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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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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什么?”

“我回家了。”

徐文耀手一顿,他知道这是王铮最大的一块心病,但他是个成年人,这种事情要怎么解决,什么时候去解决,旁人却不好乱出主意,徐文耀笑了笑,站起来扶着他坐好,又给他披上棉衣,说:“我给你堂哥堂嫂打电话?”

王铮的病情并没有如实跟他大哥大嫂说过,也是怕他们担心,并直接将消息捅到王铮家那边,王铮了解自己的母亲,那是一辈子习惯了操心却又好强的女人,如果她知道了儿子生病,一定会心急如焚,但又会倔强着不肯过来看顾,这种煎熬,会硬生生拖垮一个人。

“不用了,过了手术后再说吧。”王铮接过徐文耀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说,“等我好了,他们也不会乱担心。”

徐文耀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病房外一阵争执声响起:

“先生,您不能进去。医院有规定,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那里面那个人为什么能进去?这么厚此薄彼,贵医院的规定也是形同虚设吧?”

“里面那位是病人家属……”

“笑话,要算家属,也轮不到他。”那声音突然提高,“徐文耀,你给我出来,冒充小铮家属,鬼鬼祟祟把他藏到这来,你这算什么?”

王铮脸色一变,有些气恼又无奈地看向徐文耀。

徐文耀则收敛了笑容,眼神中隐隐透出怒气,他们都听出来了,那是李天阳的声音。


第 29 章
 
徐文耀转向王铮,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我没叫他来”,第二句才是“你要见他吗”。

连他自己也发现,这两句话一前一后,加上语境,更透着某种暧昧。

那就怪不得外面的李天阳会发怒,在他心里,恐怕王铮依赖他的印象太深,以至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别的人来取代自己在王铮心目中的位置。

徐文耀看着王铮本来因为睡眠而微微泛红的脸色现在褪得干净,心情微妙,有不快,也有怜悯,但很快理性占了上风,他动手将王铮的被子拉高,掖掖肩膀,轻声说:“让他进来吧,毕竟跟你相识一场。”

王铮垂下头,片刻后,点了点头。

徐文耀过去开了门,李天阳一见之下,怒气冲冲地问:“徐文耀,我敬你是小铮的朋友,本来不想说这些,但你弄清楚,关心小铮的不只你一个,就这么一声招呼不打将他转到这所医院,你凭什么?他在里面是吧?让开!”

“等等,李先生,你先别激动。”徐文耀平静地说,“这家医院心脏外科毕竟出名,院长跟我们家也认识,转院对王铮好,所以我才做了这个决定。至于没通知你,抱歉,我确实没有你的联络方式,而王铮似乎也没表示有这方面需要。”他停了停,清晰地说,“对造成你误会我很遗憾,但在我的立场,一切都是以为王铮好作出发点,请你谅解。”

徐文耀擅长这样明褒暗贬的话语方式,用礼貌教养编成无懈可击的盾牌,在对方疑惑的瞬间已经不动声色亮出兵刃攻了对方一记。李天阳也是老油子,如果不是找不到王铮心急如焚,他原本不会因情绪激动而给予对方口舌。一番话下来,他立即明白对方是个难缠角色,怒气被硬生生压抑下去,随即换上平和而善解人意的口吻:“徐先生客气了,你这么为小铮着想,我只有感谢,怎会见怪?只是小铮突然不见,他又带着病,我作为老朋友,自然心里着急了点,刚刚暴躁了,让你见笑。小铮在里面是吗?我想进去看看。”

“请,”徐文耀侧身让开,带着李天阳往里面走,边走边说:“他情况好转了,等身体各项指标合适了,就会安排他动手术。刚刚才睡醒,你小心,把门关上,他现在可万万不能着凉。”

李天阳憋着一肚子火不好发,徐文耀这么做,倒让他处处显得如主人般自在自如,而自己就如不告而来的客人一样,无形之间,亲疏立现。他不甘心,留神打量这个男人,越发恼火地察觉,此人身材高大,藏在西装下的身材想必魁梧壮实,加上脸庞英俊,举手投足彬彬有礼却不失威仪,这样的男人单就外在而言就充满魅力,令弱者想依赖,令强者想竞争。

曾经的王铮为何对自己一往情深,其实李天阳也是明白的,在同志当中,找清秀的男孩不难,但找纯粹的爷们却难,他向来举止成熟,谈吐进退有度,且为人豪爽仗义,又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这些方方面面加起来,就连于书澈那样见惯世面的人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对一个未曾涉足社会的少年来说更是致命的诱惑。所以在跟王铮的关系中,他一直处于优势,这种优势不仅在于年龄,更在于自信,王铮没能令他有危机感,一个把自己藏在象牙塔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全身心依靠自己?可一个早已在商场上见惯尔虞我诈的老油子,却绝对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产生真正的依赖。

但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比起更好看,他不再是清秀漂亮的孩子,而是一个蕴藏着美的成年人,有历经沧桑的疲倦,无可抵挡的孤独,隐忍和平和,走到尽头却能独辟蹊径的忍耐和韧劲,这些都令人肃然起敬,而且,李天阳知道,王铮心里还忘不了他。

毕竟,曾经深爱过的人,王铮那样的性格,一旦深爱过,怎么可能真正忘怀?

所以,他不再犹豫,他的胜算就在于王铮不是个冷情的人,而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容易被激情冲昏头脑的李天阳。

但现在,王铮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徐文耀,一个轻易能撩起男性竞争意识的精英分子。这个人还对王铮关怀备至,呵护有加,王铮是个不忘本,记情分的人,这样的人,别人对他好,他不可能不在意。

更何况,以现在王铮的情况,对他好,就是雪中送炭,那关怀必须得加倍,其后的感激,也定然成倍获取。

感情不能用感激做支撑,却一定可以,以感激为出发点。

李天阳觉得很烦躁,这种被排除出外的烦躁,令他觉得,来之前对王铮的担忧,这段时间放下工作各大医院寻找,都无法获得别人的认可。

岂止不认可,也许王铮甚至不愿意见他,不需要他,为他做多余的事。

李天阳看着王铮瘦削的脸,忽然间,就忘记自己该说什么了。

呆滞了有足足十秒钟,他才回过神来,走到王铮身边,伸出手,一下一下,抚摩他的头发。

王铮只在第一下避了避,随后,忽然眼眶就湿了。

在两人的记忆中,都有这样一个片段,王铮那时候刚刚跟家里断绝来往,正是彷徨无助的时候,夜里常常瞪着眼睛到天亮,睡不着,一入秋,却又莫名其妙地会发低烧,看了医生,吃了药全不管用。李天阳那时候对王铮还是有感情的,每次男孩失眠或者患病,他会亲自去菜市场买现杀的鸡,熬一锅鸡汤,再煮两棵青菜,给男孩下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

他曾经,也是真的心疼过这个孩子。

看他埋头呼啦呼啦地吃面,李天阳心里总是浮上一种难以明言的温情,像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被谁拿暖和的热水袋贴着煨着,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情不自禁伸出手,一下一下摩挲王铮的脑袋,从发顶到发梢。

但是年岁流失,曾有的温馨就像一杯酒,搁不住一直一直往里头掺水,终究越来越淡,淡到连当事人都会心存怀疑,到底它是不是真的曾经醇厚过?

王铮的头垂得更低,他再坚强,这种时候也抵挡不了往事的侵袭和物是人非的伤感,他跟李天阳此时都在悄悄扪心自问,如若那种温情能一直延续下去,此时此刻,两人又何须跟今天这样,各自背负了心理上的重担,仓惶相见,相顾无言。

“对不起,现在没法给你煮面,等你好些了我再给你做,嗯?”李天阳眼眶也湿了,却笑着说。

王铮的双肩微微颤抖,他沉默着摇摇头,半响后,才哑声说:“我现在,不喜欢吃面了。”

李天阳手一震,恋恋不舍地从王铮头发上收回,却犹自强笑说:“那什么,不喜欢吃面了没关系,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学,我给你做。”

徐文耀冷眼看着,这时候却□一句:“李先生太客气了,王铮要忌口很多东西,我都不敢乱给他吃,也许不用麻烦到你。”

他也忍不下去。

这不是徐文耀要的场面,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这个李天阳就算再朝三暮四,是个混蛋,他跟王铮也拥有彼此深厚的记忆,那种记忆分分钟可以搅动依恋的情绪,只有他们才能彼此分享。

更何况,李天阳本就不容小觑,他知道自己魅力何在,如何运用这种魅力,想必已经炉火纯青。

李天阳闻言却不以为然,他自然而然坐下来,看着王铮,轻声说:“我们之间,还是可以算老朋友的,对吧?你现在身边不好,老朋友给你出力,怎么能说到麻烦?小铮,你说是不是?”

徐文耀成功被“老朋友”这三个字点燃了怒火,他微微一笑,走过来,把手搭在王铮肩膀上,温柔有礼地说:“当然,有李先生这样的老朋友,王铮心里肯定心存感激,难以忘怀。无论如何,我先替王铮谢谢您,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

李天阳笑容微僵,他拉起王铮的手,握了握,说:“不该客气才对,我跟小铮认识这么多年了,为他做点事我心甘情愿。倒是徐先生的慷慨仗义令我很佩服,现在像徐先生这样为相识不久的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可不多见。”

“徐哥确实是难得的好人,”王铮这时候抬起头,将手从李天阳手里抽回来,对徐文耀微微颔首,示意他别搭着自己肩膀,这才说,“他是于萱信得过的人,也就是我信得过的,而且,我跟徐哥一见如故,聊天什么的,都觉得很投缘。”

徐文耀笑了,李天阳却笑不出来,王铮这时接着说:“天阳,多谢你来看我,我想跟你单独说两句,好吗?”

李天阳点点头,说:“我当然没问题,不过要请徐先生回避下。”

徐文耀笑着说:“当然,你们好好聊,我去找下王铮的主治大夫,王铮,你不要说太久,呆会有护士姑娘来给你做检查,别忘了。”

“嗯。”王铮乖巧地点头。


第 30 章

李天阳看着王铮,目光柔和,满溢温情,他伸手替王铮掖掖被角,轻声问:“现在睡眠怎样?还常常失眠吗?”

“我还记得你在天气冷的时候睡得会好一点,因为你怕冷,跟动物冬眠一样,恨不得藏被窝里头不出来,冬天屋里头开着空调,你还要抱热水袋,因为不煨着,手会冷得像从冰窟窿里拿出来。但你很好面子,怕我笑你,一到我回来,就会把热水袋藏起来。”李天阳笑容渐渐有些淡了,目光悠远,似乎在透过王铮的脸看回他们共同度过的青葱岁月,随后,他回过神来嘴角上勾,嘴边的笑纹加深,他是个非常适合这么微笑的人。

“你看,我其实记得很多事。”李天阳笑了笑,问,“你留我下来,是不是就想说,让我别来烦你?想说我要吃回头草没那么便宜?想让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王铮呆了呆,脸上有些发热,他确实想说类似的话,但骤然间让李天阳道破了,他反而不能继续,只得摇头说:“不,我的意思是你也很忙,用不着特地来看我……”

“小铮,对着我,你用不着虚伪。”李天阳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胳膊,说,“知道这事如果换成于书澈,他会怎么做?他会把我祖宗八辈都骂一遍,还拐弯抹角不带一个脏字。唉,小铮啊,其实你该学着直接把想法表达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从前就这样,你说你在这上面吃了多大亏?”

王铮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我不是神仙,也不会腻歪黏糊猜人心思,你不说,我没法知道你想什么,或者想要什么,坦白说,我也不容易,咱们俩就这么越走越远。我这么说不是推卸责任,你别生气啊,但是有时候想起来,你这么好的人,我都没珍惜,连好好对待都做不全,都是咱们俩那时候太不成熟,很多事以为做了,对方就该明白,可实际上,谁又会在小年轻的时候学会体会别人不容易的地方?”

“你现在学会体会了?于是你找上我,你想说你会珍惜了?”王铮觉着有股陈年的怨气冒上来,忍不住说,“但我就该原地踏步?等着你,装着若无其事再接受你?天阳,人的感情就算套着保鲜膜放进冰箱,也没有隔个三五年还不坏的。”

“别生气,小铮,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对,你千万别生气。”李天阳忙搭上去想握住他的手,被王铮一下甩开。

“你听我说,”李天阳叹了口气,看着他,有点无奈,“从头到尾,我就没奢望过你呆在原地等我,就算我那时候跟于书澈过不下去了,分手了,我也没想过回来找你,我不是对你一点也不了解啊。”

“那你现在还来这干嘛?”

“具体我也不知道,实话说。”李天阳摇摇头,“这两年,我一直想见你,拐弯抹角打听你的消息,也不是想知道你好不好,就是听听你的名字,有关你的事,我心里头就觉得高兴,觉得美。但我一直不敢来找你。”

“我一直不敢来找你,当初我那么走,我是说,我找着真正爱的人,我必须要他,我觉得那样才幸福,我相信这一点,我也逼着你相信这一点。可实际上,人要真找着对的那一位谈何容易?我犯了错,跟于书澈相处得越久,我就越明白,大错已经铸成。可没办法了,这是我在清醒状态下做出的选择,就算明知道错,也得继续过日子。如果可以,我不想跟你说这些,真的,哪个大老爷们能耷拉脑袋跟别人承认自己在感情路上摔跟头?”

“那也,与我无关。”王铮咬牙,一字一句地说。

李天阳苦笑着点头:“对,与你无关,对不起,我就是憋着难受,你就当听一个老朋友絮叨,让我说下去好吗?”

王铮抿紧嘴唇。

李天阳眼里流露出浓重的悲伤,轻声说:“小铮,你不是我,说这些你可能觉着我矫情。但我真的很难过,这心里头,一想起来就难过,我伤害过你,可我也在伤我自己,刀砍下去反弹在自己身上,还傻不拉叽以为没事,我那时候完全不知道,那刀口子是后来一天天过日子慢慢崩裂的。我想念你,却不得不继续自己的选择,我要跟你在一块,却没了资格,这种滋味,很苦。”

“那于书澈呢?”王铮猛然抬起头,盯着他问,“于书澈对你的感情可也没掺假。”

李天阳颓然坐下,双手□头发里,猛地一撸,抬起头,眼睛有点发红,问:“你要听吗?我跟于书澈的事?”

王铮扭过头去。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成熟,我二十出头就自己创业,开公司,谈生意,第一笔业务被人阴了,亏了十几万,我白天黑夜拼命干活赚钱还人家,最困难的时候,连五块钱的盒饭都要等着人快餐店收摊的时候去,因为那时候会降成三块钱。没办法,身后没一个能靠的,爹妈早早离婚,各自嫁娶,不管我要钱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塞钱给我?这些,你以前不知道吧?”

王铮愕然地看着他。

“我打小什么都得靠自己,说句不好听,就是发烧到四十度,吞两片退烧药,该干嘛还干嘛去。也是我运气好,有几个好哥们,大家照应着开始让我摸着一条做代理商的路子,渐渐才算发了家,但这期间吃的苦,遭的罪,你没法想象。”

“等我遇着你的时候,情况已经好转,所以你看到的我,已经开得起几十万的车,市中心买几套房子,开着管十几号人的公司,做事想问题都比你这种学生哥来得成熟周到,对吧?咱们俩在一块,我就想可算找着能一块过日子的,我对你好,你对我好,这么和和美美,幸福不就这样吗?”

“可是人是会变的。”王铮涩声说。

“是啊,人是会变的,我变得不满足,我想要一些更为刺激的感觉,而且,于书澈跟你完全不一样,我当时看到他,心里想……”

“够了,你怎么爱上他的,不用跟我讲,我没兴趣听。”王铮皱眉打断他。

“对不起。”李天阳苦笑了一下,往上扒拉了头发,说,“等我们在一块后,我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了。怎么说,不是没有感情,是那些感情没原先以为的那样真实。我们俩就像两只关笼子里的野兽,你妄图扑进我的笼子,我妄图扑进你的笼子,不得其门而入。你能理解吗?明明那么迫切想要相互了解,想要缩短距离,可就是没法真正接近对方,好像各自心里头都装了同极的磁铁,一挨近了非得挣开,挣开了又不甘愿,于是折腾得双方都伤痕累累。我不说谁不好,事情弄到今天这样,肯定大家都有责任,说什么他不爱做饭,我不爱拖地,追究这些没意思。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压根不合适,不合适的人,怎么努力,还是不合适。”

“我选错了。小铮。我不是不会犯错的人,我蠢到家了把偷情时的激动刺激当成恒久的诱惑,我在一个原该成熟的年纪,却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我完全没有去听自己内心的声音,这是于萱说我的,她说的真对。”

“于萱,跟你说过这些?”

“是,我很感激你的朋友,她说,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个农贸市场,真正的需求就是里面不起眼一个卖土豆的老头儿,你不留神,就会错失。”

王铮微微笑了:“这是她会说的话。”

李天阳点头:“我回顾自己干的这些事,还真是这样。跟于书澈在一块,我们好了一年多,分手闹了三年,有什么感情都给掏空了。在那个过程中,我也有去挽回,实际上我挽回过许多次,真的不骗你,我怕跟你的事一样,以后想起来会后悔,所以我是真的对他好,他要怎样就怎样,要什么东西,我立马全世界给他找,闹矛盾时我任他打骂发脾气,一声不吭,完了我还得说尽好话哄他。王铮,这辈子就算对我亲妈我也没这么低声下气过,更不要说你。但是,无论我怎么样说服自己,怎么理性分析他的优点,怎么想努力重新去回想我们当初在一块的好,都没用,我被折腾得累了。心里累,而且很痛苦,我想,原来我能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当初我没拿出对他一半的好来对你?要那样,我今天想起来,也不至于那么痛心疾首。”

“我后悔,真的后悔,不是因为现在得不到你,才觉得你好,而是后悔在能对你好的时候没有那么做。我知道,这辈子也就是你能这么掏心掏肺对我好,可我没在意,我他妈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一想起这个,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

李天阳说得有些哽噎,他搓搓鼻子,别过脸去。

王铮咬着唇,默不作声。

“现在我知道自己要啥了,栽这么大跟头,再不明白,也白活了。我还想好好工作,趁着年纪不老多赚点,晚上回家了能抱着心爱的人睡觉,周末陪他出去买东西逛街,天冷了给他添衣裳,天热了带他出去避暑,我想尽力对他好,他要爱把家里弄成书店就弄吧,该买什么买什么,我要让他活到老也跟小孩儿一样单纯幼稚,四十五岁退休后,我俩一块去环游世界,现下他身体差了,我要替他多考虑,我有许多该操心的地方……”李天阳眼眶润湿,含着泪笑着问王铮,“想这么多,你该笑话了吧?呵呵,还有想不到的,你随时补充。”

王铮嘴唇颤抖,摇了摇头,艰难地说:“可是,我没打算掺和进你的计划……”

“没事,没关系。”李天阳飞快地拭去泪水,笑着说,“这只是我的计划,我欢迎你加入,但不强求。你放心,现下就算一个老朋友病了,我也该照看,也该出力,你别有心理负担,好好养病,好吗?”

王铮目光含泪,却揪住被角,用力说:“我还是,觉得我不想……”

“小铮,别说,求你别说。”李天阳摆摆手,有些仓惶地站起来,掩饰着说,“我今天还有点事,约了人,我先去处理,明天再来看你,那什么,你好好休息。”

他站起来,险些绊到凳子,发出很大一声响,回头笑了笑,把凳子摆好,走到门口,手一用力,门被打开。

门外站着徐文耀,沉静的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扫了李天阳一眼,目光锐利如刀。

他身上冒着寒气,已不知在外面听了多久。


第 31 章

徐文耀只瞥了李天阳一眼,随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颔首走进病房,再当着李天阳的面,轻轻地,把门关上。

听到啪嗒一声的时候,徐文耀忽然就按捺不住了。

心底有种狂躁被引发了上来,大概从听到屋里这个男人深情并茂的表白开始,不可谓不动人,不可谓不真实,说到后来,那男人仿佛还声音哽噎,似有说不出的懊悔和沉痛,这些都不容易装。但问题在于,连他都觉得感人肺腑的陈述,王铮还带着旧时的感伤和记忆,怎么可能不被打动?

但是,他不喜欢王铮被打动。

说不上什么理由,他忽然发觉自己很反感王铮跟李天阳在一起,反感的程度不容置疑地增大,已经到了令他要按捺不住,找点什么法子让这两人分开的地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个人再在一起,他对自己说,他们不合适,他们不会有好日子,王铮折腾不起,他不能任由王铮再陷入同一个泥潭,再经历同样的煎熬,他厌恶那种事情发生。

不管出于多么真诚的忏悔,由李天阳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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