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女还朝:一宠惊天下-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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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盯上了，如今你们可不能出什么事情。”

　　　　郑弘轩自始至终安静的像被人敲了一闷棍，若不是沈步月确定这屋子里没有别的出口，此时都要担心这人是不是早就偷着跑了。

　　　　终于等到里面的动静稍微小了些，沈步月凝神去听，郑弘轩却忽然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郑夫人为他准备了一套短打的衣服，虽然看起来不如宽袖的朝服端庄，但也颇合郑弘轩的身份，深蓝色将人衬的精神不少，好像长途跋涉的疲累也扫清了不少。

　　　　“那你呢？”可这一皱眉就不行了，整个人看着带着旅途风沙一样，旁人看着都觉得累。

　　　　沈步月给白雪使了个眼色，白雪立马上去给郑弘轩整理袖口领口，这人偏生这个时候也不闲着，小孩子置气一样看着她，问道：“我们进宫去了，你就一个人在这里？”

　　　　沈步月努努嘴：“还有白雪陪我。”

　　　　白雪也整理完了，退后一步点了点头，郑弘轩看了她一眼，握着自己手腕道：“不是……只是好像从来没有放你一个人过年……”

　　　　“这哪里还有什么不一样了，更何况将军府上下都在，我还不用进宫看那些人，岂不是更自在？”沈步月也最后打量了这人一下，又伸过手去理了理他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低声嘱咐道：“你快些去吧。这几日赶路我也累了，你走了我便洗个澡早些睡觉，待你们回来再说。”

　　　　郑弘轩还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的不依不饶，沈步月却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绕到背后直接一掌把人推出了屋子，挥挥手赶人走。“我是带你来换衣服！”郑弘轩瞪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再看看门外，有些急躁道：“怎么白雪还不将你的衣服拿来？待会儿误了时间可怎么好？”

　　　　“我又不是能去除夕夜宴的身份，何必如今前去呢？”沈步月自顾自的在他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了，捡了个通红的苹果放在手里头把玩，满不在意的道：“倒是郑少将军快收拾收拾进宫去吧，待会儿皇后娘娘见你没去，可是要怀疑你还没有完成任务呢。”

　　　　“只要把你带去，谁还能信我没完成任务？”郑弘轩嚷嚷一句，却看着沈步月好像真的没有收拾的打算，于是皱着眉头问道：“嗯？”

　　　　沈步月放下手中的苹果，叹了口气去戳他的眉心：“今夜还是郑将军自己进宫去吧。皇后才刚让你隐秘的带我回京都，难道你便要如此堂而皇之的带我出现在这种场合吗？公然忤逆皇后，郑少将军觉得自己少年心性不会被罚，那郑将军和将军夫人岂不是要代你受过？”

　　　　“反正总是要让人知道你回来了的，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郑弘轩不解的将她的手指制住，从眼前拿开，看那架势是又犯了拧，不听到个合理的解释不打算松口了。

　　　　“你若是今日便带我出现在除夕夜宴，文武百官跟前，他们一会觉得刚一和离的我便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国太过张扬，二是会让陈南华对我警戒，从而打草惊蛇。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又何必去做这种事情呢？”沈步月抽回自己的手指，淡淡道：“他们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长乐公主回来了，不必选在这样一个不恰当的时机。但我还是要让陈南华知道，我回来了。”

　　　　沈步月放下手中的苹果，叹了口气去戳他的眉心：“今夜还是郑将军自己进宫去吧。皇后才刚让你隐秘的带我回京都，难道你便要如此堂而皇之的带我出现在这种场合吗？公然忤逆皇后，郑少将军觉得自己少年心性不会被罚，那郑将军和将军夫人岂不是要代你受过？”

　　　　“反正总是要让人知道你回来了的，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郑弘轩不解的将她的手指制住，从眼前拿开，看那架势是又犯了拧，不听到个合理的解释不打算松口了。

　　　　“你若是今日便带我出现在除夕夜宴，文武百官跟前，他们一会觉得刚一和离的我便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国太过张扬，二是会让陈南华对我警戒，从而打草惊蛇。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又何必去做这种事情呢？”沈步月抽回自己的手指，淡淡道：“他们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长乐公主回来了，不必选在这样一个不恰当的时机。但我还是要让陈南华知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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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

　　　　面前的汉子爽朗一笑，唤回了妇人游离的思绪。

　　　　“大嫂，孩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惊魂未定的妇人有些拿捏不定的偷眼看着那人身上的图腾，拿不准该不该开口，那汉子却接着笑道：“年关上又来了任务，今日才能赶回来，还等着回家看老婆孩子呢，着急了些，大嫂莫要见怪，若是孩子有什么闪失，只管到将军府来找我便是，我姓张，单名一个驰。”

　　　　妇人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些笑模样来，拍着孩子道：“是崽子太皮了，哪里怪的着大人呢？孩子的大伯也在郑家军中，前几日就回家过年了，大人一直忙活到这时候，可是辛苦了。”

　　　　“嗨，哪里算的上是辛苦，不过是跟着我们少将军出去一趟，将那边境上的盗马贼整治了整治，这可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日后边境的百姓出门也放心一些了。”正说着旁边另有几匹良驹奔驰而过，那人嘻嘻哈哈的看了一阵，冲着那边做了个手势，便朝着大嫂道了别匆匆忙忙的跟上了。

　　　　“这种日子还去管盗马贼，果真是为国为民的郑家军。”妇人满脸敬佩神色，自己喃喃两句，怀中抱着的孩子又闹着要下地，她受不住把孩子放下，幼子却没走几步又绊倒在地上，她哀叹一声刚要上去把崽子拎起来，却见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素色人影，身量纤纤却娉婷多姿，身上并无太多装饰，一头如瀑黑发披散在肩背上，几乎像是会闪光一样，在光怪陆离的烟火照耀下有别样色彩。

　　　　那姑娘将孩子扶起来，又温和的给他拍了拍膝盖，见孩子没事才将孩子交给后面的妇人，并没有多话，只点了点头露出个笑来算作是表示，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一个照面而已，妇人却忽然间愣在当场，连孩子跑到身边拽她的裙子都没能惊醒，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被忽然炸开的烟花叫醒一样，回神却接着喃喃道：“那般好看的女子……怕不是天上的仙子吧……”

　　　　今晚是除夕夜宴，虽然该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时候，但也是皇帝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共渡佳节的时候，一般来说今天的晚宴会尽早开始，众人一起度过子时便算是一起过了年，再拜见过皇帝皇后便可以回府。

　　　　所以郑弘轩带着沈步月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便已经是人去楼空。

　　　　倒是还剩下一个管家在门口侯着，让郑弘轩一回来便赶紧换上衣服进宫赴宴，至于贵客等他们回府再做打算。

　　　　郑弘轩染了满身的风霜，倒是还在耍小孩子脾气，听了管家的话也不肯换衣服，气冲冲的便向里面走，沈步月则是笑眯眯的跟在后头，一直到进了他的屋子，才开口道：“郑少将军这可是害羞了，还要躲着我才肯换衣服？”

　　　　“我是带你来换衣服！”郑弘轩瞪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再看看门外，有些急躁道：“怎么白雪还不将你的衣服拿来？待会儿误了时间可怎么好？”

　　　　“我又不是能去除夕夜宴的身份，何必如今前去呢？”沈步月自顾自的在他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了，捡了个通红的苹果放在手里头把玩，满不在意的道：“倒是郑少将军快收拾收拾进宫去吧，待会儿皇后娘娘见你没去，可是要怀疑你还没有完成任务呢。”

　　　　“只要把你带去，谁还能信我没完成任务？”郑弘轩嚷嚷一句，却看着沈步月好像真的没有收拾的打算，于是皱着眉头问道：“嗯？”

　　　　沈步月放下手中的苹果，叹了口气去戳他的眉心：“今夜还是郑将军自己进宫去吧。皇后才刚让你隐秘的带我回京都，难道你便要如此堂而皇之的带我出现在这种场合吗？公然忤逆皇后，郑少将军觉得自己少年心性不会被罚，那郑将军和将军夫人岂不是要代你受过？”

　　　　“反正总是要让人知道你回来了的，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郑弘轩不解的将她的手指制住，从眼前拿开，看那架势是又犯了拧，不听到个合理的解释不打算松口了。

　　　　“你若是今日便带我出现在除夕夜宴，文武百官跟前，他们一会觉得刚一和离的我便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国太过张扬，二是会让陈南华对我警戒，从而打草惊蛇。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又何必去做这种事情呢？”沈步月抽回自己的手指，淡淡道：“他们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长乐公主回来了，不必选在这样一个不恰当的时机。但我还是要让陈南华知道，我回来了。”

　　　　“那你……”郑弘轩算是接受了沈步月的说辞，但还是有些扭扭捏捏的不肯动作。沈步月再看他一眼，挥挥手道：“自然是在这里乖乖等着你们一家三口回来了。少将军还是动作快点，若不然待会儿要赶不上开席了。”

　　　　郑弘轩瞪着眼睛看着白雪进来，手里还捧着方才管家准备好要让他穿的衣服。

　　　　再看一眼沈步月，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接了过来脱了外袍准备换上。

　　　　沈步月有些唠唠叨叨的在外面守着，叮嘱道：“心里别觉得不爽，也好好的别惹了旁人的注意。郑家现在炙手可热，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被人盯上了，如今你们可不能出什么事情。”

　　　　郑弘轩自始至终安静的像被人敲了一闷棍，若不是沈步月确定这屋子里没有别的出口，此时都要担心这人是不是早就偷着跑了。

　　　　终于等到里面的动静稍微小了些，沈步月凝神去听，郑弘轩却忽然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郑夫人为他准备了一套短打的衣服，虽然看起来不如宽袖的朝服端庄，但也颇合郑弘轩的身份，深蓝色将人衬的精神不少，好像长途跋涉的疲累也扫清了不少。

　　　　“那你呢？”可这一皱眉就不行了，整个人看着带着旅途风沙一样，旁人看着都觉得累。

　　　　沈步月给白雪使了个眼色，白雪立马上去给郑弘轩整理袖口领口，这人偏生这个时候也不闲着，小孩子置气一样看着她，问道：“我们进宫去了，你就一个人在这里？”

　　　　沈步月努努嘴：“还有白雪陪我。”

　　　　白雪也整理完了，退后一步点了点头，郑弘轩看了她一眼，握着自己手腕道：“不是……只是好像从来没有放你一个人过年……”

　　　　“这哪里还有什么不一样了，更何况将军府上下都在，我还不用进宫看那些人，岂不是更自在？”沈步月也最后打量了这人一下，又伸过手去理了理他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低声嘱咐道：“你快些去吧。这几日赶路我也累了，你走了我便洗个澡早些睡觉，待你们回来再说。”

　　　　郑弘轩还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的不依不饶，沈步月却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绕到背后直接一掌把人推出了屋子，挥挥手赶人走。

　　　　一直到郑弘轩不情不愿的没了影子，沈步月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软了挺直的脊背，好像是这些天来的疲惫一块都发泄了出来，冲的人都有些站不住脚。

　　　　白雪在一旁扶住她，忧心忡忡的问道：“公主？”

　　　　“不碍事。”沈步月扶着白雪的手摇摇头，轻声吩咐道：“你去让下人准备热水吧，我想洗个澡。待会儿郑弘轩回来应该也要，这几日赶路什么都顾不上。”

　　　　白雪点点头应了，虽然还有些担心，但似乎是从沈步月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到底还是乖巧的下去准备了。

　　　　正巧一朵巨大的烟花炸裂在将军府上空，应该是各家各户准备开席了。

　　　　她与这京都的新年，也确实是阔别已久了。

　　　　她还是长公主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在宫中的。一到年关上大人总是很忙，稚子却只觉得热闹可爱，吵闹着什么地方都要去，什么东西都想要。

　　　　母妃这时候总是会给她穿戴上各种金银玉器，换上最喜庆的衣服，若不然皇爷爷皇奶奶总是会嫌弃自己身上少了这个少了那个，赏赐雪花一样的飘下来。

　　　　她总是很讨厌身上挂着那些花里胡哨又重的要死的东西，一挂上便老大不乐意的扯下来，弄得伺候的嬷嬷都没办法，一个个喊着老天爷的求。

　　　　这时候也只有母妃能治得住她。

　　　　“步月不愿意带这些东西，若是让皇爷爷皇奶奶看见定然要不高兴，到时候可是会给你更多更沉的东西让你带着。”

　　　　林琪楠一边说着一边将东西再一件一件的挂上去，沈步月本来还老大不乐意的想去扯，但是在自己母妃的眼神中也渐渐的小了动作，最后似乎也明白了母妃的话，眼睛一闭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看起来乖巧到不行。

　　　　每到这时候屋里的嬷嬷丫头都抿着嘴笑成一团，再夸一句“小公主果真是只听太子妃的话呢”。

　　　　如今再回到故地，竟只觉得这些画面恍若昨日。大约是这满天烟火太过熟悉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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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自从回到京都，不，从她还未回到京都的时候，她便知道如今的太子府已经无人居住闲置多时。本来太子府所在的地界是这京都中的绝佳位置，但是沈信既然是扳倒自己长兄才上位的皇帝，他手下的臣子自然也没有那样愚钝，会选择前太子的府邸居住，高官住不得，平民住不起，这块地方便一直闲置了下来。

　　　　不过后来已经成为了春梦阁的财产。

　　　　沈步月提着一盏摇摇欲坠的灯笼在这她幼时曾追逐打闹过无数次的长廊里走着，夜来天寒，兼之外间烟火作乱，让她看不清周遭的一切，脚下深深浅浅，想来也是很久无人搭理，灰尘积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京都中曾经除了皇宫最为显赫的府邸，是当朝储君，最为芝兰玉树的章怀太子的府邸，是美名动京都的芳华夫人的府邸。

　　　　是她十一岁之前最无忧无虑的家。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家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满目疮痍，凄凉悲惨。

　　　　可它如今便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她跟前，似乎在无声的诉说在这颠沛流离无主无靠的日子中是怎样度过的。

　　　　手有些颤抖的覆上她卧房前的那柱子，触手还有凹凸不平的鼓胀，那是她幼时贪玩在柱子上乱写乱画的痕迹。

　　　　“与父王，母妃永远在一起。”

　　　　稚气的字体诉说着经年的求不得，在如今这合家团聚的日子，毫无预警的爆发开来。

　　　　沈步月勾起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凄惨决绝的笑容。

　　　　人若一辈子只能做成一件事，那她已为这件事卧薪尝胆六年，断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

　　　　至于贫瘠心头生出的不合时宜的嫩芽，便由着它在这凛冽寒冬中自然死去吧。

　　　　她没空为这爱而不得断肠，更何况，若只是一人执着，到最后不过成了孽缘怨念罢了。

　　　　她还不想为那人落到如斯地步。

　　　　沈步月捏着手中摇摇晃晃的灯笼，走到太子府的正厅。

　　　　当年父王在这里迎娶母妃，母妃与她在这里送父亲上战场，在这里迎接父亲的尸体，也是在这里，她们接到遣送大漠的圣旨，在这里告别京都，告别太子府。

　　　　那么如今，她便要在这里开始。

　　　　“父王，母妃。”沈步月双膝跪在冰冷地面上，厚厚的灰尘被她惊起，在空气中争先恐后的漂浮着，似乎在激烈的讨论她这个暌违太久的旧人。

　　　　透过烟尘的沈步月的双眼更加坚毅，她看着上首两把已经破烂的椅子――那是沈传和林琪楠的位置，小时她闯了祸，两个人总会这样皱着眉头坐在上首，板着脸问道：

　　　　“步月，你可知错？”

　　　　想起这副情景，沈步月又忍不住鼻头一酸偏过头去平复半响再抬头已经是无喜无悲的一张，属于其后的沈步月的脸。

　　　　“时隔数年，步月终于得回京都。此次回来不为名利不为地位，只为查清当年一切事实，不让我父我母背负不白之冤死去，得黄泉安息。”

　　　　沈步月说着，对着两个破烂不堪结满蛛网的椅子郑重一拜，直起身来又道：“还望父王母妃在天之灵可安息。”

　　　　再拜：“步月不死，太子府一脉不绝。”

　　　　三拜：“父王母妃若在天有灵，佑步月早日大仇得报，还我太子府昔日荣光。”

　　　　拜完这三拜，沈步月以头贴地半响，起身拿起灯笼，再无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去。

　　　　晋国，除夕夜宴。

　　　　与大烨一样，除夕这日都是举国欢庆的重要节日，晋国的夜宴也已经早早开席。按理说今年楚云深新娶了王妃，该是热热闹闹的一年，可是如今这殿上只有太子夫妇，瑞王夫妇恩恩爱爱的坐着，且不论成了婚的楚云深跟楚游仍旧是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往常年总坐在最显眼位置的安王夫妇也没了踪影。

　　　　虽然人人心知肚明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改变不了殿上的气氛颇有些尴尬的事实。

　　　　楚夜阑虽然缠绵病榻多时，但总没到连这种场合都无法出席的程度，开席之后也还是硬撑着说了几句话，看了几场表演。

　　　　而后便只剩下几家大臣互相敬酒活动气氛了。

　　　　楚云深本身在这朝中就没有什么熟人，如今又出了这种事情，大臣们就算有心走个过场也怕引火烧身，因此只有楚游一个人还肯凑在他跟前。

　　　　“四哥莫要再喝了，再喝怕是要醉了！”楚游不知道多少回抢下楚云深手中的酒杯，却因为动作太急，清冽酒液洒了两人一身，旁边的内侍见状赶忙上前收拾，却被楚云深一把推开。

　　　　“酒，本就是为了醉才要喝的。”楚云深又拿了一只酒杯仰头灌下一口，看得楚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四哥！你看看你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夫人跑了再去追回来不就行了？喝酒，喝酒四嫂就会自己乖乖回来了吗？！”

　　　　自从回到京都，不，从她还未回到京都的时候，她便知道如今的太子府已经无人居住闲置多时。本来太子府所在的地界是这京都中的绝佳位置，但是沈信既然是扳倒自己长兄才上位的皇帝，他手下的臣子自然也没有那样愚钝，会选择前太子的府邸居住，高官住不得，平民住不起，这块地方便一直闲置了下来。

　　　　不过后来已经成为了春梦阁的财产。

　　　　沈步月提着一盏摇摇欲坠的灯笼在这她幼时曾追逐打闹过无数次的长廊里走着，夜来天寒，兼之外间烟火作乱，让她看不清周遭的一切，脚下深深浅浅，想来也是很久无人搭理，灰尘积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京都中曾经除了皇宫最为显赫的府邸，是当朝储君，最为芝兰玉树的章怀太子的府邸，是美名动京都的芳华夫人的府邸。

　　　　是她十一岁之前最无忧无虑的家。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家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满目疮痍，凄凉悲惨。

　　　　可它如今便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她跟前，似乎在无声的诉说在这颠沛流离无主无靠的日子中是怎样度过的。

　　　　手有些颤抖的覆上她卧房前的那柱子，触手还有凹凸不平的鼓胀，那是她幼时贪玩在柱子上乱写乱画的痕迹。

　　　　“与父王，母妃永远在一起。”

　　　　稚气的字体诉说着经年的求不得，在如今这合家团聚的日子，毫无预警的爆发开来。

　　　　沈步月勾起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凄惨决绝的笑容。

　　　　人若一辈子只能做成一件事，那她已为这件事卧薪尝胆六年，断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

　　　　至于贫瘠心头生出的不合时宜的嫩芽，便由着它在这凛冽寒冬中自然死去吧。

　　　　她没空为这爱而不得断肠，更何况，若只是一人执着，到最后不过成了孽缘怨念罢了。

　　　　她还不想为那人落到如斯地步。

　　　　沈步月捏着手中摇摇晃晃的灯笼，走到太子府的正厅。

　　　　当年父王在这里迎娶母妃，母妃与她在这里送父亲上战场，在这里迎接父亲的尸体，也是在这里，她们接到遣送大漠的圣旨，在这里告别京都，告别太子府。

　　　　那么如今，她便要在这里开始。

　　　　“父王，母妃。”沈步月双膝跪在冰冷地面上，厚厚的灰尘被她惊起，在空气中争先恐后的漂浮着，似乎在激烈的讨论她这个暌违太久的旧人。

　　　　透过烟尘的沈步月的双眼更加坚毅，她看着上首两把已经破烂的椅子――那是沈传和林琪楠的位置，小时她闯了祸，两个人总会这样皱着眉头坐在上首，板着脸问道：

　　　　“步月，你可知错？”

　　　　想起这副情景，沈步月又忍不住鼻头一酸偏过头去平复半响再抬头已经是无喜无悲的一张，属于其后的沈步月的脸。

　　　　“时隔数年，步月终于得回京都。此次回来不为名利不为地位，只为查清当年一切事实，不让我父我母背负不白之冤死去，得黄泉安息。”

　　　　沈步月说着，对着两个破烂不堪结满蛛网的椅子郑重一拜，直起身来又道：“还望父王母妃在天之灵可安息。”

　　　　再拜：“步月不死，太子府一脉不绝。”

　　　　三拜：“父王母妃若在天有灵，佑步月早日大仇得报，还我太子府昔日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