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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宫墙作者:清霜洗阶-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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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风拂面,宽大的袖口在风中翻飞起舞。
近来懒得顾及妆容,柳心常常是轻点绛唇、描了黛眉就素衫出行,亏得宫女内监多半认得这位贵嫔娘娘,猜测着她是不是因为近日失宠而心灰意冷,生怕惹恼了这位言子,点头哈腰问安后就喝得不见人影。
“娘娘若想散心,清溪殿后的风景不错的。”身穿桃红色裙衫的小宫女脆生生道。
“嗯。”柳心点头笑了笑,随手将一枚桃花状的别针赏了她,自己摸索着绕过那片翠色欲滴的竹林往后走。
远远地仿佛有流水声,抬眸望云,只见一片干净剔透的溪水沿光滑青石流淌而下,四周都是宁静翠色,树影将阳光阴隔在外,精致的宫殿被碧林温柔包裹,显得分外宁静。
心中莫名地欢喜,不由加快了步子。
转眼已站在清溪殿中。
这座宫殿并无嫔妃入住,只留了两天个宫女看顾,偌大的厅堂均由色泽湿润的褐木铺砌,脱了绣鞋踩上也不觉冰冷。风拂着纯白纱帘,偶有几片叶子轻悠悠飘进来,漫不经心在木地板上绕过个圈又飘开。
指尖捏起一片送至唇边,转眼已化为断断续续的曲子。
“芸心,朕想一个人坐会儿,你先行回去吧。”
忽然听见楚天青的声音,柳心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躲到廊柱之后。
脚步声渐近,楚天青今日一身素色衣衫,只在领口处点缀了几抹明黄色龙纹,身旁李选侍绾瑶台髻拖地,一袭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轻盈素雅,小鸟依人地随他走过来,不时捏着帕子为他拭去额角细汗。
“皇上近来身体欠佳,别太劳累了呢。臣妾这便告退了。”李选侍顺从地点点头,屈膝行了礼便姗姗离开。楚天青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她的背影,转身径直朝着清溪这边来。
木制的廊柱不过半米宽,勉强遮住柳心身形。
暗自懊恼自己为何要躲,这会儿又不能冒冒失失冲出去,她只得更为用力地缩紧身子,同时又经不住好奇地偏头往那边望。隐隐约约望见男子素色袍角移了过来,她连忙回身,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
她略觉诧异地探出头,却见那九五之尊的帝王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背靠廊柱微微后仰望着碧蓝的如洗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眉梢一挑——自己的绣鞋就搁在走廊喧,若他往后看,是极易发现的。不过楚天青好像完全淌有往殿中走的意思,柳心抿唇一笑,仗着迈步无声便小心翼翼地朝他这边靠过去。
借离他最近的那根廊柱为遮挡,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米。
第九十二章 千番心事断弦中(二)
楚天青全然不知身后有人,依然自顾处地坐着。
直过了好一会,正当柳心有几分不耐烦之时,忽然看见他身子微微一动,两指间忽然稳稳夹了一只不知从何冒出来的玉萧,施施然送至唇边吹开。
萧声悠扬,略带感伤,再熟悉不过的旋律随着殿中四处游走的风扩散。
柳心靠在廊柱之后,心中某个最细微的角落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瞬。
她侧过身,依稀看到他面上的神情:眼帘微垂,模样很是平静。男子修长的手指在萧身轻轻点过,优雅而从容——此时此刻,仿佛收敛了九五之尊的耀眼光芒,只如同个清雅的隐士。
“皇上也很喜欢这曲子么?”
冷不防身后有人,楚天青先是微微一震,随即很快地回过头来。“……你怎在此?”他白皙的面颊上仿佛有一丝酡红,迅速收了玉萧,双手拢于袖中向她淡淡一笑。
“方才看见皇上与李选侍一起,臣妾没敢打拢,本欲离开的,忽然听见皇上吹奏这首曲子,便情不自禁地走过来。”她亦是淡淡笑道。
楚天青不语,两人静静对视,这本就清寂空旷的殿堂只剩萦绕呼啸的风声。
“你怎么会到了这里?”少顷,楚天青示意她过来与自己并肩而行,两人走过褐色木头铺砌的长廊,“这清溪殿位置偏僻,也很少有人注意这里,更没有什么嫔妃会被安排到此处……”他微微掀了掀眉,为何她总在出其不意的时候出现?
“闲逛而已。”她简单带过,余光睨着男子挺拨的侧脸,“宠爱李选侍是皇上的自由,只是,这后宫最忌专宠,且不说李选侍是否会持宠而骄,让别的嫔妃看去了,难免会心生嫉妒惹出事端……”
楚天青莞尔:“柳儿竟会关心这个?”
心情一窘,她急声补充道:“臣妾只是听众姐妹们纷纷抱怨,那李选侍又是个位分极低的,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无凭依仗……故好心提醒皇上。”
越说越觉得没底气,起初她只想找个话题清弭两人之间的沉闷气氛,不想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竟好似她在吃醋。
他面上的笑意更浓:“柳儿果然贤德淑良。”宽袖轻甩,“也罢,既然柳儿开口,朕从今以后便少去看李选侍便是。”不及她分辩,微微弯了弯身子在她耳畔轻笑道:“朕可不可以理解为,柳儿是在吃醋?”
——李芸心是晏流苏送来的人,他便顺水推舟地受了,忽然就萌出借李芸心一激柳心的念头。
得知慕松寒的死讯也有好几月,在她无法走出悲伤的日子中他选择静静相伴,好让她不那么寂寞。而如今,她的心慢慢愈合,开始有一些闲暇去顾及生活中更多的情感,他便要抓住恰好的时机在她心头轻轻一撞,让她意识到他的存在。
楚天青在赌,赌她心中尚有一丝空间容他安身。
阳光落在女子清秀的面上。
“皇上误会了。”她安然笑道,“争风吃醋是后宫大忌,臣妾不会那样不识眼色。”
错身,稳稳退到据他一米开外的位置,“若没有别的事,臣妾便先行告通了。”
刚转身,忽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拉入怀中。
“你……”她用力挣了挣,楚天青全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记不清是第几次被他抱着,她僵硬地直着身子,让两人之间仍存在一张纸的距离。楚天青的怀抱向来冰冷,又有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让她永远无法舒缓自如。
这么僵持地维持着拥抱与挣扎的姿势,稍后,柳心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干脆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朕有三个问题。”男子微微低沉的嗓音由耳畔传来,“回答完了,你便可以走。”
“……皇上请说。”
“第一,你是否恨朕?”双手搅住她的身子,女子乌黑的秀发夹带浅浅的清香,“朕要听实话。”
——恨么?
她不由闭了眼睛,心头唯有一片平静。
“不,我不恨。”
他眸中有微微的划愕:“你……为何不恨?朕一直以为,你会因为慕松寒的死……”他知道她素来爱憎分晓有,虽不是他直接害死慕松寒,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早已做好了被她憎恨的准备。
柳心笑了笑:“若不是你利用我说服松寒出征,我也不会有机会与他坦诚相对;若不是你授意减缓画屏宫守卫,我也不能在深宫之中与他几度相聚……虽然最后是你的决定将他推至万劫不复之地,我却明白,这不会是你的本意。”她叹了口气,“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我曾经执拗地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抓住了便从不想放手。可是如今我终于明白,该流逝的,就算拼尽全力也没有用,在命运的洪流中人显得那么渺小……连我自己都无法努力的事情,又怎能全部怨你?”
他侧身深深地望着她,青绿树木在周围随风摇摆,阳光落在她的眼中,将那两眸水色映得明亮无比,他忽然有些移不开视线。
——她变了。
很多女子在宫中学会的是凌历狠毒,而她,却学到了淡定从容。
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直面命运前渺小的自己?
两个问题已经说完,楚天青平复了心情,继续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对朕的感觉……是什么?”
柳心在他怀中微微一震。
——楚天青素来内敛深沉,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用最直接的方式道出心中所想,而她也是一样。
不同于很久之前若有若无的试控,这一次,在这幽静偏僻的清溪殿,她第一听见他说的如此坦诚。
“在朕身边已经两年,朕不相信,你心中全然没有朕的位置。”
——不然,她早可以在得知慕松寒死讯的时候就一走了之,不是么?
第九十三章 千番心事断弦中(三)
——对他的感觉是什么?
恍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他时的场景:内宛春池桃花纷飞,深沉夜色下,男子明黄色的身影藏匿在韩昭媛华丽衣衫之下。看不情他的眉眼,只依稀听得他轻微咳嗽声,如此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而后便是那场百花盛宴,漫天烟火下,她漫不经心的抬头,却正好对上年轻帝王深邃明亮的双眸。那一瞬,她忽然察觉到他的深藏不露,男子精致袍角翻飞在汹涌风中,负手而立,仿佛置身去端,意气风发而遥不可及。
或许在什么都没有开始的最初,她对他是有过一丝好奇与欣赏的,可是那一点儿莫名的情愫在她与慕松寒坦诚相对后,就被悄无声息地抛到了角落,懒得触及。
柳心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对于楚天青,她有过瞬间的意乱情迷,可对于慕松寒,却是刻骨铭心的爱恋。只要慕松寒出现,她随时可以摔开楚天青的手,转身得毫不犹豫。而楚天青亦是如此,在天下与美人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她与他如此相似。
“我……”柳心张了张口,“我承认,我曾对你有过一瞬间的意乱情迷,只是,那种感觉并不实际,所以……”
一根手指蓦地点上她的唇,制止了下面的话。
“不要回答得这么快,朕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楚天青有些艰难地道,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有些好笑,“七日后,给朕答复。”
“你……”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他几乎是匆匆而去,柳心站在树下静望他离开。
“所以,最后你什么都没说?”
司空晓颜笑吟吟停要琴,偏着头看她。
“我不明白,他此举不就是为了听我一句真心话,为何又在最后关头生生打住?”柳心蹙眉道。
偌大的黛烟阁清风萦绕,柳心与司空晓颜对面而坐,方才还是琴鄣缭绕,在柳心连续数声的叹息之后,司空晓颜终于忍不住问她原因。
“松寒不在了,多个人倚靠也是错的。”司空晓颜道,“毕竟这宫中还是皇上说了算,难得他一片真心,何不坦然接受?”
“帝王真心是最不能相信的东西。”柳心手指在琴弦上微微一弄,“此生,我已没有心国再去设入下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了。”
“……倒也不能这样打算。”低下头,司空晓颜继续抚琴,片刻道,“你还记得出行那日贤妃娘娘未说完的话么?她说皇上这些年来真心爱过的只有晏昭仪一人,若你对他的心意有疑,何不向贤妃娘娘询问些当年事?”
照那次看来,贤妃仿佛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柳心曾试图从秋端口了了解内情,然而秋端只是淡淡地不愿多说,莞丛归与韩昭仪媛已死,楚天青登记初年入宫的嫔妃又不剩几位,如今,也只有贤妃可以相告一二了。
来到陵山行宫后,柳心时常去贤妃那里请安,这一日记得意去得比别日早了些,迈进殿门时正望见宫女在筹备早膳。“清贵嫔来得这般早?”听见内监通报清贵嫔来了,贤妃刚梳洗妥当从后堂出来,笑吟吟挽着柳心在桌边坐下,“可用过早膳不曾?”
“还没来得及,想在娘娘这里蹭一餐呢。”柳心打趣道,贤妃浅浅一笑,吩咐宫女加了碗筷。
清晨时节的风最为凉爽,贤妃的住处又是极为舒适的,不时还有清脆鸟鸣声传来,柳心禁不住羡慕道:“都说娘娘是这繁华深处静绽的白莲,果然不错。”
“清贵嫔说笑呢,”贤妃抿唇一笑,“要说静绽的白莲,晏昭仪比本宫更适合这个称号啊。”
拣了块小黄瓜不紧不慢嚼了,这才缓缓开口:“……娘娘说得是,嫔妾虽只见过晏昭仪几次,却也能感觉到她的出法脱俗……对了,那一日,仿佛听娘娘说起皇上与晏昭仪的事,嫔妾当时没听明白,可否劳娘娘再说详细些?”
“……并不是不可。”贤妃垂眸望着碗中白瓷汤匙,了然笑道,“妹妹今日就是为了晏昭仪的事情前来吧?”
“不也隐瞒娘娘。”柳心点头道。
殿中宫女内监被尽数谴下。
入了碗筷,贤妃凝神望着窗外簌簌摇晃的树叶,仿佛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片刻,回过神来,“这晏昭仪么,大概算是这天朝后宫最特殊的人了。永安三年皇上亲政,后发嫔妃不过新进寥寥数人,大多都是豪门贵族硬塞进来的女子。除了晏云遥之外,其余嫔妃都是太后迫于形势亲自替皇上挑选的。我进宫前便听闻皇上身子孱弱,入宫一月之后才被皇上招幸,其余嫔妃更不用说。也正是因此,各位嫔妃多半封了嫔、荣华之类,品级都不算高,皇后之下大批位分都空着。承宪后大多晋升一两级,唯有那晏云遥让皇上力排众义封了从三品婕妤。”
“那,韩紫音呢?”柳心禁不住道。韩昭媛如此器张跋扈,应该很是得宠。
“你不知,那韩紫音并不是初选入宫的,韩家本觊觎后们,心心念念就是让韩紫音直接入宫做皇后,不想太后生怕韩家权势太大,硬是笼络谢家让谢幼棠做了正宫。韩家没有送入画像,自然也不在选秀之列,后来韩家惧怕自己比别人吃了亏,这才急急匆匆将韩紫音送入宫来,却已是半年之后的事。”
第九十四章 交错的今时往昔 (一)
“觊觎后位?”柳心疑惑道,“莫不是皇后娘娘先前只是侧妃?”
“是的,因着太后与诸臣子意见不同意,皇上大婚之时娶的女子不过封了侧妃,直到亲政之后太后力排众议,才终于将谢幼堂扶上后位。”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后性子懦弱,完全没有正宫那般架势,原是因着和诸位新进宫嫔同时晋封,地位还不算稳定所致。
抿了口茶水,贤妃继续道:“晏云遥与韩紫音同住景秀宫,位分上晏云遥为尊,可韩紫音自恃家门显赫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也就是十来日,仿佛是两人起了很激烈的冲突,晏云遥竟让韩紫音当众下跪认错,硬是让一宫的人吓白了脸……你可能不知,那时的晏云遥并不似如今这般清高冷漠,兴许是年轻气盛,非要与韩紫音争出个高下来。那时后宫里多少人等着看晏云遥笑话,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韩紫音竟蓦地被她制得服服帖帖,我们都猜不出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制住韩紫音,又得皇上喜爱,那时候的晏云遥真是风光无限呢……”
“大概是永安四年秋吧,太医诊断出晏婕妤有孕,皇上异常欢喜,连晋两级直接封了从二品昭仪。”贤妃淡淡笑道,“你可知,当初我诞下帝姬之时才不过晋封为贵嫔,按照晏云遥隆宠的趋势,若诞下的是皇子,怕是要直接晋封正一品四妃了。”
柳心蓦地抬头:“晏昭仪有过身孕?”
“是,那个孩子是在七个多月时小产的……听说,是个已成形的男胎……”叹了口气,贤妃轻轻摇晃着杯中澄碧的茶水,有细小的波纹随着她的动作漾开,“真正的故事,也是从那时开始……”
天气逐渐热了,满屋子奢靡浓郁的薰香扰得人心头生厌。
小心翼翼地躬身,扶着榻上那衣衫华丽的女子起身,“娘娘,您身子还弱着,不妨多休息一会儿吧?”宫女关切道。
“不碍。”清冷冷的嗓音,女子兀自坐到镜前梳理着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铜镜倒映出女子秀丽的容颜,宫女动了动唇,终是乖巧地退到一旁。
上好的木梳触手微凉,亦如她的发丝,依稀可嗅到几缕淡淡的幽香。
满殿的紫帘薄如一层雾气,晏云遥转过身,忽然觉得这宫室是如此冷清。
“紫萱,皇上几日没来了?”她问道。
“回娘娘的话,皇上大约六七日没来了。”紫萱低着头道,“奴婢打听过,韩荣华那里住了三日,莞小仪那里一日,前天去了皇后娘娘的朝凤宫,其余都是在金龙殿独自过的……奴婢斗胆猜测,应该是犹豫娘娘您刚小产过,皇上体贴您身子不适,这才没有招幸……”
“啪”地一脆响,玉簪子裂为两段。
“好了,你不用说,我都明白。”望了眼妆台上被自己不经意敲断的玉簪,晏云遥别过头去,没有让婢女看到眸中那缕深邃的哀愁。“研磨。”她淡声道,轻执竹笔很快在素白纸卷上落下几行小楷,吹干了由丝带扎好,“皇上此时应该书房研书,你替我交给门口侯着的陈公公。”
“是。”宫女向来佩服她运筹帷幄的本事,应了声便急急去了。
午后的景秀宫十分安静,晏云遥在廊中走了一会,身上生汗,便又回了寝宫休息。
到底是小产过身子发虚,不过走了片刻便觉得倦怠,她歪在贵妃榻上,身边两个婢女缓缓摇着扇子,這便迷迷糊糊地睡去。
醒来时仿佛有人静静地俯身看她,睁眼,毫不犹豫地扑进那人怀中。
“皇上终是肯来看臣妾了么。”晏云遥嗔道。
已是暮色四合,微染橙色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仿佛笼上了一层薄纱。楚天青微微一笑,将她打横抱起,两人一同歪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皇上别闹……”不知怎地,她竟有些倦,轻轻拿开他搂在腰间的手,兀自别过头去看帘帐边缘垂着的流苏。
“怎么了?”
“……没什么。”心头长久以来回避的东西忽然涌出,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怪朕这几日没来看你?”
“……”依然不回头,感受着脑后男子呼出的温热气体,晏云遥蓦地捏紧了五制,“皇上,臣妾恳请您下旨让臣妾彻查小产之事!这几日臣妾再三思索,也询问了太医与宫女,还是觉得最后那碗汤药有问题……”
楚天青声音一沉,“云遥,皇后已经查了十来日。”
“臣妾并不是怀疑皇后娘娘的能力,臣妾只是……”她忽然被他揽住,扳过身子,硬是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别说了,所谓当局者迷,或许是你想多了也不一定。”他沉声道。
唇上还残存着他留下的热度,心却在这一刻蓦地转冷。“……臣妾明白了。”她低下头,任由他轻轻环住她的身子,温热的吻沿脖颈一路绵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几乎睡去之时,忽然听见他在耳边轻语:“云遥,你知道么,朕向来最喜欢你的淡定从容……仿佛是一朵脱俗的白莲,丝毫不受宫中淤泥的沾染。朕希望,你一直如此下去,不要为了什么事改变……”
不要改变?
他的嗓音听来如此落寞,仿佛是一块沉重的石头,蓦地在她心中滚出沉闷的痕迹。
——如果,改变的不是她,而是他呢?
第九十五章 交错的今时往昔 (二)
掐指算来,进宫也有五百多个日子,从殿前初见那龙袍男子耀眼夺目容颜的那一刻起,她便决定要勇敢迎向宫中的腥风血雨。
晏云遥记得,她身上背负的并不止是她与他的爱情,还有整个家族对自己的期许。
风吹动书页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细碎光影透过帘子洒在微黄的纸张上,合上书,身子后仰,晏云遥微闭了眼,脑中浮现出父母熟悉的容颜。
——已有一年多没回府探望,不知爹娘如今可好?古灵精怪的小妹可有淘气呢?
古藤绞椅随着她摇晃的幅度前后摆着,寝宫中寂静无声,片刻,起身,取了桌上的书继续看着,眉宇间蓄着的温情逐渐隐没。
“牛藤、甘遂、大戟、芜花、通草、凌花……”一页页翻着,晏云遥蹙眉深思,若说精通药理,也只有翠微宫的莞小仪一人,可若说不愿她诞下这个孩子的,宫中可大有人在……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在那碗汤药中做了手脚,几乎让她破血而亡?
“娘娘,奴婢按照您说了的去查了,那日的事情约是这样……”名为紫萱的宫女是晏云遥从自家带来,轻轻上前耳语几句,晏云遥一声冷笑,蓦地甩袖站起:“若是这样,我们真得去翠微宫会会那位莞小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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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丛归,与她同时进宫的妃嫔,算不得隆宠,面容也只趁得上清秀。
华丽裙角在纯白砖石地面上迤逦而过,晏云遥只带了三四个宫女,远远地瞧着一道翠色珠帘遮住了宫室中的人影,她步履刻意放缓,只待小内监通报完毕,让莞丛归恭恭敬敬地出殿迎接。
“嫔妾给昭仪娘娘请安。”莞丛归低着头,细碎的珠玉簪花在鬓角轻轻摇晃,仿佛是不喜欢奢华装饰,她只穿了件素淡的云纹绉纱袍。晏云遥轻轻一笑扶她起来,兀自在殿中主座上坐了。
“娘娘今日怎会过来?”莞丛归吩咐宫女奉茶。
摇了摇纨扇,晏云遥垂眸望了眼刚送上来的茶水,袅袅热气升腾,有些模糊了面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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