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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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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越来越难说,阿助自己额上也见了汗,只能与阿来惹一道看着远方的队伍一步步靠过来。
沉默中只听到头领似问非问的念到:“你哥哥人呢?”
…………
“人呢?动作可够慢的。”王星平看看日头,再看看半山掩映下隐隐可见的毡幕与栅栏,区区二十余里路程,又是本乡本土,自昨日午后出发,中间还歇了一夜,现在才刚刚走到山脚。虽说杨保儿迁延了一路,到了今日一早,才直算是到了南望山下。
放眼望去,就看远处三骑自山下而来,“是马忠他们回来了。”队中几个认识的军汉一同喊起来。
绕过前面白马硐人马,当先马上下来的这男子五短身材,颌下三缕长须,倒不像个军汉,颇有些斯文气象。王忠德正好见了,上前两步迎下了来人,顺手甩过一小截昨夜烤好的羊腿去。羊腿被炭火捂了一夜,又放在行囊里,故而尚有余温。忙活了一夜的马忠,也不顾见礼,拿起来就是一口,道:“这羊肉还是白马硐的好吃,我家中养着的几只,俱是肉老,都不禁吃。”
“那是你舍不得吃,全都养老了,是准备当柴烧吧?”内中又有相熟的打趣道。
“别的不敢说,只要这羊好,我老马家的手艺烤出的羊肉能吃得你们掉舌头。”马忠还在夸耀着自家的手艺,不过他的话也不算假,马忠料理羊肉的祖传绝活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名,要不是为混份军饷,他就在家安心放羊了。只是贵州此地,草场并不多见,羊也多是山羊,常年放羊倒是练就了马忠不俗的身手,是以哨探这样的差事便被王忠德交办给他。
王忠德跟着众人笑了一回,突又正色道:“马三,说正事。”
那马忠因是一身短打,袖子卷到了胳膊上,便就着膀子擦了擦嘴,然后道:“我三人绕着山南跑了两回,上山的道口摆下了两重鹿角,昨夜还看到山上有不少火光,看这架势贼人当还没有走脱。”
后面跟着马忠的一名年轻人也道:“昨夜本是要拿住一个活口回来问话,马三哥怕打草惊蛇,便做罢了。”
王忠德听了心下欢喜:“没拿住活口也不打紧,五弟昨日是怎么说的?关门打狗?我看正是这个道理。”这一回要料理的是生番,即便没有上命,以缉盗的名义也是可以的,马鬃部可是自家跑来这里送死。
廖四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就不知是哪家的主人。”
杨保儿方才见马忠三骑过来,前一日日落前王忠德派他前去打探那是知道的,眼下生怕马鬃部的人胡乱攀扯将他带进去,虽然手下做下的勾当少不了他的好处,平日也并未留下一星半点的把柄,但身为硐主,一旦硐子里出了篓子,他也脱不了干系,少不得被官府和丘八们盘剥一番,更重要的则是留下了首尾不尽的麻烦,将来的日子就说不上会被哪家大族给咬上。白马硐人口虽说不多,可是当着要紧地方,油水不少,方圆百十里的寨子没有不艳羡的,若说官府要剿白马,多半无人响应,但若是白马硐做下错事,官面上交给地方处置,那打着白马硐主意都要流下口水的各家大族和寨子必然会争先恐后,到那时他杨家就会连一堆骨头滓都不会剩下,播州杨应龙当年如何的奢遮?如今后人又有几个还在?是以见了马忠回来,杨保儿便凑近打听,正好听到这一句,好不尴尬。若是能不走漏风声,杨保儿将王忠德一伙屠干灭净的心思都有,可惜就是办不到,只能一直捱着,心中倒似油煎一般。
…………
“头人你说怎么办?”族中的年轻人焦急得很。“下山的道路已经被封死了。”
“黎卜家的儿子就这么怕死?急什么,你也听阿助兄弟说了,白马硐的人马真要是能打的,还用借助我们族中儿郎?”这话说出来阿来惹自己心中都不信,那杨保儿平日谨慎惯了的人,此番必然是许了他天大的好处。想到这里,又威胁道:“杀人越货的事情,族中人人都有份儿,吃肉的时候都有,挨打了就想跑?今日喒老子也把话说明白了,真要跑了,别说汉人官府,就是沿途的其他蛮部,真就不敢拿你们的脑袋去请赏么?”
此话一出,原本动摇的人心又定了下来,阿来惹说话都是道理,方才说话的黎卜阿窝,是黎卜家当家的长子,前几日劫杀一户商旅时,可是最先跑去抢夺女眷的,川黔一带的红苗,哪一家蛮部手中没有汉人的血债呢?
既然心中一横,族中男子也就全都应承起来,一声喊:“都听头人一句话。”
阿来惹见众人心气起来了,便转过头对身边亲近的随从发狠说道:“把帐子中的银钱都分下去给各家,把刀磨快些。”
那黎卜阿窝却道:“白马硐人马来得蹊跷,不知道中间有什么关节。”
阿来惹也不答话,只道:“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我自有安排。”
想了一番,又对黎卜阿窝道:“把阿助叫来。”
那阿助之兄阿寄已经被杨保儿做了投名状,这消息在山上还无人知晓,现今让他下山,即是给杨保儿添堵,也是要凝聚族中心思。毕竟这些天,族中儿郎多有将怨气着落在阿寄头上,只是阿寄并不在山上,于是便只有让这阿助来代劳。自然,这番布置中也透着明明白白的威胁,分明是告诉杨保儿,阿助送回来了,但两家底下那些**事可还在他阿来惹心头攥着,若是做得太绝,恐怕就只能两败俱伤了。真凭实据对蛮部没用,但是递到宣慰司或是贵阳府就是了不得的事情,进了衙门,不用银子喂饱,上面的老爷们断不会审一个查无实据出来。
阿助不一时便被传到了阿来惹跟前,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阿助兄弟,我这里有一桩要事交与你办……”
………………………………
第二章 龙泉崭磨初试锋(二)
“向导?”
阿助先是一愣,未能明白话中意味,但马上就了解了面前少年的想法。
被马鬃部的人像狗一样的赶下山来,原本是指望他能给杨硐主一个‘惊喜’,但看到了兄长已经干瘪的脑袋,阿助却生不来气,波澜不惊的表情下,不知心中剩下的只是后悔还是害怕。山上的红苗们起的什么心思他如何能不明白,族中丁壮被丘八们做了功劳,阿寄又断了消息,这回子杨保儿却亲自领着土兵过来,不是事情起了变故还能有什么解释?既然杨保儿想要撇清干系,马鬃部便偏不让他如愿。阿助也明白,自家在杨保儿这边就如一个烫手的山芋,杀了?虽是一了百了,但硐子里的人心还要不要了?那些丘八又会怎么说?带着硐中百十号男丁,先是把头目阿寄的脑袋送给了汉官当了见面礼,现在再要杀掉一个,不用等到第二天,晚上就得跑掉一半人。况这硐子里的人家平日做些滚刀肉买卖的所在多有,阿寄这一回只是运气不好,真要根究起来,便没有一个干净的,杀到哪里是个头。……不杀?王忠德可就还在后面盯着,多少贼人与阿寄的往来是阿助在经手,虽则杨硐主确系大半都在局外,但难保阿助不会胡乱攀咬。‘如芒在背’的话杨硐主说不来,‘狗急跳墙’却是常见。
那阿助本也想一跑了之落个干净,奈何南望山上下只一条道,却没让杨保儿等到,直接就被守在山口树后的廖四等人给撞了个正着,等杨保儿听到消息赶来王忠德营中时,帐子早已是空了。
…………
万历四十五年的惊蛰这一日,到了二更天后,山路间只剩下冷风吹动着衰草的声响,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朔月之夜,而在山风间或吹过的几丛灌木后,正有几双眼睛紧紧盯着两百步外的山口。
“山上还有多少人?”王星平问道,言语不容置疑。
“能战的总有四五十,都是狠辣角色。”阿助怯生生的回答,想了想又道:“且彼妻儿俱在一处,当是要拼命的。”虽然听这少年话中意思,性命暂时无虞,但还能让他又入虎口?是以说起山上蛮子实力,便着力夸大,其实阿来惹以下,连甲胄都不齐整,如何与官军见仗,平日只能欺负商旅而已。只说白马硐得土兵,十人一队的土目也有一身皮甲傍身,虽说是朝廷眼中连谋反罪证都算不上的货色,好歹比山上打着赤膊的蛮子要强上不少。
“四哥,想不到临到开锣,还跑来个看戏的。”伏在草丛中轻声问着话的王星平把头转向一边朝着身侧的王忠德说着。
“喒是直肠子,不及五弟你心思缜密,就不知这一回你要唱的是哪一出戏。”那王忠德从头到尾都通透,如何不知少年的计划,眼下只在道旁小声笑了起来,直笑得隔着一边的阿助后脊发凉。
“反正不是七擒孟获。”
“山上的也配?”
“山上的不配当孟获,小弟难道还能是诸葛亮不成?”
“我看今夜的事情了结后,五弟也能当得大半个孔明了,记得五弟你还没有表字吧?”
“四哥休要拿我说笑。”虽然王忠德大字不识几个,这在明代也是常见,不过说书戏文中的故事听下来,不知道诸葛亮和七擒孟获故事的还是少有,《三国志通俗演义》自洪武朝传到现在,也不知道有了多少版本出来。
…………
一处人影自草丛中偷偷摸出,将当着道口用朽木与荆棘做成的鹿角移开了几寸,紧接着,营外的草丛中又是几处人影摸了上来,鱼贯而入。
那第一个进去的不忘回头对刚才移开鹿角之人回了一声:“六哥好手段。”
那‘六哥’并不答话,只是微一点头,便跟着也进了营。
…………
火烧起来时阿来惹正躺在帐子里思考明日的后手,族中儿郎们吃饱了就倒,他可没这样的习惯,要不然也做不到马鬃部这一支的头人。将阿助放下山去是他的得意之笔,以他有限的智商觉得此时的杨保儿脸上定然很好看,不管如何处置这个烫手的山芋,这都给了自己和族人一个不错的机会,只要白马硐的人马动摇起来,他就有充分的把握带着手下二郎冲破官军的拦截,只要跑回四川,就意味着又可以安生过上几年,贵州的官军要到四川地盘上惹事,那就是个笑话,就算地方上不扯皮,那播州本地的蛮部谁会干看着?
只是他想不到姓杨的下手尽然这样快,这样狠,趁着朔月夜袭并不是一个聪明的法子,古代社会与现代绝然不同,并非见识的一时之差,而在环境之决定。在夜盲症超过六成的时代率众夜袭也许真的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凉武公雪夜袭蔡州毕竟只在戏文中听过,现实中失败的只会更多,不然史书中的经典战例又何以当得一个‘奇’字?。
第一个跟着阿来惹冲到外面的黎卜阿窝正在四处张望,眼中满是惶恐,原本只是预防野兽才支起的几支火把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熊熊烈火越烧越旺。眼下只恨白日里没和头领硬顶,居然跟着留了下来,眼见得当是山下的人马趁着夜色攻上来,自家却连对方多少人马,人在何处都不知道,只在夜色中能听见四处的呐喊声随风吹进耳中。虽然还有百般怨气,但事到临头,总还是跟在头人身边为好,即便只是为了自家的性命。
“都在胡乱跑么子?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对面可没几个人。”阿来惹正在喊话,他自然也不知道山下来了多少人马,只是直觉不会太多,不然何必只是放火。山下的人马只比自家更多,真要摸上来一半,一人一刀现在也没有自己喊话的份儿了,好在打前站的只是临时武装起来的硐民,也好在今日是个朔月。
阿来惹想得不错,就像印证了他方才的思绪一般,立刻就有几个声音大喊起来,阿来惹汉话听不太好,混乱中又不真切,只记下了‘硐主’、‘杀贼’这几句。
“这驴杂的杀胚,欺人太甚。”
…………
混乱的叫声和大火点燃毛毡干木的劈啪声混作一团,隔着三百多步,依然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滚滚热浪。此番效果正在王星平算计之中,来时九个,回来十个,倒还多赚了一人,方才那位‘六哥’正是半个时辰前才匆匆赶来加入。这一回偷进贼人营中烧起这把大火,火起之时,又趁乱杀死了二十来口,其中多半都是男丁,虽还算不得伤筋动骨,也算好生料理了仇人一番。此番既是要报杀父之仇,自然要的是快意二字,若论报复得痛快,莫不如用钝刀子进出。
而对于随着王星平、王忠德跟着摸上山的亲信,总不过就是耽搁一两日,方才留在山上的那些尸体,脑袋当不会再飞了,横竖都是功劳,又收了王家少爷好处,一干亡命自然奋勇。
此时的马鬃部头人已经从先时的混乱中镇定了下来,部中人马也收拾停当,前后已有了四五十男丁聚集在身边。
“这些日子的好吃好喝把你们的骨头都泡酥了么?吉列土日,你说说看,今日这事要如何了局?”
被点到的是个粗壮汉子,浑身的皮肤黑如古铜,骨子里透着凶悍。方才吉列土日的老娘就在毡子外第一个被王忠德几刀剁翻,等火起之后,再来看时,自家老娘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早已僵了。
听到头领如此鼓动,方才稍微平息的情绪又一下涌了上来,虽然阖族上下一直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但这样的事情正如以前听闻汉人庵堂中的小尼姑一样,和尚摸得别人却摸不得。既然阿来惹又是一阵挑唆,方才聚拢起来的这几十人又都从惶惑变得狂暴,这些人当中,有如吉列土日般被杀死杀伤妻儿老小的,也有如黎卜阿窝般原本退缩,而如今只能与部族一条道走到底的,虽然心思不一,但方向确是一致。
…………
“倒是个有脾气的。”王星平看看山上光景,回想起先前对话,想想也是,妻儿老小俱在山上,不拼命可是没有活路,只可惜脑子差了些。
就在山上蛮部冲杀下来的前一刻,一行黑影终于再次隐匿于道旁草丛之中,只等得另一场好戏。
乌压压的人群有首领带着,沿着早已惯熟的山路杀将下来,只怪杨保儿太过无用,没有寻到王忠德,心中生疑又不敢别做区处,只得将营中火把点得更亮,却为复仇的人群指引了方向。
‘为你白马硐卖命,却是这般报答?’,这样想时,马鬃部的男儿们便再未记起平日里的好处,刻在心中的只剩下方才阿来惹评价给杨保儿的四个字——杀人灭口。
都是在西南的崇山峻岭中拼杀了多少代的,稍微弱上一点的部族,早不知被灭了几回了,故而真要杀红了眼,也顾不得许多,一股狠劲上来,管他人多人少,黑夜里乱战首要还是气势。凭借着方才一股锐气与恨意,阿来惹带着儿郎一路冲进杨保儿的营中,说是营寨,其实也未立寨,原本守在道口的几人过了二更便已睡下,方才门口的一阵厮杀,现下也不会再醒了。
………………………………
第二章 龙泉崭磨初试锋(三)
站在少年人的身边,远远看着山下的厮杀,阿寄的心中涌起的快意并不比王星平稍差,自白天被那一帮土人打发下山,如丧家之犬一般,四顾惶惶,到今夜的一番作为,至少表面上算是和胜利者站在了一起,这还真如做梦一般。
而这一切的起头不过是王星平问来的一句话:“想为你兄长报仇么?”
‘如何能不想?’,平日里好东西总要供养硐中头人管事,临到有事,却连狗都不如就给人卖了,这样没担当的家主,如何能够得到手下的忠心,只是性命尚在他人手中,所谓身不由己,既然仇家都愿意给个机会,先在马鬃部上找个够本,也是可以的,能有资本被利用总好过直接就被一刀砍了的好。是以王星平一提带路,阿助也没多少犹豫,横竖是死中求活,再看这少爷也像有些手段。而在王星平那边,多他少他阿助一个,原本也是添头,若是阿助当时有半刻的犹豫,只消他一点头,王四哥手下多的是人要这颗人头给自己攒功劳,只是心头还有一些打算,王星平才会这番安排。
再看看山上的大火和山下的混战,阿助又想起年节时,兄长带着几个生番到硐子里来吃酒,丢掉性命的这桩买卖便是在酒桌上定下的。只是这样的事情,阿助自不信硐主会不知晓,那杨保儿平日里虽然过的是斗鸡走狗的日子,可看着白马硐眼红的多有,若没些手段,如何保得下这份家业。是以杨保儿在硐民心中,还是颇有威严的,但这威严背后的腌臜却是不足为外人道。
马鬃部的男子杀进了白马硐营中,早在王星平预料之中,头脑简单,往往就会采用最直接也是最激烈的手段报复,原本两家就只是在利益上牵连,若是利益没了,还带来了更大的危险,那中间这点牵扯也就脆弱得很了,毕竟共富贵的多有,同患难的少见,大难临头各自飞还是好的,何况此番若不鱼死网破,马鬃部也不要想有个好下场。所以方才王星平说这一等生番脑子不够聪明,也不过是句调侃,任谁放在那个位置,也聪明不起来。
此时此刻,方才的一干亡命又随阿助杀回了山上,正好将马鬃部的老弱堵了个当怀。只要敢反抗抑或逃跑的,抬手就是一刀,有阿助在前面做榜样,都不需要教,黑暗中分不真切容貌,也不需要分辨,关于在此地争斗的一干人明白只有靠手上钢刀才能威慑住山上这近百老弱,死上十来个老弱,剩下的反抗便随着惨叫声平息了下来。
看看再没人反抗,又是阿助去寻了绳子让老弱们将女子与幼儿绑了,稍微迟疑的,又是一刀。等忙完了这一回,时间早过了三更,山下却还没完。
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的王忠德早就不耐烦了,原本期待的一场好戏变成了狗咬狗,白马硐明明人数占优,却被蛮子们一冲,先自乱了阵脚,要不是营外先被佰贰堡人马悄悄用木石又给拦了一重,恐怕现在白马硐的人早跑脱了大半。
只是先前与自家兄弟计较定的,便不会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那杨保儿此番的算计都被王星平暗中化解,现在却被堵在营中,看来是真没什么后手了。
一阵杀贼的呼喊由远及近,白马硐的主人就如看到救星一般赶紧向还隔在栅栏半里开外的人影靠去,谁是贼?谁是官?那是早就定下的名分,越是这样的关节,听到杀贼的呼喊,就越是让人心中安稳。若不是不知何时被放倒的枯枝烂木,杨保儿早半刻便钻出去了,只是现在本该同样向营盘这边靠来的官军却并未有半点再近一些的迹象,倒是因为官军的声势而一下看到希望的白马硐土兵们,开始作声喊,便转头朝后面跑来,原本还只是略作下风的相持一转眼变成了一边倒,维持了近半个时辰的混战变成了马鬃部的屠杀,只是弯刀并没有来得及多砍两下,那些寄望于官军的发挥能给自家性命保全打上几分包票的土兵们却失望了。
不知是哪一家的男人发出第一声惨叫,接着便是第二、第三下,以至接二连三得喊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惨叫回荡在空气中的还有一种将气流抽紧后又尽力松开的奇妙声响,若是这些人中还有上惯了阵的,便能听出这是弓弦的嗡鸣。已经是隔着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即便对上的只是一石左右的软弓,也能给这些不及穿上皮衣皮甲,或者本就没有什么衣物的土兵和蛮人以致命的伤害。
阿来惹觉得自己就要赢了,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北边,那里有族人的家乡,有播州熟悉的山川地理,哪里不是杀人放火呢?又何必跑到这外路州来搏命,挣来的也不比原先稍多,还要提心吊胆。他正在下着决心,今后再不听人勾引,胡乱做这等要命的买卖,更不去招惹什么奢遮的人物。只是才想到一半,便被方才冲垮的土兵们又反冲了回来。‘杨保儿还有后手?’
正这样想着,便与迎面而来的一人撞了个对脸,那满脸横生的肥肉,虽然不曾认得,但被几个亲信簇拥在中间歪歪斜斜披着一身皮甲的男子,不是杨保儿又会是谁人?
“狗日的好胆……”阿来惹发自心中的吼出一句,下一刻便将弯刀砍了过去,只是两方都是人多,又是乱战,胡乱挥刀也近不得身,只把身边亲随砍伤不少。后面官军早已逼了上来,却只是隔着栅栏放箭,虽然人数不过三十多人,只廖四与杨竿儿分作两队指挥,也不过只射了四五轮,无奈营中两路人马挤作一团,不到一刻功夫,死伤早已过半。
慌乱中最先冲出营门的是众人簇拥着的杨保儿,太平日子过了十多年,从未想过会有如此境遇,今夜的狼狈相,回到硐子里不知私下里还会被底下笑话多少年。
王忠德就站在南面路口,距杨保儿一众现在的所在不过一箭之地,未等站定,便听那杨硐主自己先招呼道:“王总爷,何至于此啊,我等可是随官军来助剿的。”
“哦?是么?硐主真是会说笑,不知在硐主心中,究竟谁才是贼。”
“总爷说哪里话,我硐中男丁都随总爷在此,该不会是摆设。”
“你是说后面那些货色?”
自不必看,如今还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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