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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行天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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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儿,是谁造的孽,就该由谁清偿,木离躲不掉,乔逢朗也躲不掉,一切恩怨,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无论结局如何,旁人都干涉不得。这个道理,你该比我更明白才是,你一向聪明,不要当局者迷啊。”
    殷悟箫面容一白,手心微凉。她扪心自问,自己果真是当局者么?因为是当局者,才一直沉迷其中,故作无知么?
    就像当年乔木二人身份的互换,难道她当真全无所察么?乔逢朗的恨,木离的狠,她真的是无力阻止么?甚至更早以前,她当真没有察觉这世界上除了乔逢朗以外,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离么?会不会一切,都是因为她的逃避,因为她潜藏在当局者迷的保护壳下,不愿揭开,不愿承担,才会有今日的结局?
    她蓦地苦笑,喃喃自语:“楠姨啊楠姨,原来你错了,箫儿从来不是什么女中英才,箫儿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懦夫啊。”她怕,她怕的是真相一旦水落石出,她势必面临着选择的困境,她怕见她的至亲之人反目成仇,所以她甘心蒙上自己的双眼不看,自以为如此便天下太平了,可是她这样何其自私?
    “箫儿!”石漫思忍不住伸手用力摇晃她,企图把她从自怨自伤的茧缚中摇醒:“够了!你应该要清醒,你永远没有办法保护好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这不是你的错,这也不是你的责任,你明白吗?”
    殷悟箫神情凄然,迎上石漫思的却是一抹庄严的笑靥:“我明白。你是对的,我会乖乖离开。”
    ※※※
    “帮主,据属下从百里青衣手下人口中探得的消息,‘无痕’总部就在此崖下。”恭敬抱拳的正是乔帮元老,明镜堂堂主方洪敬。
    木离,也即是占据了自己孪生弟弟身份六年之久的人,此时面容冷峻,看不出喜怒。
    “叫兄弟们准备进攻。”
    “可是……”方洪敬面有难色。“此处地形险要,况且崖下状况如何也无法探知,倘若贸然进攻,岂不让兄弟们白白送死?不如等百里府和其他帮派人马到齐,再做打算。”
    木离冷笑,脸上已现怒色:“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乔帮的帮主夫人还要仰仗他百里青衣来救不成?”
    “这……”方洪敬被他一堵,无法再言与其他人马联合之事,只得退而求其次:“要不,待属下派几个轻功出色的弟兄先下去打探清楚地形,再让兄弟们一同进攻?”像帮主和他这样的高手,自然有信心可以平安来去,可是大部分乔帮帮众必须凭借绳索上下,如果“无痕”在崖下埋下机关,后果不堪设想。
    “来不及了。”木离不耐烦地拂袖,“休再多言,你带几个兄弟在崖上布置,即刻命其他兄弟们强攻,一定要救出帮主夫人。”
    “……是。”方洪敬心中暗暗叫苦。
    “等等。”木离叫住他,补充了一句:“切记,以救人为第一要务,不惜任何代价。”
    方洪敬心中陡然一寒。
    不惜一切代价,即是不惜在场乔帮数百帮众的性命。
    ※※※
    再一次端坐在花镜前审视自己的大红喜服,殷悟箫心下恻然。她闭闭眼,双手展开方形红纱,从头上覆下。
    “给殷大小姐贺喜了。”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宇文翠玉柔婉地倚着门。
    殷悟箫手腕一抖,红纱轻飘飘地坠地。身后的石漫思连忙弯腰去捡,却已慢了一步地发觉红纱已先一步落在一只白玉般的柔荑之中。
    “哎呀呀,婚礼之前红纱坠地,这可不是好兆头呢。”宇文翠玉看向镜中雪白的新娘脸容,一笑。
    石漫思一把扯回红纱,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宇文翠玉语气蓦地冰冷:“准备好了就快拜堂,外头都等急了。”
    ※※※
    大红的喜字,大红的喜堂,大红的锦缎,大红的花球。
    乔逢朗握住了殷悟箫的手。
    “你不觉得这情景很可笑么?”他在她耳边低语,亲昵的语气缭绕在他湿热的气息中,却令人不寒而栗。
    殷悟箫抬头,透过红纱盖头,她隐约可以看见三面皆是怪石嶙峋的大厅里原本喜庆的红闪着妖异的光芒。
    像是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乔逢朗微微一笑:“你不必着急,用不了一刻钟他就会攻进来了,而只要他进来,就不会有出去的一天。”
    “你……”殷悟箫嗓音沙哑生涩,“就算灭了乔帮的先行军,后面的其他帮派大军又要如何抵挡?”
    乔逢朗沉沉低笑,胸有成竹:“我自有办法,不用你担心。”他隔着红纱抬起殷悟箫的下巴:“怎么?此时此刻,你不担心你的两个哥哥,反而还挂念着那个百里青衣么?放心,我备下的礼,也有他的一份。”
    殷悟箫心中一跳:“你连他也要对付?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你不恨他么?”
    像是终于抓住了她的弱点一样,乔逢朗朗声笑起来:“我当然不恨他,我只是见不得他活着。”他一手忽地紧搂住殷悟箫,强迫两人身体相贴,双目相对,嘴角毫不介意的流泻出邪佞与恣意:“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殷悟箫一怔,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被他强行按倒在地,双膝立刻疼痛欲碎。
    “一拜天地!”司礼官的声音如此熟悉,细听之下,竟是当日龙前客栈里五邪星之一的笑面佛爷。
    原来连五邪星也是“无痕”中的人!殷悟箫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乔逢朗铁箍一般的大手紧扣她的后脑,也不管她是否反抗,便已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的头向下猛压,直到重重撞地。
    “唔!”殷悟箫猝不及防地闷哼,钻心的痛楚从额头渗入,一丝灼热顺着额角蜿蜒而下。
    这一霎那间殷悟箫在剧痛中明白,乔逢朗并不在意她向着谁,心中有谁,并不在乎他们二人的婚约,仇恨早已彻底将他作为人的心焚烧殆尽,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折磨,折磨他恨之入骨的木离,乃至折磨一切他看得到的人。
    她下意识地紧咬唇瓣,努力不让痛呼逸出,然而意识却逐渐开始涣散,身体仿佛再也不受控制,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任凭乔逢朗掌控。
    “二拜高堂!”喊声喜气洋洋,却讽刺得可笑。
    “砰”地一声,殷悟箫的额头再度被狠狠按在地上,这一次,鲜血如注,滴入了她的眼睛。她努力睁眼,感觉浸润了她血液的红纱粘在她脸上,狼狈不堪,而忍痛的嘴角也因过度的噬咬而流出血丝。
    可笑,可笑,她殷悟箫竟是死在自己的婚礼上。
    “夫妻交拜!”
    仿佛听见人群中石漫思再也无法抑制的尖叫,然而稀稀拉拉的叫好声却在同时响了起来。
    后脑的扼制又开始使力,殷悟箫眯着眼,竟仗着有盖头蒙面而微不可闻地勾起了嘴角。就让她死了吧,反正她在这世界上是一个人呢。
    漫思有岑律,所以没有她也无妨。
    乔逢朗和木离,她对他们也无意义。
    就是百里青衣——呵,那个以江湖天下为己任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没有了她也不过是少了一个表现侠义心肠的对象而已。纵然有过一刹那的柔情缱绻又如何?他不是从来没有挽留过她么?他不是毫不在乎她的离去么?那么她死了,应该也是一样的。
    “箫儿!”遽起的是木离惊恐的大呼。
    乔逢朗冷冷地会头瞥了冲进大厅的木离一眼,忽然阴森一笑,单手使力,强迫殷悟箫与他一起拜了下去。
    厅中猛地静了,唯有重重的人身与石板相叩的响声余音不绝。
    “无痕”的如云好手将历尽千险闯入厅堂的一小撮乔帮人马围在中心,一切全在乔逢朗掌控之中。
    乔逢朗忽地变了个人似的,动作温柔地将殷悟箫搀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红纱遮掩下,甚至看不清鲜血糊面的殷悟箫是生是死,是清醒还是昏迷。
    “礼成。”他淡淡吐出,挑衅地直视木离。“她是我的妻子了。”
    “秦栖云?”木离这才看清对方长相,不由大惊。“你就是‘无痕’主人?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为何要这样做?”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乔逢朗大笑起来:“怎么,连你自己留下的伤痕你都不认得了吗?‘乔’帮主?”他暗示性地摸着残破的脸颊。
    “你!”木离倒吸一口气,突如其来的认知击垮了他建筑已久的冷静防线,他倒退两步,食指颤抖地指着乔逢朗:“你是……是你?”
    乔逢朗皱了皱眉:“我以为你早该猜到的。”他扫一眼在场的众人,“是谁?怎么,不敢说出我是谁么?”他冷酷地挑起眉,“猜猜看,说出我的身份,你身后这些人还会有多少继续效忠你?”
    “你!”木离冲前一步,紧握剑柄以抑制心中震动,“你恨我便罢,为何……为何要将箫儿牵扯进来?”他目光紧锁乔逢朗怀里的殷悟箫,心痛莫名。
    “我将她牵扯进来?”乔逢朗微笑,“何出此言?箫儿明明是和我从小订下亲事的未婚妻,虽然从未正式对外声张,但两家心知肚明……”
    “住口!”似是有什么不愿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木离难以遏止地大喝。“和箫儿成亲的明明是我,若不是你从中作梗,箫儿现在已是我的妻子!”
    乔逢朗冷哼:“她现在已与我行过大礼。”
    “你住口!”木离眼中只有殷悟箫,他已被乔逢朗挑衅的话语激得理智尽失,忍不住提剑前冲,直刺乔逢朗。
    “帮主!”从人群外跃入一个轻俊的身影再及时不过地挡下狂怒的木离。“帮主,不要受他激将,否则会吃大亏!”
    竟是本该留守在崖上的方洪敬。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见是他,木离怒色更炽。
    “属下不放心帮主,便命副堂主垫后,属下紧跟帮主身后保护帮主。”方洪敬躬身冷静地回答。
    木离哼了一声,冷静不少,便一挥手命他退后。
    瘫软在乔逢朗怀中的殷悟箫忽地浑身一颤,张开水眸。
    乔逢朗讶异地低头:“原来你还醒着。”他眸中有笑意闪现。
    殷悟箫没有反应,眸子却渐渐聚焦在场中的乔帮众人身上,神情复杂,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箫儿?”木离心痛地轻声唤她,像是大声一些便会把她震碎一般。“你放心,我马上救你出去。”
    殷悟箫长睫扇了一扇,游弋的目光定在一点,似有些惊疑。
城头月没
           城头月没
    “你……”木离咬牙,“你若恨我便统统冲着我来,为难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更何况,她也是你的……”他蓦地住嘴。
    “我的什么?我的什么?”乔逢朗眼睛发亮。
    “你……你要如何才肯放过她?”木离狠狠撇过头,心头却在滴血,若放在平常,他如何肯说出示弱的话。
    “要我放过她,那也简单。”乔逢朗低笑,等得就是他这句话。
    “我只怕你做不到。”
    “你要什么?”木离瞪住他。
    “我要……你的一切。”他似笑非笑,“你的地位,你的身份,还有你的命。”
    殷悟箫困难地开启双唇,却无力再言。乔逢朗哪里是要与木离作交换?她明白,他不过是想看木离作抉择的挣扎和自己失望的表情罢了,今日,已被恨意掩埋的乔逢朗决不会放过她和木离任何一个。
    她知道她不该等着木离作出抉择,因为她不在乎他的答案,更不能让自己成为两人相斗的筹码,可是她屏息了,心中有隐隐的期待,她期待的不是木离的答案,而是另一个人的。
    木离沉默了。
    “你不舍得?”乔逢朗毫不意外地轻笑。
    “不是舍不得,而是没有用。我若真的把命交给你,你就更不会放过她了。”
    “……”乔逢朗大笑,“你倒十分了解我啊,哥哥。”
    这称呼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
    乔逢朗却径自贴住殷悟箫耳畔好笑地说:“你看看,这才是你的逢朗哥哥。”
    混在后面人群中的石漫思暗暗着急,这死拗的女人,这个时候逞什么铮铮铁骨,此时不装死更待何时啊?
    乔逢朗执起殷悟箫一只笼在嫁衣中的素手,含笑看向木离:“既然舍不得,就要承受舍不得的后果。”
    “啪”的一声,伴随着殷悟箫难忍的惨叫,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腕骨被捏断。
    “你好可怕。”殷悟箫咬牙,死死地盯住乔逢朗。
    “什么?”没料到她会在这时出声,乔逢朗讶然。
    “你根本不是在复仇,你是在发泄,你的仇恨找不到出口,已经把你变成一个怪物。”她合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有水光闪动。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逢朗哥哥,你不该……这么恨我,你收手,好不好?”
    乔逢朗胸坎一震,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从他心房划过。
    “逢朗哥哥,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好不好?”
    “逢朗哥哥,你帮我做纸鸢,好不好?”
    “逢朗哥哥,别告诉筠姨我弄坏了她的瓷器,好不好?”
    “逢朗哥哥……好不好?”
    众人的惊呼中,殷悟箫如同一只鲜红的蝴蝶蓦然坠地,一旁错愕的乔逢朗甚至不及拉住她。
    “箫儿!”木离爆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嘶鸣。
    “……小姐!”方洪敬亦上前一步,怒目而视。
    乔逢朗心中一动。“把夫人抬到内堂去照顾。”他目光并未稍离地盯着场中,忽然得意地笑了。
    “青衣,勾魂的易容术入得了您的眼,真是整个‘无痕’的荣幸。”
    众人皆凛然。
    木离蓦地回头,瞪着身后的方洪敬。
    方洪敬扬眉,“是我露出破绽了。”他好整以暇地取下人皮面具。
    ※※※
    “你冷吗?”
    殷悟箫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这样问她。
    她想说很冷,却无法张口。空气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潮湿腐烂。
    “冷,就对了。”那人的声音蓦地近了,呼吸甚至触及她的耳边。
    她猛然睁眸。
    “你……你是谁?”她困难地吐出破碎的语句,眼前的黑影令她眩晕。这里充满了墓土的味道。
    “你不认识我了?”那人粗嘎地笑起来,他的轮廓渐渐清晰,他戴着奇怪的面罩,只露一双眼睛,身材纤细,似乎是个女人。
    “这是哪里?”出现在她身边的应该是漫思才是。
    “这里仍是‘无痕’。”那怪人扬扬手,身后走上一个人,态度恭敬地轻声唤道:“师父。”
    殷悟箫定睛一看,这人竟是宇文翠玉!那么这个怪人便是宇文翠玉的师父,也就是创立“无痕”之人,更是在乔逢朗受伤失忆后教他武功之人。这个人还活着!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个石台上,然而那绳索其实毫无用处,因为她本来就已无法动弹。
    “你不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怪人再笑。
    殷悟箫倦怠不已地偏开头。“知道又能如何?”
    怪人见她毫不热衷,也不强迫,伸手扳了一下石台的一侧,对面的墙壁便哗的一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镜般光滑的水晶壁,壁上竟有人影闪动,还有些微的声音入耳。
    “这是……”饶是殷悟箫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瞠目结舌。她留意到宇文翠玉见此景象亦是又惊又疑。
    怪人背过身去:“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石,通过巧夺天工的设计,便可将厅堂壁上一个小孔中窥得的景象传导至此,岂不是鬼斧神工么?”
    “这是厅堂中的景象?”殷悟箫呆住,她凝神看,果真看见乔逢朗和木离的身影,而百里青衣站在两人中间,神情自若地说着什么。
    “你要我看到这些,有何用意?”心跳蓦地激烈起来,殷悟箫隐约感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浮出水面。
    “师父……”宇文翠玉也迷惑地望着怪人,但接触到怪人凌厉的眼光,她慌忙低头,敛去昙花一现的疑惑:“师父自然有师父的用意。”
    “宇文翠玉!”殷悟箫大喝,“你好好看看,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逢朗哥哥根本就有两个!”
    “什么?”宇文翠玉失声叫道。
    殷悟箫轻轻叹气,望定了密室的屋顶,不忍看她:“逢朗哥哥有一个双生兄弟,你喜欢上的,是逢朗哥哥,可是那晚我替你表白情意时,却是另一个人,木离,他欺骗了所有人,也包括你在内。”
    宇文翠玉闻言一语不发,半晌却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殷悟箫霎那间竟觉得她有些可怜。“你若不信,何不自己看看?”
    宇文翠玉半信半疑地转身,透过水晶壁,两个身形一模一样的男子对峙着,尽管其中一人已被毁容,可两人之间的相似之处仍不难看出。
    “你太过执着了,你只看到姓名,看到地位,却看不出,现在的秦栖云和当年你爱上的逢朗哥哥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吗?而现在的逢朗哥哥,虽然容貌相同,性子却和从前迥然不同啊!”
    “玉儿,这丫头是在拖延时间,你难道看不出么?”怪人嘎嘎笑起来,丝毫不担心殷悟箫的话对宇文翠玉造成的影响。
    “……”宇文翠玉盯着那端两人,再难掩住怀疑之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师父,万一她说得是真的……如果师弟真的是他……”
    “你清醒一些好不好,逢朗哥哥是被你师父拉入‘无痕’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你师父一手策划的,是他故意布了局让我两个哥哥自相残杀,还利用你来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哼,你好大胆子,现在居然还敢挑拨我们师徒之间的关系?玉儿,难道你信她却不信师父不成?”
    “师父,徒弟不敢!”宇文翠玉惶然低头,“这贱人说的话破绽百出,徒弟怎么会信?”
    殷悟箫不由得有些可悲:“是不是破绽百出,你自己心里清楚,可是当年逢朗哥哥喜欢上你,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为何会有储秀山庄那一场婚宴?”
    “那……那不过是武林人士惯用的拉帮结派的手段而已!”宇文翠玉逃避地大呼,而慌乱的语气却泄露出她内心对殷悟箫的话不由自主的相信。她求助似地看着怪人:“师父,你告诉我,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你说了,我就信!”如果殷悟箫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这些年来她一腔的恨意都是冲着谁来?一切的报复和阴谋又都有何意义?她在储秀山庄婚宴上精心策划的戏码也不过是让她离自己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远,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啊!
    “哼哼,”怪人冷笑,突然不再辩解,在宇文翠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她身上各大要穴。
    “玉儿,你真是我教得最失败的徒弟,此时你就算是信了,为了保住性命,也该装作不信才是。”
    宇文翠玉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瞪着怪人:“师父!难道当真是你……”
    “是我。”怪人大方地承认。“都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救下乔逢朗,助他恢复记忆,又教他去杀尽天下对不住他之人,杀尽天下他看不顺眼之人。”
    “也是我明知道乔帮帮主位子上那个人是个冒牌货,还暗示你潜入殷悟箫身边,好伺机而动,只是没想到你这不中用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引起木离的注意,我只好再怂恿你杀了殷府上下,却不料你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办不好,竟让殷悟箫逃了!”
    “甚至,就是我告诉木离,只要没有了乔逢朗,你,”他指向殷悟箫,“自然就是属于他的,所以他才能下定决心暗算了自己的亲弟弟,亲手毁了他的容貌又把他推下山崖。”
    “你……”殷悟箫难以平复心中激动,颤抖地出声:“你究竟对我们乔殷两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让我们自相残杀,骨肉分离?”
    “深仇大恨?哼,我恨得又何止是你们乔殷两家?我还恨百里府,恨穹教,恨木菀风,我恨整个江湖!”
    “所以,这么多年来你都是在利用我?”宇文翠玉仿佛瞬间被抽离了魂魄,颓然苦笑起来。
    “利用你?”怪人狰狞起来,“你根本不配被我利用!枉我辛辛苦苦教导你这么多年,原以为你和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原以为能靠你除掉我在这世界上的仇人,没想到,没想到你根本是个无用鬼!你心里只有男人,哪里还有师父?像你这样没出息的女人,能成什么事?”
    “你们看看,看看外面那两个孩子,哪一个不是聪明绝顶,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哼,乔帮帮主和穹教教主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兄弟残杀的下场?乔百岳,你聪明一世,可曾预见今天么?”
    殷悟箫心下大骇:“你……你究竟是谁?”
    怪人大笑:“原来聪明如你,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寒山远行
           寒山远行
    殷悟箫和宇文翠玉同时面色惨白。
    宇文翠玉心中所想的,是自己这些年以来走过的路究竟是如何地每有意义,于是她彻底沉浸在茫然之中,似乎是忽然丢失了方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了。
    而殷悟箫的脑筋则在快速地旋转。
    眼前这人不仅对乔家的秘密熟稔于心,与过世的乔百岳本人也有很大的纠葛,甚至于她对于殷悟箫,木离和乔逢朗三人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知之甚细。这样的人,必定是一直潜藏在他们身边的,对他们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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