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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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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仍空白没表情,“我是想说,里面茅房就两个蹲,你不去也好。”听到一声雷动的咕发自对面褐汉的肚子,“或者,你出了这门奔东,巷口转左,也有茅――”
褐老四转身就冲了出去,还是憋不住,连放一串响炮。
老板拿过一鸡毛掸子,白板着脸挥动,“得加老管的钱,招一群屎壳郎,晦气。”
一个时辰后,泊老三得消息找来,问老板他九个兄弟在没。老板黑着脸,领他到大院里一间屋前,说声人都在里头,又问他身上有没有银子。
泊三想这是南月大小姐帮忙的事,肯定可靠,就老实道有一两碎银子。
老板摊手说,“拿来。”
泊三就有点犹豫,问干吗。
“清洗费。”老板不耐烦。要知道,他平时可是一个三不管房东。只要收了宿银,不管吃,不管睡,不管洗没洗澡。
泊三是精明人,也不怕老板黑脸,“清洗啥?要收一两银子?”
老板踹开门。
泊三只觉一股酸臭气迎面扑来,差点没翻白眼,赶紧捏了鼻子看进去。铺上躺平着三四个,僵了呻吟。另外有几个坐在地上,一人抱一桶吐水。桶里黄绿浊白。然后自己的棉袍让人拽住。低头一看,白煞煞的一张无人色面,第二眼才发现是褐脸老四。
“妈呀!”泊三傻了,“老四。这……这一个个怎么了?”
褐老四嘴皮片子嚅动。泊三得凑上耳去才听清。
“拉鸟肚子。好兄弟,救命!”
“给钱。”老板手心还摊着。
泊三没辙,把身上仅剩的一点碎银全交。但对老板道,“老板发发善心,给我兄弟们请个郎中,这么放着不行啊。”
老板黑脸转空白,转身就走,“我这儿不管病,你自己想办法。”
泊三吐气,其实担心,嘴上没法关怀,骂将起来,“你个褐老四,猪脑肚草包,听大小姐说是给了你们几天伙食钱的,我当时就觉得不好。就你这群今日撑死明日饿死的东西,报应了吧?撑死还受罪,该!”
褐老四无力骂还,手耷拉下去,趴地上喘粗气。
泊三一看是急病,扶了褐老四躺好,“哪个大夫郎中肯没钱来看?我得求爷爷告奶奶去,你带兄弟们撑着。”妈蛋,倒霉事一桩接一桩,这回告诉大当家,他恐怕要被剥皮了。
这时,赞助者南月大小姐在哪儿?
常府。
长风造常沫府。还不是一般待客的前面正堂,而是七拐八弯一处好园。园中有花有草,雪铲得恰到好处,配上细雪飘落,很有“情调”。但兰生不盲目胆大,今日除了无果,还借来柳夏。管事没说不能带随护进园子,她就敢入这趟虎穴。
当然,以兰生这种不太干闲事的性子而言,来,也不是无缘无故地来,皆因无果的查探有了结果。
常沫五年前接任长风造帝都分造时,只有一妻一妾。隔年开始,抬了至少七个妾进门,这是无果能查到的数目。其中有两人办了酒通知亲朋好友,另五人悄声无息。
奇怪的是,不,兰生已经不奇怪了,常沫娶一个妾,就必定死一个妾先。第一个妾就是他从家乡带出来的,死时算得上风光大葬,据说是从小服侍他的丫环,还给他生了儿女。
如今这七妾中,除了办过酒的两人,其他五个都病死了,且丧葬事宜都由常沫让人办。那些送进了女儿的人家一律穷得叮当响,得到大笔安抚银子,又见身后事办得光鲜漂亮,就没有一个闹事。
无果在兰生提点下,趁夜黑风高,拿起锄头捣鼓,竟发现坟中皆是空棺。人死无尸,这让兰生想不明白了。常沫为了下咒而牺牲小妾,并没有向她们的家人隐瞒死亡这个事实,为何不放尸体,反而下空棺?难道是怕尸身上留下蛛丝马迹,扣而不发,藏在某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相信就有惩治常沫的线索。常沫显然杀人不眨眼,即便法制不全的大荣,像他如此妄顾人命的渣滓,也有法可依。
兰生实施报复,一不想让无果或柳夏私自夺命,二不想借助神秘的反咒力,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而且要用她能顺心的方式。所以,她来了,也许在某人看来有点自投罗网的意味。
来之前,柳夏已经听兰生说了打算。也不知是懂她一些了,还是自己也属动手前查水落石出的人,他以默然配合表示赞同前半段,但对报官一说相当不以为然。兰生中咒那日实在吓人,若常沫手上有更多条命在手,他一点不介意替天行道。
静园宁雪,三人却无交流。柳夏这些天当护卫有心得,进步神速。无果一贯话少。兰生当大小姐越来越得心应手,姿势优雅捏着茶杯,看风。但三人的目光都冷,从温暖花厅向外无声打量着这座园子。
风不止,却无色。兰生的视线拉回,看花厅里的摆设。一如富贵之家,字画瓷器古董必备,她也分不出好不好贵不贵,看过就算。然后她向上看梁架子,目光停住。
要知道,一般人是不会看屋顶的,但兰生看,还是最喜好之一。她见墙与顶之间,正对主座,嵌一排木身佛,十来座,一尺大小,各盘坐一片金莲瓣上。
大荣易经为尊,道教为国教,她只在梨冷庵见过贞宛用来装饰的观音像,佛像今日头回见。也许因为如此,兰生心生奇异感。待要细看,突听到一个声音,心底泛起的厌恶感压下奇异感。
“兰姑娘,哈哈,常某有失远迎,见谅。”常沫跨过门槛,一身崭新银红冬袍,头发一丝不苟扎髻,簪两根白玉扇骨。
柳夏哼了哼,“这是特地打扮过了么?”
兰生忍俊不止,“我要不要跟他说,我挺荣幸的。”
柳夏又哼,“还用得着说吗?你中了咒,已经送上门来。”
无果道一个字,“丑。”
如虎添翼,拔云生翅,大概就属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左青龙右白虎,闯得哪里是虎穴,鼠窝而已。兰生得意一笑。
常沫走近,正看到她展露明灿笑颜,想当然以为是咒力的缘故,他不禁心里边荡漾啊荡漾。但以往那些女子都是贫户出身,这位即便是丫头,也是富贵丫头,不能着急,得耐心弄到手。此咒妙在情意似自然而生,女方渐渐迷心,到最后就非他不嫁。
“沫爷。”凤眸俏美含笑,对常沫无比的热情就给两字。
常沫就爱兰生那对凤眼儿。别人看来刁苛,他看来媚似春水,一个眼神接触就感觉小爪挠心。所以兰生这声很正经的招呼,他听来就满含柔情,即刻神魂颠倒。
兰生挑眉,瞧那一脸鼠头猥琐,到底谁中了什么丝的破咒?
“兰姑娘,当日常某不少朋友在,有些话不好说,态度也不得不强硬,毕竟这行都看长风造的规矩,随便给人放低了门槛,不能服众。”常沫是色中恶,但做事并非蠢才。
这也不是第一例。
兰生道,“我也知是如此,所以才再来拜访沫爷。这些日子只要一想到祭白羊,就吃不好睡不香,请沫爷一定帮帮忙。”
常沫往兰生面前走了两步,忽闻柳夏冷哼,就转而坐上主位,“此事闹得太大,如今人人知长风造要立规矩,虽已不是我所愿,确实也十分为难。只不过,我瞧着兰姑娘求人的方式还是横了点儿,你这位兄弟上回徒手劈我一张桌子,就差要我的命了。”
兰生眼波流转,笑盯着常沫,“沫爷,我一个女子在外行走经商,不带着好手怎么应付?这位之前还是新手,连我的话都听不进,所以今日特意多带一个出来。”指着无果道,“这孩子专治他的傻劲,所以沫爷大可放心,无论如何我不能害沫爷……”吐!
柳夏不受着气,“敢情是我害了姑娘你,那我出去等就是,不碍人眼。”大步到园子里去了。
兰生蹙眉,“沫爷,瞧见没,真不能怪我。”
常沫心里都酥了,兰生一颦一笑都似娇媚,往他眼里层层抹蜜,脸上开花得大乐,“不怪,不怪,那日也没伤到分毫。”
他是没伤,她却呕了血。大荣**十的老人家她还没见过,但她的目标是活到至少一百岁,所以平时那么注意养身,天天锻炼。结果让他阴招一击,还昏迷那么久,最近动不动就感觉累,怎能忍下这口气?
“那祭白羊――”她心里活动频繁,说出口的话仍少。
“虽然不能无缘无故作罢,但祭也分大小,可以商量,我却不能就此夸下海口,姑娘等几日吧。”
没有撬不开的缝,只要这人有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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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金木
到园中去探细的柳夏转过身来,突兀催促,“雪大了,早些家去,免得路上难走。”
这回是恰到好处,兰生站起,“既然如此,我就静等沫爷的好消息了。”
“兰姑娘家住哪里?我好派人送消息。”也好找媒婆提亲。
“暂居亲戚家里,以为我们小东家无父无母无身家,连造行接活也是瞒着他们的。倒是一直想买宅子出去过,但小东家挑剔得很,眼看就过年了,越发难找。这不,下午还要看地方去,希望这回能定下,定了自然会第一个告知沫爷。实在有紧急事,沫爷可送信到勤力居所,我在他那儿寄放了行李,隔三岔五丫头小厮就去取物什。”若让常沫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没意思了。
常沫不疑,“外乡人要安定,买宅子可是大事,应该谨慎些。”
“沫爷住得一定顺心,单看这园局屋构就很不一般,藏山显水的布置。”这是实话。常府的居屋用现代说法来描绘,很专业很时尚,别具一格。
“还好吧。当初我来帝都前,造主吩咐赶工。屋子刚落成,漆味极重,又看着什么都新,要知道好宅子越古香越值钱。”常沫不识货。
兰生有数了,但道,“看来这屋顶嵌佛也是匠师自己的奇思妙想?木佛金叶安稳俯向,却完全看不出用何固定,似浑然天成。如果我所料不错,以斜梁骨檀木架搭成大小三角,大三角扣佛身。小三角挂佛后。”坡造的原理用于此处,高!
“我想出来的。”常沫面有得色,“我夫人信佛,又不好太过张扬设佛堂,就以此法供奉。”
只是随便动动嘴皮子吧,兰生不认为常沫能知道俯佛的安嵌方法。
“兰姑娘看错了,不是金叶,是金手。金托木,手托身,丰厚富裕。大吉大利。”心中无佛。
兰生定睛看了金手片刻。淡然敛起目光,示意无果走前,对常沫赞一声好工艺。
常沫与兰生并行,嗅其清香而不能自已。爪子就不安分起来。伸向兰生垂摆的袖口。兰生却突然驻足。那只袖向后一拢,仿佛不知自己侥幸躲过臭爪。
常沫不良居心落空,但看兰生没在意。又将忽生的疑虑压下,“兰姑娘怎么了?”
佛像檀架上那些木钉很整齐很多――余,虽然大荣工匠常在装饰上花过多的精力,不过这么浪费且毫无美感的用心想要体现什么?常沫问她,她只是笑笑,走了出去。
马不停蹄奔鸦场,路渐偏僻的时候兰生打开车帘,同车夫座上无果和柳夏说起常沫那个园子。
“无果,你这两日再探探常沫的园子,尤其是佛像下的金手,看仔细点儿,别漏掉奇怪地方。”
无果点头。
“园里并无不妥之处,地面很硬,假山砌死,不可能有暗室。”柳夏踩过了,却不懂兰生还要无果再去的意思,“常府很大,为何你偏偏盯准那儿?”
“感觉?”兰生看柳夏 当她敷衍的表情,“无果说常沫信道,家里还有卦师,万事必求吉利。而他娶妾像吃饭那般容易,可见与正妻感情不深。”
“那又如何?也许尊重发妻……”柳夏的意见是很多的。
兰生却笑出声,“嵌佛为尊?佛像多端正,即便有斜的歪的,也是从本料上雕出来的。他常沫的佛却被钉被吊,金克木的五行之道。我看他恨得很,不知是恨他夫人,还是恨佛法。”
罗马古建筑中有一种设计,以人像撑柱或顶,并非从美观出发,而是以敌人或战俘被压迫的形象塑造帝国胜利。她觉得那排佛像有异曲同工之妙。木佛框在三角中,头顶尖,背钉钉,坐在金底挨克,真是惨不忍睹。
“……”柳夏完全没看出来,但金克木还是知道的,且兰生受他保护时中咒吐血让他自动请缨,“晚上我同无果小兄弟一起去一趟吧,心狠手辣之人身边也必多爪牙。”
“不用。”无果少年心气高。
兰生却道有劳,也认为对付小人不能掉以轻心,又补充,“那些梁上的钉给我拔一两颗出来。”
“要做什么?”
“还不知道。”兰生发现柳夏永远不会是无果,习惯当家作主的,“只是夏天穿棉袄,热得出痱子,看着碍眼。”
柳夏又不懂她说什么了,但聪明不问,还知道问也白问。
大半个时辰后,听到乌鸦啊啊吵闹一片,仿佛告诉来者这里是哪儿。柳夏伸手要扶,兰生却自己撑手跳下车。
他有些尴尬,“你该学学天女。”
她挑眉生兴致,“你照顾的是圣女,却似乎更想照顾天女。”像小扫一样,“以前不行,如今皇帝放她嫁人,柳少侠可以争取一下。”
柳夏瞪着兰生,觉得耳朵烫,“让你别像只猴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兰生一点不怕他凶相,目光已投向前方。大雪覆盖了贫瘠土地,几株死树抓了大群黑鸦,树那边一片屋舍。若拍在镜头里,会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冬景。但等走近,光圈去尽就是真实,残酷的真实。
屋舍多为草舍板屋,也许就是为了冬天好过,全挤在一起,每条小路只容两三人并排过。邻人像家人,对门做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妇人聊天也不用碰头,各自院里照样干活,不扯嗓子说家常。
然而,一个个穷困潦倒,警戒心却十足,看到兰生三人就冷着双目,很不友善。尤其兰生不知自己到底要找谁,站在路口感觉无从问起。
柳夏比兰生面色凝重,“天子脚下还有这样的地方,看来满朝都是瞎子聋子,没救了。”
“太后还是挺慈悯的。”昨日方知玲珑水榭老夫人居然是当今太后,生辰过两次,一次真生日,一次官方生日,“她老人家这两年一直提倡节俭,带领妃子公主和各家贵夫人捐出不少银子,平医所一开始也由她资助建立。”
“杯水车薪而已,她做得再好,却影响不了自己的儿子,悲乎。”柳夏眼底那瞬间的冷光,竟与鸦场这些人的目光契合。
“柳大侠高义,应该讨这些人喜欢,去帮我问问集市在哪儿?”兰生不多说,她自觉没有高尚伟大的理想,踏实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到达自己满意的程度,就差不多了。
柳夏听得出兰生的漠然,倒也不强加于人,果真帮她去问。他身上真有侠气,本来警惕的目光转了平和,几人一起给他指路。
三人穿过踩成厚冰的雪路,很快来到一块方场。场里零落有些草屋铺子,间中稀稀落落摆着地摊,除了货物看似老旧半陈,很难分辨买方卖方,都穷得没家当的样子。他们成交也不以银货两讫的方式,而是物物交换,在旧和更旧之间来往。
方场那头一大片坟包,没有像样的石碑,竖木牌漆了字就能鹤立鸡群,多数无名。无名,但未必无祭。祖宗保佑千万代子孙的感恩心,一直流传至今。华夏炎黄,恐怕谁也难忘自己的出处。信仰不同,纪念不同,但有生之年都牢记着。说不定,已成为辨识中华民族的基因记号了。
鸦场曾是乱葬岗,太平盛世期荒凉下来,一般人不愿踏足,就成了贫民们的安身之地。还不是普通贫民,有点不太好撞官兵衙差的过去,有些不能说的故事,却因某种离不开的牵绊,只能在这儿生活。
兰生三人一踏进集市,又引起整齐仇富的目光,但很快被置之不理,照旧冷冷清清中成交日常所需。兰生凭着专业敏感,很快锁定一家补具铺子,补包括铁,铜,瓷,木,石具各种各样的东西。
大荣对金属的控制和任何朝代一样严厉,但鸦场是没人啃的硬骨头,不过这么一家修补的破烂店。
兰生会留心它,因为补是需要手艺的,这让它在都是买卖现物的集市中显得与众不同。虽然在无果和柳夏眼里,也没什么与众不同。
她走进草铺子里,有三个人在。一个打铁造菜刀,上身只穿无袖短褂,棕铜大脸冒油汗,约摸四十来岁,右手没了食指。另一个削木桶片,低着头,左手使镰刀,拿着木片的右手少了无名指和小指。还有一个在制陶器的年轻人,只是普通家用的罐子,却好似十分用心,而他右手从罐口掏出来时,也少了无名指。
断指三兄弟?兰生突然感觉脖后冷风吹,心瑟瑟,暗道不会吧――
“三位有何贵干?”声音老大不客气,发自打铁汉,看一眼就继续打铁了,“不接。”
柳夏闻言抬眉,“我们什么话还没说。”
“这里物物交换,三位身上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火星四溅,打铁汉不停敲,比刚才用劲。
削木片的汉子也看过来,三十出头,长得细皮白净,完全不像苦哈哈的穷人,“哟,刁姑娘还真找上来了。”
制陶的年轻人立刻抽神,大叫一声,“刁姑娘?”
兰生立刻明白,她的画像也发到这些人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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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无指
面前火光熊熊,背后雪花飘飘,兰生让人喊两声刁姑娘而笑盈盈,这外号挺不赖。
“刁,总比断指好。”说话要少而精辟,尤其对着非常人。话多,不经意就暴露自己饿弱点。
三个让兰生说闷了俩。
打铁的汉子叮叮当当,话也脆落,“刁了,也未必保得全手指头。”
兰生更干脆,“明白,所以来请教。”
“我们与姑娘非亲非故,为何教你?”打铁汉不容情,炉火旺刀片红,汗流浃背,心中冰封。
“因为要替你们自己出口恶气,凭什么有人说不行就不行,一身本事却躲在这里渡余生,不是穷吃穷穿,而是穷心。”兰生双眼眯得刻薄,双唇抿得刁俏。
当――余音砸草顶,无果掏掏耳朵,苦脸不动。
这小子讨喜啊,总是恰到好处能配合自己。再看另一旁柳少侠,啥反应也没有,一本正经。兰生处与前热后冷左甜右苦的漩涡中,等对面的铁汉愤怒。
“虽不知姑娘哪儿来的胆量,看起来不似我们穷,更不似我们无用,是心里装大事的人。可我们这些人不过讨口饭吃罢了,技不如人就得老实呆着。祝姑娘旗开得胜,宅造起,十指在。我们跟着开开眼。走好,不送。”看不出愤怒,只是坚决赶人 。
柳夏抱拳,“这位老兄――”
兰生冷笑打断他,“借你们吉言。这房子我一定会造起来,手指也一根不想少。我若度了天杀的白羊祭,你们也该想想为何连个女人都不如。各位继续,混吃等死。”傲气别用来发酵,要用来做实事。
兰生转身就走,无果紧跟。柳夏看着有些怔忡的三人,拱手也追去了。
削木和制陶的两人各倚门框,望着雪中那道身影,纤如细草,仿佛一口气能吹飞消失。但她倔傲的神情十分令人难忘。最后几句话更是砸得他们心头流血,旧患复发。
“铁哥,难道我们真混吃等死啊?”削木人道。
打铁汉子一锤锤敲得急重,“不想跟我混。那就跟她混去。别在我面前等死。”
削木人嘿嘿笑两声。坐回去接着做木盆,“我要是早认识铁哥,也不至于少俩手指头。不跟着你,跟着谁?”又对还立在门前的年轻人道,“土弟弟,回来回来,好几年没祭白羊,别人忘了那滋味,咱可不能忘,不是凭一鼓作气就能对付的。”
年轻人叹气,“别的还好说,还没嫁人的姑娘少了手指多难看。铁哥,咱一点不能帮么?”
“等她手指头掉下来,咱帮她捡起来,让她今后明白做事可不只凭一口气。咱们几个谁当初不是意气风发,谁又不是心比天高?到头来呢?”
制陶青年讷讷说声是啊,也回来干活。翅膀折断太久,不知道怎么飞了,还是简单点吧,管一日三餐温饱就好。
柳夏却觉得兰生太冲,“专挑别人的痛处说,你以为他们会因此帮忙吗?”
“不能容忍别人踩自己的痛处,心里不平,又还恐惧。曾经挑战过长风造,如今不在那行,反而唯命是从,看到我就同长风造的人看到我,神情没两样。他们能帮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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