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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洞仙歌-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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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究竟去,还是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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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飞鹰银章
“余杭令,这就是你说的家宴?”
林婉晴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赴宴。虽说是家宴,可余杭令姜茂生堂堂正正以县尊的名义出面邀请,实在叫人不好拒绝。
不管怎么说,余杭明面还是别人的地盘,虽然修仙门派素来不怎么将吃皇粮的放在眼里,但若非必要,也不必弄坏双方的关系。
最为重要的是,灵石对于任何势力都很重要,山阴县那边,清源吃了独食。现在余杭这边,眼看着官府又只有汤水聊以安慰,想来这心里是极为不悦的,林婉晴觉得,这大概就是姜茂生的主要目的了吧。
林婉晴带着十余个弟子,轻车简从来到县衙后院,弟子们当然另有席面安排,她独自进了后院,不料只看见两个人。
一个身着官服,相貌堂堂,自然是余杭令姜茂生本人,而另一个人,吸引了林婉晴大部分注意力。
此人初看眉清目秀、皮肤细腻、白如冬雪,再一看身材高挑,凤目含煞,最引人注意的是一身青色公服,还有领口袖口不起眼处的独特标志。
“飞鹰银章!”
林婉晴瞳孔剧烈收缩,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六扇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余杭令所谓的家宴之?果真是宴无好宴!
大晋朝廷的规矩,皇帝、皇后用玺,诸侯也可用玺,大臣用印,四品以授印并以绶带区分,六扇门扬州总捕头便是四品青绶银印。
四品以下无绶带,称为章。而这女子身暗藏飞鹰银章,代表着她是六品银章捕头,也就是说,她是这余杭县的六扇门总头领,她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银章捕头赵空雪?”林婉晴扫一眼姜茂生:“这就是你说的家宴?”
姜茂生见她气度大方,美艳不可方物,也是暗暗喝了一声彩,并不计较她说话无礼,道:“假托家宴,不过方便说话罢了,还望郡主不要见怪。”
他很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吩咐酒菜。因是后室房中,地方有限,所以采用的是圆桌。桌面不算大,奈何客人太少,三个人坐下来连小半个桌子都没坐满,下人穿花蝴蝶一般往来,快速而无声,很快将一大张桌子摆放得满满当当。
林婉晴看着满桌子的好酒好菜,思维忍不住又放飞了一会,这样子的圆桌酒席,还是辈子才有体验,一念至此,竟有几分熟悉亲切的感觉。
只不过,再好的酒水,再好的食物,也要人对了才好,人不对,吃喝什么都没有滋味。而现在岂止是不对,宴肯定不是好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我早已辟谷,恐怕无福消受县尊这满桌好酒好菜,有话不妨直说,能做到的我可以做,不能做到的,不必多提。”
赵空雪眼神一闪,她没有想到传闻中的林郡主会是这样豪爽的性子,这与传说中清冷自若,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有些不大一样。
“好!”她赞叹了一声:“郡主快言快语,巾帼不弱须眉,在下佩服。”
“不过虽是辟谷,喝些酒水却是无妨。”她令人送几只大碗,并且满,冷冽的酒水发出扑鼻的香气,自己先拿起一碗,道:“先干为敬,请!”
“咕噜咕噜咕噜……”林婉晴看她抬起下巴,露出优美皙长的脖子,酒液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打湿了衣领,还有衣领下的一抹杏黄。
一碗将尽,赵空雪将大碗倒过来,露出碗底,示意已经喝完,她紧紧盯着林婉晴双眼,目光似是挑衅似是认同。旁边姜茂生不说话,也是一饮而尽。
“郡主不饮,莫不是怕这酒里有毒?”赵空雪似笑非笑着道。
无论在什么地方,下毒总是非常常见,非常老套的手段,可以说毫无新意。但为什么如此毫无新意的手段,还被广泛使用呢?因为见效快,效果好,谁用谁知道!
老套的手段未必不是好的手段,无论是对于弱势的一方,以弱胜强,还是对于强势的一方,省时省力,都是简洁明了,迅速有效的手段。
问题只在于怎么把老手段耍出新花样,谁都知道下毒好使,可真想要见效,要么手段高明,叫人在不知不觉当中中毒,要么巧舌如簧,哄地人不辨东西南北,自己乖乖将毒服下。至于最后一种直接在武器面淬毒,那根本就是耍流氓的行为,毫无技术含量!
跑江湖的凡人怕中毒,一旦中了毒,套马杆的汉子再如何威猛,也要变成三脚猫,十成功夫去了五六成是起码的跑江湖的修真者也怕中毒,莫要以为修真者就不怕毒了,专门针对修者的毒不仅毒害身体,还腐蚀灵根,弱化资质,具体情形如何,全看毒性强弱,还有是否具有针对性。
所以有经验的江湖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吃别人的食物的,至于酒水这种东西更是危险。因为掺在酒水中的毒,往往无色无味,更加叫人难以察觉。
修士们辟谷,从某种程度来说,不仅仅是修炼所需,其实也避免了“病”从口入的麻烦,赵空雪质疑林婉晴不敢喝酒的原因,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不敢喝,而是你们没有资格跟我喝。”
情况很不对,林婉晴也没有和他们绕弯弯的闲情,何况酒里面未必没有毒,她这么说,既不用堕了自己的声势,也可以避免可能的圈套,至于这两人的感受,谁管他!
她握紧右手,再摊开手掌的时候,掌心已经出现一片小巧精致的羽毛,这是代表她个人身份的郡主宫羽。
从玺,到印,再到章,皆是代表公器。比如这余杭令姜茂生,余杭是等县,县令所用也为银章,但这余杭银章并非他个人所有,若有一日姜茂生调离他县,或者官运亨通升迁至州郡,那这银章是要交出来的,这一点,类似后世所谓公章。
而宫羽之类的宫物,则代表个人的身份,犹如个人私章,林婉晴的宫羽便是这个概念。相比而言,修真门派就没有这么多讲究,只一件宫物就代表所有了。
虽不过空头郡主衔,但从品阶来说,不知道比两个六品官儿高出了多少,林婉晴如此直接地鄙视二人,叫两人脸都不大好看。
赵空雪暗忖,果然传言还是有些道理,至少这种习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果真一点都不假!
姜茂生面色微沉,这一严肃起来,自有一副官威仪容显露于外,他将碗中酒满才缓缓道:“卑职人微言轻,原也不配与郡主共处一桌,不过有些话,不吐不快,还望郡主莫要怪罪。”
林婉晴不语,赵空雪亦是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只一碗又一碗地喝酒。
姜茂生道:“此次本县所出灵石矿脉,我听闻清源与散花坞已经和王家商议好,三家结盟,不知传闻可有误?”
林婉晴道:“县尊法眼无差,此事正是如此,清源五成,散花四成,其余由王家分配。”
姜茂生心情复杂,这位林郡主倒是快人快语,好像将偌大一个矿脉当成了街边卖的面饼一般,三下五除二就给瓜分了,却丝毫没有顾及朝廷的颜面。
他耐着性子,好生劝慰道:“郡主,你可是朝廷敕封的郡主,可不能什么时候都把朝廷扔在一边,只顾着浮玉山的利益啊。”
林婉晴冷言道:“此话不假,但在此之前,我首先是清源长门弟子,更是自在院掌院,我意已决!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们若有意灵石,就该早早联系我派,到了今天,盟约已成,再无随意更改的道理。”
姜茂生倒是想早些干预,奈何这潭水实在太深,纵然他是六品正印,也很难拿这些地头蛇和过江龙们如何。
这个天下,不仅是皇帝的天下,也是世家门阀的天下,更是仙门的天下,姜县令手中实力有限,贸贸然插手只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名门正派也是会化身绿林巨寇的,山阴县的事情,就是一个明证!
原本林婉晴到了余杭县,姜茂生心里生出一线希望,那毕竟总是朝廷的郡主,可他几次派人联系,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便知道,这位郡主终究是清源的人,心不在朝廷。
后来散花坞的妖人又出现了,他心里再次生出一线希望,正邪虽不至于势不两立,但要说彼此互相看不顺眼,那是一点都不过分的。有散花坞的人在,想来在两派打出狗脑之前,事情是弄不出个眉目来的。
结果事情的发展又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先是这两派人,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住进了同一家客栈?虽然说入住的过程不怎么愉快,闹出来了一些小小的矛盾,听说有个大和尚还被揍得躺床了?
可是两派毕竟住在了一起,之后也没有后续的暴力事件发生,这就叫人看不懂了。正邪之间不说不共戴天,可至少不方便住一个屋檐下面吧!这都是要闹哪样?
再过得几天,消息传来,这两家快刀斩乱麻,竟然联手了!姜茂生其实涵养不错,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有种要骂娘的冲动,总有一种被人戏弄了的感觉。
姜茂生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合着憋闷咽下去:“灵石之事也就罢了,不过我听说,王家献了流星神剑?”
所谓听说,不过是套话,此时两把神剑就斜背在林婉晴身后,听到姜县令提到流星的名字,赵空雪的眼睛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那两把传说中的神兵,眼神再也挪不开了。
“不错,确实是流星,县尊大人莫非想要观剑?”
观剑并不是个好词,正如同江湖人经常说的请赐教,请指教一样,别看说的文绉绉的,其实都是一个意思要不要跟我打一架?
姜茂生摇头道:“我观此剑又有何用?依我之见,不如将此剑送至玉京,陛下见了定然龙颜大悦,郡主以为如何?”
图穷匕见!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原来姜茂生最后的目的是清源神剑!不过也对,相对于流星而言,灵石矿脉反而不那么重要了,甚至可以说毫无价值,因为流星所代表的清源六剑,从一定程度来说,根本就是皇权克星!
皇室不缺钱,就算哪天缺钱了,也可以想想办法。皇室也不缺少灵石,只要龙脉不断,气运不绝,任何的修者都拿皇室没有办法,灵石对于修真门派是重中之重,对于皇家反而没那么重要。
姜茂生听说了流星的消息,马就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不仅是将功折罪的机会,同时也说不定是飞黄腾达的机会。
拿下流星,清源六剑不全,自然对皇权的威胁大大降低,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至于灵石矿脉,那种东西属于搂草打兔子,有固然可喜,没有也不算啥了。
流星不同于白虹,白虹其实可以说是江南张家所有,皇帝再怎么霸道,也不好公然去抢夺世家臣子的东西。而流星之前不过是一把没用的石头剑,烂石头一块,全赖林婉晴方才出世。
小小的王家本身不足为惧,只要这位林郡主不反对,王家将神剑献于帝前,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婉晴忽然笑了,她原本就已经极美,只是喜欢冷着脸,给人冷然不可侵犯之感,可一旦笑起来,好像春风吹拂大地,百花齐放,垂柳绕岸,整间静室在她的笑容下好像都明亮了起来,让人忘记了烦恼,重新对生活充满美好向往。
姜县令也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对于美人自然也是会欣赏的,这无关道德,不喜欢看美女的男人才不正常。
于是他也笑了起来,笑容一向代表和平,代表朋友,代表立场一致,至少也表明事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对不对?
只可惜他马挨了一记闷棍,狠狠的闷棍,因为他听到林婉晴用柔柔的嗓音不容置疑地说道:“流星是我的,白虹也是我的,跟你,跟六扇门,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说完不待他做出反应,霍然起身,将身前大碗拿起来,干尽,又一碗,再干,连续三碗,清冽的酒液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打湿了衣襟,打湿了衣领下那一抹红色,湿透的红色更加地诱人。
她伸手在桌面拂过,三只空碗碰撞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音,也顺便,将酒坛子一起扫在了地。酒坛破碎,美酒流了一地,满室酒香。
“美酒虽好,喝多了也容易误事。告辞!”她微笑转身,只余下背影,还有香风里面传来的轻语:
“我感觉,今夜会很长。”
………………………………
第140章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袁红玉半躺着在靠椅上面,好像整个身体都失去了重量一般。他里面穿着油腻的道袍,外面罩着半件袈裟,手里捧着大半只烧鸡,连骨头都不吐,啃得嘎嘣嘎嘣直响。
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红衣的女子。这女子身材修姿绰约,她望着远方阴沉沉的天幕,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思。
“又下雨了。”她喃喃地自言自语。
春雨,总在不经意间无声无息布满整个天地,它细细密密如同给世界蒙上了一层面纱,等到整个世界变得朦朦胧胧白茫茫一片,人才反应过来,雨已经下了好一会儿了。
微风细雨,没有隆隆的雷鸣,也没有雨点落在屋顶、落在树梢、落在地上发出的啪啪声响,只有春蚕食叶般绵绵的沙沙声。
一只玉手如同从天外闯入,闯入这春天雨的世界。凉凉的、湿润的感觉从指间滑落,到细腻的掌心,到白皙的手腕,打湿了缠绕在腕间的绸缎。
流火金铃发出叮叮的弱音,好像很不喜雨水的湿润。池雨君将手从窗外收回来,指间的凉意很快褪去,只是心里的凉凉还不知道要盘亘多久。
“江南总是如此,我都已经快要习惯了,你江南女子怎么还讨厌下雨?”袁红玉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终于恢复了一点重量,努力坐直了身体道。
“不是讨厌,是不方便。”
这样连绵的春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对于终日无所事事的人,躲在屋子里面温着小酒、吟着小诗、欣赏着春意,固然是一种享受,可对于忙忙碌碌,四处奔波的人群来说,就没有那种惬意了。
袁红玉一张嘴,噗地吐出一个东西,他抹了抹嘴巴,又在道袍上面胡乱擦了两把:“鸡头不好吃。”
他拿起边上桌子上的细颈酒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干了一大口,这才满足地做严肃状:
“池宗主没有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我那天看到他的血迹,那么多的血,他肯定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已经这么多年了,如果父亲还没有死,那为什么他还不出现?”
袁红玉负着双手,也站到窗前,与池雨君并排而立:“池宗主不出现,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许他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可能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不过你可以相信我,池宗主一定还活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世间阴阳之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相信。更何况,你已经相信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继续相信下去?”
池雨君咬着嘴唇,用力地吸气,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开口道:“这雨不大正常,不像平常的雨,是有人在做法?似乎也不像?”
袁红玉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池雨君很讨厌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臭屁样,拿眼睛去瞪他,他才道: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很明显,这是有人动了杀心了。”
“动了杀心还能引起天机变化?”
“寻常人自然不能,但天子牧万民,权柄分薄于诸侯官员,若有人不惜消耗一县气运,置己身身死于不顾,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池雨君皱眉道:“你的意思,余杭令出手了?我知道县尊正印牧一方之民,汇聚全县数万民众民心愿力,确实有不可思议的伟力,可他自身并没有什么修为,就不怕天机反噬么?”
袁红玉无所谓的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反噬怕什么,只看值不值得。再说了,他毕竟代表皇命,代表民心,只要不是倒行逆施之举,要不了他的性命,最多不过大病一场,顺便折些阳寿,还有几年不得下榻罢了。”
池雨君有些羡慕的道:“有皇朝龙气护身,还真是不错。不像我们修者,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能随意干涉人间事,否则天机反噬只能自己扛,十有**死得苦不堪言。”
袁红玉不屑的道:“有什么好的,别看那些官员平时里一个个威风凛凛的样子,其实都是假象,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拔下官服,夺去官印,便立刻打落凡尘。不像我们,伟力归于自身,不是什么人想随时剥夺都能剥夺的。”
池雨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余杭令这般大动干戈,他是想要对付谁?不会是”
“还能有谁,流星出世,既是凶险也是机遇,余杭令退一步是万丈深渊,进一步则海阔天空,换了我也要搏上一搏。”
林婉晴出了县衙,外面天色已经大黑,恼人的细雨融化在空气当中,潮湿得吸一口气都能吸进去不少水珠儿。
县衙的大门在后背重重地关闭,轰然的声音仿佛巨兽闭上了巨口,夜幕下的余杭衙门就这么掩映在密雨微风当中。
她脚下一点,干脆利落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门前空无一人的衙门,道:“走吧。”
十余骑紧紧地跟上,马蹄敲打平整的青石板大道,发出清脆的声音,没走多远,雨忽然大起来,打在地上噼噼啪啪的,有些不平整的地方很快积起了水洼。
雨滴欢快地从万丈高空落下,放眼望过去,雨帘重重,好像已经统治了整个世界。然而清源一行人行走过的地方,雨水总是争先恐后地落下,然后又被毫无留情地弹开,有的时候,忘记了带雨具的情况下,法术是很好的选择。
又走了一段距离,林婉晴忽然感到脸上一凉,一滴水在脸上做了个亲密接触。她勒住缰绳,疑惑地抬头,更多的雨水如愿以偿,将素颜的脸庞洗礼地更加清丽无比。
“郡主。”黄老三打马上前:“情况有些不对,我感觉法力运转不大顺畅。”
雨水很快打湿了发丝,两颊垂下的缕缕头发粘在一起,挂在肩上精致的锁骨边,更要命的是,衣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月白的衣裙下隐隐泛出红色的里衣轮廓,黄老三和她目光一对视,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多看。
其余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个个衣衫湿透,不过身为男子除了感觉稍微不舒服之外,并无大碍,叫林婉晴一阵羡慕,果然身为女子,一旦出了突然状况,各种不便就马上显现出来。
县城的上空泛出蒙蒙的白光,以她的视力可以清晰看见上空一方银章小印凌空悬浮,上面千丝万缕白气四下绽放,封锁住了县城上空,这是余杭县数万百姓民心愿力显化。
天子代天牧民,是天道之力,官员放牧一方,集人道之力。天人合一,鬼神辟易,凡大城所在,人心所向,一切道法神通皆不敌皇朝气运,此为邪不胜正!
人道结界之下,灵气顿时被隔绝在外,便是身体里面的法力也感觉流转不畅。林婉晴心知不好,这时候的余杭县城就好像被罩上了一个玻璃罩子,在这个里面,修士将被大幅削弱,剩下的法力也是用一分少一分,很难得到有效补充。
不过余杭令,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也无仇,值得这么拼命么?放出这样的大招,至少也得折损数年阳寿,你一个凡人,还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
“走!”
她大喝了一声,一扬马鞭抽打在骏马身上,骏马吃痛一跃而起,撒开了蹄子狂奔起来,然而刚刚转过一个街角,又是一个人立。
前面黑压压一片人马,举目望去,少说也有百骑。黄老三平常见惯了大队人马,不管是混漕运的时候,还是在浮玉山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百人是个多么了不起的数字,可猛然这么多人矗立在大雨当中,好像黑夜里的妖魔一样,他才忽然发觉,一百人的队友和一百人的敌人,真的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郡主,他们要的只是流星白虹,你御剑先行,这里交给我!”
黄三是个喜欢投机的人,也是个喜欢走捷径的人,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走大路,黄三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这种资格。
普通的家世,普通的天赋,普通的运气,如果不另寻蹊径,恐怕这一辈子也就是普通人的一辈子,黄三不喜欢普通,所以他抄近路,走捷径。
不过任何走小路,抄近路的代价,都是额外的凶险和艰辛,他觉得今晚,就是自己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如果不死,那今后好日子还有得过,如果死了想到这里,黄三才发觉,自己这辈子除了黄七,已经没有值得珍惜的人和事。
不过他并不后悔,因为如果郡主死了,或者被俘,他的下场都是一样,以死谢罪或者被愤怒的林首座撕成碎片!
“迟了。”雨幕下的冰山神女似乎融化了一些,但也只是由冰块变成了冰水。黄三有时候会感觉奇怪,什么样的女子会天生如此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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