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缘如梦-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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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宓到门口停了一下，待思思进去通报之后再进去。

　　　　思思还没出来，蕊蕊已经像小兔子一样蹦出来，直接蹦进文宓的怀里，说了一声裴琰让他进去，便缠着阿兄去看门外的傩戏。

　　　　今天门外很热闹，可是没人带她看个够。

　　　　文宓还有事做，只能笑着安抚她。

　　　　裴琰这边的宴席已经结束，由于是正宴，这边没有备酒，只有源源不断的美食。

　　　　这些小娘子早早吃饱无事，正围坐在一起玩游戏，大都是裴琰从文家作坊征用的。

　　　　裴琰看文宓进来，便招呼把文宓介绍给她们：“诸位姊妹，这位便是家学长，文宓文小言，别号不语居士，人称不语笑笑生。”

　　　　“见过不语笑笑生。”十多位小娘子齐声见礼。

　　　　文宓猝不及防，险些被吓一跳，听笑声就知道她们故意的。

　　　　裴琰笑罢，便把姊妹们一个个介绍给文宓。

　　　　依然不知为何而来的文宓，只得随着裴琰的介绍一一与那些小娘子见礼。

　　　　小家碧玉般的是裴菡，他认识，是裴楷家的，比他小六个月。

　　　　腼腆羞涩的郭箬，是裴琰的舅舅郭豫家的。

　　　　娇羞可爱的是何芷，这是表象，其实内心古灵精怪。文宓昨天替她顶过雷，清楚地很。

　　　　恬静素雅的是皇甫如烟，是皇甫谧的幼女，先前两人在门前见过礼。

　　　　相貌相似，一样落落大方，仪态端庄的两个是孪生姊妹，出自琅玡王氏，姐姐王珮，妹妹王荭。

　　　　旁边还有一对姐妹花，是贾充家的贾南风与贾午，贾南风并不像传说中所说的丑陋不堪，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贾午稍小一些，却比她姐姐肤白貌美一些。

　　　　长得楚楚动人的，是清河傅氏的傅馨，她身边的大家闺秀是陈留蔡氏的蔡妍。

　　　　整个厅中最漂亮的当属太原王氏的王翠，许是基因好，她哥哥王济就很帅。

　　　　颍川荀氏不愧是诗书世家，这家的小娘子荀雪、荀静姿色平平，却都有温文尔雅的气质。

　　　　……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双姝相请

　　　　接下来还有好几位，文宓看花了眼，也看走了神。看裴琰一副红娘的架势，琢磨她是不是要介绍美女跟他相亲。

　　　　席间小娘子无不出身名门，他自知高攀不起，更不要说现在没有要谈恋爱的心思。

　　　　开玩笑，他实际年龄三十多了，跟十八岁以下的小姑娘恋爱，实在是有点……

　　　　终于介绍完了，十九个年轻女子，比卫家六姊妹一样更娇艳多姿，加上裴琰正好二十。饶是文宓记忆力好，一时也理不清哪位是哪位。

　　　　看她们都围在身边，心中阵阵发虚，如此不顾礼法相见，必有所求啊，只要不是相亲就好。

　　　　裴琰很快给文宓解了惑：“学长，这次请学长来，是有事要拜托。”

　　　　“学妹不要客气，尽管直说，为兄一定尽力办到。”文宓拱着手回话，不是为礼貌，只是觉得这样能让自己有安全感。

　　　　裴琰看他紧张，心中不由得泛出歉意：“几位姊妹看了小妹的公仔，都很喜欢，都想要一个，又觉得学长画的三幅图不甚合心意。因此，想烦请学长多画几幅。”

　　　　“哦，这个好说，好说。”文宓看了一圈，看所有人都面带期待神色，包括皇甫如烟和荀家姊妹，他如何能拒绝：“都想要？”

　　　　“想要。”二十个女子齐声回答。

　　　　文宓被这阵势吓得后退一步，想说公仔有质量缺陷，又说不出，只得在哄笑声中问笑得最开心的何芷：“二娘子不是有一个了吗？”

　　　　何芷不好意思地躲到如烟身后，怯怯地说：“多多益善嘛，还请世兄受累。”

　　　　得，都成世兄了，不看裴琰的面子也要看小裴夫人的面子，文宓只能点头：“好，好，我会抽时间多画几幅画，供诸位挑选，诸位若是有喜欢的动物，比如小猫，或者小狗，兔子之类的，可先告知家学妹，我也好有个依据。”

　　　　有几位小娘子点头称是，连忙道谢。

　　　　文宓正回礼时，便听到有人说话：“我不选图，你把每一种给我做一个便是。”

　　　　额，好牛逼，好没礼貌。

　　　　文宓循声望去，转而平静下来，说这话的人是贾南风，这是在逼自个黑她吗？他可不惯她的毛病，否则以后得寸进尺咋办：“这个，实在抱歉，文家是小门小户，没有合适的材料，只能提供图画。先前家学妹与何家小娘子便是自备材料做的。”

　　　　贾南风撇一撇嘴，说道：“那便把所有图画都画一份给我，我自找人做便是。”

　　　　财大气粗口气壮，文宓不粉不黑，笑着答应。

　　　　这时，何芷又说话了：“世兄，小妹想要个独一份的公仔，给小妹的画不能再给别人。”

　　　　我勒个去，这小姑奶奶要挑事啊，不管你是不是要替我抱不平，你别惹贾南风啊，这货小心眼。

　　　　贾南风听了，脸色骤变，张口就要说话，一旁的裴琰把她拦住。

　　　　文宓连忙对何芷说：“这个好办，贤妹有时间便自画一幅，我再根据尺寸调整，直到贤妹满意。还有哪位小娘子想要独一份的，都可以自画，或者自选一个动物，也都可以从我画出的所有图画中选择。”

　　　　一碗水端平，谁都不偏不倚。

　　　　何芷斜了一眼贾南风没有再说话，别家小娘子似乎都习以为常，纷纷谢过文宓。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太热闹。文宓眼见搞定这事，便告辞离去。

　　　　他才刚出门，后面贾午便追了上来：“世兄世兄。”

　　　　额，我咋又成你世兄了，真是倒霉：“小娘子有何事？”

　　　　贾午没注意文宓的不快，开口便问：“小妹在阿姊这里看到一把香木折扇，听说是世兄送的，不知世兄能否送小妹一把。”

　　　　额，为了这个？看上香木折扇，很有眼光嘛？文宓想起贾午偷香的典故，不知她偷香偷情跟好香味有没有关系，还是单纯想要好东西。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跟贾家人有什么关系，先前她姐折腾事就算了，她又有要求，这毛病坚决不惯：“这个，真的很抱歉，那折扇都已送人了，唯有等寻到香木，才能再做出来。”

　　　　“哦。”贾午脸上满是失望之情，根本不知道自个被贾南风连累。

　　　　贾午还想说话时，裴琰带着如烟从后面走了过来。

　　　　裴琰也听到了文宓的话，按着贾午的肩膀说道：“早便跟你说了，你还不信。你若真是喜欢，我请学长送你把折扇，我再送你一块西域香，你回家自个熏可好？”

　　　　贾午听了，喜笑颜开：“多谢阿姊，多谢世兄。”

　　　　贾午道个谢，心满意足地去一边玩了。

　　　　裴琰无奈地看她一眼，不好意思地对文宓说道：“都怪小妹没放好折扇，被她翻出，给学长添麻烦了。”

　　　　“无妨无妨，这不是甚事。学妹莫要放在心上。”文宓笑着安慰她一句，接着问道：“学妹与女兄（男子对非本族年长姐姐的称呼，关系亲近的才用阿姊。）过来，可是有事？”

　　　　裴琰挽着如烟说道：“小妹与阿姊商议过了，准备请学长随我二人同去南台山，也好有个照应。”

　　　　自那夜师兄妹二人深谈之后，裴琰就动了出去游玩的心思，第二天便修书跟如烟商议，还请文宓帮忙准备出行物品。这几日正好如烟有空，两人已定好日子，只等跟家里人说。只是俩人都拿不准家人是不是同意，就想请文宓帮忙出个主意。

　　　　文宓不知道她俩的心思，只顾着开心了，与美女一起旅游，是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他先向如烟致谢：“多谢女兄答允。。”

　　　　“小言贤弟客气了。”如烟笑着回话，推一推裴琰，让她接着说。

　　　　文宓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转头去看裴琰。

　　　　裴琰笑颜如花，说道：“小妹二人不知如何向家君家母说此事，还望学长帮忙。”

　　　　额，是被套路了吗？文宓想了想说道：“趁着如烟女兄在，便如实说。嗯，想来世叔母已经到了世祖母那边，今日世祖母开心，学妹与女兄便先去跟世祖母说，世祖母答应了，世叔母与世叔也不好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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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羊祜邀谈

　　　　裴琰与如烟交换个眼色，裴琰又问：“小妹要不要说个理由，直说去玩似乎不妥。”

　　　　到底是乖乖女，原来担心这个。文宓想了想：“为兄若是去，蕊蕊与大二郎（文旻）也要去，既然如此，便把小二郎（裴頠）也带上。便说是教他们画画，带他们去外面写生，再看看山中景致，教他们认识花草鱼虫。”

　　　　裴琰与如烟听了，相视而笑：“学长说的好，小妹这便去。若是不能成，学长还要想办法。”

　　　　文宓点头答允下来。

　　　　裴琰与如烟开开心心去后院，文宓回到庖厨内继续吃饭。

　　　　文宓正在狼吞虎咽之时，徐良寻到这里。

　　　　徐良是随荆州都督羊祜入京公干的，不日要重返荆襄，平日里难得一聚，所以文宓请卫岳、张环之时，把他也请了来。

　　　　徐良好容易寻到他，对他不恪守礼法之事早已见怪不怪，让他赶紧吃完，好带他去拜见羊祜大都督。

　　　　钜平侯羊祜，是晋国少有的统军良将，文武双全，德才兼备。

　　　　文宓久闻其名，早已想拜见，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日徐良来引荐，想是平日里的言谈被徐良记在心上，不由得心中欢喜，把饭放下，跟他便走。

　　　　才出庖厨，看到裴浚走来，裴浚跟徐良见过礼，对徐良说：“家君闻听钜平侯欲见学弟，已请钜平侯在外书房小厅用茶，你二人去那里即可。”

　　　　文宓这才知道，原来是羊祜想见他，

　　　　文宓跟在徐良身边走着，心中不住嘀咕，堂堂的大都督，有何事找他，还要派徐良带他去。

　　　　徐良带着文宓走进小厅，躬身施礼：“禀都督，小校徐良带城父侯长子，文宓前来拜见。”

　　　　羊祜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免礼退下，不用伺候。

　　　　文宓这才上前一步，行礼拜见：“在下文宓，拜见君侯。”

　　　　羊祜让他免礼，待他起身，仔细看几眼，发现他没有一分弱冠少年的稚气，长得十分精神，虽不是十分魁梧，却生得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不乏英武之气，站在那里，双腿微分，腰挺背直，站得稳稳当当，一身武将风范。

　　　　羊祜看着喜欢，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转圈打量一番，伸手在他身上拍打两下，十分满意，站在他身前，说道：“老夫去岁远镇南疆，不想甫回京师便听到有一少年英杰横空出世，弱冠之年便在淳于城下伏杀贼首，三箭退万敌，拯救万千百姓。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

　　　　文宓哪里当得起这些，赶紧施礼，说道：“君侯谬赞，淳于城下实乃宿卫军威猛，在下只是侥幸而为，实在愧不敢当。”

　　　　羊祜很满意文宓的谦逊，哈哈大笑：“盛名之下，庶几无虚。太学门前独面群贼，以一当二十而毫无惧色，（晋国人夸赞别人时，总喜欢四舍五入。）勇武决绝之气，令老夫闻之变色。老夫曾翻遍刑卷，又问过在场军士，当日一战，何其惨烈。你一身勇武，不再令尊之下，何必如此过谦。”

　　　　文宓躬身再谢君侯夸奖。

　　　　羊祜笑道：“徐良常在老夫面前提起你，老夫知你为人谦逊、勤谨，这才请的老令官答允与你一见，今日看来，果然人如其名。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假以时日，你必成大器。老夫听闻你天明习武，每日不辍，不知你志在何方？”

　　　　这话很多人问起过文宓，文宓从未回答，他是来游玩的，小白要做什么，他便要做什么。以当下情形看，安心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也很好。

　　　　不过文家是武勋之家，迟早要在战阵上建功立业，眼前一位统军名将问起，文宓再不好搪塞推诿，只是刚刚张口要说，又想起师叔裴秀，眼下师叔的威慑力远大于父亲，细思一下，开口说道：“家君身怀绝技，在下终日苦练，只愿不负家学，还想有一日可追随家君，为国建功立业。”

　　　　羊祜知道文家的处境，虽有裴秀为依仗，以裴秀先前态度，未必愿意文宓上战阵。羊祜也不再说这个，又问：“老夫还听闻近日在京都流传一种新茶和一件新壶，都是出自你手，老夫今日有些闲暇，不知可否有幸品尝一番。”

　　　　老前辈来讨杯茶喝，文宓自然不能拒绝，说道：“君侯且请稍待，眼下茶具茶壶都在文府，在下这便去取来。”

　　　　羊祜点点头，转念又一想，说道：“老夫知你府离此不远，这边人多杂乱，何不请老夫去你府上。”

　　　　文宓猜到他一定有话要说，说道：“在下荣幸之至，且请君侯随在下移步。”

　　　　羊祜闻言大喜，吩咐文宓稍待，他自去向裴秀辞行。

　　　　文宓想起还有宴席杂务，眼下已至末席，留下叙谈的宾客还有流水菜款待，酒足饭饱，来裴府目的达到的开始准备离开，门口有裴家子弟相送，文宓不用担心，只把裴孝唤来，将席散之后的事情再叮嘱一遍。

　　　　羊祜从后面出来，便看到文宓正在吩咐裴府管事，都是些宴席琐事，却把握的面面俱到，安排的条理清楚。羊祜在宴席上听裴秀说今日的宴席都是裴浚与文宓操办，听到这话时，还有些不信，现在看到他分派事务，不由得又多几分好感。

　　　　两人走出裴府，慢慢向文府步行。

　　　　此时门外百戏依旧热闹，围观者甚多，裴府护卫恪尽职守，将秩序维持的井然有序，空出半条街来，路边一辆车马没有，道路通畅无比。

　　　　羊祜正在好奇门前车马都去了哪里，路过延义里的坊门时，无意中往里一看，发现里面大小车辆无数，车尾冲墙，马头冲外，停得井然有序，旁边三三两两的仆役侍从正聚在一起闲聊，看情形已是酒饱饭足，正在等主人出府回家。

　　　　两人来到文府门前，文宓吩咐将中门打开，恭恭敬敬请羊祜入门，引领他进入府内。

　　　　文府内今日也人满为患，宾客们的随从都集中于此用餐，满满当当有上千人，占满前两进院子，剩下的都挤在里坊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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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羊祜参观

　　　　今日裴家虽是安排分批吃饭，却是一视同仁的。请来的是广安公食肆的厨工，在文府前院和里坊之内的道旁满满的支起桌案。大锅菜，大馒头，大碗粥管饱，虽算不上丰盛，却已经是随从们寻常难以品尝到的美食。

　　　　往日里这些人跟随主人赴宴，大都是吃喝自理，自带干粮。即便主家招待，也只是给王公贵族府里的随从一些粗茶淡饭。尤其像今日这种大宴，宾客的随从甚多，单齐王府便来了近百人，主家即便不招待也不算失礼。

　　　　现如今宾客的随从们都已用过饭正在回味，正在用饭的是裴家的护卫，都在桌案边狼吞虎咽。

　　　　羊祜看这满院的仆役和院子里整齐的桌案，颇有身处军营的错觉，便不着急进府，漫步到桌案边，一边查看桌上的饭菜，一边询问护卫们饭菜口味如何。

　　　　文宓也不阻拦，跟在他后面。

　　　　羊祜仔细看过一遍，拿起桌上的餐盘仔细观看。

　　　　文宓在后面小声给他介绍。

　　　　这是文宓制作的简易餐盘，上面只有三个大大的菜盘，是为了放置一荤一素一凉准备的，今日只有一荤一素一咸菜。

　　　　羊祜一路走进庖厨，参观一番，不明白的便询问文宓，文宓一一作答，解释的清楚明白，羊祜听了，不住颌首赞许。

　　　　第二进院子里脸跨院院门紧闭，门口有护卫把守。羊祜远远看见那块闲人免进的牌子，见文宓没有说话，便不再过去，随文宓进入第三进院子。

　　　　前面两进院子喧闹不堪，第三进院子清静无人，门口护卫远远地行礼。

　　　　第三进院子里花草树木不多，却有几个木桩，文宓见他有兴趣，便将这些习武锻炼的工具，一一给他介绍，羊祜兴致起来，也学着样子亲自试一试。

　　　　羊祜提起杠铃估算下分量，再看看习武厅内器械，说道：“令尊的绝技是一根长枪和两条铁鞭，老夫听说你在淳于杀贼时用的弓弩，在太学门前使得是飞刀，前几日在府门前斗杀游侠，使得又是两根短棍，却不知你擅长何种兵器。”

　　　　文宓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在下自幼顽劣，家君管束不住，因此便将家学落下了，学的有些杂而不精，现在正在苦练长枪。”

　　　　羊祜点点头：“令尊马上步下武艺不凡，你能学来苦练，定能有所成。”

　　　　这边参观完习武房，文宓想请羊祜在正厅用茶，羊祜却说要去书房一观，文宓只好随他，请他去书房暂坐。

　　　　文宓吩咐仆役准备茶点，他自去更衣备茶，顺便猜测一下羊祜登门的目的，到底是何事劳动一个即将离京的大都督特意到他书房用茶。

　　　　羊祜早听说文宓的茶艺与众不同，高人子弟有些独特的规矩也不稀奇，对他将自己一个人晾在书房也不见怪，反而觉得文宓坦荡无私，竟敢让他一个人呆在家族机密之地，便不再去想先前小院之事，四下打量着书房。

　　　　文宓的书房很简单，却处处透着与众不同，眼前的桌案，想来是待客用的，上面只有一个竹盘。靠墙的书架上摆着的书不多，内间门不是帷帐，而是一个博古架，上面依然没书，而是精雕细琢的木质摆件。内间宽大的桌案正中摆放着笔墨纸砚，正中平铺着宣纸，左边是几本书，右边是写满毛笔字字的宣纸，大都是些先人哲言，只有几张纸上，满满当当写的都是“永”字。

　　　　靠窗的高桌很长，上面摆满各种工具，都是尺寸不同的刻刀、锉刀和其他工具，边上有一个个木条搭建的房屋，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小楼，做工极其精细。

　　　　长桌一侧摆放的一个模型吸引到他的主意，这是文府的缩略模型，上面一房一屋，一草一木，清晰可见，只是第四进院子里一片空白，这是跟他在宫里看到的那个模型比，有很大的不同。

　　　　书房墙上也没挂字画，而是贴着几张草图，看标记是第四进院子的模拟图。

　　　　文宓并没有让羊祜等太久，他以最快的速度沐浴，破例让秋香过来帮他快速梳好发髻，做别的事情或许可以不拘小节，在泡茶上，绝对做到一丝不苟。

　　　　羊祜看到眼前的文宓，明显一怔，新洗的头发，新梳的发髻，新换的燕居服，化身为翩翩书生模样，他并没觉得在书房等候多久，文宓却已经沐浴更衣完毕，而且整个气质为之一变，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儒雅之气。

　　　　文宓要的便是这效果，所有的统军将帅都会喜欢一个词：雷厉风行。

　　　　羊祜是儒将，文宓先前展示英武一面，现在便以儒雅一面招待。

　　　　仆役端进来火炉和一桶清水，侍女送进来几样茶点之后，文宓便让他们出去，吩咐看好院门，不许任何人打扰。

　　　　羊祜跪坐在文宓对面，没有吃点心，而是在观察眼前的文宓，欣赏文宓泡茶的动作，看着他举手间的从容优雅和行云流水的动作，嗅着清新的茶香，没有喝茶，心中已泛起茶艺两字，

　　　　他今日想见文宓，说要一品香茗，问过文俶，文俶没有意见，却提醒他不知道文宓有没有心情，仔细一问才知道，文宓自到京都以后，除了卫老夫人寿宴时泡的花茶以及好友间小聚，只正式给六个人泡过茶，文俶、司马孚、裴秀、甄德、何曾、何劭。（文俶还不知道裴秀这几日请人考校文宓。）

　　　　平日里不管是文俶所住的侯府还是文宓的文府，都收到过许多名人雅士的帖子，邀请小文宓品茗清谈，结果全被弃之不理。

　　　　在这方面，文宓极有原则，不管是谁托名邀请，都被谢绝。文宓宁愿被责骂也不肯泡茶，不管是谁，即便是被带进文府，喝茶可以，仆役自会端上，而且还是煎茶，想喝泡茶，绝对没有。

　　　　茶水可以成为消费品，但是茶艺是奢侈品，可以用来讨好人，却不能随意用来讨好谁，这只会玷污茶艺二字，至于清名，文宓不在乎。

　　　　有时候，有些傲气，也是一种名。

　　　　这是文宓给几位长辈的答复，他们自然不会往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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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羊祜妙计

　　　　奢侈品因其难得而可贵，唾手可得的，没人会重视。

　　　　羊祜不知道这些，所以有种很被重视的满足感，其实，在文宓心里，他当得起这杯茶，不然不会让他进书房。

　　　　羊祜轻品香茶，细细品味入口的清香，恍惚沉醉于其中。

　　　　三泡茶喝过，羊祜见文宓将茶水倒在茶宠之上，不由得想起紫砂壶。

　　　　关于紫砂壶的传言也有很多，自从皇帝万金换壶以后，只有裴秀得到过一个，此外便是文宓为了紫砂壶不惜得罪娘舅，使得一个侯爵因此破家。据说曾有胡商不惜重金购买，被文宓直接打出门去。紫砂壶非爱茶好茶者不赠，虽万金不卖。这道胡诌出来的师尊遗训，为文宓博得不少清名，当然也有桀骜不群的议论。

　　　　羊祜想起这些不免有些担心今日之事能否顺利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