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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龙象-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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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桑悠然自得的坐在了石屋门口的一个石凳上，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李默兰会转身逃跑。
他微笑道：“老夫的实力是不算强，但是要说进来……老夫是一百年前进来的，那时候老夫还是一个和你一样朝气蓬勃的少年人，想着日后要问鼎长生大道，哪儿会变得和现在一样，要死不死的。”
李默兰怔了怔，心想这个老人竟然是一百年前的北海修行者？难道他在渝北墓中已经活了一百年了吗？
韩桑悠悠然道：“不错，老夫当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宗门弟子罢了，天赋也说不上出众，只可泯然众人，不然也不至于在这里苦修了百年之久，也才不过三项境，要知道对于那些北海声名赫赫的天才而言，三项境不过是七八年的功夫罢了，可是老夫却整整苦修了一百多年啊！”
李默兰暗想一百年才三项境初期，这天赋的确是中庸至极了。
于是李默兰问道：“那么前辈，这一百多年来，您就一直生活在这儿吗？”
韩桑仿佛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戾色，全是追忆年华的唏嘘：“百年之前，老夫无意中闯入无尽雪原，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出过一步，从最初过着若野人般茹毛饮血的日子，再到现在的习惯，经历了很多的事情。现在想来，百年前那些鲜亮记忆，倒是记得不清晰了，也不知道当年同辈人，如今还剩几多。修道一途多艰险，大概也就最出色的几个人，如今兴许还健在罢了。”
李默兰看着老人此刻满眼追忆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冷意，询问道：“那么前辈要晚辈……做什么呢？总不至于是抓来当口粮的吧？”
李默兰打了个哈哈，试探着问道，同时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色，似乎在制定着最佳的逃跑方案。
韩桑嘴角微扬，胡须在微风中颤动着，说道：“老夫在雪原上生存了百余年之久，当然不至于一无所获，约莫三十年前，老夫从雪地深处刨出了一本千年不腐的古籍，心里正寻思着是不是渝北墓中某些所谓的机缘，仔细一看才知道……说是机缘也不过，说是晦气也不过。”
李默兰露出好奇的神色。
韩桑问道：“小辈，你可听说过《血缘功》？”
李默兰露出吃惊的神色。
血缘功，他当然听说过，他甚至清晰的知道这本功法的来龙去脉。
五千年前曾经有一个混世魔王，实力在幽冥境，自创了一套魔功，取名为血缘功，立为魔道。凡是修习了这套功法的人，都会变得和这个魔王一样，需要以人肉为食，才可以稳固修为，不然就会修为跌落，变成凡人。
这套功法被后世之人成为魔功，这并不无道理，而血缘功的特点便是天资平平也可以修炼奇快，只是必须以人肉为食，才可以维持住修为。
后来那个魔王与他那一套功法一同葬身于渝北仙人的小世界之中，再无踪迹，只是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韩桑低笑了起来：“曾经有人言，纵然为魔功，只要是使用得当，一样可以为正派所用，一样可以惩奸除恶……一派胡言，纯粹放狗屁！魔功魔功，若不是因为其功法邪恶不堪，又怎么会被称之为魔功？”
李默兰冷静的问道：“前辈，您是要以我的血肉为食吗？”
韩桑叹息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小辈你看我修为在三项境初期，实际上十年前的时候老夫曾经一度晋入过龙眼境，只是人肉这方面实在是后继无力，才让老夫修为又跌落了下来。而且再跌下去，很快老夫就会变成一个悟道境修士，届时连雪狼都打不过了，那还怎么在雪原中存活下来？”
李默兰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韩桑拍掉了刚刚落在肩头的几片雪花，淡笑道：“不过，你这小辈是这些年罕有的踏入雪原的修行者，真让老夫杀掉你，还真是有几分舍不得，太寂寞。可是再不食人肉，老夫的修为就真的维持不住了，只能和你道一声抱歉了。”
道一声抱歉有什么用？李默兰心里想着，忽然又有一些落寞和绝望。
因为这个叫韩桑的老人说的没有错。
如果他再不吃人肉，他的修为就会跌落，然后连自保都做不到，所以他为了活着，就必须吃了他。
可是李默兰难道就不想活了吗？他难道甘愿被吃？
韩桑有自己的理由，可这难道就是吃了他的道理了？
这是理由，但不是道理。
可没人和他讲道理。
李默兰又想起自己现在体内空空，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若是换做是十天前的他，一剑斩了这个韩老贼都不是问题，可是眼下他却毫无反抗之力。
这似乎有那么一些绝望，也有那么一些冷，像那些干净的冰雪一样冷。
他宁可死在雪狼的口中，也不愿意死在人类的腹中，因为这太恶心了，他接受不能。
李默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韩桑看着李默兰，也是长久的没有说话。
忽然，他叹息了一声。
“你这小辈和我见过的很多小辈都不一样啊……”他感慨道。
李默兰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他平静的看着韩桑，依然沉默。
韩桑说道：“这三十年来，老夫吃过的人类修行者，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真正的生吃，割成一块一块慢慢吃，很残酷是吧？他们临死前的模样要么是浑身颤抖，要么是破口大骂，要么是跪地求饶，甚至不要脸皮要拜老夫为师的都有，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平静的。”
李默兰说道：“多说无益。”
的确是多说无益，各种层面上的意思，既解释了他刚刚的平静，又很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韩桑静静的看着他，那模样到不像一个即欲噬人的老怪物，不像一个森然嗜血的老狼，更像是一个安逸看着后生的慈祥老人。
韩桑忽然感觉到愧疚了起来。
他每一次吃人之前，都会感觉到这股愧疚，来的很强烈，并且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挂在心头。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吃人了，明明已经将人性都彻底遗弃了，可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愧疚感还是那般清晰。
数十年如一日，愧疚感始终强烈，哪怕他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已经不配为人了。
可是韩桑自己不想死。
那他就必须让别人死。
愧疚感再强，也是敌不过生存的**的。
……
……
（ps：第十四章葬红衣当初写的不满意，现在稍作修改，有兴趣的可以回头看一看
………………………………
第九十六章 哥哥替你找回来了
石屋旁那几棵枯萎的老树枝桠在微风中不断颤动着，不时有积雪从上面被抖落下来。
李默兰浑身通凉的站在那里，看着韩桑看似和蔼的面孔，心中很冷。
韩桑叹息一声，又忽然问道：“对了，小辈，你看见过一个怪物？”
李默兰冷淡道：“什么怪物？”
韩桑踌躇了一下，说道：“浑身燃烧着混沌之气的怪物。”
李默兰吃了一惊，说道：“灭生之灵？竟然雪原上也有？”
韩桑愣住了，说道：“灭生之灵？怎么是那种怪物？这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了？”李默兰淡淡道：“若不是因为被那种怪物前后夹击，我又怎么可能走投无路来到雪原，然后再遇到你？”
韩桑冷声道：“你这小辈可不要瞎说，灭生之灵是什么老夫还是认得的，那是毁灭一界的存在，渝北墓气数未尽，又怎么可能出现灭生之灵？”
“你爱信不信。”李默兰冷冷道。
韩桑沉默了一会儿。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雪色，又看了看近处黑色的山壁，最后目光停留在石屋旁的树枝上，欲言又止。
“当真是……灭生之灵？”韩桑忽然道。
他心里当然已经确定了李默兰所言，可是他始终还是有些无法想像。
这怎么可能呢？
“你自己心里也有数，还需要问我？”李默兰说道。
韩桑皱眉道：“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物？”
李默兰平静道：“若是渝北墓要毁灭了呢？”
韩桑直接道：“这不可能！”
李默兰暗想这斩钉截铁的模样倒是和当初慕容雨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灭生之灵已经出现，难道还有别的解释？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狼皮大袄的老人，一言不发，而这份沉默，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和确认。
韩桑坐在石凳上长叹一声，道：“的确是灭生之灵……难道渝北墓真的要走向灭亡了吗？”
李默兰淡淡道：“老前辈，我就算死了，恐怕过不了多久你也要步我的后尘，反正你在雪原里待了百年之久，想必是没有办法出去了，届时在冥界的奈何桥上，咱俩倒是可以促膝长谈一番。”
韩桑确认了这件事后，反而是淡然了许多，他抬头看着天空，忽然流泪，忽而大笑，大哭大笑若疯魔。
李默兰皱着眉头，心想这老贼是失心疯了？可是想想自己会成为这疯子老贼的盘中餐，他还是不免感到恶寒，心想大不了用枯老头留给他的那道剑意，给这老贼来个同归于尽得了。
韩桑擦干了浑浊老泪，低落道：“老夫苟且偷生百余年，到底是走不出这樊笼雪原，噬人性命**条，到底是应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李默兰说道：“哪里是应了报应？你都害死多少条人命了，这才来报应，当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你能苟活百年，真的是这老天不开眼。”
韩桑笑了笑，眼角带泪：“也是，老夫的确是祸害遗千年，虽然老夫自诩人性尽失，乃狼心狗肺之人，但是被你这般形容，却觉得理所应当。”
李默兰看着这老贼眼角不断流淌出的泪水，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这老贼当然没必要流泪给自己看，那么他这眼泪是流给谁看的？
韩桑遗憾道：“老夫怎么还不死呢？”
李默兰冷笑道：“等这渝北墓彻底崩溃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韩桑没有回答，二人沉默不语，李默兰也心知走不掉，干脆坐在雪地里独自打坐运气，而狼皮大袄老贼则是平静的坐在石凳上，一边擦拭浊泪，一边看着远处山脉边上露出的雪原一角，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过了许久，李默兰终于提起了一丝真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心想这老贼怎么还没有吃自己，却看到狼皮大袄老贼垂目坐在石凳上，仿佛是睡过去了一般。
李默兰有些莫名其妙，要吃快吃，把自己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还打瞌睡，也不怕趁着他睡着，自己上去一剑捅死他？
垂目静坐假寐的狼皮大袄老贼忽然开口道：“小辈，老夫可以放你走。”
李默兰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虽然是对方手上的猎物了，但是这么大岁数的人总不至于还有兴趣戏耍自己一番，可是放自己走是什么意思？
总不至于是这自诩泯灭人性的老贼幡然悔悟，然后要放自己一马来赎罪？
韩桑紧了紧身上的大袄，睁开双眼，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希望，但是我觉得这些年遇到的修行者里头，就你是最有希望的了。”
李默兰问道：“什么希望？”
“出去。”韩桑说道：“老夫觉得你可以赶在渝北墓崩溃之前，走出雪原，走到外面去。”
李默兰心想这可真是高看了自己，然后他问道：“这和你放我一马有什么关系？”
韩桑眼中带笑，这模样真的是慈祥和蔼到了极点：“说是幡然悔悟也差不多，说是死到临头也是不差，灭生之灵的出现预示着这个小世界的毁灭，老夫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是到了尽头了，不若留下个善缘，就算吃了你，老夫又能多活几年？还不是跟着这一方小世界一同泯灭，不若给你这看着顺眼的晚辈一个机会，也许你能逃出去也说不定。”
李默兰摇了摇头，诚实道：“那您可真是高看小子了。”
韩桑说道：“这雪原能不能出去，看的纯粹是人，而非路，能出去的人，永远能出去，不能出去的人就会和我一样，一辈子困在这里，千万年也出不去，而且天地即将崩溃，再吃你续命，也不过再把这凛冬寒雪看上几年罢了。”
“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喜欢雪，喜欢看雪赏雪玩雪，因为这样诗情画意，可是老夫我却不太喜欢。老夫在雪原住了百年，看这白雪皑皑看的着实腻味，恨不得下辈子永远看不到白色的东西，就算吃了你小子，我也不过在这里苟且偷生多看几年雪，那委实和折磨自己没什么两样。人生百年，老夫虽然是修道者，但是能活百年已经是知足，死到临头，干嘛还要再造杀孽呢？”
李默兰依然不解。
“就当时老夫幡然醒悟吧。”韩桑叹息道。
人生百年过，总有些东西没法去补救，那就只能在之后的日子里做些事情去赎罪。
李默兰懂了，又有些不懂，便说道：“你早该幡然醒悟了。”
韩桑笑道：“可是那时候，老夫还不知道这渝北墓要崩溃了啊，现在也有几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内吧。”
李默兰摇了摇头，心想那你这叫什么幡然醒悟？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那晚辈或许应该感激涕零一番？”
韩桑摆了摆手，说道：“老夫对你又无恩泽，要什么感激，只是如若你真的可以走出去，帮老夫带一个东西，给一个人。”
李默兰早有预料，好奇道：“什么东西？”
韩桑起身，拍掉了满头白雪，抖落身上银装，回头走入石屋，不多时，便拿着一个簪子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寻常的簪子，毫无出奇之处，应该是某种玉石制作，通体莹白，看得出被擦拭的很干净，虽然年岁很长，却一尘不染。
李默兰大概明白了什么。
韩桑看着簪子，浑浊老目中有无数画面走过，最终轻声道：“带给老夫的一个故人，若是她不在了，你就丢到北海里去吧。”
李默兰珍重的接过玉簪，放入怀中。
韩桑说道：“带给龙潜峰的一个叫做韩灵儿的女弟子，只是时过境迁，现在若是还在，那小妮子应当也是长老了吧……届时帮老夫转告一声，就说，为兄帮你把簪子找回来了！她应该就懂了。”
为兄帮你把簪子找回来了。
就这句话？
李默兰浑身一震，仿佛受到共鸣一般，怀中的玉簪仿佛有千钧重。
这就是这狼皮大袄老人等了百年的夙愿吗？！
李默兰没有去问这个玉簪背后到底藏了什么故事，可以让一个人百年之后都念念不忘，甚至这个老人误入雪原都可能与此有关……他不问，老人也默契的没有提。
他只是严肃认真的说道：“力所能及，必不辱命。”
他说的很认真，这让老人感觉很安心，很放心，那股信任也不知从何而来。
老人笑了起来，说道：“时隔百年，终于是了却老夫一桩心愿。”
他的眼中带着追忆的神色。
百年之前的事情，看似模糊，但是只要在拿起这个簪子的瞬间，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什么都忘不了了。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自己和自己的妹妹韩灵儿一同拜入龙潜峰，成为了龙潜峰的两个弟子，但是地位又是何等的天差地别？他的妹妹韩灵儿那时候能够让问道石放出近乎紫色光华，他却只是比白光稍强一些，按理来说，他都不能进入龙潜峰，还不是自己的妹妹强烈要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才连带着让自己也进入这无上仙地？那时候的他也清楚自己天赋平平，比不了修为突飞猛进的妹妹，整日在妹妹的照顾和保护之下，始终尽不了一个兄长该尽的责任，甚至连进入渝北墓的名额都是妹妹苦苦求来的，一个男人始终靠着妹妹照顾，这是怎样的诛心，遭到怎样的白眼，可还不是默默承受下来？！
在渝北墓里，妹妹最喜欢的那一只母亲给她的小玉簪被一个妖鹫夺了去，他就和妹妹说，为兄一定帮你把簪子夺回来，这是兄长能尽的最后一点责任了。然后就追了出去，追啊追，结果呢，簪子抢到了，人却误入雪原，百余年而不得出，怕是妹妹早就误以为自己死去了吧？自己苟活百年，若不是始终想着有一天，能够带着玉簪子回去找妹妹，谁能在这鬼地方独自一人苟且这么多年却不疯魔？
自以为抛却人性，自以为立地成魔，到头来看到那支玉簪，才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的成魔啊。
狼皮大袄的老人双眼浊泪不停涌出，模糊眼眶。
韩桑喃喃自语：“灵儿，簪子哥哥替你找回来了。”
……
……
。。。
………………………………
第九十七章 血色叠雪色
离开了这一片山脉，李默兰继续行走在雪原上。
韩桑在雪原上生活了百余年，早已经失去了出去的自信，但是他还有，而且那个狼皮大袄的老人已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那么只要他别死在对方的身前，无论能否出去，都算是了却他的心愿，至少是一个寄托。
对于韩桑这个一度想要吃他续命，却最终放了自己一条生路的鹤发老人，他个人的态度也有几分微妙费解。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个狼皮大袄老头当仁不让称得上韩老贼三个字，但是他终究是没有要他性命，那么至少那个玉簪，李默兰一定会为这韩老贼带去龙潜峰，若是他妹妹已然归西，那么他就将这玉簪从北海之滨的断崖上弃入北海，算是了却因果。
李默兰和别的修行者不一样，大部分的修行者哪怕见到了灭生之灵，也不愿意相信渝北仙人的小世界会毁灭，渝北仙人是修行者们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若精神支柱，可于他却不同，灭生之灵代表一方小世界的毁灭，那渝北墓没道理可以不守规矩。
所以李默兰很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世界要崩溃了，他必须快些出去。
所以他必须一刻都不能浪费的前进着。
出了山脉，四周又是千篇一律的茫茫白雪。
有的雪地下面还有一些冰窟之类的地方，落脚的时候必须小心谨慎，以免着了道。
而且眼下他的实力并没有恢复太多，若是再次遭遇昨日那样的雪狼，下场估计好不了多少，只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着实太差，右臂的断骨重续还遥遥无期。
韩桑在无尽雪原上住了那么久，自然对雪原的了解要比寻常人深刻太多，他告诉李默兰，雪原上是没有方向一说的，因为这里的空间与寻常世界并不一样。
在雪原上，你往那个方向前进，都是在往雪原的深处走，而你的任何一个转弯，都可能导致你转到了雪原的外围，必须从头来过。
在这里，只有前进，不能后退，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都必须要一路向前，这才有可能走到雪原的深处一窥究竟。
也只有雪原深处，才有可能存在出去的方法。
李默兰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雪原上不说那些灭生之灵的存在，单说那些强大的妖兽，你遇到了难道不远远避开？还怎么做到直线前进？即便是半步幽冥的生死境强者，也很困难，因为这个级别的妖兽在雪原上并不少见。
除此之外还有灭生之灵，这种先天凌驾于所有生命之上的天敌。
李默兰独行背剑，走之前韩桑给了他一些冻肉，勉强充饥，当然味道并不好。他再吃一些雪水，振奋一下精神，才能艰难前行。
他现在只能往前，往前，再往前，任何一个拐弯都会让他前功尽弃。
四周的风雪越来越大，这是雪原上不常见的暴风雪。
李默兰提起一丝真气维持体温，顶着风雪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便满头银发，浑身银装，像是一个雪人。
好在前方不远处能够看到一座雪山，并非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而是一座单纯的雪山，雪山上的山峰高耸入云，想来景致不错。
李默兰来到了雪山的脚下，倚靠着山壁躲避了一会儿风雪，待得风雪渐他向着山峰上走去，准备勘探一下前方的地形，顺便看一看是否有什么强大妖兽挡路。
雪山上有一条很明显的小山道，山道旁的景色很好，可以俯瞰前方的大片雪原。
可是李默兰却浑身僵硬站在雪山道上，看着下方不远处的景色。
他的眼中充满了匪夷所思与不可置信，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那是怎样的景色？
诺大雪原，不知几千里。
满地尸骸，红浆染地。
千里血色盖雪色，蔓延到雪原的深处去。
不知几千妖兽尸体被冻成血肉模糊的冰块，散落在雪原上。
宛若世间最恐怖惊人的景色。
李默兰呼吸急促，双目微缩，浑身僵硬了许久，才缓和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数千妖兽的死尸？难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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