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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光下晾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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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黑蛋和白猫说得都有道理,不过我总得去做这件事情。
黑蛋吃完饭,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透过敞开的大阳台,拥挤在走廊和房间的门前,暖融融的。春天的太阳很容使人产生懒惰和困倦,黑蛋从饭桌站起来打了个呵欠。昨天晚上打麻将很晚才回来,今天早晨被买货的乡下人早早地吵醒了,“你去满世界找吧,我要睡一会儿了,你还不如跟我睡一会儿,晚上咱们打麻将去。”黑蛋站起来,去里屋看看他的宝贝儿子,儿子早晨醒过一会儿,喝了一瓶奶,现在又睡着了,他就挨着儿子倒下去。
我还有半杯啤酒没有喝完,黑蛋一走,我似乎也必须离开了,于是仓促地喝了啤酒,站起来。
“你可以给我讲一会儿你干爹的事再走,你说呢?”白猫看着我,似乎知道我肯定会满足她的要求,坐在那里拉出一副认真听的架式。
我只好又坐下来,这是不能拒绝的,除非你别看她的眼睛。但是我看了,看了她的眼睛就无法拒绝。
唉,其实我是一个很多情的男人了,尤其在我这个年龄上,是很容易情感泛滥的,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没有什么可讲的。”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该从什么地方讲起,我当然希望自己的讲述能吸引她,感动她,我征求她的意见说,“是不是从头讲起?从头讲起时间太长了。”
她点点头,说:“要从头讲的,我刚才给你长了200块钱的工资,你应该为我耗费一些时间。”
“这倒是,不过你再也不要给我长了,我担心你再给我长200块,我就成了你的狗腿子了。”
她的脸突然红了,故意拉着脸说:“快讲吧,我要你当狗腿子!”
我又倒了一些啤酒,说:“我干爹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懒汉,也不仅懒惰,还小偷小摸的,村里的干部拿他没办法,时间长了,我干爹就有了一套小偷小摸的经验。没有实行责任制的时候,我干爹从来不到生产队劳动,没有认真学过种地的本领,整天只想着哪里有可以偷取的东西。他的屋子后面,是生产队的仓库,当中隔了一排房子。一年的秋后,生产队在仓库存放了一囤子花生米,后来仓库保管员发现花生米少了,报告给生产队长,队长带着人察看了里仓库的门窗,本来是怀疑我干爹满仓干的,但是门窗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队长感到疑惑,就怀疑是保管员监守自盗,又加了一把锁,队长和保管员分别拿着两把锁的钥匙。然而花生米仍旧一天天减少,队长和保管员都很奇怪,两个人商量了一个办法,把保管员锁进了仓库里,白天晚上吃睡在里面。保管员睡在里面的当天晚上,就感觉储存花生米的囤子里有响声,爬到上面看下去,就看到花生米一节一节地向下缩,保管员感到很恐惧,一晚上没敢合眼。第二天,队长带着人来察看,决定把囤子移开看个究竟。他们把花生米搬出囤子,然后把囤子挪动位置,就发现囤子下面有个手脖子粗的洞,里面塞满了花生米。‘狗日的老鼠!’队长骂着,命令人挖掘,要把老鼠洞挖出来,他们估计老鼠洞里至少藏了二百斤花生米。挖到地下五尺深的时候,花生米不见了,挖出一根塞在洞口的木头棒子,把木头棒子拔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了不得,下面是一个能容下一人的洞子,而且洞子是从仓库的墙基穿出去的,究竟有多深多长,说不清。挖掘工作停下来,谁都有点害怕了,队长让谁下去挖谁都不干,当时我干爹满仓也在观看,这时候满仓突然说自己实在不敢看下去了,撒腿跑回家。我干爹一跑,更没有人下去冒险了,有人建议朝洞里放水,里面的动物遇见了水肯定要跑出来。队长就像《地道战》里的日本小队长似的,指挥人把一桶又一桶的水注入洞内,三十桶水注进去,没有任何动静,就改变方法,把洞子塞进去麦秸草,浇上柴油点燃,用浓烟熏,熏了一刻钟,仓库外面看热闹的人突然惊叫:‘着火了着火了!’”
白猫的儿子醒了,哭闹起来,白猫急忙站起来去里屋抱出了孩子,撩起了衣服就要给孩子吃奶,“你说你的。”她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在我面前撩起衣服露出胖嘟嘟的奶子很不应该,于是急忙把奶头从孩子嘴里拽出来,孩子就又“哇哇”哭。其实她已经给孩子戒了奶,只是在仓促中为了尽快让孩子停止哭声,才把奶头塞进孩子嘴里,堵住他的哭叫,没想到面前有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野小子,正用贪婪的目光吮吸着她裸露出的物件。
“去桌子上把奶粉拿来!”她瞪了我一眼,大概因为我的眼睛不老实的缘故。
“把暖瓶拿来。”她又说,完全是命令的口气,而且知道我一定会执行她的命令。一个女人只要她感觉到男人喜欢她的时候,她对这个男人说话的口气大都是这样,也就是说,白猫已经从我打量她的目光里,看到了我心里那点忘情水的泛滥。在情感上,女人比男人敏感,男人在女人面前还在尽力表现自己的时候,女人已经在读一条旧新闻。
白猫调好了半瓶奶,把奶瓶塞进孩子嘴里,催促说:“说呀,哪里起了火?”
“我干爹满仓家里呀,正从窗户和门缝向外冒着黑烟,队长带着人跑过去救火,满仓坚决不让人进屋子,说他自己就能把火扑灭。大家觉得蹊跷,硬是冲进屋子,你现在可以猜到了吧?”
“我猜想那花生米是满仓偷的,他怎么偷的?”白猫很焦急的样子问。
我不慌不忙地说:“队长他们发现满仓家里没有着火,浓烟是从满仓的后墙根下冒出来的,仔细一看,那里有一个洞,上面盖着一块木板。队长派人打着手电筒从那洞子钻进去,就把事情弄明白了,原来满仓在后墙根挖下半人多深的洞子,然后平行挖出去,穿过后面的一排房子,一直挖到仓库底下,然后用铁棍一点一点地掏,掏出手脖子粗的一个管道,通向仓囤子,再用一根木棍把管道堵上,需要花生米的时候,就把木棍一拽,花生米就漏下来,不需要的时候就用木棍塞上。满仓能够挖出四十多米长的洞子,准确地通向粮囤子底下,这是很不容易做到的,如果今天他还活着,凭他的聪明才智,早就成了大老板了。”
白猫赞叹地说:“是个能人!”
“还有更绝的,”我说,“他能够从人家院子里,把几十头羊赶出来,没有一点响动,如果是偷出一头猪,还比较简单,用酒精泡过的食物,醉倒了猪背起来就走,但是羊不行,羊不吃含有酒精之类的食物,并且一有动静,羊就会乱叫一通,睡在屋子里的主人不可能听不到。不管怎么说,满仓就是能把一群羊从人家耳根下赶出来,趁着夜晚走到几十里外把羊群卖掉,满仓死后这么多年,还没有人琢磨出里面的学问。”
“真是奇怪,你说他用了什么办法?”白猫琢磨着说。
“我要知道就不用出来打工了,我专门去偷羊就行了。”
白猫说:“你这种人就不能让你学会偷羊,我问你干爹为啥杀人,你还没说,你说完了再想偷羊的事。”
“实行责任制后,我干爹责任田里长满了草,他根本没有心思种地,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找到老婆,所以他的眼睛整天盯住女人的身体。由于我干爹的名声很大,邻村的一个人就打他的注意,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干爹,这种好事能不让我干爹高兴吗?当时女孩子有个哥哥正准备结婚,可是家里没有足够的钱来盖房子,女孩的父亲就指挥我干爹偷这偷那的,等到把盖房子的材料偷齐了,女孩子就甩开了我干爹,许给了别人,我干爹受了欺骗能罢休吗?叫谁都不能这么算了,我干爹就去找女孩子的父亲讲理,却被女孩子的父亲用打野兔的猎枪打了一枪,差点送了命。我干爹真的像兔子一样逃跑了,当时那个村子里的许多人都看到我干爹逃跑的样子。后来,我干爹就盯梢了那女孩子,在一个中午,她去村外河里洗衣服的时候拦住了她,把她——我就不说怎么把她杀死的吧,跟你不太好说,很那个,反正是杀死了。”
“我就想听听怎么杀死的,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白猫说。
我摇摇头。面对着白猫,我真的说不出口,如果白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或许我会说出来,但是她只比我大三岁,虽然已经生过孩子了,但是我总觉得那孩子好像不是她生出来的,她抱着孩子的时候,经常给我一种错觉,好像她是抱着别人的孩子玩耍。
白猫泄了气似的叹息一声,吐了吐那蛇信子似的舌头,把奶瓶从孩子嘴里拔出来,突然看着我面前的酒瓶愣住了。我在讲故事的时候,不知不觉喝掉了五瓶啤酒,白猫看着倒在地上的空酒瓶,似乎很气愤,说:“酒鬼,一定是个酒鬼,唉!”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五瓶啤酒喝完了,而且并没有什么反应,就是感觉肚子发胀,需要去厕所。从厕所回来,白猫就把怀里的孩子塞给我,说:“看好,别摔着碰着他。”
“我要到报社登广告。”我说。
“你看看什么时候了?报社不下班了?”我抬头看墙上的钟,才发现快到11点了,去报社已经来不及了。
12
没有办法,我就抱着黑蛋的儿子下楼,在楼前的马路边玩耍。白猫做饭的时候,仍对我不放心,经常靠在楼上的栏杆边朝下张望,喊道:“注意马路上的车!”
楼下有几个男人蹲在马路边闲聊,听到白猫的叫喊,就笑着对我说:“这是你弟弟吧?”
“我儿子。”我赌气地说。
几个男人突然放声大笑,故意吃惊地问:“哟——是你儿子?怪不得怎么看怎么不像黑蛋,闹了半天是你的种子。”
“我说的是干儿子。”我明白这些人是在耍笑我,赶忙解释。一个男人根本不听我的解释,故意对着楼上喊:“白猫,自猫——”
白猫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一边答应着一边跑到栏杆前,朝下看,那男人就一脸疑惑地问:“这个小子说,这是他的儿子,我们都糊涂了,你最清楚,你说是不是呀?”
“是你爷爷!”白猫生气地扭身进了屋子,下面就是一片狂笑。我有些生气了,你说如果让黑蛋听见,他会怎么想?我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黑蛋还以为我背后骂他呢。我就朝那个男人瞪着眼睛,似乎要发脾气,那个男人立即正经起来,担心我抡起胳膊揍他,忙说:“一看你就是小孩子,逗着玩嘛,别当真别当真。”
我不再搭理他们,带着黑蛋的儿子走到一边。
黑蛋睡醒了,走下楼来,几个男人就把刚才的事情讲给黑蛋听,黑蛋就笑了,笑着骂那个男人:“操,你逗他干啥,他是个孩子哩,能不跟你急?可别让他急了,他能把你的脖子扭断!”
黑蛋蹲下去,跟几个人闲聊,那些人问他最近是不是要出去了,大家知道他的药材卖完了,又该出去进货了。
黑蛋说:“出去是要出去的,进啥货没想好,现在什么货也不好卖,在等几天,等黄芪下来再说吧。”
一个男人就说:“也不能这么说,现在骚货最好卖,你看西面那条美发街,晚上多火爆,里面的货色还真不错。”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想起了那条街上的“迷你洗脚屋”,心里突然很难受,就把孩子交给了黑蛋,上楼去了。白猫已经做好了午饭,看到我的脸色不好,还以为那些男人刚才对我的玩笑,我仍没有忘记,就白了我一眼,说:“那些人的话你也在意?他们没有一句正经话,我没有生气,你倒受了侮辱。”
我没有对白猫说话,一个人闷头吃了饭,就下楼了,下楼时白猫问我到哪里,我告诉她去报社,她就没再问什么。
·3·
衣向东作品
第四章
13
天气很热了,闹哄哄的阳光铺满了大街小巷,路两边的柳树正是风骚的时候,在微风中舒缓地涌动着碧绿的树冠。那些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脱的不能再脱了,大街上一副桃花灿烂的景象。
我先到服装摊上买了一身像样的衣服穿在身上,感觉精神了许多。我挺自信地去了晚报社,广告部一个女同志接待了我,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那样子好像有个约会,准备出去,“你说吧,你就说什么广告。”她对我说完,就去看呼机,然后拨打电话。也怪,她虽然打着电话,我介绍的情况她却听得清楚,放下电话后,对我说:“你这种情况,登个寻人启事,最好配一张照片,300字的介绍就够了,这样广告费少一些,3000块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广告费这么贵,就说:“能不能便宜一点儿,1000块行吧?”
实际上,我兜里连一千块钱都没有了,买衣服化掉了一百多,我原想登个广告,最多也就五百块。
她摇摇头,说这不是她说了算的事情,这是规定,就是3000块也要排队,最快一个月才能排上。她看到我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就怔了怔。她还是个正常的女人,有着女人的慈善和同情心,于是琢磨了一下,给我出了个主意,说像我这种情况,可以请报社的记者采访一下,按照稿子发表,一分钱也不用花,还比做广告效果更好,能感动一大批读者。
“那我就请你采访吧。”我兴奋地说。
“我?我不是分管采访的。”
“我现在就认识你,我还能去找谁?”
“也是。”她打量着我,判断着我的身份,说,“你这个样子就是去找别人,也没有人理睬你,好吧,你留下电话,我跟你联系。”她以为是我寻找父亲,很同情地看着我。
我把自己的名字和黑蛋家的电话留下来,她就说:“秦——林,好,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情,回头再联系。”
“给你多少钱呀?”我问她。
她说不收钱,我心里却不踏实,如果不给她钱,她把这事忘了怎么办?我就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硬塞给她,她推挡了一会儿,最后好像是出于无奈,犹豫了一下,就收下了,说:“你就放心吧,稿子我一定给你写。”
她三十岁的样子,还比较耐看,身材特别好。
离开报社,我本来想立即去找杨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但我知道这个时候她正在睡觉,她要睡足了觉晚上上班。我就在城市的街道上晃荡着,慢慢地认识着这个城市。到了晚饭的时候,我走进一家饭店,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下来。饭店并不大,却很雅致,在装饰店面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用拦腰高的有机玻璃,把每一张餐桌隔离起来,看起来很有格调,墙壁上挂了许多照片,都是一些名人到饭店就餐时与店老板的合影,有本市的高官、演员歌星之类的,我一个也不认识。
正打量着四周的照片,一个女服务员走过来问:“先生……几位?”
她大概看到我的穿戴不像有身份的人,所以叫我先生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一位。”我说。
服务员把手里的菜单递给我,让我点菜,我胡乱地翻了翻,问:“有面条吗?”
“什么面?有手擀面、打卤面、清汤面,你要哪一种?”
“就要手擀面。”我说着,把菜单递给她。
她站着不动,看着我说:“其他的不要了?”我点点头。
她犹豫了一下,建议我到对面的地摊上要一碗面,“那里去了就能吃,我们这儿要等半天。”我明白她的意思,是嫌我只要了一碗面,还占了一张桌子。这个女服务员真是势利眼,看她的样子也是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却看不起我这个农村模样的人,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这儿挺好,我怕那边不卫生。”我稳稳地坐着说。
“只要一碗面我们这儿不卖。”
我突然愤怒起来,把桌子上的茶杯一摔,大声叫起来,整个饭店的客人都扭头看我。“你们开饭店还规定客人必须吃多少?”我当时喊叫的时候,伸手摸了摸我兜里剩下的几百块钱,所以心里并不发虚,我有几百块还吃不成一顿饭?
“你们哪里写着要一碗面不卖的?”我气愤地说。
许多客人开始瞅那服务员,瞅的她很不自在了,她就跟我吵起来。
这时候,从饭店的包问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我一看就知道是墙上挂着的照片里的那个店老板,他走出来时,服务员立即闭上了嘴,转身要走,却被老板叫住了,询问怎么回事。我抢先把情况讲了,旁边一个吃饭的女人听了后,就不满地说了句:“哪有这样开店的!”
老板当即把服务员批了几句,并宣布扣除服务员半个月的工资,然后很客气地对我说:“先生不要生气,这顿饭我请客,你随便点菜,很对不起,是我对服务员教育不够。”
“我急着走,就要一碗手擀面。”我说。
老板亲自去了操作间,一会儿端出了一碗面。我吃完面付钱的时候,故意把几百块钱一起掏出来,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说:“我说过不要钱,请你给我一个面子,只希望先生以后经常光临。”
我丢给老板十块钱,站起来就走,许多吃饭的客人都看我,老板一直把我送出饭店。我挺着胸走路,这是我到这座城市第一次走得人模狗样,虽然我只花了十块钱吃了一碗面条,但是我兜里有几百块钱撑着,我的腰杆就挺得很直。我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走路,是的,我要练习在这座城市里走路,这座城市里的人有着特定的走路方式,你必须尽快和他们融为一体。
14
“迷你洗脚屋”已经灯火辉煌了,我走进去找杨洋,一个女孩子告诉我杨洋正在陪客人,我就在楼下坐下,刚坐了一会儿,就看到柳老板从楼上走下来,看到我就朝我笑,给我倒了一杯茶水端到面前,问我最近的工作怎么样,是否还在药行里打工。从她那种笑容里,我感觉她了解一些我的情况,那一定是杨洋说的。我点点头,仔细看了看柳老板,发现她的那张略有浮肿的脸,也还善良,她大概有四十多了,眼睑明显下垂,虽然化了浓妆,依然覆盖不住明显的皱纹,但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有过春光明媚的日子。她和我聊着炎热的天气,聊着这座城市的污染,最让她生气的是前面马路的卫生,许多店铺很不负责任地把脏水泼到马路匕。
有一个女孩子走过来,问我:“大哥需要陪陪吗?”
柳老板瞪了女孩一眼,说:“他来找杨洋的。”
女孩子说:“杨洋刚上去一会儿,我陪你不一样吗?我叫豆豆,你试一试,我比杨洋也不坏呀。”
柳老板说:“豆豆,你一边呆着,他不会找你的,他就找杨洋一个人,我知道。”
叫豆豆的女孩很失望地走开了。公平地说,她长得不坏,而且年龄似乎比我还小。
“她是本地人?”我问柳老板。
柳老板点点头,说就是郊区的,这一行已经干了两年了。说到这里,柳老板叹息一声,打住了话头,但是喉咙却蠕动了几下,好像肚子里有许多难言的话正往上冒。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下楼,看起来有些身份,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衣服也比较体面,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洗脚屋。随后,杨洋从楼上走下来,把五十块钱交到柳老板手里。我突然明白了,杨洋的五十块钱,就是从刚才走出去的男人兜里挣的。我心里很不舒服,甚至不愿去看杨洋的脸。
“你来很久了?”杨洋欢快地问我,并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我没有说话,柳老板急忙说:“等你半天了,你还坐这儿干啥?带他上去吧。”
杨洋就拽了拽我的胳膊,尽管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在杨洋的拽扯下,缓慢地上楼了。
在讲述我去报社的过程时,原来的那种兴奋没有了,我很干巴地说完,她立即紧张地说:“你没有说我在哪里上班吧?”
我摇摇头,心里憋闷得慌,看到杨洋已经脱了衣服,我却坐着不动。杨洋感到奇怪,伸手去摸我的裆部,“呀,怎么又不行了?”她发现我面对着她光滑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很吃惊地看我脸上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怎么蔫儿吧叽的?”她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杨洋,你能不能换个地方上班?”她听出我说话的味道有些异样,看着我的眼睛问:“你说我干什么去?到饭店当服务员,累死累活每个月二三百块,有意思吗?”
“在这里,什么样的人你都要接待。”我不敢抬头看她,低着头摆弄她的枕头,想到刚才那个老男人可能使用过这个枕头,就又把枕头抛开,说,“像那些老头,你还是要接待他们。”
“那当然,你总不能因为别人年龄大或者长得难看就拒绝吧。”
“让人看了都恶心……”
“恶心?”她惊异地瞪着我,说,“恶心又怎么样?恶心就别干这一行,就说医生吧,每天要跟各种病人打交道,他们不感到恶心吗?但是他们照样要态度和蔼地服务,这是他们的工作。”
我突然有些生气,仰起脖子看着她,说:“这不一样,医生是治病救人,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他们的职业是神圣的。”
杨洋好像不认识我似的,盯着我看了半天,问:“那我呢?我是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看不起我们是吧?你忘了当初怎么感谢我的?”
我一声不吭,羞愧地低着头。
“你刚才看到的这个男人,其实和你很相似。”杨洋把话题转到我恶心的那个老头身上,话语里充满了温情,“他什么也做不成了,他来这里,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很多年前就发现自己的老婆跟她单位的领导睡了,而且在他知道了后又睡了很多年,他没有办法离婚,里面有许多原因,他没有说。他一直和那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很少跟那个女人上床,他们每人一个房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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