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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放佞臣-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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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鬼面色微变,眉头也陡然而蹙,即便心底极为抵触,却终究还是全然妥协,仅垂头下来,极为恭敬的道:“是。”
不待他嗓音全然落下,颜墨白已亲自接了一旁宫奴手中的油纸伞,牵着凤瑶便朝廊檐外行去。一路往前,宫中各处皆是慌乱急促的脚步声,其中交织着的,还有不少惊呼与恐叫。路道上,宫奴皆急乱而跑,似是六神无主,但路道每隔不远,便有铠甲兵卫抽剑而来,又将那些急促奔跑的宫奴们吓了回去。
“所有人,朝御花园去!”
四面之中,不断有兵卫刚硬森冷的呵斥。
凤瑶一路听着,目光径直朝那些铠甲兵卫扫望,凭着那些兵卫的衣着,自也能判定那些呵斥宫奴的兵卫皆是大周兵卫。
她倒是差点忘了,颜墨白说了的,如今这偌大禁宫内的御林军与皇族暗卫,大多已被大周兵卫替换,是以,如今大英太上皇突然消失不见,宫中之人本已是六神无主,宫奴四散而奔,则也这时,那些埋伏在禁宫的大周兵卫,自会及时出来止乱。
一路行来,颜墨白一言不发,凤瑶四方观望,心思略是发紧,也未出声。
待行至御花园,偌大的御花园内,宫奴密密麻麻集聚,将御花园内所有的空地全数填满,也不知是冷雨太过酷寒,还是心底太过害怕,在场的宫奴们皆在瑟瑟发抖,谁人皆未言话,四方之中,仅有雨声与脚步声交织,并无一点喧闹交谈之声。
颜墨白牵着凤瑶径直登上了御花园内那座三层高的阁楼。阁楼顶层,十来名大周兵卫正朝阁楼下严密监视,眼见颜墨白牵着凤瑶来,兵卫们纷纷跪身行礼,大呼‘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平身。”颜墨白漫不经心道了一句,随即便牵着凤瑶坐定在阁楼之边的圆凳上。
风雨密集,阁楼上的纱幔也被吹得四处纷飞,此际这阁楼上,因四方仅有凭栏而围,极是空荡,是以风雨也能径直入得亭内,冷雨也能顺势沾上凤瑶与颜墨白衣身。
颜墨白专程将油纸伞挡在凤瑶面前,又让兵卫即刻寻来雨伞密集为凤瑶遮挡,待得一切完毕,才放眼朝阁楼下方望去,平缓自若的问:“宫中情形如何了?”
这话一出,在旁兵卫当即回道:“大英太上皇突然失踪,人心不稳,高将军趁机领兵挟制了宫中其余大英兵卫,再差人四处围堵,将四散逃窜的大英宫奴全数赶至御花园内控制,免得人群皆朝禁宫宫门而去,群群而起,扰乱秩序。”
………………………………
第七百零五章 忆得当初
颜墨白漫不经心点头,“高良此举甚好。虽为禁宫宫奴,看似无害,但若人多起来,蚍蜉之微,也可撼树。”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待将宫奴全数集结于此,便让高良将这些人全数赶之宫中几殿内幽闭。”
“是。”
颜墨白满面沉寂,目光再度朝阁楼下那些密集慌张的宫奴扫了两眼,面色越是平静,瞳孔再望亭外那水雾幽远之地望去,漫不经心的再问:“百里堇年此际何在?可有人跟着?”
兵卫不敢耽搁,急忙回道:“大英皇上那里,有人跟随。此际他正领兵在宫中各处搜查,此际该是已至禁宫南面。”
颜墨白神色微动,泰然自若的点头,“点暖炉,奉茶。”
这话一落,在场兵卫齐齐而动,自阁楼的楼梯口飞奔而去,则是片刻功夫,几人已搬来了暖炉,端来了热茶,待将暖炉摆放在颜墨白与凤瑶身边,又将茶盏放于凤瑶与颜墨白身边的矮桌后,才纷纷退开,立在阁楼角落中一动不动。
凤瑶浑身发寒,手指也冷得厉害,却又心忧颜墨白身子,亲自将其中一盏茶盏端起,递到了颜墨白手里。
颜墨白微微而笑,满面柔和,抬手便自然而然将凤瑶手中的茶盏接过,稍稍垂头饮了一小口,缓道:“百里堇年与墨玄皆担心我会对禁宫宫奴不利,对国都百姓不利,却是自始至终,我对这些平头之人,都无杀意。”
这话说得随意,似如百无聊赖之中随口言道。
凤瑶则敛神一番,回得认真,“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晓,颜墨白虽手段高明,但对平头百姓终是善待。就如往日在大旭京都,虽身为只手遮天的摄政王,虽强强把持朝政,结党营私,但终究,乘车路过京中长街时,能谦和有礼的接过百姓送上车来的菜,更也会乐善好施,专程将难民集中一地,亲自施粥。
甚至当初对楚王憎恶入骨,也仅是夺了楚王之位,改大楚为大周,却不曾伤及大楚百姓分毫,甚至领兵对大盛之国长驱直入,也不曾太过为难百姓,大兴杀伐。
如此之人,冷血之中,又透着心软仁慈,这般人,又怎会真正的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只是她对颜墨白的人品极是信任,奈何东临苍与墨玄那些外人,终究还是担忧与忌惮的。也是了,一个只手遮天的人,一个能颠覆几国的人,一个自小生存在仇恨中的人,心中有能残留多少善意?她也能理解东临苍与墨玄的担忧与怀疑,只是,正也因理解,才更为的心疼颜墨白。
这世上之人啊,想必除了她与伏鬼之外,所有人都认为颜墨白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吧,可颜墨白这厮,明明风华温润,明明谦和有礼,明明心软仁慈,这些,他们都看不到么?
越想,心中越是复杂。
待得沉默片刻后,凤瑶才强行敛神一番,正要说些安慰之言,不料话还未出,颜墨白已再度道:“待得此战落毕,天下长安,皆会开启盛世。到时候天地江山,皆会掌握在你手里。”
依旧是幽远平寂的嗓音,无波无澜,说得极为淡定。
奈何凤瑶则是怔了一下,当即抬眸朝他望来,则见他依旧满目认真的朝她凝望,那双黑瞳里似是积满了深意,起起伏伏,却待她正要越发仔细的观望与揣度,他却又恰到好处的敛神一番,勾唇朝她微微一笑,随即便自然而然的挪开了眼。
凤瑶看不到他眸中之色,心底莫名压抑与空荡,只觉颜墨白方才那话,也极为的深沉,听之入耳,总觉心有不祥。
“待得此战一完,这万千江山,怎会掌握在我手里,明明是掌握在你手里才对。那时候,墨白,你便会成这天下的霸主,而剩余的大齐与楼兰之国,也定会对你俯首称臣,不敢真正与你硬拼。”
凤瑶沉默片刻,道了这话。
颜墨白仅是抬眸望她一眼,眸色温和,却并未立即言话,待得凤瑶正要对他再问,他则是薄唇一启,恰到好处的出了声,“你我如今夫妻同心,日后这天下,既是我的,自然,也是你的。”说着,神色微动,话锋也稍稍一转,“凤瑶,如今满手杀伐的我,你可还喜欢?”
他这话问得突然,凤瑶神色再度一变,愕然观他。
他则径直迎上她的眼,“往日在大旭京都,他闲适自在,呈现在你面前的,自也不是血腥张扬的一面。而如今,征战,杀伐,仇恨,这些已被你看得清楚,如今的我,你可还喜欢?又或者,如今的我,再不是你眼中那能随意只手遮天的傲然之人,而是,满身破败,瘦削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颓然之人?”
冗长的话,一字一句入得耳里,却犹如带了某种特殊的力道一般,径直从凤瑶的耳朵钻入了凤瑶的心底。
“墨白,你怎突然说这些了?你在我眼里,历来都是傲骨铮铮之人,何来破败颓然。且即便如此之际,大英也已掌控在你手里,你依旧是傲然大气之人,论及只手遮天的本事,也依旧与往日相差无异。”凤瑶强行按捺心神的开始出声,这话说得认真,但他却神色幽远平和,面色也无太大起伏,凤瑶也不知他是否将这话真正听入了耳里。
只是待得沉默片刻,颜墨白终是再度道了话,“往日在大旭京都,手握大权,随意闲适。那时候的日子,那时候的自己,如今想来,极为怀念,是以,心有怅惘与感慨,便与你说了这些罢了。毕竟,如今的我,与以前着实有所差异。”
“以前是你,如今依旧是你,终究都是同一个你罢了,在我眼里,并无什么差别。”说着,眉头微皱,越发复杂小心的问:“墨白,你可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笑得柔和温润,自然而然摇头,“方才之言,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凤瑶莫要多想。只是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想回到从前,一心待你罢了。而不是如今这般将你也卷入是非,与我一道受冷受寒,心忧不稳罢了。”
说着,不待凤瑶反应,他已抬手朝凤瑶张来,笑得温柔风华,“这天儿倒是冷,便是暖炉在旁也不见得暖和。凤瑶,我可否抱抱你?”
凤瑶又是一怔,心口越发的愕然起伏。
只道是前些日子,颜墨白便已言行怪异,如今的他,竟是越发怪异。
奈何思来想去,也不曾想出个所以然来,而待沉默片刻,终是稍稍自凳子起身,缓缓朝他靠去。他面色越发柔和,瘦削的手臂逐渐弯曲,彻底将凤瑶环在了怀里,甚至也似累了一般,下颚稍稍而垂,径直抵在了凤瑶肩头,面容也略微埋入凤瑶肩头的青丝里,片刻后,低低出声,“凤瑶。”
他仅唤了凤瑶的名字。
凤瑶心口悬吊,压抑心神的应话,“嗯。”
“倘若我也并非如今的我,而是违背孝义道义的冷血之人,你可还会,觉得我好?”
他又幽远平寂的问。
凤瑶眉头终是全然皱了起来,“墨白,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若当真有事,便直接与我说,事到如今,所有事,你都无需再瞒我。”
说完,强行自他怀里抬起头来。也因没了她肩膀的支撑,颜墨白的脑袋也仅得稍稍抬起,却是垂眸朝她望来之际,薄唇一勾,笑得温雅如风,“仅是随意说说而已。”
是吗?又是随意说说?
凤瑶已是心有疑虑,对他这话并不相信,却是正待要执意问到底,奈何正这时,阁楼下方顿时骚动成片,阵状略大,凤瑶当即噎住后话,垂眸顺着阁楼下方望去,则见楼下那些密集的宫奴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来,而那满身湿透的百里堇年,神色清冷,面露煞气,正领着十来名铠甲兵卫从那条让出来的空道上径直而来。
风雨密集,四处冷冽,而那百里堇年竟还满身湿透,想来更是寒凉彻骨。只是他却如不知冷一般,目光仅朝阁楼望来,沉静似海,待得瞳孔锁到了凤瑶与颜墨白后,面上的煞气之色越发浓烈。
这厮来势汹汹,满身戾气,这般模样,无疑又与今早初见他时的狰狞与狂猎极为相似。
难道,这厮蛊毒又犯了?
凤瑶面色一紧,心有戒备,微微转眸朝颜墨白望来,“百里堇年满身戾气,许是蛊毒又犯了?”
“若是犯了蛊毒,此际便该抽刀杀人,何来仅是戾气十足的从人群中穿梭而过。”颜墨白平缓自若的答了话,说着,嗓音微挑,“该是要找的人未找到,盛怒之下,便成了这般模样。朕一直以为,朕此生命运不善,未料百里堇年,竟比朕还要命运多舛。”
凤瑶听得迷糊,心中疑虑越发浓烈,“此话何意?百里堇年即便一直受太上皇控制,但也是衣食无忧的帝王,且出身高贵,一直身居宫中锦衣玉食,如此,他岂能比得上你命途多舛,又怎有你吃的苦头多。”
颜墨白微微而笑,“伴君如伴虎,百里堇年自小到大皆活在压制与惶恐之中。便是如今好不容易要彻底挣开牢笼,当家做主,本以为能扬眉吐气一回,不料事态的发展,比他想象中的更糟,就如,他母妃的死,又或者,他真正的身份。”
真正的身份?
凤瑶一怔,面色发紧,正要再问,颜墨白已话锋一转,只道:“凤瑶,有些事,此际解释并非时候。待得大英之事彻底压下,我再为你好生解释。”
这话刚落,那百里堇年已是领着人出现在了阁楼的楼梯口,正径直朝凤瑶与颜墨白来。
在旁的大周兵卫兵卫阻拦,百里堇年也未让身后的铠甲兵卫靠近,仅让他们留在楼梯口旁,自己择独自朝前,径直停在了凤瑶与颜墨白身侧。他满身湿透,浑身都散发着寒凉之气,颜墨白慢条斯理的道:“为大英皇上,上杯热茶来。”
这话刚落,在旁的大周兵卫正要应声,却是未及言话,百里堇年已低哑着嗓子道:“宫中所有角落已是寻遍,不曾发现我父太上皇踪迹。”
他虽满身杀气,但终究不曾被蛊毒蒙蔽心智,至少这一言一行,尚且正常。
凤瑶终是稍稍放缓了面色。
颜墨白则眼角微挑,漫不经心的笑,“皇宫严禁,他自然出不去。”
“皇上许是低估了太上皇能耐。他掌管大英这么多年,即便如此处处沦陷,但自也有他的一批暗卫护着。再者,皇上该是不知,我大周历代君王,皆会知晓宫中一件秘事,逐代传下,以在危急之际给大英皇族留得退路。只是那秘事传到我这一代,太上皇却并未将秘事告知于我。”
颜墨白神色微动,“大英皇上之意是?”
百里堇年面色越发一狠,“我怀疑,太上皇此番失踪,便是与那秘事有关。说不准这大英禁宫,机关重重,皇上你都能挖地道而来,而大英禁宫修建之际,自也可能留了不为人知的地道亦或是地宫也说不准。要不然,我四处领人搜查,且你之兵卫也到处搜寻,为何仍旧不见太上皇踪迹?他若不是藏了,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皇上莫慌。”颜墨白并未直接回他这话,仅是慢条斯理的出声。
百里堇年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国都城内的地下埋了不少烟火球,且点火之人皆是太上皇心腹,若不找到太上皇,定难以将那些心腹之人真正揪出,如此,禁宫危矣,整个国都也是危矣。再者,太上皇恶贯满盈,身上背负这么多人命,他若真正逃脱,我岂能甘心。我如今行尸走肉的强撑活着,便是为了”
“人已不见,自然得寻。你急也无用。”
不待百里堇年后话道出,颜墨白已淡漠幽远的道话。
这话平缓如初,只是语气略是威仪清冷,不怒自威,是以这话一出,百里堇年便下意识噎了后话,满目复杂的朝颜墨白凝着,“如今着急自是无用。但我们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大周皇上可有适当之法来揪出太上皇?”
………………………………
第七百零六章 不得插手
“连你都不知禁宫历代皇族的秘事,我自然更是不知。如今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有等。”
颜墨白再度道话,说完,兵卫已再度捧了杯热茶过来,略是恭敬的朝百里堇年递来。百里堇年却并未伸手去接,只因思绪凌乱,满心压抑,此时此际,何能喝得下去茶。他面色仍旧发着白,身上各处的伤势未愈,此番受了雨水浸泡,突然之间,竟逐渐开始疼痛起来。
只是这种痛并未入骨,尚且还能承受,是以便强行忽略,仅是两手紧握成拳,满身是怒是劲,继续道:“连大周皇上都无更好的法子?太上皇一日不揪出,国都与禁宫皆岌岌可危,你我皆不知那些烟花球埋藏何处,一旦被点燃,满城之人,包括你我,皆性命堪忧。”
“朕知晓。”
轻飘平静的三字,顿时惹得百里堇年难以镇定,“你既是知晓,还能如此淡定?我如今只问大周皇上一句,你究竟还想不想杀太上皇?若是不想杀便早说,何必将我随意蛊惑与戏弄!”
颜墨白神色微动,落在百里堇年面上的目光深了一重。
百里堇年分毫不惧,径直迎上颜墨白的眼,阴沉沉的道:“你我如今身份迥异,便是你突然心软不杀太上皇,我自也能明白,但你,切不可欺瞒甚至戏弄于我。我百里堇年今日,务必是要取太上皇首级。”
杀意狰狞的话,被他如此直白的道出,浑身的阴沉狠烈之气,展露得淋漓尽致。凤瑶深眼凝他,倒也稍稍能理解百里堇年如此震怒之由,毕竟他自小都生活在太上皇掌控之中,终日惶恐,甚至最后关头,连他自己的母后都保不住,就论这点,他也早已淡定不得,往日所有的陈年压抑全数冲击上来,令他满心怨仇,欲要不惜一切的杀了太上皇。
只是,‘杀’字虽容易说出口,但就不知做起来是否容易。毕竟,那太上皇再怎么恶贯满盈,也终究是这百里堇年的亲生父亲。便是当初颜墨白满身仇恨,用计拿下大楚之时,虽颠覆了楚王王权,却也终究,不曾亲手杀得楚王性命不是?
思绪翻腾,越想,便想得有些偏了。
则是这时,压抑冷冽的气氛里,颜墨白漫不经心的再度开口,“大英皇上便只有这点耐性?你既知太上皇在大英盘踞多年,根基深厚,他若要逃,自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更何况,比起朕来,你这自小生活在大英禁宫之人都不知这禁宫还有何处地道地室可藏身,朕与大周兵卫,便也更是不知。此番除了等,除了一点一点搜,并无他法。”
“怎会没办法?赫赫威名的大周皇上若要找一个人,会没法子找到?且如今这大英禁宫已在你掌控之中,只要你愿意,只要你重视,随时都可将太上皇搜出来。”不待颜墨白尾音全然落下,百里堇年扯着嗓子激动道,“你如今可是不想杀太上皇了?如此随意拖延时辰,行事懈怠,可是你知晓你真实身份后,有意要放过太上皇了?颜墨白,你莫不是对太上皇心慈手软了吧?就因他”
“百里堇年。”
不待百里堇年后话道出,颜墨白已出声打断。他嗓音并不大,但这短促的四字却清冷威仪,颇有气势,刹那,便让百里堇年抑制不住的噎了后话。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大周皇上该是明白。”仅是片刻,颜墨白清冷慢腾的再度道话。
百里堇年面色陡变,落在颜墨白面上的目光也开始莫名发颤,那双瞳孔内似又巨浪涌动,却又是片刻之际,全然压下。
“是在下,错言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强忍着努力,终究还是低了头。
如今国都城内,虽有几万大英兵力,但因太上皇有意孤注一掷的两军覆没,使出烟花球这般一损俱损的狠烈招数,是以如今,国都的几万大英兵力,早是人心惶惶,纷纷开始弃兵投降,大英大势所趋,大周越战越勇,如今两国大战的胜负之分,早已明朗。再如这禁宫之内,虽也有大英禁卫,却早被颜墨白暗自安插入内的大周兵卫全全控制,便是这禁宫内的所有宫奴,也全数控制,无一幸免。
大英之势,已然轰塌,他这所谓的大英帝王,无兵可用,自也成了摆设。
是以,他已然没有任何筹码来与这颜墨白讲条件,便是如今气怒难耐,对颜墨白如今淡定松懈之举极为不满,却终究还是得将怒气压下,将志气碾碎,从而,为求活命,忍辱在他面前妥协。
“大英皇上并未错什么,只是,不该太过着急。且安生坐着,喝几口茶。”颜墨白漫不经心的再度道话,这话一出,便不再理会百里堇年,仅是将凤瑶冰凉的手放在怀中烘烤,却不料他满身瘦削凉薄,身体也非太过暖和,凤瑶的手放在他怀里,倒也并未太过温暖。
整个过程,凤瑶也未言话,仅是兀自安然的沉默着。
阁楼下的那些宫奴,越积越多,待得半晌之后,一名满面络腮胡子之人大呼一声,差周遭大周兵卫们押着宫奴们跟随他走。
大雨磅礴,水汽顺着阁楼外略微飘入,迎在脸上,越是冻骨,而阁楼下的那些宫奴,纷纷浑身湿透,一些细瘦宫女,惨白着脸,正满目惊恐且浑身颤抖的跟着队伍往前,也不知是因太过害怕还是太冷,却是没走几步,便倒在地上,后面之人来不及停脚,又被越发后面的人推着往前,刹那,那些倒下的宫奴顿时被人踩踏而过,惨声大起。
凤瑶眉头一皱,手指抑制不住稍稍而僵。
颜墨白已是察觉,平缓宽慰的出声道:“命运本为残酷。谁若不努力活着,一味畏惧与颓废,便只能被踩踏。再者,宫奴繁多,剩余杂乱,便是呼喊停下,一时片刻,也停不下来。”
说着,嗓音稍稍一沉,“凤瑶,莫再看了。”
凤瑶深吸了一口气,知他在宽慰,心底虽略有复杂与怜悯,但也并非太过浓烈。
颜墨白这话,虽是有理,但也不是用在所有人身上都是恰当。只是她也无心在他面前去反驳什么,仅是沉默片刻,低沉出声道:“我知晓。只是觉得,有时候命运太过无情了些。”说着,垂眸下来,不再言话。
这场冬雨,下了极久极久。
直至天色暗淡,夜色渐起之际,才终于停歇。
阁楼下的所有宫奴,皆已全数带离,凤瑶与颜墨白,也在亭中坐得略是发僵。百里堇年早已从最初的坐立不安到了如今的沉寂缄默,那瘦削的面容上尽是冷冽风霜,似如蛰伏的狮兽,平静之中,便会突然窜出来撕人咬人。
“天色已晚,大周皇上还准备等下去?”
待得天色越发暗沉,冷风烈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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