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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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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这两位,大半个月前还差点为了逐月大会争吵起来,现在似乎变得异常和谐:孔浩言说自己有失察之责,李岳则笑着为他开脱,而且这个话题一触即止,两人都没有深入下去。
步安暗自翻翻白眼,心说,这两老头准是在台面下完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否则何至于关系进展得这么快。
晾了他一会儿,孔浩言便走了下来,笑道:“中丞大人初临嘉兴,所见所闻,都是些斗筲之辈。节前被你遁走一回,今日就罚你作陪,以尽洗耳之责!”
步安拱手作揖道:“敢不从命。”
李岳也笑着走下堂来,直到这时才轻描淡写地问道:“那步鸿轩是你养父?”
步安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
……
……
落日时分,嘉兴府衙官舍,一座清幽小院里,摆着一张八仙桌,桌旁就坐了三人。
不时进来上菜换盏的下人,全都屏息凝神、低眉顺目,连看都不敢往这三人看,只在离去时,瞥一眼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的小书童。
这书童端着白瓷饭碗,拿筷子往嘴里扒拉饭菜时,几乎把整张脸都埋进了碗里――极少有人能把饭吃得这么香,这么投入的。
“原来这断命知府,与你有杀母夺产之仇。”李岳呷了一口米酒,摇头道:“怪不得你要杀他。”
步安听得一惊,心说:是自己哪一步出了纰漏?还是中丞大人出言试探,要从自己的神情反应中,读出一点真相来?
这就有点麻烦。
假如李岳随口一句,自己就吓得全交代了,显然很傻很白痴;可假如李岳、孔浩言两人已经掌握了点什么,自己还嘴硬不承认,就有点敬酒不喝喝罚酒的味道了。
活成了人精的老家伙,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番前思后想只不过刹那之间,李岳话音刚落,步安便长叹一声道:“于公于私,我都想杀他……只可惜不能手刃仇敌。”
这一句话说得很巧妙,前半句是借大义为自己开脱,后半句则有两种不同的解读法:一种是说,人不是我杀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不过适逢其会;另一种是说,事情就是我干的,但借了阿四之手。
一言及此,他便用眼角余光暗中留意孔浩言的反应。
李岳在试探步安,步安也在试探李岳,两人段位都不低,不会被对方从脸上读出异样,可置身焦点之外的孔浩言孔大人,却相对放松,不会保持同样程度的机警。
果然,孔浩言闻言抬头看向李岳,同时微微点了点头,眉宇间有一丝轻松的笑意,像是在说:我就知道试不出来吧?
李岳摇摇头,瞪了步安一眼道:“步鸿轩前车之鉴,你要引以为戒,须知善恶到头终有报,投机取巧,终非大道。”
这家伙明明什么都没试探出来,还要装出一付“就此放你一马”的样子,步安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时,孔浩言拿手指轻敲桌面,笑着道:“步鸿轩人是死了,可如何定罪,却还有些讲究,若是十七条罪状统统坐实,步氏一族势必在劫难逃,族产也要悉数罚没……”
藩台大人这是要堂而皇之地谈条件了吗?
步安略一踌躇,便满脸苦涩道:“青龙步氏本是布衣,几代人胼手砥足……”
他刚要把步鸿轩那套“咱步家也不容易”的说法照搬过来,孔浩言却似乎格外体恤他,商量般朝李岳道:“李大人要是不为难的话……”
李岳闻言摆摆手道:“邪月临世,狼烟四起,圣上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嘉兴府些许乱相,自当大而化小。”
这么轻飘飘就过去了?步氏族产保住了,是不是就能落到我手上了?步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步安小友,你意下如何?”孔浩言笑吟吟问道。
“晚辈全听两位大人做主。”步安心说,步氏族产有田有地有银子,充公罚没实在可惜,不要白不要,步老贼反正死了,大事化小算什么,就是送这老贼进英烈祠都无妨!
孔浩言捋着胡须道:“小友果然淡泊名利。”
步安听得莫名其妙,心说我明明是伸手要银子,怎么扯到淡泊名利上去了?
孔浩言笑着解释道:“臬台张大人重阳节前,曾往越州一行,回来之后,便对你赞不绝口,要保你为官。”
张居平张大人重阳节前为了巡察平乱拜月教之事去过越州,步安自然是知道的;他当时离开越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可这跟淡泊名利有什么关系呢?
“步鸿轩是你养父,他一死,你须丁忧三载……”孔浩言道。
丁忧?丁忧!
………………………………
第160章 丁忧夺情皆不取
所谓丁忧,是指父母亡故三年之内,不得外出做官,有官命在身的,也要停职回乡守制。
这规矩步安是知道的,可是按照国朝律制,凡犯十恶者,死后不得入宗祠,也就没有为之守孝的道理。步鸿轩那一十七条罪状,至少犯了不道、不睦和不义,十恶占了三条,哪里用得着为这号人丁忧。
可眼下,孔浩言与李岳轻描淡写、一搭一档、你来我往,跟唱双簧似的,就要把恶贯满盈的步老贼给洗白白。
步安一时财迷心切,眼睛只盯着步氏族产,却把这一茬给忘了!原来这两老头不是送财童子,而是变着法儿挖坑呢!
看着孔浩言一脸笑意、优哉游哉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说:“你倒是再躲呀?”步安又一次心生感慨:在绝对权力面前,小聪明实在起不到多少作用。
孔浩言绕来绕去,无非是说:步鸿轩怎么定罪,继而从何种角度影响到你,全凭他与李岳一言而决。
这是摆明了要谈条件,只不过主动权在这位藩台大人手里,步安越在乎前程,就越被动。话说回来,能让藩台大人不得已使出这种手段,换做旁人只怕也要受宠若惊了。
“昔日楚白公之难,庄之善辞母而死君。如今国朝危难,晚辈不才,却也不愿避世躲灾,纵然三废车中,亦不敢反。”
步安灵机一动,说得慷慨激昂,李岳听得频频点头,孔浩言却微微摇头。两人反应不同,与这段话中的庄之善有关。
庄之善是楚国人,楚白公有难时,他舍下家中老母,去报效国君。
但庄之善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因为怕死,他还没到战场就浑身瘫软,连下车都困难。仆人劝他说,你都怕成这样了,不如回去吧。庄之善呵斥说,怕死是我的私事,报效国君是公事,岂能以私害公。后来他如愿以偿,真的为国君而战死了。
步安说自己“三废车中,亦不敢反”,就是出自韩诗外传原文,说自己就算再害怕,也不敢躲回家去。
李岳点头赞许,当然是赞赏这种为了报效国君,连自家老母亲都顾不上了的忠君态度。
而孔浩言摇头,一来是因为庄之善所作所为,跟儒家“为父绝君,而不为君绝父”的最原始宗义有些出入,换句话说,在对圣人言论奉为圭臬的当世儒家眼里,老母是比国君更重的。所谓百善孝为先,说的就是这个。
藩台大人摇头的另一层意思,却是感慨步安的机智,这小书生非但一眨眼就有了辩护的说辞,还拿大义作掩护,拿中丞大人做挡箭牌。
这位官居三品的曲阜名士,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前,竟然有一丝棋逢对手……不,是棋差一招的感觉。他当然可以借权威来碾压这小书生,可这一来不符合他的性格,二来也不符合他此行的目的。
孔浩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微微笑道:“你有报效国朝之心,臬台大人又如此赏识你,想必不难为你争取夺情。”
假如步安还是几个月前那个愣小伙儿,这时恐怕会以为孔大人要放自己一马了。可惜不是。
丁忧是父母死后辞官守孝,夺情则是指丁忧期间,破格启用。后者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美妙的。
别人老老实实丁忧,你却可以夺情启用,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搞特殊化,是要变成众矢之的的。
而臬台大人张居平的大名,更加提醒步安“夺情”的危害性。明朝万历年间,内阁首辅张居正家里死了老父亲,就曾夺情启用,后来抄家治罪,就是因为“夺情”而起。
这世界的历史上没有张居正其人,但道理却是一样的。步安可不想自己迈入仕途的第一步,就走得这么惊险,给将来可能发生的政治斗争,留下隐患。
现在,孔浩言的意思看上去已经很明白了,这老头顾左右而言它,实际却是在逼步安服软。这中间的沟沟坎坎,曲里拐弯,步安要是读不明白,也就没资格坐在这张八仙桌上了。
他轻叹一口气,笑着摇头道:“老大人,步鸿轩明明十恶不赦,就这样算了……百姓那里不好交代吧?”
孔浩言与李岳相视一笑,却都不说话。
步安投石没能问到路,正要再试探,只听孔浩言突然扯开话题,悠悠然道:“逐月大会定在明年三月,江宁城中,玄武湖畔。宋公长孙世畋,有志于夺一枚逐月令。”
宋世畋是哪位仁兄?步安挠挠头,心说果然如舍难和尚所说,只不过又有些不对劲,孔浩言似乎已经有了人选,没自己什么事情。
“世畋性情孤傲,又从未出门历练……实在叫人不放心啊。”孔浩言摇头道。
步安暗自翻了个白眼,终于弄懂孔浩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小老头是要自己跟宋世畋组队刷逐月令!
他只有一点想不通,李岳何来的闲情雅致,肯陪藩台大人来戏弄自己这个小辈?
“江宁倒也不远……”步安点点头。
“步鸿轩如何定罪,也可以再斟酌斟酌……”孔浩言也笑着点点头。
“离明年三月,尚有半年之久,时间也宽裕……”步安道。
“李大人正好在,步鸿轩的事情,倒是越早定下越好。”孔浩言看了一眼李岳。
李岳笑着回应道:“拖得久了,难免节外生枝。”
此时此刻,步安仿佛看到两个变态大叔,合力将自己逼到了墙角,脸上还挂着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李老大人,若是给步鸿轩定了罪,步氏族产还能留得住吗?”他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是在缴械之前,最后谈一谈条件,争取一些利益,只要给步鸿轩按上了十恶之罪,他就没有丁忧之虑了,但既然都谈到这份上了,不再要点实惠,实在说不过去。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看分寸如何掌握罢了。”李岳喝了一口酒,眼神转向别处,这是在告诉步安:具体条件你去跟孔大人谈,我不管这些。
这两位大官跟前,毕竟不是农贸市场,讨价还价也有个限度,不能吃相太难看。这种事情也没法立字据,全凭双方默契而已,再拖下去,没什么意义。逐月大会……为了一顶乌纱帽,就去一趟吧。
“来年三月,晚辈欲与世畋兄一同前往江宁,不知宋公可否允准。”他在心里暗暗骂娘,明明是你们求上门来的,却特么装清高,搞得像自己故意往前巴结似的!
“小友有心了……”孔浩言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外头隐约传来零星的枪响。
………………………………
第161章 谁知你俩没后手
步安不是头一回听见府衙里的枪声。
上次是诛杀步鸿轩的那天晚上。
当时树倒猢狲散,整个府衙都落在同知张悬鹑的掌控之下,这位同知大人也是个狠角色,顶头上司一死,他便趁势剪除异己,借着镇乱的名义,着实杀了不少人——正因如此,张悬鹑与陈远桥才会警告步安,别乱说话。
但今夜的枪声不比寻常。天使亲临嘉兴,张悬鹑但凡没觉得脑袋长在脖子上太碍事,就不会允许府衙里出一丝一毫的岔子。
然而,枪声非但没有被迅速控制住,反而越来越密,越来越近。听这阵势,像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实力不弱,至少府衙里的火枪营拦不住。
是冲着钦差来的吧?步安下意识瞥了李岳一言,只见他坐得一动不动,面上神情淡然,孔浩言也一样,仿佛谁先露出惊色,谁就落了下乘似的。
“有刺客!”
枪声方向传来了官差的呐喊声,紧接着是几声惨叫。
这边院子里,墙角、树影、屋顶等处,陆续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
步安略微有些惊讶,李岳与孔浩言带来的人,一直藏身在这些隐蔽的角落,他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
与此同时,步安只觉得耳边有一阵微弱的气息吹过,女鬼魑魅又嗲又糯地说了一句:“我瞧瞧去。”
这女鬼自从“装文艺”被揭穿之后,还是头一回用这种口气说话,估计是近来过得太无聊,被闷坏了,难得有热闹可瞧,一下子来了兴致。
步安留意李、孔二人的反应,见他们丝毫没有异样,不像是发现了魑魅的样子,心说这魑魅软甲果然玄妙,女鬼进出其间,竟连孔浩言都察觉不到。参昉的散仙名号真不是白给的。
此时外头的枪声、呼喊声、惨叫声越来越密,李、孔二人却仍旧安然端坐。
李岳说,江南也不太平嘛。孔浩言笑着答说,本来挺太平的,李大人一来,蛇虫鼠蚁都钻出洞了。
步安朝素素招招手,让她把小板凳挪近些,又笑着示意她擦掉嘴角沾着的饭粒,心中却暗自揣摩着,外头的刺客会是什么人。谁会这么兴师动众来刺杀一个钦差?蛇虫鼠蚁指的会是谁?
这时李岳又说,自己来或不来,蛇虫鼠蚁都在,太平也是假太平。孔浩言便喝了一口酒,笑着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步安这下更加搞不懂了,这两人刚刚合起伙来要挟自己时,明明很默契的,怎么一言不合,又暗中较起劲来了。
此刻的小院里秋风习习,酒菜香中夹杂着淡淡的硝烟气味,外面的呼喊声、枪声、厮杀声似乎弱了一些。看样子,用不了多久,这场莫名其妙的刺杀就要无功而返。
可偏偏就在喧嚣将要止歇的时候,步安笑着起身道:“晚辈斗胆,欲邀两位老大人夜游南湖……”
李岳闻言抚掌笑道:“浩言兄意下如何?”
孔浩言也笑着站起身来:“久闻嘉兴南湖有‘轻烟拂渚’之名,既然李兄有此雅兴,在下自当欣然而往。”
既然两人都没异议,步安便与素素一起,在前头带路,沿一条僻静的小道,往府衙外走去。
有意思的是,他挑中的这条小道,正朝着残余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然而李、孔二人也都不以为意,任凭他领路前行。
步安在一处岔路口停了片刻,拨开枯枝,往几乎无路可行的花园中迈步时,李岳脚下一滞,与孔浩言对视一眼,各自眼神中都露出一丝惊讶与严肃。
然而,这两人仍旧什么都没有问,默默跟了上去。
七拐八弯,不知道走了多少岔路,四人终于走出府衙。
沿八字墙一侧的稀疏树影走向南湖岸旁,李岳轻声道:“步安小友,老夫若是年轻三十岁,定要杀了你,才能觉得心安。”
步安眼角余光瞥见素素的脚步突然变慢,立即伸手拉了她一把,生怕她跟李岳翻脸,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答道:“老大人说笑了……”
就在这时,四人身后的府衙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似箭矢离弦,又似断金裂帛。步安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瞧见,可紧接着传来的呐喊声却仿佛撕破了夜空。
“大人快走!”
死的显然是李、孔二人的随从,不久之前,刚从小院角落里的藏身处赶去剿灭此刻的那些个随从。
步安意识到那声破空声是飞剑,只觉得脊背微微生寒。
四人跑动时踩得枯叶沙沙作响,这平时听来颇为悦耳的声音,此刻却像是催命的号角一般。身后府衙里有个御使飞剑的高人,天晓得是个什么境界,被他听见动静,循声而来的话,可就危险了!
步安想要跑得慢些,把声音压低些,可是刚缓上一缓,一旁就有个矮小的身影掠了过去……是素素!这小丫头比步安还要怕死!
步安只好发足狂奔,连翻白眼的空闲都没有。
李岳与孔浩言两人也提着官袍在跑,之前气定神闲的出尘之态再也不复得见。
骇人的惨叫声再度响起时,四人已经登上了靠在南湖岸旁的一条小船。
系在水岸柳树上的缆绳被孔浩言用灵力凭空捏断,小船缓缓往湖心漂去,四下里只剩急促的呼吸声和水波荡漾的声响。
府衙里喧嚣渐盛,有建筑被拆毁的声响,接着是冲天的火光和此起彼伏呼喊声、求饶声、惨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照亮了半边天际的火光暗了下去,幽暗的星光映在湖面上,像洒落一地的细碎瓷片,周围一片安静,只剩下轻柔的风声。
“嘉兴府衙并非铜墙铁壁……刺客不惧火枪,修为至少接近空境,暗中潜入也不难……何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有诈嘛……”李岳压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像在自言自语,只是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嘲。
孔浩言的心情也相差仿佛,他与李岳一样,都是在发现步安择隐蔽小径而行时,才受到暗示,意识到不对劲的。“小友既然瞧出了端倪,为何不直言相告呢?”他不解道。
“我……”步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确实早就瞧出不对,觉得贼人应该是使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又觉得贼人“示敌以弱”是要稳住李、孔二人,还觉得贼人“投石问路”是要试探这边人手的深浅……
可问题在于,步安那时还搞不清李、孔二人是中了计?亦或早已看穿,故意守株待兔?
他有心出言提醒,却又担心拂了李、孔二人的面子,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用邀请二人夜游南湖做幌子,试探之下,才发现这两人光顾着装逼,根本没留后手!
“……我……我也吃不大准。”他想来想去,只好含糊其辞。
………………………………
第162章 小小年纪太圆滑
惊魂甫定之后,再去看今夜这场刺杀,许多疑团都能迎刃而解。
刺客不只一人,他们知道钦差李岳身在嘉兴府衙,却不知他具体位于何处,更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厉害的帮手。
因此,第一波进入府衙的刺客,故意暴露了踪迹,引得枪声大作,第一层目的是为了投石问路,试探李岳此次南下究竟有没有高人护送;第二层目的则是调虎离山,将李岳身边可能存在的高手支开。
可以想象,这第一波刺客是注定要被牺牲掉的,假如他们死得太快,死得毫无反抗之力,那等在外面的刺客主力就有可能知难而退。
再往深里想一层,第一波刺客应该是被雇来的江湖人或者专门被豢养的死士,即使落到官府手中也无妨,可躲在暗处的刺客主力,却生怕被认出身份,所以不敢轻易暴露。
所以,当枪声缓缓止歇时,真正的刺客便开始行动了。也正是这个时候,步安邀请李、孔二人夜游南湖。
在这两位大官看来,步安身为嘉兴知府步鸿轩的养子,自然对嘉兴府衙了如指掌,故而能够避开贼人的耳目,取小道走出府衙。
事实上,步安对府衙官舍的格局几乎一无所知,全靠女鬼魑魅带路,才堪堪绕过所有人的视线。
事后知葛亮好当,可在当时情况下,能够提前一步察觉危险,当机立断地离开险境,却需要极其细敏的心思,与远超常人的判断力。
而这句“我也吃不大准”,就更加令孔浩言捉摸不透了。
原因在于,步安察觉了危机之后,不选择直言相告,而是借“夜游南湖”为由,将李、孔二人领开,当中存在着两种可能:
一是他早已洞悉一切,怕伤了两位老大人的面子;
二是他的确没有把握,怕危言耸听,事后下不来台。
所谓“吃不大准”,自然就是后一种情况。
可孔浩言却觉得,以这小书生的性子,恐怕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换句话说,这小书生很可能早就识破了贼人的诡计,当时相邀夜游南湖是为了给他们两位老人家留面子,此刻推说“吃不大准”,也同样是为了给他们留面子。
小小年纪,竟能做到如此圆滑,这份隐匿锋芒的姿态实在令人惊叹!尤其是在刚刚救了他们两人性命的情况之下!
“步安小友,”孔浩言下意识叹道:“来日你必闻达于天下,可莫忘为社稷虑,为苍生计。”
“老大人谬赞了,”步安挠挠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晚辈自当竭力。”
话音未落,小船周围的湖面中,竟有淡淡的水汽氤氲而起,仿佛迟到的夜雾弥漫四周,李岳与孔浩言二人更是神情愕然,呆立当场。
雾气越来越盛,越来越浓,从湖心小船处向四周弥散,渐渐笼罩住整个南湖,遮蔽了星光,也彻底遮蔽了视线。
一片漆黑中,孔浩言微颤的嗓音响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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