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龙象-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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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一次的单子一旦成了能拿八百两，这个数字把平湖镖局上下的镖师们给震得脑袋发晕，当时洪百户也是下意识就答应了，事后琢磨一下，虽说钱多，但是路途可能会更加危险，他必须让整个平湖镖局上下全部人手都动员起来，才能保证不出问题。

　　　　刚刚早上他在平湖城中去找那几个身手不凡的朋友来帮忙，甚至做好了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谁知道那些人大都新年时节回家乡去了，这让洪百户在埋怨自己考虑不周的同时，稍微又有些担心起来，虽说平湖镖局经验老到，与很多绿林的山匪贼寇都有点交情，可终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和名剑山庄的庄主张瑞恒有那么一点交情，便寻思着去名剑山庄借点高手过来。

　　　　平湖城外就是平湖林，平湖林中便是名剑山庄所在，不过这一来一回路途也不算遥远，只是好在事情顺利，洪百户在午时三刻抵达了名剑山庄，傍晚出来的时候，身旁就跟着一位穿青衣的俊逸年轻人，这位年轻公子是张庄主大力推荐的高手，听他说这青衣人年纪轻轻就是个一品武夫，这可把洪百户吓得不轻，按理说这种身份不明的人都该被怀疑一下，不过张庄主口碑是出了名的好，洪百户与他熟，早些年张庄主也曾几乎救过他的性命，便没有怀疑过张瑞恒的话，大喜之后和这位面容精致得叫人嫉妒的年轻公子一块儿结伴离开了名剑山庄，来到了平湖城中。

　　　　行走在平湖城中，果然回头率高了许多，洪百户性格直爽，也不会嫉妒别人生得俊俏，而是热络的问道：“李公子是名剑山庄的人，可曾知晓那个击败了白鸟剑刘文杨的年轻剑客的事情？听说是个年纪轻轻就到了龙眼境的俊美剑客，也不知道姓甚名谁，传闻大多只言片语，我还不太清楚呢。”

　　　　“龙眼境？”青衣年轻人微怔，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一日，我躲在人群后面，也没能看清怎么出手的，而且平常委实没怎么和那位公子接触，只知道是个修道高手，你大概得日后找机会问一下庄主了。”

　　　　“这样啊。”洪百户也没有问太多，生怕问到了一些名剑山庄的秘密，有些不该问的别问他还是懂得，笑道：“这位李公子，明儿咱们恐怕就得出发了，今夜公子是来我镖局内将就一夜，还是去客栈住一晚？”

　　　　青衣年轻人笑道：“我与贵镖局的诸位镖师都不熟，要熟识还得明天开始，今夜我就先去城门口的客栈里睡一晚好了，明天城门口等等我便好，恰好我本来就准备去扬州的，顺带着如果一路顺畅，还能白拿银子，实在是李某人占了便宜。”

　　　　“哪里，有李公子跟在一旁，我们镖局的底气也足了不少啊。”洪百户大笑道，寒暄客套话后，二人在街角分别。

　　　　街上人来人往，虽说是冬末的初春，气候却还是如寒冬腊月，尽管今日没有大雪纷飞，但是指不定晚上还会落冰雹下来，好在城内城外的温度完全是两码事，进入熙熙攘攘的街道，明显暖和了一些，行人奔走，孩童玩雪，店铺照常营业，家家户户前两日的新年灯笼还挂在哪里，红彤彤得煞是惹眼。

　　　　新年的喜庆气氛仍然留在空气里。

　　　　李默兰看着这片红尘人间，眉眼含笑，心想凡人也好，修道者也罢，都是江湖中人，人人都是江湖客，这便是东豫？可真是有趣的很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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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出发

　　　　第二日，洪百户在平湖城外不远处的原野中静候。

　　　　平湖城外此刻已经停靠着一个长长的车队，大概十六辆马车，其中十三辆都是存放着货物，剩下的三辆马车里，两辆是平湖镖局里的女眷，还有一辆是这个车队的主人王姓商贾麾下一个叫做顾涛的管事的马车，其余镖局的镖师们少数骑着劣马，剩下的大多只能步行跟随。

　　　　平湖镖局的大当家就是总镖头洪百户，二当家则是一个巾帼女子，叫做凌秋雨，虽然看起来年级不算大，容貌也有中上之姿，但是的确已为人妇，只是丈夫死得早，年纪轻轻的她就当了寡妇，好在有一个女儿可以依托，与自己的女儿相依为命，因为其直爽豪迈的性格，这些年平湖镖局内外都对这位女当家很是敬重，对她的话说一不二。

　　　　在洪百户等待那李公子姗姗来迟的时候，二当家凌秋雨便策马来到了洪百户身边，问道：“你说的那个高手，可真信得过？”

　　　　平湖镖局上下都知道自家的总镖头洪百户朋友满天下，常常能请来高手助阵帮平湖镖局度过一次又一次难关，只是这一次货物的保密性要求比较高，万一被宵小泄漏了情报，那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所以凌秋雨才特地要询问询问。

　　　　看着那个骑在马上英气勃勃的女子，洪百户解释道：“这是名剑山庄庄主推荐给我的，想来以张庄主的性格，总不至于推荐给我有问题的人才对。”

　　　　想到那位为人诚恳的张庄主，二当家凌秋雨也就不再说什么，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做最后准备的镖局镖师们杂役们，最终目光落在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身上。

　　　　凌秋雨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是实际上已经快要三十五岁，只是她也是修道中人，悟道中境，岁月与衰老很难在她的身上体现出来，身段还算婀娜，可与年轻女子一较高下，也是平湖城区域比较有名的俏寡妇了，而她的女儿凌紫薇今年才十四岁，却已经出落得水灵动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性格活泼好动，在平湖镖局内很是讨喜。

　　　　看到那位姓顾的管事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又凑到了自己女儿身边，凌秋雨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这个叫做顾涛的管事是这次护送的押镖人之一，怎么都得罪不得，所以她也不敢出言恶劣，不然以她的性格，早让这顾涛有多远滚多远了，好在她已经提前告诫了自己女儿很多该懂得事情，所以小丫头凌紫薇很快就与那肥胖的顾管事保持了距离，离得远远的。

　　　　车队附近的镖师们大多走路，只有少数几人骑着马匹，平湖镖局近年来不是很景气，好几个镖局内的悟道境高手跳槽入了伏魔山名下，加上年迈的大当家逝世，将一切托付给了洪百户之后，就很少有什么大生意，连马匹都卖了不少，洪百户琢磨着一会儿那位李公子来了之后，怕是还要说服哪位弟兄把自己的坐骑让出去才行，那位李公子是一品高手，相当于悟道境的修道者，总不能让李公子和别人一起走这几千里路吧。

　　　　想到这里，洪百户又犯了难，有马匹的几位镖师虽说实力平平，除了一个悟道初境的修行者外，其他都只是三品四品的武夫，可是那些马平日里和他们心意相通，骤然换了主子，不说那些镖师是否同意，那些马恐怕也要暴动不安。

　　　　不远处的原野上，自平湖城的方向，一个青衫年轻人骑着一头健硕的老青牛，缓缓而来。

　　　　名士风流往往鲜衣怒马，这个鲜衣怒牛的青衫公子一下子就吸引了十来个平湖镖局镖师们的目光，洪百户微微一怔，虽说意外于这看起来膘肥体壮的老青牛，但是心底也松了口气不用权衡马匹的问题了，至于为什么要骑牛，洪百户不会多问，高手们往往有自己的特殊癖好，日后成名之时也好让人津津乐道作为自己的标志，比如大魔头赵提山作为姑塞州武评排名第一的超级高手，便是东豫内赫赫有名的紫衣魔头，而他的老婆恰好是排第二的女魔头吴楚水，也喜欢紫衣，于是这两个魔道巨擎便被称之为紫衣魔侣，说起紫衣就能想起这二人，如若这青衣青牛的李公子将来也成为风云人物，未尝不能将青衫青牛作为自己的标志。

　　　　“李公子。”洪百户抱拳，然后指着凌秋雨介绍道：“这是我平湖镖局的二把手凌秋雨，这位是李默兰李公子。”

　　　　凌秋雨和李默兰礼貌问好，然后凌秋雨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青衫年轻人，目光中有一些怀疑，这青衣男子卖相尤为出色，但是江湖绿林可不是靠脸吃饭的地方，只有红楼勾栏才需要卖相好看，这年轻人身上儒雅气息很重，不像是个武夫更像是个书生，细胳膊细腿的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高手往往有一些特别的气场，身上也有一些印迹，比如手掌虎口的老茧之类，然而这李公子细皮嫩肉的还有一头不伦不类的齐肩黑发，头发长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和东豫内流行的发式大相径庭，整个人都充满了柔弱的气息，哪里有高手的感觉？

　　　　只是心中虽然轻视和怀疑，凌秋雨也没有表露出来，礼貌之后便策马到了车队附近，吩咐准备出发。

　　　　李默兰从牛背上下来，牵牛而行，洪百户带着他给镖师女眷杂役们还有那位肥硕的顾管事都介绍了一番，便结束了，镖师们自成一派，并不认识这位李公子，但是也说不上恶感，只是从气度等各方面来说，这李公子与他们这些江湖二郎格格不入，委实不像一类人，一边猜测这李公子到底是哪个豪阀出身，一边敬而远之，和这李公子井水不犯河水。

　　　　李默兰的老青牛从头到尾都很安静，招来了一些视线，但是很快也无人在意。镖师二十几个，大多都是三品四品的武夫，悟道境的修道者寥寥无几，最厉害的便是洪百户这位悟道后境，其次就是悟道中境的凌秋雨，其他便都是一些看起来年岁不小的悟道初境，大概一辈子止步这个境界了。

　　　　“出发吧。”洪百户见一切准备齐全，便对顾管事说道，顾管事点点头，腆着大肚皮回到了自己那辆马车中，其他的也不知道哪个镖师的儿子女儿这类少年少女们和女眷们一起缩在剩下两辆闲置马车上，此去扬州青狐城，路途遥远几千里，很多镖师都拖家带口准备到时拿了银钱就定居扬州了，平湖镖局对此也表示理解，比起姑塞州极北处的平湖城，扬州这种繁荣地段的确更适合生活。

　　　　李默兰一袭青衣，骑在牛背上，跟在车队中间，与车队一同出发，无人知晓他便是那位击败了白鸟剑刘文杨的年轻剑客，故而格外放松，神态悠闲。

　　　　悠悠千里路，始于足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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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江湖

　　　　车队缓缓前进了数天，一路无阻，并没有遇到太多劫镖的各路人马，偶尔有侠客经过也不过瞥一眼就离去，让所有人心中的紧张感便逐渐淡去，这一车队的货物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价格不菲，要求所有人口风严密，不能透露出去，一路上颇为安静。

　　　　李默兰独自一人骑在老青牛的牛背上，有几分风流倜傥悠哉的模样，至于他是否有真才实学这个问题在镖师们之中也争论了许久，大抵都觉得这个年轻人就算是一品高手，阅历上大概也是初入江湖的生涩牛犊，而且因为李默兰独自一人并不与谁人客套寒暄热络的关系，也没人搭理他，这样也好，李默兰乐的清静。

　　　　三月中旬，日子逐渐回暖，棉衣大多可以卸去了，镖师们无论是武夫还是修道者，抗寒都不错，身体周围偶尔有水蒸气升腾腾云驾雾，比起这些糙汉子，虽然骑在一头牛上但是多少有几分潇洒味道的李默兰看起来便多了许多仙气，腰畔挎剑，惹来车队中女眷们频频侧目，让许多壮硕的镖师们目光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妒意，但是终究是没表露出来。

　　　　晚上在一片空旷的平原中休息，远处长河落日圆，随后便是黑夜如泼墨覆盖头顶，前后的山影愈发遥不可及，在一片没有遮挡物的山坡附近，车队停靠。

　　　　篝火燃起，镖师们大多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几个高手负责放哨，其余的人诸如杂役女眷各自在各自的圈子，李默兰坐在一处篝火旁，大当家洪百户和二当家凌秋雨两位平湖镖局的当家也坐在这里，还有还有几位老资历的镖头与凌秋雨的女儿凌紫薇。

　　　　这两天路途迁谪但是也算波澜不惊，偶尔经过几个山头都是熟悉的寨主，洪百户摸一袋碎银子过去往往便放行，这让对这种江湖绿林不太了解的李默兰也算大开眼界，原来土匪强盗之间还有这种潜规矩，看洪百户和那些盗匪头子们勾肩搭背谈笑风生的样子，李默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镖局这种东西，存在于官府与江湖之间，有的人左右逢源能夹缝求生，有的人只能落个凄惨下场，两头不讨好，这就要看人脉与实力了，洪百户实力不俗，悟道后境，而且善于察言观色，懂得审时度势，被轻视了往往也一笑置之，把姿态摆低，故而不容易出岔子。

　　　　篝火旁边坐着一圈人，凌紫薇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母亲旁边，凌秋雨就在那儿唠唠叨叨告诫自己女儿很多该明白的道理，譬如如何察言观色，如何看清人的好坏，不堪忍受的小丫头凌紫薇终于逃离了母亲的唠叨，跑到了洪百户的身边，想要求助，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此刻正是晚餐时间，这里荒郊野林的暂且只能吃干粮喝清水，李默兰也不介意，吃完了之后便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个叫做凌紫薇的小丫头在旁边转悠，这小姑娘人长得可爱，说话古灵精怪也讨喜，几位老镖头都很喜欢这个二当家的女儿，出言逗弄，小丫头毕竟十四岁了，哪里有小时候那么好逗的，忍不住出言反击，让几位老镖头哑口无言之后，众人又是哄笑。

　　　　老青牛在不远处的草窼旁边吃草，对于这里的一切漠不关心，几匹聚集在一起的劣马似乎能够感受到这老牛的不凡之处，始终与老青牛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不敢靠近，不敢冒犯。

　　　　虽然大家都坐在篝火旁边，但是明显其他几位老镖头坐在了一起，然后不远处是凌秋雨和洪百户，除了大当家洪百户愿意离李默兰近一些之外，其他人大多和他离得很远，保持距离，也没人愿意与他搭话，毕竟从衣着气质上来看，这个青色长衫的李公子很有士林儒生的感觉，江湖上修道者还好，武夫基本都是粗人，腹中没有墨水，字都不认识几个，若是遇见了满腹墨香的儒生往往会有着不易察觉的自卑，总之对李默兰虽然不至于有恶感，但是肯定不会有好感，而且此去扬州青狐城，将来也不一定有什么地方需要这李公子帮忙，何必去套近乎，不是一路人就划清界限，而且最好不要有交集。

　　　　小丫头凌紫薇走路连蹦带跳格外可爱，也不知是无聊还是什么缘故，一屁股坐在了李默兰身旁的一截树墩上，大概是小孩子心思单纯，只是觉得这里空了好大一块地儿，何必与别人挤在一起，而凌秋雨看到自己女儿坐在了那陌生且离群的李公子身边，深深的望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你会武功吗？”凌紫薇蓦然对李默兰说道。

　　　　李默兰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和自己搭腔，老老实实道：“会一点儿。”

　　　　“娘不愿意教我修行，你可以教我武功吗？”小丫头也不介意与自己身边这个人是不是熟识，直接问道。

　　　　凌秋雨皱眉道：“紫薇！”

　　　　小丫头一缩脑袋，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来袭，吓得一颤，不过显然是故意摆出的姿态，惟妙惟肖，眼眸底下却没有太多的慌张，笑嘻嘻的闭上了嘴巴。

　　　　李默兰挑了挑眉毛，心想这看起来有几分婀娜身段的二当家果然是怒起来很有几分霸气，再看了看恍如受惊的小鹿般的凌紫薇，轻声说道：“行啊。”

　　　　声音很轻，但是洪百户也好，凌紫薇也好，在场都是修道者，耳力不俗，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凌秋雨歉意道：“小丫头随口说笑，就算修武也是半个时辰热度，保准儿几天下来就叫苦连天，哪能劳烦李公子。”

　　　　凌紫薇抗议道：“哪有！”

　　　　李默兰笑道：“也是，镖局诸位都是高手，是在下自不量力了。”

　　　　看这位青衫公子说话和蔼懂得照顾他人颜面，镖局其他几位镖头的神色缓和几分，纷纷附和说笑几句，活跃气氛，唯有小丫头坐在树墩上由自郁闷，嘟着嘴唇不说话。

　　　　李默兰小声问道：“我可是只会剑道，你想学？”

　　　　小丫头猛点头。

　　　　李默兰笑道：“有空教你几招剑法好了。”

　　　　凌紫薇喜笑颜开，又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母亲，确定她老人家没发话才松了一口气。

　　　　洪百户轻笑道：“她娘不想让她修武或者修道后踏足险恶江湖，所以才不然她学这些功夫，但是我也不觉得这样就能脱离出去了，没有谁是能够说金盆洗手就真的金盆洗手撇开所有恩恩怨怨还不牵连子嗣的，庙堂与江湖，不可避免的要选一个地方，不然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修道者修长生，亦不可免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默兰抬头看天上月明星稀，嘴角微扬，心想普通人与修道者平起平坐，在北海可见不到这样的画面呐。

　　　　这个融合了武修与修道者的江湖可比北海那个修道界要有意思多了，也有人情味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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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夜黑风高

　　　　这一趟护送货物的押镖人，那王姓商贾除了让自己手下的顾管事过来以外，还有一个白面书生宋文斌，这是这个书生气很浓重的宋公子看起来地位并不如何高，与那肥硕的顾管事说话的时候都显得底气不足，大概只是和那王姓商贾有那么一点小交情才得以一同跟随，估计也是为了能够安稳的去一趟扬州，主要说话的还是得看顾管事的意思。

　　　　李默兰坐在篝火边有规律的用手指敲打大腿，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另一篝火边上的那些人，那位肥硕的顾管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壶酒，偏偏酒量又不行，喝得酩酊大醉站在那里跳舞，吸引了不少孩童女眷的目光，凌紫薇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她对那个胖叔叔一直敬而远之，除了有母亲的告诫外，主要还是因为顾管事卖相不佳，相比之下面容好看的陌生人李默兰显然更加容易引起小女孩的好感。

　　　　大概是受不了那种低俗偏偏还引起一片片叫好声的恶劣舞蹈，同为押镖人的白面书生宋文斌一路小跑走过来避难，向这里的诸位点点头后顺势就坐在了李默兰不远处，然后微笑着冲小丫头凌紫薇点了点头。

　　　　十四岁小丫头凌紫薇歪着脑袋看着她，也没有反应。

　　　　宋文斌与在场的人都不算熟悉，也就和洪百户打过交道，与凌秋雨算是说过两句话，其余几位老镖头他也不认识，与李默兰更是素未谋面，这些天他这瘦弱的身子受不了马背颠簸一直窝在马车里，并没有怎么看到过走在车队中间那骑牛的青衫公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搭腔，便安静的看着树枝在篝火中噼里啪啦。

　　　　几个老镖头相互间聊了聊平湖镖局内部的事情，偶尔洪百户和凌秋雨会笑着说上两句，这样衬托，李默兰和宋文斌的安静就有些格格不入，宋文斌也发现这看上去和自己一样有些书生气的年轻公子似乎不是镖局中人，说道：“我叫宋文斌，阁下是？”

　　　　“李默兰，一介武夫。”李默兰微笑道。

　　　　二人中间还坐着凌紫薇，不过这姑娘困得早，眼神迷离，多少有些摇摇欲坠，脑袋一晃一晃得和小鸡啄米似的。

　　　　“李兄是个武夫？不像啊。”宋文斌颇为惊讶，然后有些失望，他是一个读书人，此去扬州其实主要还是为了去京都赶考，读书人读成一个状元郎平步青云是所有人的梦想，他也不例外，此行的人都是些粗人，大多不识字更不懂琴棋书画的意趣，尤其是那顾管事，满脑子都是下半身，让宋文斌很是厌恶，这种找不到知己的孤单感让他极为失落，所以在初见李默兰的时候，他还以为也遇到了一个赴京赶考的同好，谁知道竟然也是个武夫。

　　　　李默兰微笑道：“也算是个书生，不说饱读诗书，该懂的都懂。”

　　　　他毕竟是几年前临安城悟道院的开院考核中的排榜头名，舞文弄墨方面不输给别人，自然也有些底气。

　　　　宋文斌一脸他乡遇知故的神色，嘴巴里叽里咕噜蹦出几句诗词来，水平不算多高，但是让镖局那些粗人来听还是听不懂的，李默兰笑着赞叹两句，给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评价，让宋文斌一下子兴致颇高，叨唠着让李默兰也趁着月夜篝火吟诗作对。

　　　　李默兰沉默了一会，说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白云端。”

　　　　宋文斌琢磨了一下含义，笑了起来，心想李兄还颇有情趣。

　　　　李默兰继续道：“仙人垂两足，桂树作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宋文斌迟疑了一下，问道：“李兄，那白兔捣药……是何意？难道月上还有兔子不成？”

　　　　“你姑且就这么认为吧。”李默兰望着天上明月，眼中有一些追忆神色，淡淡道：“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宋文斌不知该如何评价，文人善于舞文弄墨，说些模棱两可的场面话应付大都不是问题，可是这首诗风格雄奇奔放，清新俊逸是其次，重点在于里面似乎参杂了许多他不曾听说过的幻想，这对宋文斌而言还是第一次，忍不住问道：“那月上白兔蟾蜍，还有羿昔落九乌，都是李兄家乡的传说吗？”

　　　　李默兰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