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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作者:溯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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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墨没有犹豫,低头便吻上去。嘴唇刚一触上,沈清轩便急急的迎上来,似乎就要攀到顶峰,舌头都激烈的乱了方寸,间或逸出遏不住的细喘低吟,疯了般与他口舌纠缠,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嘴角涓涓细流,划出一道透明的水渍。腰肢在他怀里摆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溺毙的鱼,不断索取和接受。
上下同时被两张湿热的嘴吸住,伊墨就是再冷静,也产生一种踏入沼泽的幻觉,像是踩在棉花上,不由自主的被吸附着沉沦,挣脱不开。

终是忍不住,伊墨移开唇,脸上露了几分情绪,恨声道:“浪成这样,就这么喜欢被我干?”话刚出口,其中蕴含的不可自控的怒意连伊墨自己听了都心惊。他清修千年,也入红尘游历过数百年,什么时候会有这样不可自控的情绪产生过?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伊墨低头看着那张并不陌生却也没有在脑海中多么深刻的脸,所幸沈清轩此时意乱情迷,并无任何察觉,甚至“唔唔”的哼着,仿若应承了他之前那句问话。
像是在说,是,喜欢。

脸上又恢复了无知无觉的淡漠表情,伊墨挺动腰身极快的顶弄了几十下,手也配合着,将沈清轩那根涨的通红却如何也发泄不出来的东西控在掌心,技巧的动了动,便听沈清轩长吟一声,几乎带了泣音,浑身都泛了一层潮红色,哆嗦的如风中摇摆的叶子,背部也屈了起来,仅凭着腰力将身体绷出一道弓弧,泄在他手里。与此同时他睁开了眼。
视线相撞,仿佛千万年的冰河与正在汹涌喷发的火山泥浆的碰撞,激起一道剧烈轰响,而后,冰山如故,泥流散尽。一切恢复原样。

伊墨抽身而退。

床头烛火影印着那双深黑冰冷的眸子,无欲无情,说了声告辞,如轻烟般消失在沈清轩的房里。

沈清轩一个人躺了很久,而后扯过一边纷乱的被子盖上,心里想着,下次还是摸黑做这事比较好。不用那么亮,不用将那双始终冷清的眼睛看的那么分明。

想着想着他便笑起来,呵呵呵呵一阵接一阵的发笑,只是张着口,却无声无息。
仿佛整个世界失了声。




14

14、14、媒妁  
 
 
这一夜换做旁人,如此初试云雨,累到极致蒙上被子也就睡个人事不省。只是沈清轩向来就不是个宽心的人,心思本来就重,往常就睡不踏实,今夜身心俱疲,困得都睁不开眼,还是睡得轻浅,一夜净做些光怪陆离的梦,盗了一身汗。窗外夜色都变了浅白,才恍惚着坠入沉睡。这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日头都移到正中央了,都不曾醒。
他极少这般贪睡,今天是个异常,院中干粗活的下人们不曾意识到什么,唯独沈清轩的贴身婢女感到不同寻常。早早端着水盆用品侯在门外,却始终不曾闻得屋内响起的铜铃声,心中起了疑窦,又担心大少爷身体是否出了意外,就自己悄悄推开厢房门,进去了。
这婢女五岁进了沈家,原是在沈母跟前伺候着的,她来时年幼眉眼甜美,兼之口齿伶俐,沈母一直也未拿她当普通下人使唤,见自己儿子性格孤僻,就将女孩送到沈清轩房里,想着小时可给他做个伴,有个小孩子在身边陪着,性格或许会开朗些,渐渐地小女孩长到豆蔻年华了,也还识大体,为人谦和敦厚,沈母就想将她给沈清轩做个偏房,有个一儿半女,虽是婢女所生,也是沈家血脉。
沈母这个心思,府中上下都知道,是以这婢女的身份,在屋里也非同一般。
沈清轩也知道自己母亲心思,且只是实在是对这看着长大的女孩没有一点男女之情,所以也装着糊涂。曾想过将话挑明,又觅不到合适的时机,加上女孩毕竟伺候了自己十几年,也算得上亲近之人,不好伤人心。往日他性情孤僻,独对这个女孩还和颜悦色些,这婢女并未意识到沈清轩的拒绝之意,只当沈少爷面皮薄,加上她是女孩儿家,不好说出口,所以这事就这么一直拖下来了。
近年沈母时常拉着女孩说些私话,言谈间,这桩事也就提到日程上来了。
虽是偏房,也是沈清轩房内首次添人,算得上喜事,这日子就定在年后,只是并没有同沈清轩商议。但女孩心中知晓,言行上就多了些腼腆和矜持,也就多了些逾越。
她推开房门,室内空气沉静,光线里浮动着些尘埃,寂静无人声,唯有撕成雪花的碎片撒在地上,仿佛昭示着屋内曾经有过那么一场汹涌起伏。婢女看见满地碎页,心中跳了一跳,毕竟沈清轩虽然孤僻,却从不喜怒于色,更遑论撕书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小心翼翼的踩着碎片走到床边,床帏是放下的,内中光景影影绰绰,并不清晰。隐约可见床上的形状,并无异样,床榻上的男人呼吸声均匀,睡的沉。对她的到来一无所知。
婢女稳了稳心神,伸出芊芊玉手,揭开了床帏一角。眼角在内扫了一圈,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上,顿时翻涌上血色,红艳的犹如三月桃花。
那床上一片繁乱,绣花锦被上皱褶四处蔓延,明显是叫人攥在手中绞出来的痕迹,帐中的空气里流动着一股难以言喻,却本能叫人脸红心跳的气息,更有湖水绿的被面上已经干涸的白痕,这里曾发生过什么,昭然若揭。
婢女转身欲逃,却又猛地煞住脚,心中想到这荒山野岭,且床上只有沈清轩一人,怎么可能会发生这般不堪的事情,就是私通,这庄中也无什么模样比她更好的丫头,犹豫了片刻,她小心翼翼的揭开了沈清轩身上的被子观看。
沈清轩并没有想到会有人撞破这事,只是本来心细,完事后自己挣扎着穿好衣物才重新躺下,精力不济,又甚少自己动手,所以衣物虽然穿的凌乱,却还完整。婢女只觉得少爷的中衣乱的不像话,却并未发现什么大破绽。又酡红着脸,将沈清轩下肢的被子扯起了一点,斜眼看去,只见衣衫完整就慌忙放下了。哪里想到更多,以为是沈清轩夜里寂寞,自渎造成的。可说到底,心中还是有一分疑窦,毕竟那床上痕迹,非沈清轩这样一个瘫子能轻易造出来的。只是无从猜想。又掩门退出去了。
沈清轩对这一切并无所觉,一觉睡醒只觉身上疲乏,勉强摇铃唤来丫鬟,倚在床头用茶水洗了目,又蘸了青盐漱口,才洗了面吃了些东西,又躺回床上睡了。
第二天再醒来,精神才恢复大半,重新坐回轮椅上,伏在案前读书作画,脸上一派恬静,不显山不露水。婢女在旁伺候着,硬是瞅不出一丝端倪。
她哪里知道,沈清轩身上被人深刻进入过的地方,连续几天都在不停的泛异样感,时刻提醒着,他有过那么一晚的荒唐,荒唐到连沈清轩自己都不愿意想起。
只是说来也怪,经过那么一夜折腾过后,沈清轩感到自己的心情明显恢复了,之前的焦躁沮丧都一并消失,仿佛让那夜狂风暴雨般的情潮涤荡干净。周边无人时沈清轩自己也会思索,难不成是二十多年独身太久,憋成这样?否则怎么解释他一旦得到满足,心中那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就潜伏回去了?沈清轩至此开始正式考虑成亲的问题。
没有男人喜欢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做那事,沈清轩也一样。虽然感觉很好,也是心甘情愿,欢喜的很。可他本来不傻,一眼就看出伊墨的心不甘情不愿,衣带不解,甚至都不愿意在他体内出精。将他弄至巅峰,就抽身离开,姿态高高在上,与其说欢爱,不如说更接近一场施舍。
何况一人一妖,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界距大到他甘心认输,自知没有弥合这条巨大鸿沟的能力。有些事情,莫说人,就是妖也无能为力。

自那夜过后,伊墨已经多日都不曾再来过。沈清轩眉眼含笑,透过窗户从容的望着院中一丛正艳丽绽放的花卉,心中数着日期,他的生辰快到了,这两天就要下山去,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回府与家人团聚。那就回去吧,来日娶妻生子,做他的沈大少爷,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渺小凡人。而不是恋慕着可望而不可及的那只蛇妖。
也是奇怪,想到此他也并不感到十分悲伤,只有些怅然若失,仿佛心头空了一块。却也不悲不喜,似是认命。

五天后沈清轩坐在马车里,小厮们挑着些野物跟在后面,贴身的婢女陪同他坐在车内,车夫赶着枣红马儿,吆喝着,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途中沈清轩揭开门帘回身去看,只见那高耸入云的山峦愈来愈远,愈来愈远,最后只见苍郁山峰,一半没入云霄里,一半被近处景物挡住,沈清轩看了很久,最后果决的放下布帘,重新坐好,身体随着轱辘的滚动微微摇晃,眼底沉静如水,始终没有任何动摇。

沈家府宅去年前刚刚翻修过,翘檐新瓦,风火墙高八丈,虽一年过去,却依旧雪白,墙顶灰瓦檐,缝隙中连杂草都来不及生长。一派干净明亮,马车沿着风火墙一路向东,又走了片刻,才转到南边小门,月形门拱,朱红色新漆大门对开,正大敞着,门旁衣着光鲜体面的小厮丫头立了两排,居首站立的便是一身青衫长袍,袖着手来迎的老管家。
马车停下,丫鬟揭开车帘,沈清轩坐在内冲着老管家绽开一道笑容,便伸出手来,搭着老管家的肩头,又叫两个小厮搀扶着,下了马车,坐在藤制小轿上。
车马自有人牵去喂料,四个仆人担着竹轿上的沈清轩,穿过不知多少重庭院、厅堂、走廊、通道,到了正厅院口了,才放下竹轿,换了轮椅,又有小厮推着,木轱辘碾着光滑洁润的卵石铺成的小道又穿了两个庭院,才入了正厅。
沈老爷及夫人亲眷等都在厅中候着,沈清轩月牙白的衣袍自树干后隐露出一角,才放下茶盏起身,迎了上去。

沈清轩所居南院,吃了晚饭,穿过庭院才回到自己的小楼里,楠木小楼里已经灯火通明,里面家具摆设一一都换过新样,一尘不染的在烛火下闪烁着干净的光泽。不再是山中别院的简单小屋,而是重楼的设计,仅居室就有三重门,最里面那重自然是沈清轩,中间那层是贴身丫头们住的地方,厢房摆设也是光鲜别致,最外面则是夜里起来烧水添茶的丫鬟居室。
沈清轩惯了简单生活,乍一回府,繁缛礼节还有些不适应,心中不耐,却也没表现出来,早早就叫人伺候着洗漱,完毕就歇息了。
第二日早早起床,给父母请过早安,到沈母房中时沈清轩留了下来,与母亲谈论婚事。

沈母早知他无心娶妻,原本已断了这个念想,只道给他找个丫头也就罢了。没想到此番沈清轩自己提出来,大喜之下先去佛前烧了三炷香,又磕了头,直念佛祖保佑,就欢欢喜喜的招人唤来沈清轩二娘,一起谈论沈清轩的婚姻大事来,谁家女儿年华合适,谁家女儿性情妥帖等等。
沈清轩只笑笑,在纸上写道:全凭母亲做主就是。
一对姐妹谈论了片刻,沈清轩二娘突然道:轩儿,你房中那丫头,可想好怎么处置了?
沈清轩一愣,立时知道她提的是自己那贴身的丫鬟,思索片刻,也就同意了,写道:也可。

三天后事情就定下了,对方是同城王家小姐,小名唤惠娘,也是二八年华,自小聪慧,王家原本也是大族,后来虽是没落了,却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王家门风一向正经,惠娘也是大家闺秀,模样也曾见过,虽不是沉鱼落雁,却也颇有风姿。沈母就下了聘,喜日定在来年中秋过后。至于那丫鬟,就趁早娶过来添房也好,毕竟是从小就待在身边的,早陪在枕畔,万一王家小姐是个不容人的,也能占些上风,不至于被欺负。
至于日子,沈母道:“既是生辰之喜,不如喜上加喜。”
喜日就定在沈清轩生辰那天,用一顶小轿将那丫鬟从侧门抬进来,就算给个名分罢了。

这话传给沈清轩,沈清轩仍是笑笑,还是那句答复:全凭娘亲做主。
娶妻纳妾之事,就这么定了。由始至终,沈清轩都没有让自己再想起那山中,风华绝代的那个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好!给你们拜年啦!~(≧▽≦)




15

15、15、纳妾  
 
 
娶亲之事本是大事,宅中添人,族谱添口,总是要认认真真的热闹一场。倘若娶的是妾,则又另当别论了。用一抬小轿从侧门抬进,无须拜天地父母,穿着粉色衣裳的新娘被送进房内,当晚圆了房,就算有了正式名分。
纳妾时沈清轩正在厅中与家人们饮酒,因是生辰之日,少不得陪着亲戚们多喝几杯,又吃了一碗娘亲下厨亲手擀制的长寿面,饮了汤,二娘立在沈母身后,时不时给众人添酒,一顿席吃了两个时辰才散,转去园子里听戏,两折戏后撒了赏钱,众人才作鸟兽散去。
沈清轩倒是精神不错,听完了戏,又去园子里游了一番,叫小厮自树上摘了些瓜果,抱在怀里一边吃着醒酒一边赏月。
一颗果子都啃了一半了,沈清轩才想起来,今儿个自己纳妾。
看这一天热闹的,把这事都忘到脑后了。
沈母也多吃了两杯,酣醉的提早回房歇息了,不曾记得提醒,或许根本没想到圆房的事,也需得娘亲提醒。
沈清轩这才丢了果核,让小厮推着往自己院中赶去。

木轮车贴着风火墙行至半途,突听墙外传来一声吆喝,清清脆脆的嗓音英气十足:“你这老妖快将东西还我!”
沈清轩一愣,抬手示意停下,侧耳细听墙外动静,只听又是那英气十足的男声,正气呼呼的喊道:“凭什么说那是你的?那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东西,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么?这么不讲理的家伙我平生还是头一回见!”
沈清轩正在狐疑这人口中的老妖会不会是伊墨,一道脆生生的兵戈碰撞声猛地划破空气,传至耳膜。沈清轩心头一紧,也顾不上自己还要赶回去圆房,叫人推着沿风火墙快步疾走,开了门观望。
沈家园子占地十几里,墙外便是街市,天色已晚,街面上并无多少行人商贩,小厮们打了灯笼出来护在他身侧两旁,也随着看热闹。
沈清轩借着灯笼烛光去看,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道人,胸前挂着阴阳鱼图案的铜镜,手中提着长剑,剑锋正气势汹汹的指在另一人的胸前。
那人正是伊墨。
却不晓得为何出现在这里,且还与这不知哪钻出来的道士纠缠上了。

沈清轩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伶俐的小厮走上前去,作了个揖打哈哈圆场道:“两位大爷,你们这是作甚呢?要打架也远些去,莫要在沈家门前打,万一出了人命,岂不是给府中惹事了?再说不远处就是官家,你们就不怕被拿了去?”
沈清轩眉峰一挑,心想倒是能说会道,可惜这两个,都是不怕事的。小厮的眼力还需磨练磨练。

那道人看到了坐在椅上的沈清轩,愣了一下收了剑,愣头青似地一路小跑过来,一张口就大咧咧的问:“你是这府中主人?”
沈清轩自然不应声,旁边小厮替主子答道:“这是我家大少爷。”
“哦哦,你就是沈家大少爷?”道人十八九岁的模样,年轻蓬勃的一张脸上有些傻气,话说完又一句:“就是那个瘫子?咦,我看你好好的么,还能坐起身,瘫的还不算厉害。”
沈清轩撇了撇嘴,眼角扫向一旁远远站着的伊墨,意思是你看你都惹上的是些什么人?
沈清轩心中不满,却还是冲着道人笑了笑,又冲小厮打了个手势,小厮连忙弓下身来道:“我家少爷的意思是请你们二位去府里喝茶,中间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坐下来好好谈谈,莫要在大街上打打杀杀的。”末了,小厮又补了一句:“今天是我家少爷生辰,大喜的日子,又娶了一房姨娘,你们不如放下恩怨进来吃杯喜酒。”
“哎,你生辰?”年轻道人一愣,抓了抓头像是为之前的冒失有些羞涩,又想到什么,冲着伊墨那边恨恨瞪了一眼,才转过脸来冲沈清轩道:“也好,我听说沈家向来厚道,今天既然是少爷喜日,也不做那败兴的事,喂,”他冲着伊墨那边吆喝一嗓子,“我听说沈家向来明理厚德,不如你我的恩怨叫他们评断一下,论个公平。也省的动手,可好?”

伊墨在那处站着,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才走了过来,点了点头。
道人又对沈清轩道:“那就有劳沈公子给我们做个公正。”
沈清轩啼笑皆非,公正?为他和伊墨做公正?天枰本来就是倾斜的,哪有公正的道理。却还是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请两人入府。
小厮推着他走在前面,后面有嘴碎的,悄声问那道人,你作甚喊他老妖怪?明明是气度不凡的人物。
那道人恨声道:“什么人物,就是个老妖怪!”虽是说的斩钉截铁,却因带了情绪,这话没有人肯信。

沈清轩将两人请到自己院中,就在六角凉亭里摆了些瓜果点心,又上了一壶热酒,就着月色摆了席。
沈清轩坐主位,伊墨和道人面对面坐着,道人时不时抬眼狠狠瞪他一眼,伊墨脸上却始终云淡风轻,不露情绪。
沈清轩命小厮摆好东西后就退去,自己替二人面前杯盏斟了酒,先干为敬,两人也端起酒喝了,一巡过后,沈清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叫那道人说话。
“在下姓许,许明世,青云山青云观的道士。”许明世简短介绍过后讲到与伊墨的恩怨,却是因为前些日子伊墨下山拿了他道观的宝贝,他便下山一路循来,一个月前才辗转寻到此处,找到了伊墨。
许世明指着伊墨,对着沈清轩言之凿凿:“别看他此时人模人样,实际上却是个妖,且是那种惯偷的妖!”
沈清轩闻言先是严肃点头,后又忍不住低下头去,无声发笑。
“沈公子,你不信我吗?”许世明见他笑,顿感被辱,气的满脸通红。
沈清轩咬了咬唇,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出声:“他既是妖,你不收他也就罢了,为何还带来我这里要我给个公正?你就不怕他起歹心,害了我这公正人?”
许世明傻傻的望了他一会,“啊”的大叫起来:“你会说话?不都说你是哑巴吗?”
“前不久才恢复,他们不知道罢了。”沈清轩淡淡答,一挑眉,说的温温和和:“我想给家人一个惊喜,还望道士莫传扬出去才好。”
许明世仍是愣愣的,却连忙点头:“那是那是。”
“嗯,”沈清轩眉眼弯弯的笑着,重新掌控话题:“刚刚说到哪了?”
“害人,哦,害人……不是,这妖虽然是妖,却没什么妖气,看起来他也是快要修成仙的了,不会害人。”
“是吗?”沈清轩依旧笑眯眯,“你收了他,取了你那宝物,再放了他就是。”略顿,又道:“难不成是你本领低微,收不了他?”

许世明从小在道观中长大,心思直来直去,单纯的很,哪里能听出来沈清轩话中的名堂,丝毫没感觉到沈清轩正在讹他的话,连忙道:“要论平常本事,我真收不了他,可我有祖师留下来的法宝,只要用了,就绝定能收了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会化了他……灰飞烟灭。我是修道人,众生平等,他又不是害人的妖,我也不想用……”说到这里,许明世颇为得意的扫了眼静坐不语的伊墨,一副施与者的口吻道:“喂,你这老妖怪把东西还我,否则我就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啦!”
他只顾着自己得意,却没有发现沈清轩的脸上也冷凝下去,静坐在那,一动不动。

伊墨终于开口了,一句话说的简洁明了:“那是我的,物归原主。”
“胡说,我师父明明说那是别人送他的蚕丝宝衣,刀枪不入,神鬼不侵。”许明世辩解,“我师父穿着那衣服也不知收了多少在世间作祟的妖鬼,你凭什么说那是你的?!”
“那是我的。”伊墨仍是那句话。
沈清轩开口打断两人的纠缠不清,问:“那是什么?”
“宝衣!”
“蛇蜕。”
两人同时出声,却截然不同。
沈清轩愣神过后,顿时明白了,原来伊墨前些日子下山寻的蛇蜕,就在这道人观中,还是人家的镇观之宝。

“你这蛇妖,胡说八道!”许明世气愤了。
“没有胡说,”伊墨淡然道:“三百年前我蜕皮时过于虚弱,一时不查蛇蜕就被偷了去。不知道怎么流落到你观中。可笑你那师父,穿了妖物的皮囊,行着斩妖的事。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将这东西收回。若真是正义厚德,我就送你又如何?”
“胡说八道,我师父斩妖除魔有什么错!”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妖魔自有道,神仙亦有神仙道,相辅相成。”伊墨把玩着手中镂花银盏,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说:“你师父自诩斩妖除魔,实则滥杀成性,不论善恶一概斩尽杀绝。如此行事,有违人道。坏了妖魔道的规矩,也坏了人道的规则。所以阳寿极短,三十岁不到就毙了命,你却以他为尊,莫非想效法他行事?”最后一句,语气虽依旧轻描淡写,却已暗藏杀机。

“效法他又如何?”仿佛被挑衅般,许明世拍案而起。
“除了你就是。”伊墨静静道。
剑锋出鞘的声音猛地响起,扰乱了一园清净。
“今日我就除了你这妖!”

沈清轩默不作声,控着轮椅往后退去,看着两人重新缠斗在一处。
伊墨赤手空拳,许明世剑花晃眼,却始终近不了他的身,两人身形已经模糊不清,院中草木被剑气扫过,尽皆躺倒,又有妖力拂过,尽数枯竭。
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出来,连看热闹的小厮下人都没有,沈清轩知道伊墨定是施了法,将这园中世界与外界隔离,也就放了心,安坐在椅上,看的津津有味。

几十个回合下来,许明世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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