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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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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曾想儿子走了。海萍的魂也走了。
    一周只许打一次长途。一年只许回家两趟。
    省钱,省钱,省钱。
    这就是海萍生活的目标。
    孩子刚回去,海萍一到晚上9点以后就往老家挂长途,让母亲尽量详细地描述儿子的成长。儿子会认人了!儿子会招手了!儿子会坐了!儿子会爬了!海萍是如此地享受电话。以致于在长途电话帐单到来的时候,苏淳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地叹气:“海萍,如果照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把我们好几个平米给打掉!”
    海萍决定戒电话。
    但思念像潮水一样涌来,让海萍备受煎熬。
    海萍决定买个摄像头,然后给母亲那边买台电脑,这样不用长途也能看到儿子了。
    苏淳说:“海萍,一台电脑又是一平米。再说,老头老太也不会用,你还得找人帮他们,每次都找人,很快大家都烦了。也许就放在那里谁都不用了。而且宽带费很贵,时间一长,又是一平米。海萍你就忍一忍,再忍一忍。你还不如把这些钱寄回去给儿子买奶粉吃,更实惠些。等我们买了房子,一买房子,我们就把孩子接回来!”
    海萍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海萍都快麻木了。
    她决定认命。考大学的时候1:10,毕业的时候不包分配,进了单位废除终身制,结婚的时候不分房。单位都朝秦暮楚了,谁还管你房子啊!海萍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倒霉蛋儿,所有的不公平都摊到她的头上。她妈总哀叹自己是时代的牺牲品,海萍忿忿地想,跟她比,她妈那点儿不顺算什么呀!
    这就是她的命。她要与十月怀胎的儿子分隔近千公里。她要在这个看起来无比繁荣,对自己而言却是华美衣裳,镜中花水中月的大城市里奋斗好几十年,却没有一片瓦属于自己。“无立锥之地”,她感觉自己就像古人说的那样,站在锥尖上努力平衡。
    也许,当年她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她不一味追求大城市,而是随丈夫回到他家的小镇,或者让丈夫跟自己回到家乡的小城,那么,今天的他们应该无比惬意,赖在任何一边父母的家里蹭吃蹭喝,买一套房子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就那么一念之差,她必须被这城市拘束,呆在这里。
    她当然有可炫耀的资本。这个城市的户口,说起来最少一个也值50万。如果能够私下买卖,她打算把夫妻俩的户口折现,携巨款遁世而去。而偏就这部分属于无形资产,听着耳热,变现不出去。
    每月3500块。
    对于一个学化工又转行当普通文员的女人来说,无论她怎么跳槽,这就是她当年夜夜两点入睡,考上重点大学的价值。而这价值还有贬值的趋势。对于一个年过三十,没有硕士文凭,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来说,对于那么多外地小年轻虎视眈眈盯着的大都市的所谓白领阶层来说,她都快摇摇欲坠了。就这3500块,还得努力拼搏。加班加点是常事。
    苏淳好点儿。苏淳学的是船舶专业,现在在船厂工作,搞技术。一年拿到手,总有七万出头。虽然在这个国际都市中,满眼都是世界500强进驻,南京路都不允许民族品牌露脸的地方,这个收入不高,但看在稳定的份儿上,海萍并不能说什么。一个家庭,只能有一个漂泊,另一个,最少能保住饭碗,这是海萍对生活的要求。
    于是,他们俩,两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在工作了七八年后,每个月如果不吃不喝不消费,省下所有的钱,可以在这座大都会的郊区,买一平米的房子。
    但因为人得活着,孩子得养着,你得和周围的人交际着,物价还天天涨着,所以,两个人即使再省,也大约只能省出1/3个平米的房子。
    照此推算,如果海萍不被裁员,一直这么平稳,苏淳没有变故,每年涨一点工资。双方父母托老天的福,没病没灾,孩子受上帝保佑,平平安安的话,那么,海萍和苏淳,在未来的300个月里,可以买得起一套100平米建筑面积,80平米使用面积的房屋。
    300个月,一年12个月,也就是说,未来的25年,直到海萍退休,他们终于可以在这个城市里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这是一种物理上的匀速直线运动。得排除一切外力,处于一种理想状态。没有风吹,没有摩擦,没有空气,什么都没有。意思就是,钞票不贬值,国家教育不收费,看病不花钱,老人不需要供养,不发生任何意外。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海萍悲观地想,要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家,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究竟在奋斗什么?
    正文 蜗居(3)
     更新时间:2009…12…23 21:32:25 本章字数:3093
    02
    海萍突然决定不再等待。尽管房价还像三级跳那样一天一次刷新,每个月都勇攀新高。而在自己的存款离首期尚有太大距离的时候,毅然决定买房子,是因为儿子的一句话。
    海萍回家了。回家看儿子去。这是海萍每年心情最愉悦的时候。临行前的几晚,海萍跟打足了气的皮球一样,顶着一天上班的疲劳依旧亢奋地逛各个小店铺,把吃的、玩的、穿的、用的,一样一样肩挑手拎地往小屋搬。
    “我要看儿子了!嘻嘻!”海萍手捧小衣服,无限喜悦,语调都轻快一些。在国庆长假前的一个半月里每天念叨数次。然后临睡前会在已经洗过水的新衣服上亲一下说:“宝宝晚安!妈妈来啦!”
    苏淳看着很心疼。其实孩子离开娘已经两年,海萍对儿子的思念,都快成祥林嫂那样了,不出三句就开始儿子长儿子短。每天有空就是抱着儿子的相片看,把电脑的屏保也换成儿子的照片。但今年的国庆,苏淳不能回去看儿子,因为他还有另一头的负担——他自己的父母。他一年只在五一才见儿子一面。说真话,他对儿子几乎没印象。所有的信息都靠海萍传达。在他的意识里,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想不到自己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爹。孩子在他的日子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记。
    海萍回家的那天晚上,苏淳送她到火车站。一到广场,苏淳就暗自叫苦。每年都这样,每次都这样。人山人海。甚至不少人就抱着铺盖睡在外面。海萍这一路又要受苦了。
    海萍没买到坐票,就站着回,一路12个小时。不过没关系,哪怕人家鞋子踩到海萍头上,哪怕海萍的脚肿得跟猪蹄膀一样,她都浑然不觉得苦或累,回光返照般一想到儿子就精神焕发。海萍已经很有经验了,临行的那一天水米不进,以免给自己找麻烦,在火车上上厕所。东西带那么多,人又那么杂,小心宝贝给摸去。那哪是什么杂货啊,那是母亲积攒了半年的思念。
    海萍风尘仆仆地赶回母亲家,一进门就嚷嚷着儿子的名。放下大包小袋,却只见自己的妈在厨房择菜,没有儿子的踪影。“欢欢呢?!你明知道我今天回来,怎么还不让孩子在家等我?”
    母亲放下菜,赶紧擦了手给海萍递过来一条毛巾:“擦擦脸,擦擦脸!累坏了吧!那么多的人,每次都那么挤。你歇着,坐坐!靠会儿!闭闭眼睛。”母亲倒了杯水,又端出满满一盆早点,“哎哟,包子都凉了,热两回了。我再热热吧!”
    海萍边脱袜子边嘴里嘶嘶作声:“袜子都快嵌进肉了。你瞧我腿都发亮了!肿成这样!你别忙吃的了,我都饿过劲儿了。儿子呢?你晓得我回来看他的,就呆这么几天,少看一分钟都对不起我票钱。你也不留他在家等我。”
    “你不看看都几点了你才来!准点到该早上7点,这都11点多了!迟那么长时间,他那猴屁股能坐住?一早就嚷嚷着要出去,姥爷都抱出去接你几回了,没接着。这会儿在超市门口呢!肯定在坐那个小电驴。一次塞一块钱,你爸的工资都叫那电驴给骗走了。”
    海萍听到这,寻了双门口的大拖鞋就奔出去,后头妈跟着喊都没拦住:“你急什么!午饭的点儿不就回来了!你先休息会儿啊!”
    海萍见到儿子的时候,儿子果然如姥姥所言,正骑那小驴子上不肯下来呢!屁股扭成麻花,嘴里还唱:“唐僧骑马咚个咚!姥爷,嗯!嗯!”手指着已经停了的驴子示意姥爷还往里塞钱。“不骑了,咱不骑了,该饭饭了。家去,妈妈来了!”欢欢根本不理那茬儿。
    “欢欢!”海萍的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将俩胳膊伸展到最遥远的地方,蹲下来冲儿子欢呼。
    儿子回头望一眼,迟疑了一下,没动。
    姥爷一把揪住他往下拽,口里嚷嚷:“快看!谁来了!叫妈妈叫妈妈!”儿子怯生生抱住姥爷的腿躲在后面偷看。
    海萍顺地蹲着小溜几步,将儿子抱在怀里,举起来,使劲地亲啊亲,把小脸蛋都快亲破了。欢欢狼狈不堪,甚不情愿,左躲右闪。“叫妈妈,叫妈妈!”海萍和父亲一起努力。欢欢极不情愿地喊了声:“妈妈!”
    姥爷替妈妈遗憾地摇头说:“这孩子!平时妈妈不在,自己抱着电话筒‘妈妈,妈妈’叫不停。我们都逗他,问:‘欢欢,你妈妈呢?’他就手往耳朵边一捂说‘妈妈’。一看妈妈相片儿都好几个钟头。怎么真妈妈来了,反倒吓成这样?原来你是叶公好龙啊!”说完,在欢欢鼻子上刮了一下。
    欢欢赶紧顺势伸手要姥爷抱。
    海萍已经很满足了。这次比上次进步。上次固执喊“阿姨”。这次喊的是妈妈。两个人好不容易混到熟稔,就是海萍离别时分。
    带着儿子回家,海萍亲力亲为地给儿子喂饭,全然忽略姥姥跟着喊:“你怎么又喂啊!这正训练自己吃饭呢!你捣什么乱啊!”海萍一边笑一边冲儿子示意:“宝贝,张口!啊呜!哎呀!大嘴巴呢!”回头跟娘说:“我难得见他,宠宠他,你就满足一下我吧!等我走了你接着训练。”
    海萍给儿子洗澡,冲着小屁股蛋子使劲亲,边亲边喊:“不臭不臭,我们香香!”逗得宝宝哈哈笑,撅屁股去凑海萍的脸。姥姥又摇头:“这都两岁多了,你怎么还把他当几个月的娃娃哄?要知道男女有别了。”
    海萍的意识里,宝宝总停留在三个月走的时候的傻傻样,她能哄的,也就是那些技巧。每当看到儿子竟然会指着书认真挑选要读的篇章,或者单脚平衡站立的时候都惊诧不已。她根本没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了。
    某天,欢欢干坏事,而且是故意的,被海萍抓到。欢欢掏海萍的包,居然从里面搜出好几个一块,他把一块的硬币挑出来,笨手笨脚地塞进自己的口袋。海萍捏他衣服的时候发现的。“你哪来的钱?”欢欢指指海萍的包。“你要钱干吗?”欢欢又指指外面说:“唐僧骑马咚个咚。”海萍其实想笑的,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花钱了。但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憋住没笑。姥姥闻讯也赶来:“哎呀!这还了得!从小偷针,长大偷金啊!这个要打,不打不记事儿!”姥姥顺手把挂门后的教鞭就摘下来了。海萍母亲以前是小学教师,海萍海藻姐妹俩从小就给这个教训大的。
    海萍一把拦住母亲:“咱不体罚孩子。你那一套都是老方法了。”姥姥赶紧申辩:“我什么时候打过?我那不吓唬他吗!”
    海萍说:“吓唬也不行,有暴力威吓在里面。咱们要换种方法。欢欢,偷拿别人的钱,私自翻别人的包是不对的。这样的孩子妈妈不喜欢,小朋友们也不喜欢。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欢欢自己就开始摇胖手了:“不打!不打!”
    海萍:“妈妈不打。但妈妈要处罚欢欢。你说,怎么处罚欢欢呢?”
    欢欢歪头想了想,回答说:“妈妈抱抱吧!”
    姥姥大笑,姥爷也笑了:“哎哟!这个小滑头!”
    海萍愣住了。呆住了。怔住了。
    心如刀绞。
    大家都在笑,连欢欢也在笑,周围的笑声却离她如此之远,她在笑声中旋转。
    两岁半的欢欢,虽然话还说不利索,但意思已经完全明白了。
    海萍要处罚他,他选择抱抱。
    也就是说,海萍那样爱儿子,将所有的心都牵挂在这个小东西身上,将所有的爱都灌注在这个小东西身上,而欢欢却觉得被母亲抱是一种惩罚!
    海萍想起,无论自己怎么对宝宝,宝宝夜里一定要跟姥姥睡觉。无论怎么想亲近宝宝,宝宝出门一定要姥爷抱。无论自己怎么想亲他一口,都得使尽办法,卖乖甚至讨好。
    孩子已经懂事了。他知道谁是他的亲人,他只跟那些与他日夜在一起生活的人交流情感。而妈妈,什么是妈妈?妈妈就是电话那头的“喂”,妈妈就是每年来两个星期的女人,妈妈就是一个象征,一个符号。
    “我为什么要一个孩子?我要他,难道就为了有一天,他想起我的时候,甚至想不起来模样吗?难道就为了有一天给他一套房子吗?难道就为了别离吗?”
    海萍在一片笑声中蓦地决定:“回去就买房子!马上买!我要和我的儿子生活在一起!”
    正文 蜗居(4)
     更新时间:2009…12…23 21:32:26 本章字数:3091
    03
    “我要买房子。”这是海萍回来后的当晚,在一切收拾停当以后冲老公说的第一句话。她向苏淳摆摆手:“你不要劝我或问我。我已经决定了,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这一路我都想清楚了。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不要太偏僻,价格大约是80万,首付20%就是16万。我们存款加公积金8万,还要借8万。你的任务就是问你爸妈要钱,无论如何要借来4万。剩下4万,我父母拿两万。你别急,我不是让他们少出钱,而是以后不给他们寄养儿子的钱了,你也知道现在养孩子多贵。另两万,我把海藻结婚的钱先拿来用。让她等等再结婚。这样,咱们的首付就有了。等钱一到帐,咱们就去看房,尽快定下来这件事。”
    苏淳从不直接提反对意见。海萍是顺毛的驴,若惹毛了,基本上就是顶风作案。“问题是,买房子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你难道不装修?不买家具?房子首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贷款加其他的杂七杂八,肯定得超过咱们的偿付能力,是不是太冒进了?”
    “我们的问题不是太冒进了,而是太保守了。如果早在几年前就把房子搞定,现在已经躺在胜利果实上睡觉了。一切都会有的,但关键是——首先我们得有一套房子。等有了房子,其他问题就好办多了!”
    苏淳直挠头皮:“可是,我怎么跟我妈说钱的事情呢?你也晓得我家的状况,小地方的人工资低,攒点钱有多难啊!还得负担我那个精神病舅舅。以前一直鄙视‘啃老族’,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要落到这个地步。”
    海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现在谁不啃老?我们不啃他们,社会就要啃我们。这房子涨得!你见过这种涨法吗?青蛙爬井还进三尺退两尺呢!房价只涨不跌。你跟你妈说,把她能拿的钱全都拿出来,不要怕,等她老了我养她。”
    “你有没有搞错?我怎么跟我妈说?‘你老了以后我养你’?那不是应该的吗?我养她是报答她以前养我的恩情,而不是还她现在给我买房子的债。”
    海萍怒了:“我一跟你争,你又没理。你养你妈应该,难道你养老婆孩子不应该啊?你妈养你22年,我要跟你过到80岁,万一你再长寿点,到90岁,我还要伺候你吃喝。谁服侍你的时间长?你妈养你那叫责任,她生你跟你商量了吗?我跟你结婚,是你求我求来的!你得心存感激!再说了,你妈养你,又没养我,她只给我房子投资4万块,却买了个终身保障,就算买人寿保险,也没这么高的回报率吧?我不跟你争了,你赶紧去要钱。”
    苏淳不说话,到楼下洗漱去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苏淳的手在海萍身上来回游移:“都好长一段没听你提房子了,怎么突然就决定了?”海萍眼望楼顶的斜木桩:“儿子。儿子已经不认得我了。晚上翻身起来看见是我躺在他身边,会放声大哭,叫姥姥。我对他而言,和街上的阿姨没什么区别。我再不把他接来,我就白生他了。他在我肚子里装了10个月,为他我挨一刀,喂奶得乳腺炎,两手肿得都放不下来,每个月一发工资就往老家寄钱。为他我吃尽了苦头,到头来,他却和我不亲,把我当外人,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要趁他记忆还不完全的时候,把他接到身边,好好爱他,亲他,教育他,让他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海萍流泪,一偏头,将眼泪滴在丈夫的胳膊上,然后把头埋进苏淳的腋下。
    苏淳抚摸着妻子的背,不再说话。
    周日,海藻带着一大堆衣服过来。
    这是姐妹俩的约定。每个星期见一次面,把俩人的衣服交换一遍。这样,姐妹俩就不用购置太多的衣服,还显得满趁头的。
    “姐!你要把那件蓝色的烫一烫。还有,上次那件ESPRIT的,你是手洗的吗?”海藻顺手把所有的衣服都丢在床上。海萍迅速麻利地收进衣橱,并将要置换的衣服一件件挂在窗前的竹竿上。“衣服我都烫过了,你不用嘱咐,我洗衣服前都看牌子的。我比你仔细多了。你的衣服我挂这里,走的时候再拿下来,摊床上要皱。你提的时候手抬高点,那条裙子很长,搞不好会拖地。”
    “姐夫呢?”
    “他加班。”其实海萍在海藻来之前把丈夫支走了。她怕当着苏淳的面跟妹妹谈钱,丈夫会难堪。
    “海藻,跟你商量个事。吃菜!吃菜!”海萍把不多的几只红虾夹到海藻碗里。
    “什么事?”
    “你手头有多少存款?”
    “我哪有什么存款啊?这不刚找到工作吗?中间一歇好几个月,吃的都是老本。我发现,在上海这种地方,要想存起钱来,比登天还难。”
    “到底多少?你能拿出来的?”
    海藻仔细想了想:“8000块?”
    “8000块你还想明年结婚?!这转眼就到明年了!小贝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你们靠什么买房子啊?”
    “租呗!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买。结婚容易得很,不就是领张证吗?我们俩家人都不在这里,也不必办什么仪式了。”
    “我现在要买房子,很需要钱。你能不能把你手头的钱,加小贝的钱,先借给我用一用?等我一攒到就还给你们。”海萍开门见山。
    “你要多少?”
    “最少2万,多多不限。”
    “好,我过两天给你送来。你看好房子了吗?”
    “还没呢!我要先把钱的问题解决掉。”
    “太好了!我又有事情干了!姐!你要看房子的话,叫着我,我陪你一起去!”
    海藻跟海萍的感情,那真是让海藻为海萍去死都可以。因为,海藻的命就是海萍给的。海藻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个意外。若按年纪推算,她怎么都不该存在。当年妈妈是带环怀孕的,所以,妈妈总说海藻背上那两个小洞洞是避孕环戳的。妈妈发现有海藻这个事实的时候,海藻都超过4个月了,那年海萍7岁。
    显然,在计划生育抓得正严的年代,海藻的命运就是被冲到厕所里面。
    妈妈爸爸都说,要把孩子做掉。作为两个红旗下长大,谨守规范的好公民好职工,两人想都没想过要把海藻留下。妈妈准备去医院的前几天,有意无意地问海萍:“海萍啊!你觉得有个弟弟妹妹好不好?”海萍快乐地点头:“好好!我要跟弟弟玩!”“可是,你所有的小伙伴都没弟弟妹妹,就你有,多丢人啊!”“如果所有人都没有,就我有,多骄傲啊!”海萍心里把弟弟妹妹当一个可以被炫耀的玩具。旁边的奶奶插一句嘴说:“那你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我要弟弟!”
    老奶奶就开始嘀咕了:“小孩子的嘴是最准的,她说是弟弟,这肚子里的肯定是男孩。我看还是要了吧?再说了,人总有老的时候,万一咱们老了死了,以后的孩子都是一个一个的,连个亲人帮衬都没有。遇到困难找谁呀?想你们这辈还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到了海萍的孩子,舅舅舅妈,表哥表姐都只能查字典了。”
    海藻适时在妈妈肚子里拱了一下。这一拱,把妈妈的母性给拱出来了,想海萍若能有个高大健壮的弟弟保护,该多么安全啊!有个儿子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正赶学校放假,海萍的妈就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地给耽搁下来了。
    再到开学的时候,海藻都藏不住了。
    海藻是妈妈五年没资格评先进,爸爸降两级工资,外加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被提拔的代价换来的。虽然,牺牲半天,还是个丫头片子。海藻出来的时候,妈妈都哭了。
    高兴的只有海萍。海萍说:“我喜欢妹妹!我可以给她扎小辫!”奶奶嘘了海萍一声:“就是你!当时问你,你说喜欢弟弟,现在又喜欢妹妹!”海萍一扬脸:“我都喜欢!”
    海萍是真喜欢妹妹,妈妈忙的时候,海萍照顾妹妹,给妹妹下面条,辅导妹妹功课,晚上带妹妹睡。在海藻记忆里,姐姐好像比妈妈更亲近些。
    所以,别说海萍只是要钱了,就是要命,海藻也舍得给。海藻看到电视里亲兄弟为钱打架的事情,怎么都想不通,却对哥哥把肾捐给弟弟的事情牢记在心。她当时就想:“只要海萍需要,心我都可以给。”
    正文 蜗居(5)
     更新时间:2009…12…23 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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