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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人未识-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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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施嫣然是谁,又岂会在这上头折腰。
“表兄可是在逼我报官?”
闻言,施琴梅登时急眼了,忙道:“不可!万万不可!”
施嫣然侧目睨着情绪突然间扩大化的施琴梅,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许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秦文这会儿怼起施嫣然来底气十足,“好哇!老子巴不得你去报官,这伤药费你不出老子便找衙门要去。”
“嫣…允浩,使不得啊!”到底还是心疼秦文,施琴梅忙作声阻止。
施嫣然抿了抿唇,目不斜视的遥望着秦文足足有一会,仿佛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定道:“此事我就不予计较了,往日表兄要有困难告知我一声便是,这偷鸡摸狗的事切莫再做了。”
语落,施嫣然无视秦文啐口水的不领情状态,淡漠的扫过杵在原地的众多丫鬟道:“传话厨房重新再布一桌菜。”
个别丫鬟领命前去,余下的则留下来清理现场。
施嫣然自是不会多留下来徒增秦文口舌,当即拂袖离去,秦旭则亦步亦趋的跟上她,身后传来的亦是秦文的叫骂声夹杂着施琴梅的喝止。
特意挑选在众多丫鬟在场的情况下泼脏水给秦文,施嫣然的目的不过松懈真正小贼的心里防备,几天过来她故意没提此事就是为的吊着幕后人方便她观察。
只是,几日下来成效不佳,家仆丫鬟反应如常,并没有什么出格举动。
但凡出府的她都安排人去跟踪了,除了去往任务地点负责采购以外,也没见他们有跟什么人接头。
以此,施嫣然推测,兴许那几件珍宝早已在秦文事发之前送出府去了。
倘若如此,无异于石沉大海。
因而,施嫣然也只能将目光放在眼下,暂时委屈秦文背负这黑锅了。
若是他日此贼没了作为,只能说他福大命大。反之还敢继续行窃的话,定然叫他有来无回。
至于观察目标,施嫣然有意缩短一下范围,毕竟不论怎么琢磨,这行窃之人都对库房情况很是熟悉,而且他还手握库房钥匙,方才不动声色的行了偷盗之事。
要说符合这两样特征的只有管家了,然而这天底下有谁会傻到监守自盗?更何况管家在施家做了二十余年,凡事以主为先,必然不会干出这等勾当来。
只是,排除了管家,在施家帮工又有机会接触到库房的人基本为零。
故而,施嫣然在捉摸不透的情况下只能将目光暂时放在几名老家仆身上。
诚如孟家当日在卫家撂下的狠话一般,断了与卫家的合作关系,还将早前从卫家米铺购入的米粮均退回,刚开业不久的酒楼就断然歇了业。
既然要找卫家的不痛快,首当其冲的当然是与施家联手,因而一大早的孟大福就到施家拜访,其大张旗鼓的场面生怕他卫家人不知道一样。
将孟大福请入主厅,施嫣然的态度如旧,倒教孟大福宽慰了几分,也从单纯的找施家联手中衍生出别样心思。
合作敲定,施嫣然送孟大福出府,亲自陪同他到米铺挑选米样,给的价格自是分毫不赚,他卫家可以谋的,她施家亦也可以。
有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东西总是教人分外惊喜。
施嫣然维持着好心情回到施府,刚一下马车就耳尖的听到有人在喊她,回头望去,趴在卫家围墙上的不是卫名轩又是谁。
施嫣然回头吩咐家仆搬来梯子,将卫名轩从围墙上捞了下来,尚未着地就听得头上一道轻快的男声响起,“我道是谁,原来是这施家小子。”
施嫣然刚一落地,抬头望去便见围墙上好整以暇的坐着一人,正要从其穿着样貌口吻判断来人身份,就听得身前抱着的卫名轩气弱的喊了声,“二兄。”
“你还当我是你二兄?有好玩的都不带我。”凉嗖嗖的落下,卫祀彦从墙上翻身下来,往施嫣然面前一站,绕是尚未发育全面,身高仍要比她高上半个头。
卫名轩戳着食指,噘嘴道:“我又不知道。”
“罢了罢了,不知者不罪,为兄我也不敢你计较。”卫祀彦拂了拂手,豪气干云一说,末了又跟卫名轩打起商量,“这施家大宅我都没见过,倒教你抢了先,作为补偿你是不是应该带我好好逛上一逛?”
闻言,一直被无视着的施嫣然挑了挑眉,目光带有几分思量的扫视着身前的卫祀彦,不得不说这坑蒙拐骗卫家当真是第一好手,为达‘目的’甚至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关乎进府这点,卫名轩还是抬头无声的征询起施嫣然。
直到后者点头首肯,他才拖离她的怀抱一把拉过卫祀彦的手活蹦乱跳的钻入府里。
望着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施嫣然眸光微漾,抬脚跟了上去。
一路上,卫名轩老道的给卫祀彦带路,两兄弟不时的交头接耳,跟在他们身后的施嫣然亦是听了不少进去。
“这施家府邸地方与咱家不相上下,就装潢方面还不如咱家的气派。”
“就是就是!”
“还有就是这些丫鬟相貌平平的,远比不上咱家的来得赏心悦目。”
“没错没错!”
………
对此,施嫣然缄默不语,心中暗忖这到底是一家子的人,连说话都掺着几分影子。
转进亭子,卫祀彦坐下随手捞了块糕点吃,两眼稍稍一亮,招呼着卫名轩开吃,“这糕点做得还算不错。”
施嫣然已经没眼看他们兄弟二人,抬手接过递上来的香茗啜了口,而后回身望着满池盛开的夏荷不发一言。
卫祀彦搁下手头的糕点,眸光略带思索,见着卫名轩抬头看着他,着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吃你的。”
卫名轩哦了一声,默默的伸手又抓了块吃着。
就这样,直到卫祀彦带着卫名轩偷溜回府,他都没有机会和施嫣然攀谈上一句。
揣着满心狐疑,卫祀彦推开了自家长兄的房门,见着他挣扎着下床的模样,连忙‘殷勤’的过去将他扶起。
两人贴近之时,卫戍臣微乎其微的问了句,“去哪了。”
“还不是名轩那小子在爬墙被我撞见了。”卫祀彦没好气一说。
“他又偷溜出府了?”语落,卫戍臣有模有样的咳了咳声。
卫祀彦凉凉睇了自家长兄一眼,道:“跑去对家了。”
卫戍臣剑眉轻扬,倒是感到意外,他还琢磨着这段时间要和施家断了联系,没成想这小子胆儿倒是挺肥的,还敢在祖父的眼皮子底下爬墙过府。
“你也跟着去了?”
一听自家长兄这样问来,卫祀彦简直都要拍手称快了,这在施家受到的憋屈终于有地使了。
于是,卫戍臣听了近一刻钟卫祀彦喋喋不休的吐槽施嫣然,嘴角上扬的弧度持久不散,最后还在他说得口渴时好心的倒了杯水给他润喉,当然这个过程亦是极具‘艰难’的,艰难到卫祀彦都看不下去自己动手倒了。
将整杯清水咽下肚,卫祀彦急需一个和他站相同立场的伙伴,因而他开口问了,“长兄,你觉得呢?”
“你惹到她了吧。”卫戍臣断言。
“我惹他?”卫祀彦一听差点炸毛,指了指自个儿落话:“我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这就是问题所在。”卫戍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他最是了解她那副脾性,道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不为过。
“我……”拉帮结派不成反被究其过错,卫祀彦现下就跟吞了只苍蝇一般难受,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就算我给他摆谱又如何,咱家与他家本就不对盘。”
听罢,卫戍臣薄凉的觑着卫祀彦,“你还想不想要嫂子了?”
“想啊!”卫祀彦脱口而出,后知后觉的发现卫戍臣这话有点不大对劲,“不是,这要嫂子跟他施家有何关系?”
他家缺女人已经缺疯了,倒不是说身边没有女性围绕,而是他们自小了缺乏母爱滋润。
有道是长嫂如母,故而他们惟有将目光放在自家长兄身上,盼望着自家长兄上道点娶个温柔体贴顾家的,万万不可娶到像他娘这样的败家女人!生下小弟之后就撒手不管这偌大家业,拐着老爹不知乐逍遥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就连他祖父都掌握不了夫妻俩的行踪,更别提他们这些小的,一年能见上一回都是幸事。
思及此,卫祀彦唏嘘不已,端量着卫戍臣缄默不语的悠哉模样,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想逐渐放大化。
蹬的一下,卫祀彦从圆凳上站起,缓缓摇了摇头,嘴里溢出的声音都有些发虚,“长…长兄,你没那么疯狂吧?”
“怎么疯狂了?”卫戍臣悠悠然一问。
“你不会是想娶施家那病秧子吧!”卫祀彦两手撑桌,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卫戍臣,期望在他脸上看到不屑、甚至于讥诮的神色,遗憾的是他的面色如旧波澜不惊,就好像是…默认了他所说一般!
“不会是真的吧……”
卫祀彦仍然不敢接受,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荒诞的事?
自家长兄不惜使苦肉计拒绝孟家都要娶的女人竟是施家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姐!仔细算算他是有多少个年头没见过她了?四年还是五年?就印象之中他见着这位小姐的次数屈指可数,是个遥遥见上一面都会回避你的怯弱脾性,后来更是大病一场一直养在深院里,他家长兄是几时接触的人?
不是,现在要纠结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家长兄是瞎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谁没看上就看上了个吊着一口气的病秧子。
还是说自家长兄就好这一口?
卫祀彦这头正脑洞爆炸着,卫戍臣已然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步履维艰的朝着床榻摸去。
卫祀彦回过神来连忙过去搀扶他,期间不忘从卫戍臣嘴里套话,“你俩暗度陈仓多久了?”
卫戍臣颤巍巍的坐在床榻上,借着他身形的遮挡轻抬眼睑斜睨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漂浮虚无的声音从中溢出,“为兄乏了。”
见状,卫祀彦恨得牙痒痒,握紧拳头险些就一拳砸到他脸上,这人还装病装上瘾了是吧?
腹诽归腹诽,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体恤的好弟弟楷模,替卫戍臣将枕头铺好,扶着他睡下,以两人仅能听到的声音冷哼一声,“祖父他知道这件事吗?”
卫祀彦得意一笑,搬出祖父来,就不信他还不乖乖就范。
然而,他还是错估了一点,他卫戍臣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
“你可是想继承这偌大家业了……”
闻言,卫祀彦一转态度,也不用卫戍臣发话,自主的给他掖好被子,“长兄,你饿不?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歇下?”
卫戍臣不予受理卫祀彦的讨好,把眼一闭,“我乏了。”
“如此,长兄好生歇着,我就在门外守着,要饿了的话随时喊我。”
卫祀彦曾经有多想撬开卫戍臣的嘴如今就笑得有多谄媚。
有个词说得挺好,不作不死。
………………………………
第050章 你告的密?
于是乎,在卫戍臣卧床休养的这段时间里,卫祀彦为了讨好他无所不用其极,天天捎着卫名轩往施府里跑。
当然,此举他也没敢光明正大的去做,而是借鉴了卫名轩的偷溜之道。
被两兄弟夹击的施嫣然亦是倍感无奈,她不清楚这卫家到底在搞什么鬼,来一个卫名轩已经够她折腾的了,还倒贴了个成天嬉皮笑脸没半点真的卫祀彦。
一晃半个月过去,孟家与卫家联姻告破一事余温未散,就又接档了另一大事件。
有可靠消息称,二皇子褚承言要驾临洛阳,上承安寺祈求天福。
承安寺在洛阳南面群山之上,建于临安国之初,香火并没有因为其地势险要而有所消弭,反而许多人都认为爬上承安寺源于上天考验,故而许多有求之人均不远万里的跑来承安寺祈福。
常年香火不熄,比之他寺鼎盛许多,有求必应的程度堪称十有九之。
往年这时京中亦是会来人到承安寺参加浴佛节,是以皇后公主亲临祈求国泰民安,少有皇子相随。
据传此次相随还是二皇子褚承言亲自向圣上请的命。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的,无疑在整个洛阳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此时施家绣坊里,纪红绡叉着腰绘声绘色的给施嫣然灌输着听来的小道消息,末了跟她讨要了杯水喝,同时嘀咕道:“这二皇子人长得俊俏是俊俏,可我总感觉这人笑眯眯的有些不怀好意。”
闻言,施嫣然短暂的将目光从账簿上移开,搁置在纪红绡身上,“你认识二皇子?”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纪红绡打哈哈了过去,“就我?怎么可能!只不过以前圣上下江南时远远的见过一面。”
施嫣然收回视线,眸里扫过一抹狐疑,圣上下江南一回携家带眷的,仅凭远远一望,她又怎知哪个是褚承言?唯一说得过去的惟有她见过,甚至于有过接触。
思及此,施嫣然搁下手头的账簿,睇着纪红绡安分的坐下来刺绣的模样,状若不经意问起,“老家在江南是做什么的?”
“小本生意,后来赔了,只好由我出来谋生活。”纪红绡扼要的交代了句,丝毫没注意到施嫣然在套路她。
“小本生意谋的什么?”
“也是开的绣坊。”
“江南水乡富饶之地,绕是地处偏僻也不应无处谋生,何况就你绣工而言,不至于埋没了自家生意。”
纪红绡顿了顿手里的针绣,叹了句,“强权压身,不过舍财保命。”
施嫣然深有体会的颔首轻点,试探性一说:“这么多天过来,怎不见你的家人。”
“他们都在江南,没随我过来。”也惟有这时候的纪红绡才稍显安静。
“为何?”
纪红绡抿了抿唇,偏头望向施嫣然,失了往日神采飞扬的脸面倒是柔和了几分,尽管如此教人联想到的也仅有青楼小倌。
时至今日,仍然让人对她的性别产生模糊。
“我自幼丧父,与家母家兄相依为命,好在绣坊生意尚可,一家子日子倒也算过得去。直到我十二岁那年家母病逝,独留我与家兄二人,后来绣坊生意每况日下,家兄迫不得已入赘富家但求我一人温饱。”
语生微顿,纪红绡红了眼眶,背对着施嫣然悄然拭去脸上的泪水。
见状,施嫣然心口隐隐有些刺痛,尘封的记忆也喧嚣而出。
“爹爹坏坏,又偷偷带着娘亲出去玩。”撒娇的语气从年幼的她口中溢出。
印象中有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容纳了她,低沉的嗓音捎带点点笑意的传入她的耳里,“嫣儿不闹,下次啊爹爹也带你去。”
言出必行,那个长相模糊的爹爹并没有敷衍她,果真在下次带着她坐上了施家的马车回了趟汶县,也就是她娘的娘家。
途径山崖,她被马车的颠簸震醒,缩着身子从娘亲怀里钻出,未及说话身子就猛地一个倒转,犹记得爹爹扑向了她,和娘亲将她抱得好紧好紧……
后来事她就不记得了。
醒来时人已经躺在自个儿屋里,身边围了一群人,认识的在旁默默流泪感伤,不认识的则上前给她检查身子。
接下来一月、两月,爹爹和娘亲都没有来看过她。
经不起她的闹腾,祖父才告诉了她爹娘失踪的真相。
那一场坠崖,唯独她活了下来。
此后,她哭过闹过,但是……逝去的人终究不会回来。
“东家,你……”
闻声,施嫣然思绪回笼,强压下心头的苦涩,抬头望着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的纪红绡,无声的等待着她道出下文。
“可是哭了?”纪红绡磕巴的说出这句,眨了眨眼,依稀可见施嫣然脸上挂着的泪痕。
一听这话,施嫣然心头一怔,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脸上的湿凉,抬手一摸低头一看,指腹上沾染上的正是水渍。
“我……”施嫣然语咽的吐出一字,连忙抬手抹了抹眼角,忙道:“我没事。”
最后施嫣然话都没问完,就从绣坊离开了。
到了施府,看见卫家兄弟俩也没打声招呼就径自回了房,独留两兄弟候在原地面面相觑。
入夜,施嫣然逛着逛着就走到了自家祠堂。
她停下脚步,侧目望着面前紧闭庄严的大门,杵了有一会才走过去推门而入。
祠堂里一切如旧,熟悉中又夹杂着陌生。
施嫣然步进享堂,目光自左到右一览而过祖宗牌位,在稍前的两块牌位上多加停顿了几秒。
末了,她挪步绕过条几从上桌搁置的香火里取出小把点燃,而后屈膝跪在蒲团上拜了拜,插完香后她并没有离去,而是径自的来到自家父母的牌位前,静静的凝视着,仿若是在透过那块木牌看着什么人。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突然间响起来的话声并没有惊到施嫣然,她回身望去,借着享堂烛火的透亮瞥见了隐在柱子后的一角人影。
仅是从他的声音以及穿着布料,施嫣然已然判断出来人是谁。
眸光微漾,施嫣然干脆在蒲团上坐下,“阁下又是来送酒的吗?”
“有道是举杯消愁愁更愁,我看起来是那么肤浅的人?”卫戍臣抱胸稍一偏头,眼角余光扫向享堂。
“既然不是来送酒的,阁下又是为何事而来?”
施嫣然漫不经心一问,垂眸间竟是扫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当即抬头看去便见隐在柱子后的那人已是站在了她面前。
“跟我去个地方。”
语落,卫戍臣不等施嫣然首肯,俯身揽上她的肩一跃而出祠堂。
在高空中腾空,施嫣然低眸随意扫了一眼脚下,惊得紧紧攀附上他人,耳边传来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施嫣然如言闭了眼,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急速之下夜风拍乱了她的玉冠束起的长发。
到达目的地,施嫣然脚踩实地的那一刻脚都在发软,急忙扶住身边之人方才稳住。
缓了好一会,她才有心思关注现下所处之地。
只见眼前树木重影层叠,黑暗之中蔓延着它的盘枝,仔细盯着便会有种随时会伸过来缠住她的错觉。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四下偏僻,绕是镇定如她也有点紧张了。
卫戍臣兀自坐在草皮上,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
施嫣然踌躇了会,稍显迟疑的在他边上坐下,两手抱着膝盖无意识的作出防备的姿态。
见此,卫戍臣勾了勾唇,倏然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顾她的挣扎俯身凑近她,“深山老林孤男寡女共处,你说呢?”
“你!快放开我!”
“温香软玉,怎教人放得了?”说着,卫戍臣还恶劣的低头埋入她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察觉到他口吻中夹杂的点点笑意,施嫣然奇异的镇定了下来,除了满心恼怒以外别无其他,“需要我配合你喊救命吗?”
噗嗤一声笑,卫戍臣从施嫣然身上翻身下来,躺在她边上笑得不能自已。
施嫣然默默的坐了起身,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见他笑得侧身捂着肚子,心头的恼怒倒是消去不少。
“再笑,面罩就该掉下了。”
听到这么一句提醒,卫戍臣顿了顿进而又开始不可抑制的笑,整片林子里回荡着的仅有他爽朗的笑声。
惟有施嫣然无语的坐在一旁看着他笑,待他停下来方才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也没注意到灰暗里他倏然伸出的黑手,下一秒眼前一花头就磕上了他结实有劲的胸膛,正要挣扎着起身,耳边遥遥传来二字。
“看天。”
施嫣然的动作一滞,侧目望去只见满天繁星璀璨,像是编织的水晶网罩住了黑幕,没有皎月蓝得彻底。
感受到怀中人安分了下来,卫戍臣眸里浸染柔意,揽在她肩头上的手松了松。
两人没有说话,虫鸣声低绵回转,谁也不愿去打破这一刻的安详。
看了有一会儿,卫戍臣才动了动身子,在施嫣然坐起时站了起身,向她伸出了他的手。
睇着面前修长的五指,施嫣然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握住了他,在那一刻心跳亦是陡然漏掉了一拍。
他的手并不如她想象中的温暖,甚至有些微凉;尽管如此,掌心残留的薄茧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卫戍臣带着她深入林里,穿过了丛丛树木,待接近目的地时方才停下,“闭上眼睛。”
施嫣然照办,纵是在黑夜之中,在她所不熟知的环境,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隐忧,这种全身心的信任就好似与他认识长达多年。
念此,施嫣然顿了顿步伐,侧目端详着他,那双妖冶的桃花眼不论左看右看都与她的不同,孪生兄妹长得不像的比比皆是。
然而,在记忆中,长兄和她的眼型是极像的。
“看我做甚?”
施嫣然敛下心神摇了摇头,低眸间入眼的竟是点点莹绿,当下不由抬头望去,眼前没了树木交错,宽广的地势横躺着一条小河,河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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