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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盟-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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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敖谈可以蠢。

    可以没有能力。

    但是身为若敖氏的族人,他不可以说这话!

    “来人,送族老回竟陵养老!”

    森寒的声音自大门上响起。

    堂上的老人不敢相信的放声尖叫着:“子琰,你不能这样,我是族老!如果我走了,没有人会再回来帮你!”

    “只要他们还想要荣华富贵。”

    “他们就会回来!”

    看着叫嚣着被士卒架出灵堂的若敖谈,若敖子琰面不改色挥手,有侍人上前清理着灵堂,恢复着属于令尹子般的死后尊崇和清净。

    他看了一眼闻讯赶来的若敖子墉:“我以为你来是要阻止。”

    “我应该阻止吗?”

    若敖子墉平静看着被送走的若敖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也许这才是对族老最好的归宿。”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若敖子琰走到他面前,重新审视这位旁支堂兄。

    两个男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黑色眼瞳,却找不到相同的视线焦点。

    只是静默看着彼此。

    相对无言。

    近三十年的漠视,他原以为有朝一日听到这样一句称赞会高兴地欣喜若狂,原来却这么平静……许久,若敖子墉仰头,看着高了他半个头的若敖子琰反问道:“我需要感谢堂弟你的夸奖吗?”

    “不用!”

    若敖子琰亦收回视线。

    接过江流递上的一打冥钱,曲腿,单膝跪在灵堂上,用力在地砖上拍打散开,将一张一张冥钱,投进火盆之中。

    然后一直看着火舌一张一张地舔舐待尽。

    他的眼中似有火花在安静的跳动着。

    若敖子墉偏头看向浑身是血的杨蔚,齐达等人归来:“你昨夜去哪了?杨蔚他们为何一身是血的回来?”

    闻言,若敖子琰只是撩起衣袍,从蒲团上起身,压着他的肩头说道:“这些你不用管,只需以后都如现在这般做的很好就好。”

    “你现在又要去哪?”

    若敖子墉拉住他。

    若敖子琰的目光,飘过空荡荡的灵堂内外,只有一些小官在门外替令尹子般哭灵,于是挥手将他重重挥开:“灵堂太空,父亲会不高兴……”

    若敖子墉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说的莫名其妙,只见若敖氏封闭的大门再度打开,若敖子琰接过太阿,登车坐定,眼中有锋利的杀气缓缓射出。

    不出鞘的太阿,紧紧压在双膝之上。

    一声“去李府”。

    染了一身血的士卒,再度握紧手中兵锋,护卫着当中的宫车跟着奔跑起来。

    ……

    一大早,李府就十分忙碌,忙着收拾因为若敖越椒而洗劫一空的府邸,忙着接待走动的各家各族,不过虽然忙碌,却十分热闹,这种热闹甚至取代了往昔人流如织的若敖氏府。

    今日的李府,黄花梨的铆钉大门完全敞开,欢迎着各路宾客的到访。

    “贵客且慢!”

    “请解下佩剑!”

    李府大门两侧,交叉的青铜戟拦住了若敖子琰及其身后军卒的路,响起一声拦阻声。

    面对盘查,若敖子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身后的杨蔚和齐达,一左一右挥剑格开,脸上坚毅的线条如铜铸般,爆喝道:“驸马到访还不让开?!”

    对方听到报名,立即鞠躬让路。

    “是,驸马请!”

    若敖子琰自顾自穿过前院,向青山绿水后的那座华屋逼近。

    廖廖数十人,谈不上气势如虹。

    却是步履如山岳。

    随着若敖子琰举步而来,一身黑色云雷夔纹丧服外罩一件滚裘黑色大毫披风,穿在他的身上,时刻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蛮横之气。

    隐在青山绿树后的大屋里的人们,在听到侍卫的通报,顿时如潮涌出近百名大大小小的官吏,躬身迎接,而散漫地走在最后的正是此地的主人——李老:“哈哈……没想到驸马也会来!”

    “府中还在洒扫,恕我等招待不周。”

    李老的四个儿子。

    今天格外意气风发。

    从来并不出众甚至显得愚蠢的李氏子弟,在这次若敖氏大乱中保全完好,再加上李骊大笔撒钱之举,联合刘亦攻伐若敖越椒,为李氏下一代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

    这对于李老而言绝对是最大的胜利。

    众臣一路陪着笑脸,说着话。

    可是若敖子琰不仅突然到访,对于簇拥在周围李氏子弟热情的笑脸,更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甚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不问主人,直接走进华堂。

    李老见此收了笑容。

    身后的齐达,恭敬地替他解下沾了些许灰尘的黑裘披风,若敖子琰只是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大大小小楚国官员,人人面上带笑,除了成氏,潘氏,怕是都聚齐了。

    他声音清澈中,带着一丝惊讶,似是恍然大悟般,点头说了一句:“原来人都在这,不用再跑了。”

    众臣不明其意,笑着拱手问道:“不知驸马前来所谓何事?”

    李老也收了疑惑,上前热情招呼。

    甚至殷切地邀请他一同用午膳,说是午膳还是简陋,虽然现在府中食材有限,可是有了各家各府的贡献,已经可以凑出一顿丰盛的宴饮:“来人,在老夫的位置边上再为驸马加一席。”

    可是李老话落。

    “砰!”

    立在身后的杨蔚,突然如猛虎般,扑向李老,掐住李老的咽喉,将他摁倒在了若敖子琰面前的铜案之上。

    “啊!——”

    所有朝臣轰然一声暴退。

    下一刻,闻声冲进来的李府护卫,纷纷惨叫一声,中剑倒地。

    众臣这才回头惊见。

    若敖子琰带来的那少许部卒全部手持利剑,封锁住了整个华堂内外,李府的护卫想冲进来,可是只能握着手中的兵器干嚎,却没有人敢真的抢上前救人。

    门外青山依旧。

    门内却阴云密布。

    一室绝对的寂静中,宴席中没有李老惨呼惊叫的声音,却立即响起人仰马翻求饶的声音。

    所有朝臣旦见李老就像是那刚刚被抬上来的烤小牛一样,横躺在饭桌之上。

    供人欣赏,却无人动筷下咽。

    一场饭局至此。

    李老本人沦为第一道惊心动魄的“硬菜”上席。

    华屋中,群臣顿时骚乱,可是无人敢轻举妄动。

    若敖子琰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李老,明明害怕的浑身发抖,眼里也是惊恐,却依然没有忘记与他对话:“驸马?老臣若有不周之处,旦请明示!”

    赵侯也第一个回神,上前跪地颤声道:“是的,我们一直都是驸马的坚决拥护者,若有旨意旦请明示,何需劳动六部出马……”

    “这实在太大动干戈了!……”

    王尹等人早就看见厅外那些指着他们后背的利箭,明晃晃地在眼前晃过。

    明明还没有开始喝酒,舌头就已经大了。

    说不清话。

    李老的四个儿子,脸色发白地挤作一团,早就忘记了要第一时间上前抢救老父的性命,一副吓傻了忘记反应的模样,缩在人群后。

    后知后觉中,李骊才大着胆子膝行,痛哭流涕,爬到若敖子琰腿边,为自己的老父求情:“驸马想要如何,说一句就好了!我李氏必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家父已老,恳请垂怜!”

    众臣连连点头:“是是,驸马旦请吩咐!”

    用一记重拳就结束了群臣还没有张口的反对之声,虽不是一个令人高兴的开始,却是一条非常有效地告诉所有来宾来人是谁。

    李老被迫仰头望着这一切,痛苦难忍也只得忍着,谁叫他是若敖子琰?

    若敖子琰看着他,慢慢道:“李老你有罪,你知道吗?”

    若敖子琰嘲弄的声音,袅袅然回荡在厅堂之中,却震的所有人心神摇晃,双耳嗡嗡作响,大脑一片混乱,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李老到底有什么罪?

    一时间,无人可以想明白。

    这片刻时间。

    他已经想明白了,定是什么闲话传到他的耳朵里,惹怒了他,而若敖子琰至今还没有动手,只说明了一点,他不是来杀他的。

    李老极尽讨好示弱之能事,乖觉地道:“请驸马明示,老臣定……定痛改前非!”

    “致使他们相信你的罪。”

    “致使他们意志动摇,心生妄想的罪。”

    “还有传递出这种信号的罪。”

    “光这些,就足够你……”

    “去死!——”

    话落,摁着他的杨蔚拔剑就要取他性命,李老被人勒着脖子,性命执掌他人,立即大叫:“不!不!不要杀我!……”

    “驸马,老臣没有!绝没有!……”

    “没有?”

    所有朝臣滚动着喉头,看着若敖子琰不悦地挑起眉峰,提起桌上添满酒汁的金爵,缓步上前。

    一双眼低头俯视着饭桌上的老家伙,脸色涨红,勾唇道:“那我就来问问你,是哪个愚蠢的家伙曾经跟着成得臣那个老鬼站错队,跌入人生低谷?”

    “是……是我!……”

    李老扒拉着掐住咽喉的手,呼吸艰难地道。

    “那又是谁把那个愚蠢的家伙打捞起来,捧到一国右尹的高位上,成为举足轻重的左右手!”

    李老已经没办法说话,却还被人逼着“回答”。

    “我看你是忘记了吧?”

    若敖子琰手中握着的金爵突然向下一倾,烈酒当头淋下,呛的李老眼鼻咽喉都是火辣辣的疼,酒汁呛的他的更加气息不畅,连连咳嗽,根本无法回话。

    “那就冷静冷静,好好回忆一下?”

    李尹被这酒汁呛的无法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拍打着杨蔚的手臂贲起的肌肉。

    “是……是……若敖氏!”

    “不!不对!……把我从一介废物变成右尹……是……令尹!我记得!……”撕心裂肺般地喊出答案,可是这些还是得不到若敖子琰的宽恕。

    “可是如今这只右手却不听话,拿剑从后面想算计它的主人!”

    目光危险地落在李老的右手上。

    若敖子琰那布满了战场伤痕的大手,缓缓抬起,突然一把扣住李老上下挥舞的右手,所有人顿时全身寒毛直立:“你们说该怎么办?”

    众臣被问。

    却无人敢应答。

    “这……这……”

    若敖子琰说的那只不听话的右手。

    聪明如他们知道,绝不是单单指李老一人,在场的每个人扪心自问,都有“嫌疑“。

    下一刻,只有一个人站起出声。

    是刘亦。

    “回公子,哪只手不听话,公子就应该废了哪只手!”

    若敖子琰看向刘亦坚毅的面庞,听着他利落的回答,露出一笑:“很好!”

    “咔嚓”一声。

    若敖子琰的大手反手向上一顶。

    发出骨裂的脆响之声,一声痛苦的尖叫声,撕裂整座高堂的宁静空气,李老捂着那只右手痛苦地被杨蔚扔在了地上。

    可是整个厅堂里却无人敢施救。

    全部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倾刻间废了李老右手的男人。

    齐齐跪地喊道:“驸马饶命!”

    “驸马饶命!”

    “我们知错了!”

    “我们真的一刻不敢忘记令尹大人这些年的提携之恩!”

    “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众人同朝为官,此时见风转舵的本事,完美地如同一人,也许他们不擅长战场上的厮杀,但这里的一剑一矢,他们都懂。

    怎么趋吉避凶,消灾降福,是他们的天性。

    “啪”的一声松开那条废掉的右手,李老被李骊着人如老狗一般快速抬到一边,用力摇晃。

    “父亲!父亲!”

    “您别吓我……”

    脚下趿着的牛皮靴,在地面上的那一滩血迹上踩过,重重落下两个血脚印,若敖子琰再度踱步坐回当中的主席位置,望着这济济一堂的朝臣们,说道:“但是刚才我对李老说的,有人要还是没有听懂,可以回过头来请教一下李老。”

    “你们今天不是都是来请教的吗?”

    “那就好好请教一下!”

    王尹第一个聪明的说道:“我们今天不是来请教的,只是过来相约一起去要拜访令尹的。”

    众臣附和连连。

    “是吗?”

    若敖子琰伸手摸着铜案上的金爵金杯,还有上桌的鱼肉,轻轻挑眉环视一圈内外:“我看着好像是在庆祝我父亲过逝,我若敖氏今夕不如往日……”

    “怎么可能?!”

    众臣立即矢口否认。

    这话要是应了,那怕是下场比李老还惨。

    若敖子琰狠狠剜了一眼这些软骨头,看着他们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若敖氏若倒台了,你们又真能过得好?”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但从他宽阔有力的胸膛里说出来,却如重锤一般直击他们的身子骨,令他们的脊背压弯。

    众臣不得不承认,比起李老那些虚无令人心动的未来,还是若敖子琰说的更加可信,就算他的手段并没有多少光彩。

    因为对于楚国不长的历史,他们只是萤火之光之于日月,偶尔划过的一缕星辉,然而在这过去近三百年,若敖氏却如同天上的第二个太阳,一直在整个荆蛮的土地上播撒着光与影。

    而这一切仰仗的正是若敖氏这三百年来建立的强大军队控制权。

    王尹痛哭发誓:“驸马,皇天后土在上,我们真的不敢有一丝这种念头,否则定遭天谴!”

    若敖子琰重哼一声:“这些话,不要跟我说!到我父亲的灵前,摸着你们的良知,去跟他说!”

    ……

    “这真的是若敖氏府吗?”

    众人虽早就从王尹那听说了若敖氏的一二情况,可是匆匆回城,也未曾亲见。

    一众朝臣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环顾四下。

    “和令尹在的时代,一个天,一个地……”

    沿途走来,阖府上下皆是缟素,而府中那些每一代供奉的楚王御赐的青铜大夫鼎全部不翼而飞,原先一百二十八人的兴盛旺族一夜之间凋零歹尽,一族荣光,也只剩下那挂在灵堂正上方的“忠我大楚,世代贤良”的金匾……

    孤零零的,摇摇欲坠。

    大大小小官员,各家族人。

    看着这一幕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彼此心里感叹:若敖氏可是大楚第一氏族,曾是多么令人渴慕仰望的存在啊!……令尹子般在世时,全族一门那又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

    可是这才隔了多久就变成如此?

    有人又开始小声的骂越椒狼子野心害了若敖氏。

    也害了所有人……

    若非亲眼相见。

    李老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破败的府邸会是若敖氏府……虽然府内已经开始重建,却绝非几日可以修好的,而那些离了心,离了家族的人要再回来,怕是和他一样也不会再得到若敖子琰的信任和重用。

    “看来若敖氏这次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啊……”

    李老咬牙忍痛暗道,目光却是微微闪烁地落在那些行走低头的仆人身上划过,往昔庞大的家奴也剩下不了多少,如今就连熟识的面孔也没有看见一二,令人不甚唏嘘。

    众人鱼贯汇入灵堂。

    人人跪在令尹子般灵前,痛哭,悼念他生前在世之时,楚国是有多么强胜,若敖氏是有多么强大,各世卿是有多么和睦,同心同利……

    此时所有人的眼泪都是绝对的真心实意。

    无限怀念属于令尹子般的时代,而不用如现在这般,日日忍受着每一个新任的若敖氏家主,凶狠如虎狼,驱赶着他们,如猪狗庶民。

    一日之间。

    一众朝臣。

    生生的把令尹子般的丧事哭成了国丧,惊动了大半个郢都内外,包括城内城外的军队,也跟着一起挂起了白旗,各军以军鼓号角长鸣示哀,百姓们被刘亦带人勒令在家中,为令尹子般举丧。

    所以令尹子般的逝世,虽然过去月余,却在死后一月,引发楚国更大的追悼思潮,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身后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和权力更迭问题。

    终于浮现出来。

    ……


………………………………

第177章 借他一命

    城外,鬻拳的墓碑前。

    潘崇淡淡收回目光,举着的灯笼照在他苍老的面容上,依稀有灰暗的枯斑落在脸上,明明魅魅,显得更加苍枯朽几分,轻叹道:“当年我与他同朝为殿,如今我已位至一国太师,受两代帝王倚重,倚立三朝不倒;可是他却潦倒一生,守着一座城门,最后惨死!”

    “都因我之故……”

    老奴为他倒了一樽热酒,低声道:“太师,人死不能复生,您莫要伤心了。”

    潘崇接过温热的黄酒,看着荡漾的酒汁,目色一片深沉,将黄酒浇在鬻拳的坟头上:“说到底是我想借他性命一用,所以任他骂一骂也好,而且他骂的对……”

    “我有腿却无用。”

    潘崇似自言自语般轻抚自己的一双腿,如今天愈寒,他腿愈痛。

    “多年来,我每遇出行,必得君王赐座车马以示尊崇,却更加不良于行……确实对不起君王的厚待啊……”

    老奴握着酒壶的手不觉一紧,然后垂了垂目光,上前为太师弯膝按着双腿说道:“太师,故人已逝,当怜取眼前之人,令尹的丧礼,不能不去!”

    “嗯,你说的对,回吧!”

    潘崇拍了拍一双老寒腿,起身,搀扶着老奴的手,登上回城的马车中,望着城外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的楚坟冢。

    “若敖、成、潘、周、李、司徒、鬻……”

    “一座兴起,一座荒废,兴衰转眼成败。”

    周氏,司徒氏,鬻氏……而接下来还会有谁?潘崇叹道:“我迟早有一天也会走进这里吧……”

    “太师……”

    老奴看着潘崇。

    “走吧!”

    潘崇缓缓收回目光,举目遥望大雾弥漫中灯火渐盛的层台宫阙:“这渚宫怕是因为鬻拳之死已经乱起来了吧。”

    “这一朝天子一朝臣。”

    老奴拿捏着分寸按着潘崇的双腿,幽幽说道:“乱也是自然,表面的平和,都只是百姓眼里看到的。”

    “嗯!”

    像是看不透的迷雾,罩在他的面容上,潘崇回看了一眼说话的老奴,紧紧握住他的手,苍老的声音透着对时间的冷漠:“既然要乱!”

    “就让它早点乱吧!”

    闻言,老奴迟疑道:“可是这次计划是否太暴力?殿下完全不知,会不会有意外……”

    被老奴怀疑,潘崇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目光反而更加犀利,声音发沉说道:“没有暴力鲜血的政治,在我楚国,根本不叫政治。任何权力的更迭,最终都会进入暴力的轮回,她想要和平过渡政权,可是和平从不会主动向人靠近……”

    “只有死亡才会。”

    ……

    深夜,回至府中。

    咸尹等在门上,一听到消息就赶紧上前:“外公,李府出大事了!”

    潘崇镇定地拍着他的手道:“慢点说,不要急。”

    “李老被驸马今日打折了一条手臂!”咸尹焦急地道。

    “嗯。”

    对于若敖子琰多折了李老一条手臂的惊闻,潘崇不以为然,看向他道:“就没有更大的消息吗?”

    “此事还不够大?”

    咸尹惊讶。

    “那没事了,李老是一个知好歹的,此事算不得大事,子琰这是在棒打出头鸟,李老一回城,他心思就动的太快,所以出格了。”潘崇看着他问道。

    “宫里难道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咸尹回过神来,“我等还没有进宫禀报此事……”

    “噢,那你改明进宫看看,你随我先去令尹府上!”

    “是!”

    咸尹不明所已,可是潘崇的话总让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

    月上中天。

    一日接近尾声。

    各家终于可以告辞回府,每人都想用飞一般的速度逃离,却不得不压住离开的步子,再三向若敖子琰道别,保证明日还会再来,并婉拒他作为主人的相送。

    “驸马不用相送了,我等还会再来。”

    回到府中,忍了一天的李老终于被扶上他最爱的软榻之上,可是往日能让他安置心灵之所,今日无论怎样都无法让他松快。

    跪的太久,他的屁股,腿弯……身上没有一处可以挨上软塌,而他的手臂太痛,痛到他浑身上下都难以忘却这种痛。

    在午夜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李老的那些年轻的滕妾们围在他身边,不敢相信地尖叫:“大人,他怎么敢这样对您?”

    李老脸色铁青地捂着已经痛到快没有知觉的右臂,咬牙说道:“他怎么不敢?”

    楚王时代,李老已经贵为一朝右尹。

    备受各方倚重。

    周旋在各大势力之间,如鱼得水。

    就算越椒当政,也从未如此粗暴地对待他过。

    他此生受到的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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