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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满列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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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他把纸条递给我。“一位姓陆的先生。”上头写着,八点,马里布。
  “马里布”是我跟陆邦慕第一次去的有着欧陆酒馆风味的咖啡馆。
  “谢谢。”我把纸条捏在手里。
  “怎么了?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郑咪咪趋了过来。说:“他打了好几次电话找你,你不接他的电话,他实在有点可怜。”
  “你在说谁啊?郑老师。”涂正恒有点莫名其妙。
  “张浪平啊!你不也接到好几通他找于老师的电话。亏你们还是好同学,居然不知道这回事!”
  “不会吧!”涂正恒看看我,有点惊讶。
  郑咪咪于笑起来,睨我一眼,嗓子尖尖细细地说:“我也不相信,可是我们在街上遇到——”
  “对不起,”我打断她的话。“我还有事,要先离开。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忙。再见。”
  “等等,于老师……”郑咪咪还想说什么,我大步走开,不理她的叫喊。
  随他们怎么去揣测吧。我大步走到街头,漫无目的地徘徊。
  “马里布”离这里很遥远,没有翅膀是飞不到。我徘徊着,穿梭在虚幻的梦底中,从黄昏走到深夜,由薄暮踩人浓郁的夜色里,终究没能走到“马里布”。
  暗淡的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飘起雨,寂静的街道浮荡着一股我熟悉的霉腐味。
  我走进路旁的电话亭里,望着天空飘下的雨,细丝一般,歪斜地打乱夜的图案。
  心头挣扎着。
  到如今,我还能跟他说什么?偏偏就是不死心。他的生活原就没有我存在的位置,到底我还在奢望什么?为什么理智能明白,感情却这么不受控制?明明知道那是个无底洞,偏却心甘情愿的堕落?是因为那下坠时失去重心、无可抓附的恐惧与麻醉,原就是一种爱情的语言?我贪的是这个吧?
  终究还是抓下了那个脏绿色的话简。我紧紧抓着话筒,因为寒冷,全身不可自抑地发颤着。
  “喂?”那头很快就传来陆邦慕那低中带沉的声音。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起来。说要遗忘很简单,但总是说是一回事,却排拒不了种种的困难。
  “是不是这样,把爱情抛弃,不再哭泣?是不是这样,把往事忘记,拒绝回忆?”
  是不是这样,一切就会比较简单,比较过得去?但曾经热炙过的流行歌,仍旧没有提供任何应该的答案。
  “阿满?是你吗!?”还是那同样低与沉的声音。我熟悉的。就像他熟悉我的沉默。面对他我总是沉默的多。
  我紧闭着唇,逼住很可能失控的哽咽。我的沉默是一种回答。他在那头停住了半晌,沉默着,气氛一下子寂窒问起来。
  “要过来吗?”沉寂的空气又流动起来,尚且夹带着一些杂音。“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没等他说完,“叭”地一声便挂断电话,双手犹抓着话筒挂在尾端上头。低下头,终于哭了起来。
  我知道,到了最后,这终究是免不了,却是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万式,在这样的地点,这种时间,以这样的姿态。我原以为,我会哭得更缠绵一点,戏剧性地,在他面前,半垂着一双汪汪的泪眼,微微抽动着肩膀,那么忧伤凌乱,那么哀怨宛转。
  结果到头来,我却一个人躲在发霉潮湿的电话亭里,靠着不知几百人抓触过、脏得发灰、充满细菌的电话筒,毫不优雅、连鼻水都流了出来的放声痛哭。
  这跟我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的人生,这样一片混乱,从来不曾照我设想的发展过,从来定论不出所谓的对或错。椒盐似的,一管笼统。
  我放声又痛哭起来,哭到疲了,哭到蹲在地上。细雨仍然斜打,浇湿我原本就打湿了的头发。设若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这一段该怎么收场。我只怕,只要他轻轻一个吻,即使是一生,我也愿意去等。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公寓的。浪平倚着墙,满地的烟蒂,身上湿了大半,似乎在微细的雨中等了许久。
  “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他一看见我便伸手抓住我,声音干哑,说不出的激动和浮躁。
  “浪平,我很累了,我们明天再谈好吗?”此刻的我是那样疲倦脆弱,虚弱的甚至不想说话。
  “我等了你一晚,就是不想拖到明天,”浪平提高声调,有些激动,不像他平常冷静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他用力抓住我手腕,说:“你为什么不回电话?你知道我等得有多心急吗!?”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这样的浪平教我不认识。他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如果你是担心公寓的事,还有一点时间,我会——”
  “我不是担心那件事!”浪平问吼起来,打断我说:“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他碰面了!?”
  我反射地抬头看他,有些愕然,不仅是因为他语气里带的那不寻常的焦躁嫉妒的情感,还因为他质问的那个“他”。
  “美瑛早就都告诉我了。”他狠狠盯着我。“陆邦慕,你高中的英文老师。你深更半夜才回来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别想否认,涂正恒告诉我,他约了你今晚见面的——”
  “我没有!”我否认,下意识防卫着。“就算是,那也不干你的事——”
  浪平的表情扭曲了下,更加用力抓住我手腕,逼向我,几乎是命令说:“我不准你再跟他见面,听到没有!?”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今晚的浪平似乎有些不对劲,情绪处在一种爆发中,态度那般的逼迫。
  浪平充耳不闻,更加用力逼迫,说:“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放开我!浪平。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我皱紧眉头,手腕的痛,让我说不下去。
  他猛然松开手,表情没有丝毫歉疚。
  “我不许你再跟陆邦慕见面。”他抿紧唇,态度相当认真。
  “浪平,这是我的事!”我皱眉说。“再说,你自己还不是和薇薇安……你和那些个女人来往,我从没有干涉过——”
  “我会都了断的!”他打断我。
  我实在不懂他的意思,有些困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要你了断什么的;我也没有意思干涉你的事——”
  “我说,我全部都会了断。”他再次打断我的话,一字一字地吐说:“所以,你也不准再和陆邦慕来往。”
  “浪平!?”我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嫉妒!!”他大声叫起来,蓦然攫住我,粗暴地亲吻着我的唇。
  太突然了!我呆住,然后感觉才慢慢兜回来,脑海充斥一些嘈杂的声响。我先是感觉浪平的攫拥,浪平靠近的身体,然后浪平的吻……
  “浪……”我蓦然睁大眼睛,用力想推开他。
  他攫得更紧,将我逼到墙上。浪潮狂袭,淹没得我昏眩,我无法拒绝。突然间,什么都混淆,都不明白。
  “浪……平……”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是那样可怜兮兮,甚至颤抖。
  浪平猛震了一下,忽然放开我,紧抿着嘴,眼神复杂地望着我,看得那么用力,然后极突然地、一言不发掉头大步走开。
  我先是喃喃,然后大声叫出来:“浪平——”
  他没有回头,丢下那许多“突然”。
  第十六章
  所以,爱情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也不必然有意义,因为它不需要道理,也没必要有意义。
  我无法在任何一本书上找到确切相同的这句话,但总有无数意思仿佛的话语。
  它在说,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为什么。如果你要问为什么,只有无解。
  雨还在下,丝绵的、不干脆的黏腻的细雨。电话亭内充满了潮湿腐霉的气味。
  我靠着玻璃墙,呼吸着那带霉味的空气。
  我真的需要一颗太阳。
  那晚以后,浪平就不曾再我面前出现。我需要几天时间的沉淀,思考这一切的突然。却是愈想思绪愈乱,纠结成一团。
  我想,我需要见浪平。
  但我找不到他。
  明天我就该搬出公寓,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而这个下午,我发现信箱里有人放了五万块和一把钥匙,没有留言。我知道,一定是浪平。我必须找到他。但是他会在哪里?
  我到他学校找他,他们说他请了好几天的事假。找何美瑛,她反问我浪平究竟去了哪里,都是答录机在回电话,她甚至还问我和浪平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班杰明更废话,用他那幼稚园程度的中文,说我和浪平是冤家。
  什么意思嘛!该死的浪平,什么也不解释——我垂着头,有说不出的疲累。
  “阿满!?”
  突然有人叫我。叫声很近,我猛然抬头,我寻了千百度的浪平就站在亭外。
  “浪平!”我走出去,走到他身前。“我找了你一整天。”
  他没说话,嘴里叼了根烟,拿着打火机,双手微抖,怎么也点不着火。
  我伸手拿走打火机和他嘴上叼着的烟,塞进口袋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掏出了钱和钥匙,绝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
  他看看那些东西,答非所问,说:“我今天提出辞呈了,我把工作辞了。”
  “为什么!?”我惊叫起来。怎么这么突然!
  “我打算去跑船。”
  浪平的态度如平常一般的平静冷淡,我熟悉的那个浪平。
  “跑船?”我又愣了一下。“你跟你妈说了吗?”
  “没有。反正她一定会反对,到时再说。”
  “你要怎么做!回渔村吗?”
  他摇头。“我跟一家国际邮轮公司签了一年的合约,跑太平洋和大西洋的航线。”
  “签约?”我不禁喊起来。“你已经签约了?”
  他点头。我无法相信,他怎么可以?
  “那我怎么办!?”我不禁又叫喊起来。
  浪平极快看我一眼,表情动了一下。却说:“我教到这个学期结束,就会离开。你可以先搬到我的公寓,我暂时借住在朋友那里。我和房东续了一年的租约,预付了半年的房租,所以你暂时不用担心房租的问题。至于那些钱,你先留着,在你找到工作之前这段时间可以暂时应付一下。”
  “你不要岔开我的问题!”我瞪着他,有些忿愤与任性。“我问你,我该怎么办?”
  他瞅住我,眼神闪动着。
  “你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解释吗?”我紧攫着他的目光。
  他没说话,只是瞧着我。
  “为什么?”我看着他,目光交缠,难解且难放。“浪平,为什么你突然——”
  我咬着唇,只是对他望着。
  “因为我嫉妒,我再也忍不住。”浪平终于开口。“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不能对你有那样的欲望。你从来不干涉我跟多少女人交往,也不在乎。我想,你看我的方式和我看你的方式根本不一样,我怕我一旦对你——”他停一下,摇摇头说,“我怕后果会不可收拾,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得形同陌路。我不想失去你。与其变成那样,那我倒宁愿继续维持这种和谐的关系。”
  “你是说你——”
  “我喜欢你,阿满,一直是喜欢的。”他接着我的话,声音干哑,透露着渴望。
  “那你为什么……”我喃喃摇头,不是不相信,而是难以相信。
  长久以来,浪平和无数的女人交往,牵缠着肉体的关系,因为这样,我从来也不去想我和他的任何可能。怎么能呢?
  浪平没回避,直直看着我回答说:“因为我有欲望。我无法过禁欲的生活。我始终安定不下来,因为我的心始终不在那些人身上。事实上,从刚才我看到你那刻起,我的脑中就没有停止过爱抚你的幻想。”
  我蓦然胀红脸,无法直视他。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会要我这个朋友吗?”
  “你知道的……”我哺哺。
  “不,我不知道。”浪平踏近一步。
  “不要逼我……”我退后一步。“你明知道的……我来找你……我……”
  “你只是来找我问‘为什么’。现在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也许,对你来说,我只是可有可无——”
  “不是那样的!”浪平这样说不尽公平,也不确实。
  “不是那样?那么是怎么样?”浪平追问着。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纷乱地摇头。
  “浪平,你究竟要我怎么样?长久以来,你让我感觉同伴的情感,让我眼看着你和那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我咬住唇,甩了下头。“你要我怎么样?”
  他将我拉了过去,俯视着我。“很简单。我要你爱我。”
  听他这么说,我忽而抬头,和他的眼神相对,靠得那么近,脸与脸几乎相触。
  “你爱我吗?”我问他。
  “爱。”他毫不迟疑。“而且,还有很深的欲望。”
  “但是,你却要走了……留下我……”我不禁喃喃出口。这一次没有再脸红。
  “我不能不走。我忍受不了你跟那个陆邦慕——”浪平苦笑一下。“现在我才了解我有多么的蠢。长久相识,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担心那么多,到头来——”
  他没有再说下去。反而说:“算了!”然后转身走开。
  那句“算了”刺得我心揪了起来。
  “浪平!”我叫住他。
  浪平回头说:“如果你没那个意思,就别挽留我。阿满,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如果你现在叫住我,你就再也摆脱不了我,你愿意吗?”
  他停一下,再次转身走开。
  “浪平!”我再一次叫住他。
  他停住,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过来。我站在那里,被他目光逼视得无法动弹。
  他大步走向我,带一点忧结的表情沙哑地问:“为什么要叫住我?阿满?”
  我拉住他的衣袖,低声说:“我愿意。浪平,我愿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有些不相信。
  我无法再重复下去,只是点头。
  “给我一点时间,我——”
  “会的!我会给你我一辈子的时间。”浪平拥抱住我,激动地根本不在意我说了什么。
  我环住他的背,整个人放心地靠在他胸膛。他心脏急躁地鼓动,和我的心跳相呼应。
  给我一点时间,想想爱情的道理,如果我思考不出任何意义,那就随它去演绎。
  我想起多年前读过的那句话——我从未见过一个野性的东西为自己觉得难过。
  这是大卫劳伦斯说的。
  也许。
  但我想,野性的东西也许会为自己觉得快乐,在短暂愁苦的生命中增添一点幸福的感受。
  但你不是动物,就永远无法知道动物的感受。
  浪平拥着我,在我耳朵轻轻一咬,将嘴唇贴在我耳上,喃喃细语着一些只有我才听得到的秘密。
  我开心地笑起来。
  丝绵的雨,刹那间,变得缠绵起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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