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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落花时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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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田田被他用力一推之下,几个跌步差点没摔倒,听他骂自己“神经病养的”便又是一阵难堪的脸红,却呐呐地还不了嘴。旁边的华祺就说:“王小川,她是不小心踩到你的,你怎么能这样子骂她?”王小川蔑蔑然地瞧了一眼华祺,突然笑一声,说:“哎呀,我怎么就给忘了,这不就是那个你给她教功课的相好吗,给她出头来啦?”华祺生气地皱了眉头,说:“你别瞎说,你成天不学好,让老师知道又要骂你了。”

王小川歪起嘴角说:“呵,别拿老师来唬我,你不就是学习好老师看得起你吗,一天到晚跟个娘儿们似的浑身的娘娘腔,有本事就跑出个五十米满分来让我瞧瞧,你要什么时候能在运动会上拿个第一回来,我王小川才真的佩服你。”华祺站在原地看着他,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惭愧的神色。这个时候,后边隔了两三个同学的徐强听到王小川又和别人乌鸦似的乱叫,几个快步赶上前来,带着不耐烦的神情打了一下王小川,说:“你又要搞什么名堂,没本事安分点不行?华祺是我的同学好朋友,你敢找他麻烦?”王小川朝华祺哼一声,跟徐强走开去了。

从梅田田重回学校的这一天开始,每个华祺等我放学的下午,她便不再来学校与华祺一起学习做功课了。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半年多,五年级上学期的最后一个月,我从歌唱班回到教室,却发现梅田田和华祺面对面地站在窗口讲台前。梅田田低着头在哭泣。

女孩的心意

那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问华祺。我久久地站在教室门口没有进去,华祺和梅田田都没有看见我。当梅田田抹干了眼泪要离开时,我逃离了教室门口,躲在走廊的另一侧直到她的身影从楼梯口消失。我再回到教室,华祺已经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翻着书本。

我们走在那条被我们无数次踏过的小路上,几年来,村里的路况好了很多。路边已没有那么坑坑洼洼的泥潭和泥沼,每到下雨车子开过,也不会有很多的泥污溅上来沾在我们的裤腿上。那天是没有下雨的,一抹淡然的晚霞照在每一步我们跨过的地面,柔柔地,把我们送回了家。一路上华祺的心情显得很轻快,浅浅的笑容总映浮在他已渐渐长大成熟的俊俏脸蛋中。我时不时转头望望华祺优柔的侧脸,却总也开不了口询问他那与梅田田之间小小的秘密。

我是不是该问,或者说我是不是可以问,如今想起来我当时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十二三岁的我和华祺在各自的心中已悄然生腾起一种极为奇妙的东西,那东西就像一把门锁,只需要轻轻地一拧,所有的一切便能毫无巨细地显露在我们的眼前。然而那个时候,无论是我,还是华祺,我们都没有勇气去拧动那把神秘的门锁,我们都会害怕那扇门里将没有我们心里想要的那一个。

回到家里,我吃过晚饭,华祺拿着自己的练习册来陪我做作业了。近期来,华祺的成绩越来越离我远去了,每次的测试或课堂练习,他那令我望尘莫及的分数和理解力如同苦难的煎熬一般鞭笞着我,使我不得不为与他保持同等水平线而发奋图强。这天,华祺又像善良的导路人一样拿来了他的奥数习题,在我还停留在五年级已显逻辑的题目中苦苦遨游时,华祺却是在津津有味地推导他那些绞人脑汁的天文数字。

我问他:“小祺要去参加奥林匹克数学赛吗?”华祺笑说:“没有,我还没这个资格。”我说:“你怎么没资格呢,我看你天天在做奥数题,做了这么多也该去拿个奖回来才对嘛。”华祺低头笑了一阵,说:“你真以为我要奖要出瘾头了吗,我做完了作业随便看一看的。”我放下笔,撑住脑袋望着他。又看他演了一遍题,说:“好奇怪,你不想比赛得奖为什么能把这些稀奇古怪的题目做得这么起劲呢?”华祺填了题目空处得出最后答案才放下手里笔头,跟我说:“我觉得数学是一门很有意思的课,它不但让我们会用加减乘除来计算,而且还帮我们学会了动脑筋。你看我们现在做的这些应用题,其实有很多都是平时我们学校外面经常会碰到的一些事情,现在我们学会了数学就可以用数学里的方法来帮助我们做这些事情,那不是很好吗?”

之后的几天,为了努力向华祺的目标赶超,我很快忘记了这天下午梅田田在教室哭泣的情景。有一天上午上完课,华祺收齐班主任老师要求大家上交的东西交到办公室给老师,正好那个时候梅田田被她的班主任老师留了下来站在办公室里听老师的教导。

梅田田看见华祺走进来脸刷地红了,立刻低下头去。她的班主任朝华祺睃了一眼,继续对梅田田说:“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你在家里有时候要帮着家人干活很辛苦,学习耽误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事。可你既然到学校里来上课了,就要认真听讲,努力把学习搞上去。这是你上次测验的卷子,反面的大题你一道没做对,有的甚至就空在那里不做,是想交上来让老师给你做吗?还有今天上美术课的时候,你在干什么?美术老师一下课就来找我,说你在课桌底下偷偷看小书,这本书老师没收了,想拿回去就叫家长来。你有什么话要跟老师说的吗?”

梅田田低着头没支声。华祺听到了老师讲的每一句话,最后回头看一眼梅田田便走出了办公室,到教室和我一起回家吃饭。我听华祺跟我讲了梅田田上课看小书的事,心里觉得好奇,于是在下午上课之前想趁老师不在到办公室看一看那本放在桌子上的小书。刚走进办公室,那个王小川就在我身后大喊:“喂,赵思佳,你偷偷跑进老师办公室干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那本书名我到底还是没能看到,但是我却在我们班的班主任老师桌面上看见了一本被吹开了封页,书页边缘显得有些肮脏的薄书。那封页的画,我一瞥之下,好像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后来当我自己开始看这类书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它的名字叫言情。

纸条风波

五年级下学期每周五下午第三节课,我们二班和隔壁一班同时排上了课外活动。我记得有一次星期五下午的这堂课外活动,体育老师安排我们两个班的女生在一起举行一场跳长绳比赛,看哪个班能够接连不断跳的时间更长。那个下午该是个很炎热的下午,已过立夏的天气照下来的太阳洒在操场的沙地上,有一种火热热要煮熟的感觉。我排在队伍中央,几轮八字型不间断地传跳下来,额头上已是汗雨涔涔地滴下水来。

我脱了外套放在一旁,转眼去瞧旁边一班女生那一个接一个传递过去呈现出来的优美线条时,忽而看见梅田田向老师请了假走出队伍。我原想大概是她运动得过于激烈要中途去一趟厕所便也没多大在意,可是当我再轮三圈回到原地以后,梅田田依旧没有回到队伍中间。于是我拿了衣服向老师报告一声向教室跑去。

就在走到教学楼第三层拐角处,我撞到了正一路埋头往下跑的梅田田。梅田田撞到我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一望是我,眼神不觉怔了刹那,然后招呼也不打地又低头逃开了。我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陡觉一阵怪异在胸中涌起。我立刻奔上三楼去到教室,一班的教室空空荡荡的没有人;经过一班,我发现我们二班却有两个同学没有去上课外活动,竟在教室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嘻嘻哈哈地在说笑。

我跨进教室。我的脚步声并不很轻,可他们却没有听见我走过去的声音。直到我站在了他们桌边,那坐着的王小川头一抬看见我,慌张地猛一把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课桌底下,呵呵地对我说:“赵思佳,你怎么不跳绳回来干什么?”我问他:“你们在看什么这么好玩?”王小川剧烈摇头,说:“没有,没有,那是给男生看的,你不能看。”我奇怪地说:“什么东西只能男生看,女生不能看?”王小川眼睛一转,突然变得一脸正经,站起来掮过旁边的那位男同学,说:“那是讲我们兄弟的事,你做不了咱们的兄弟,说给你听也是白说。”我嘴角忍不住一翘,笑了两声,说:“谁要跟你做兄弟,每次都要收拾你的烂摊子,王小川,你别老是欺负华祺,华祺可比你强多了。”

王小川本是想说过就算,这一听我为华祺向他抱不平来,便急地瞪起了眼,说:“我欺负他怎么了,你就是他老婆也管不到我头上啊,再说他怎么就比我强了呀?”我羞红了脸气得直跺脚,骂他说:“不要脸的坏痞子,你再敢说我就去告诉老师。”王小川却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我对那男生说:“你看,赵思佳也会脸红,哈哈,太有趣了。”那男生就跟着他一起对笑了起来。我拿起旁边桌子上同学放着的书本,重重地朝他们头上一人一下,扔掉书本“哼”地跑了出去。

这次课外活动后的接连几天,我们都过得很平静。除过偶尔有几次在外面不经意地碰到梅田田,梅田田那种闪避华祺的目光让我们着实有些奇怪以外,我和华祺都正认真准备着二十多天以后的五年级最后一次大考。然而那一天,大约是距上次课外活动十天的时间,我们正在数学课堂上做模拟测试,突然班主任老师进来和数学老师悄悄说了几句话。数学老师听完以后走到华祺桌旁让他跟着班主任老师离开了教室。

我坐在座位上,十分不解地望着显出一张茫然无知神情的华祺跟在老师的后面。我当时一点没想到那次梅田田在跳绳过程中离开又和我在走廊上碰到的事,也不记得王小川曾和同学偷偷看过别人东西的情形。等我做完试卷下课铃声响起,我跑出教室到办公室门外去看没有回来完成试卷的华祺。办公室门口渐渐聚起了很多同学在围观。

华祺在班主任老师的桌前俯低着脑袋,我只能看到他对着我们的那半边侧脸。他的侧脸是上小学以来从未有过的羞惭和恭顺,这显得有些过份的恭顺里仿佛含了一份他心里的委曲求全。可是这委曲为的谁?求全又为的谁?十三岁还没完全长大的华祺心中是否真的知道?

老师的桌上放着几张薄薄的纸页,有几张已经被揉得很旧,有几张却是非常地干净整洁。看见那些揉得很旧很脏的纸页,我蓦然想起那天我刚进教室时王小川还没能来得及藏起它们,我瞥到的影子。

老师对华祺说:“华祺,你是个很好的学生,老师不相信你会有这样的事情,只要你告诉老师,这些纸条是谁给你的,老师就可以当做这件事情你不知道。”华祺沉默了片刻,还是摇着头说:“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写的,我也没有看见过这些。”老师已经有些生气了,拍打桌子上的纸页说:“你不知道?上面明明写着你的名字你怎么能不知道?如果不是班里同学向老师报告把这些交给老师,你一直想瞒下去的,对不对?”华祺摇了摇头。老师又说:“华祺,马上就要考试了,再过三个月你就是六年级的学生,那是学校里最大的大哥哥了,你难道就不想给下面的那些小弟弟小妹妹做一个好榜样吗?”华祺的眼角渗出了一颗眼泪,他用手悄悄地抹去了。

围观的同学们唧唧喳喳地在我身旁议论起来,我回头去找,找那个“向老师报告把这些交给老师”的同学。他躲在人群的最后边,正窃笑着在和旁边的男同学说话。

这天午后放学,老师陪着华祺来到家里。华叔为了这件事第一次动手打了华祺。第二天他来找我去学校,我看见他的眼睛肿肿地厚了一圈,红红的像一个核桃。

我问华祺:“为什么不告诉老师是梅田田写给你的?”华祺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笑了一下,说:“除了她还会有谁呢,你知道是王小川那个坏蛋向老师打小报告的吧?”华祺低着头边走边说:“算了吧,等考完试放了假,大家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忘了的,干吗还要把别人一起扯进来呢。”我说:“可你这样被老师还有华叔教训不觉得很冤枉吗?”华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我们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很早,许多同学都还没有来。学校门口,我们远远地就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向我们的来处张望。我和华祺顿了顿脚步,又径直地朝前走去。梅田田迎着我们跑过来,想跟华祺打声招呼,华祺却只对她含笑凝睇一眼便从旁边绕着走进了校门。梅田田回头看他,脸上,是很失望的神色。

我说:“你找华祺干什么?”梅田田说:“我是来向华祺道歉的,我原来以为华祺会很高兴看见我。”听了她的话,我吓一大跳,随即又觉得很好笑,便说:“华祺怎么会很高兴看见你,你害得他还不够吗?你喜欢看小书是你的事,可是你不要拿它来害人呀。”我当时就这么说出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她看的小书有那么一点关系。

梅田田涨红了脸低下头,脚摩擦着地面说:“以前华祺一直帮我学习功课,我老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华祺要那么热心来帮我而不是帮别人呢。后来妈妈死了,华祺到家里来看我,学校里从来没一个人像他这样好的,所以我就想对他表示一下感谢。我写的那些东西并……并不是想害他,真的,我只把自己心里想的告诉他,华祺给我回了纸条,说喜欢我写的这些东西让我多写一些给他看,于是我就写了……”

我打断了她,问她:“华祺给你回过纸条?”梅田田点了点头,说:“是啊,他给我回了纸条,我以为他是很高兴的。”我说:“那些纸条还在吗,能不能让我看看?”梅田田解下书包,从书里翻出了被她夹存着的那些纸递给我。我一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梅田田因为华祺长期与她一起做功课,久而久之,她喜欢华祺我是能够理解的,然而我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在与他一起做了这么长久的功课以后,她依然不能认识华祺那种娟秀的正楷书写体。

这些纸上的字虽然写得并不差,却是一眼便能看出是被别人伪饰过了的。

接受挑战

这天中午,我和华祺准备回家路过老师办公室时,办公室里站着梅田田。坐在门边位置的班主任老师看见华祺便叫住了他,华祺看了一眼梅田田随即走进办公室。老师说:“梅田田已经承认说这些纸条是她写给你的,老师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没有看见过这些纸条,还是有心要帮着她隐瞒?”华祺又看了看梅田田,说:“我真的不知道,老师,我没看见过。”老师又说:“可是梅田田说你写回了好几次给她的纸条,又是怎么回事?”老师从隔壁班主任桌子上拿过那几张早上我看过的回条给了华祺。

老师一定是识得华祺的字迹,也知道这些回条不是他写的。之所以拿给华祺看,我想是因为老师希望能从华祺的口里得知究竟是谁成了这中间的始作甬者。然而华祺看完以后依然摇了摇头,递还了纸条说:“我不知道,老师,我想梅田田没有坏心,写纸条的人……也许是太贪玩了一点,能不能请老师就不要再追究了?”老师说:“可是如果不是梅田田主动来报告,老师不是要一直错怪你下去吗?”华祺垂着眼睛想了想,说:“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能不能问一问老师?”

老师露笑点头。华祺说:“前些时候我看了一本书,讲的是一个小男孩的故事。小男孩的妈妈和爸爸都离开了他,家里只有爷爷最疼他。爷爷经常给小男孩讲长角鹿妈妈的故事,说生活在那里的人以前都是长角鹿妈妈的孩子,但是因为后来人们杀了许多小鹿,长角鹿妈妈就离开了。终于有一天,那个男孩重新又见到长角鹿妈妈回来了,可是他的坏蛋姨夫却逼迫爷爷用枪打死了那几只鹿,小男孩很伤心。书里最后写到他和爷爷对长角鹿妈妈的幻想都破灭了,小男孩依着自己的梦想跳进河里希望变成一条鱼去寻找他理想中的白轮船。老师,我想不通这个小男孩对长角鹿妈妈究竟有着怎样的一种幻想,难道他不知道他永远都变不了鱼,也找不到那艘他想象里的白轮船吗?”

老师的表情很明显地怔了一下,同时看了一眼旁边也正瞧着他讲话的梅田田。梅田田没能明白华祺对这个故事问题的含义,当时的我也一样没能明白。老师说:“其实这只是一个教导我们要具备童心的一个故事,是一个童话而已。”华祺说:“可是老师不觉得这个故事会让我们读了很难过吗,爷爷是村里最好最善良的人,却常常遭到别人的欺负;小男孩天真单纯,有很多美好的情感和幻想,可结果他却要跳到河里变成鱼去找白轮船。老师,这个童话教会了我们什么呢?”

老师笑说:“华祺,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老师要告诉你,那是一个童话,童话是什么?童话就是想象,你说的那个跳进河里想变成鱼的小男孩,他是童话世界里的人,他不能生存在我们的这个现实生活中。生活中当然我们也需要感情,需要幻想,可那是有界限的。有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会明白,人的生活其实就是一系列的规章制度,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底线,而你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念书。”

我走进办公室,老师望了我一眼,便打算让我们回家吃饭。我知道华祺的长角鹿妈妈的故事,那是几个月前爸爸从城里回来买给我和华祺一些读物里的其中一本,是苏联作家艾特玛托夫的《白轮船》。华祺一直将它留在家里,我没有记得去问他要来读一读。当老师和华祺讨论完这一篇故事的意义之后,我并没有忘记我和梅田田会在这个时候站在老师办公室里的原因。

我对老师说:“老师,梅田田会写这么多的纸条给华祺是受人鼓动的,老师应该让那个同学出来给华祺道歉。”老师笑了笑,说:“赵思佳说得对,我们都冤枉了华祺,是该找那个同学来谈一谈,可是你知道那是谁吗?”我说:“老师还记不记得那天是谁来交纸条给老师的呢?”老师说:“那天是有同学放在我桌上的,我和其他老师都没有看到是哪个同学送来的纸条,你要是知道可以告诉老师。”我毫不犹豫地说:“是王小川,我看到有一天他们在教室里偷看梅田田第一次拿来的纸条,那时我不知道是这些东西。”

下午王小川一来学校上课就被老师叫进了办公室。上课铃响的时候他回教室来了,路过我和华祺之间的过道时狠狠地对我们各甩了一个白眼。我们以为这一节下课王小川必定是要来与我们作对的,可一下课,他拿着笔和本子又匆匆地跑出教室乖乖去了老师办公室写检讨。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王小川迟早一天要被自己写过的检讨书给压死。

王小川再回来教室,第二堂课的铃还未响起。他像再次度过一大难关一样满脸笑容得意洋洋地朝我们走来,拿在手里的那一支笔对着我们做了一个很难看的动作,那意思仿佛是在说:想跟我斗,没门儿!王小川站到华祺身旁,一个胳膊搭着他的肩,笑嘻嘻地正想说什么,老师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转头见到王小川那霸道蛮横的模样皱起了眉。王小川缩缩脖子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课上,那王小川经过长途跋涉将一张叠得皱不啦叽的纸传到华祺的桌上。华祺看着拧了一下眉,却没有去动它。我转头去看王小川的座位,见他一边指着华祺一边嘴里不知道跟我说些什么,看上去很是着急的样子。我不禁瞥笑一眼转回了头。直到下课,华祺还没来得及去拆叠纸,王小川猴急猴急地就跑过来,说:“你奶奶的,我费了老大劲才把这玩意传到你这里,你小子竟然敢看都不看一眼,是不是欠揍啊?”

我说:“王小川,你说话能不能干净一点?”王小川转过来看我一看,说:“赵思佳,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是不是你给老师打了小报告,害得老子又挨一顿骂?”我说:“你活该,谁叫你老干些坏事?”王小川呵呵笑说:“你说得对极了,我就爱干坏事,越坏的我就越干,呵呵,怕了吧?”我白他一眼,说:“谁怕了?你就是干坏事也是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王小川瞪了一下眼,忽然又松下来,笑说:“好男不跟女斗,要斗我就找华祺斗。”他转身朝向华祺说:“怎么样,敢不敢呢?”

我抢过华祺手里王小川传来的纸,就知道王小川干坏事也从来不上路,他明知华祺的体育最不行,却偏选中了六年级最后一次的运动会要与他较量,而那挑战的项目竟又是最考人耐力体力的长跑赛。我把纸往王小川身上一扔,气呼呼地说:“喂,王小川,你也太蹩脚了吧,有本事就别比跑步,比考试,你敢不敢啊?”王小川不耐烦地甩着手说:“去去,这是我们男生的事,没你什么事,男生比考试?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华祺,只要你当着全班同学大声说一句‘我不敢’,我王小川在这里跟你保证以后绝不再找你麻烦,这个条件够好吧,快说快说吧。”

华祺抬起头,说:“好吧,下学期的运动会我参加。我知道我是一定跑不过你的,比赛我认输,但是我愿意去跑一跑。”王小川指着他对班里其他同学嘲笑他说:“你们看他读书读傻了,明知会输还要去跑,那还不是一样当场出洋相吗,哈哈。”徐强平时最讨厌的就是他指着别人哈哈大笑的那副鬼脸,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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