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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女还朝:一宠惊天下-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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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贫瘠心头生出的不合时宜的嫩芽,便由着它在这凛冽寒冬中自然死去吧。
她没空为这爱而不得断肠,更何况,若只是一人执着,到最后不过成了孽缘怨念罢了。
她还不想为那人落到如斯地步。
沈步月捏着手中摇摇晃晃的灯笼,走到太子府的正厅。
当年父王在这里迎娶母妃,母妃与她在这里送父亲上战场,在这里迎接父亲的尸体,也是在这里,她们接到遣送大漠的圣旨,在这里告别京都,告别太子府。
那么如今,她便要在这里开始。
“父王,母妃。”沈步月双膝跪在冰冷地面上,厚厚的灰尘被她惊起,在空气中争先恐后的漂浮着,似乎在激烈的讨论她这个暌违太久的旧人。
透过烟尘的沈步月的双眼更加坚毅,她看着上首两把已经破烂的椅子――那是沈传和林琪楠的位置,小时她闯了祸,两个人总会这样皱着眉头坐在上首,板着脸问道:
“步月,你可知错?”
想起这副情景,沈步月又忍不住鼻头一酸偏过头去平复半响再抬头已经是无喜无悲的一张,属于其后的沈步月的脸。
“时隔数年,步月终于得回京都。此次回来不为名利不为地位,只为查清当年一切事实,不让我父我母背负不白之冤死去,得黄泉安息。”
沈步月说着,对着两个破烂不堪结满蛛网的椅子郑重一拜,直起身来又道:“还望父王母妃在天之灵可安息。”
再拜:“步月不死,太子府一脉不绝。”
三拜:“父王母妃若在天有灵,佑步月早日大仇得报,还我太子府昔日荣光。”
拜完这三拜,沈步月以头贴地半响,起身拿起灯笼,再无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去。
晋国,除夕夜宴。
与大烨一样,除夕这日都是举国欢庆的重要节日,晋国的夜宴也已经早早开席。按理说今年楚云深新娶了王妃,该是热热闹闹的一年,可是如今这殿上只有太子夫妇,瑞王夫妇恩恩爱爱的坐着,且不论成了婚的楚云深跟楚游仍旧是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往常年总坐在最显眼位置的安王夫妇也没了踪影。
虽然人人心知肚明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改变不了殿上的气氛颇有些尴尬的事实。
楚夜阑虽然缠绵病榻多时,但总没到连这种场合都无法出席的程度,开席之后也还是硬撑着说了几句话,看了几场表演。
而后便只剩下几家大臣互相敬酒活动气氛了。
楚云深本身在这朝中就没有什么熟人,如今又出了这种事情,大臣们就算有心走个过场也怕引火烧身,因此只有楚游一个人还肯凑在他跟前。
“四哥莫要再喝了,再喝怕是要醉了!”楚游不知道多少回抢下楚云深手中的酒杯,却因为动作太急,清冽酒液洒了两人一身,旁边的内侍见状赶忙上前收拾,却被楚云深一把推开。
“酒,本就是为了醉才要喝的。”楚云深又拿了一只酒杯仰头灌下一口,看得楚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四哥!你看看你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夫人跑了再去追回来不就行了?喝酒,喝酒四嫂就会自己乖乖回来了吗?!”
或许是因为饮酒过度的缘故,楚云深的眼睛泛着骇人的红色,苦笑一声偏头道:“如今我做什么她都是不会回来的的,所以我做什么又有什么分别呢?”
“四哥!”楚游看他竟然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又上去将他的酒壶夺下来,脸色气的涨红,眼睛瞪得老大道:“你敢四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你肯去,四嫂肯定是愿意见你的,到时候把话一说明白,四嫂自然就会乖乖跟你回来了!”
楚云深闻言,嘴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似乎在嘲笑楚游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但是也不肯多解释半句。楚游将他眼前的酒都收了走,他便直勾勾盯着某个地方,不动作也不说话。
“四哥!”楚游看他这副模样就是生气,可是如今这种情况,又实在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他又往楚云深跟前凑了凑,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也不能告诉吗?”
楚云深偏头看他一眼,咬紧牙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像是卸了力气,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来:“女人都是这样的!”
楚游原本还一头雾水没能明白楚云深的意思,低下头去思考半分,再抬头看楚云深时,却见他正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一如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时候。
而楚云深目光的尽头,是正带着客套笑意与各位大臣推杯换盏的楚泽。
于是心里头也就有了答案。
楚云深与楚泽的龃龉,他是从多年前就知道的,那时候的楚云深什么事情都不瞒他,一个能令他掏心掏肺对待的女人,得之恨不得告知全天下的女人,楚游自然也是知道的。
那是楚游第一次楚云深为什么东西撕心裂肺。记忆中的楚云深似乎总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对什么东西都保有好奇和适当的距离,从不曾对什么着迷,却好像将所有的执念都留给了那个名叫言芷的女子。
言芷的身份揭晓,离开齐王府的时候,楚云深看着楚泽的眼神就像是现在这样一样,揉碎了所有伤痕,利刃一般。
可他伤不到他。楚泽是这晋国的储君,是晋国未来的王,或许如今他们生下来是兄弟,可是以后,直到死,他们都是君臣。
在言芷一开始离开的那段时间内,楚云深曾问过他,他不想要这皇位难道是罪吗?
如今看来,沈步月似乎也是因为这原因从晋国逃亡。
可……楚游怎么能相信呢?
他怎么去相信,那个美得如同九天仙女下凡的女子,仿佛举手投足之间都没有尘世间的烟尘气,清清冷冷的像是高山上的冰雪,却带着与太阳最接近的晶莹剔透的光,让人就算知道不能多看,还是忍不住去找寻,去仰望。
楚游想,一定是楚云深与沈步月之间有了什么误会。之前不是说沈步月对楚云深府中的侍妾很是不顺眼吗?既然这样,楚云深就该将侍妾们都遣送出府才对啊,有了这样的女子为妻,还要那些庸脂俗粉做什么呢?
沈步月好到值得一个人的一心一意,可是楚云深的一心一意,早很多年便已经不再完整,从这方面看来,是楚云深配不上沈步月。
楚游自顾自的想的有些失神,没注意醉的有些摇晃的楚云深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楚泽的眼前。
楚泽正在跟几位大臣商议新年开春实施新政的各项事宜,可楚云深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上了前去,斜着眼睛没有正形的松松垮垮一作揖,算是行了礼。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啊。”
几个大臣见他来都住了嘴。他们商议的事情算不得太机密,但也实在不适合给这样的闲散王爷听,尤其这人还已经喝的醉醺醺的,看起来并不想跟他么说话的前提下。
楚泽先给大臣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这才敷衍的看一眼楚云深。那眼神就好像是看一个不足以与自己为敌的弱者,轻蔑到甚至不愿意将之表明。
“齐王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无事……”楚云深毫无形象可言的打了个酒嗝,活脱脱一个喝多了找事的酒鬼,他笑着接着问道:“便不能来找太子殿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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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可以。”楚泽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不悦,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眼睛已经看向了别处,显然对于这个对他来说没有威胁也没有用处的弟弟,这就是他全部的耐心了:“只不过齐王似乎喝多了,府内如今无人照顾,还是少喝为妙。”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可楚云深醉是醉了,动作却像是蓄谋已久一般的敏捷,很快前进一步挡在楚泽面前,哼笑道“太子殿下道我齐王府内无人照顾?难道记不得我那八位侍妾都是从太子府送过来的了吗?”
楚泽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眉,但看楚云深这种牟足了力气想找事情的样子,又觉得莫名熟悉,思虑半响后了然笑开,凑近些低声道:“莫不是这么多年,齐王还是忘不掉故人,所以才让齐王妃心中不快以致私逃出府?那本宫可当真要替齐王妃不值了,齐王妃好歹也是堂堂大烨公主,姿容出色举国皆知,怎就比不上本宫的一个路边捡来的暗卫?”
“你不要欺人太甚!”楚云深似乎被戳到痛脚,面色带着眼睛一并涨红,简直像是下一瞬就要冲上去与楚泽扭打做一团。
楚泽很快收敛了脸上戏谑的笑意,退开拉近的那半步距离,冷冷的,像是看在他脚边发怒的一条野狗。
“齐王喝醉了。”他看向旁边:“找人来将齐王送回去吧,免得殿前失仪冲撞了父皇。”
两边的侍人闻言连忙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架住楚云深,低声劝道:“齐王殿下,奴婢们送您回去歇息吧。”
楚云深一振袍袖,嫌恶的将两个侍人推到一边,低吼道:“本王何时说要走了?还不赶快松开你们的脏手?!”
闹了不小不大的动静之后,楚云深摇摇晃晃的扯了扯自己送散的衣服,还要往楚泽那边走,却又被人拉住了胳膊,楚游在他背后急切劝道:“四哥!你喝醉了,还是快些跟我回府去吧,待会儿被父皇看见又要惹他不高兴了!”
楚云深的眉头皱的死紧,使劲挣扎似乎想要挣开楚游,可是喝了酒本来就没力气,再加上楚游终年习武,力气比普通男人还要大些,他一时间还真没挣扎开,只是面色又涨红了几分。
“你给我放开!”
楚云深本来便因为刚才的举动得了不少人的关注,如今这一嗓子喊出来,简直是让满座宾客都来看他的笑话,可他全然像是疯了,什么也不顾,只跟楚游扭打着挣扎,期间也是丑态百出,已经有不少人看了发出轻轻的笑声。
楚泽自然是不会在这样无聊的境况下一直看着,不过停留几刻,看够了楚云深的落魄样子,冷笑一声便转头欲走,却没想到就在这时楚云深突然发力挣脱开了楚游的胳膊,直直冲着楚泽过来了。
“楚泽!”楚云深怒吼一声,须臾之间人已经冲了半边身子过去,因为事发突然,全场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站的最近的楚游又已经被楚云深推开老远,是以人们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楚云深怒气冲冲的冲向了楚泽。
今日正是除夕夜宴,殿外侍卫虽然依旧在待命但是已经被丝竹声音隔断了不少,一时间也没人察觉,就在大家眼睁睁看着太子与齐王要拳脚相对之时,殿中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朕不在的时候,你们便是这样胡闹的吗?咳咳……”
众人都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口呼万岁迎接楚夜阑,楚云深也没了方才的意识,恨恨的看一眼楚泽,整整衣衫一并跪了下去。
“儿臣叩见父皇。”
“你们倒还记得朕这个父皇?若还记得,怎么会在今日这种时候胡闹?简直丢光了朕的颜面!”
楚夜阑被胡青岚扶着坐在上首,挥挥手算是叫了满堂的大臣起来,言语之中却是要对两个胡闹的儿子追究起来了。
胡青岚从旁给楚夜阑奉上一杯热茶,又给他拍拍背顺气,低声劝道:“陛下莫要太过生气,且看看泽儿怎么说吧。泽儿向来懂事,惯不会在这种地方胡闹的。”
楚夜阑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咳嗽稍微好了些,皱着眉看着跪着的楚泽、楚云深和楚游,伸手一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你来说。”
“是。”楚泽闻言再行一礼,抬头坦坦荡荡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齐王醉酒失仪,又或者心中对儿臣多有不满解酒发挥一下,是儿臣的错。儿臣身为兄长更应该以身作则,处处规诫兄弟,还请父皇责罚。”
楚夜阑虽然缠绵病榻多时,但显然不是那等昏聩偏听的君王,若不然这几个儿子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却都始终没有闹出大事来。
“豫王,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楚夜阑皱着眉又点了楚游的名字。
“这……儿臣,”楚游显然是还没想好说辞,乍一被叫有些慌忙不知所措。他自然是站在楚云深这边想为楚云深推脱的,但是楚泽说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楚游又看了一眼醉酒未醒的楚云深,知道再耽误不得,咬咬牙道:“今日除夕,儿臣多日未曾归京,见着四哥格外开心,所以便拉着四哥多喝了两杯,这才让四哥酒后失仪冲撞了太子殿下,不过四哥对太子殿下并无不敬之心,还请父皇明察!”
楚游年岁小,又兼之从小远离宫闱在外征战,习得一身武夫豪迈之气,这种场合便是怎么样也应付不过来的。他虽有心为楚云深开脱,但是只对两人的称呼上就已经将他的心思暴露。
楚夜阑定定看了一会儿楚游,最终又被咳嗽打断了,他一边咳着一边道:“如今你们一个两个都已经成家立业,难道还要朕来从头教你们规矩吗?!”
大臣们看他这幅样子,纷纷跪下去告罪,胡青岚也又趁着给楚夜阑拍背的机会,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这一阵剧烈的咳嗽终于过去,楚夜阑挥手道:“众卿平身吧,是朕管教无方,让竖子扰了今日的宴会。齐王,”楚夜阑的眼睛扫到楚云深:“你的事容后再议,如今赶紧去后殿醒醒酒去,这样醉醺醺的成什么样子?!”
楚游听了这话连忙松了一口气,楚夜阑似乎也体谅楚云深府中新近出了事,没有太过追究的意思。
于是上去扯了扯看着还有些神志不清的楚云深的袖子,示意他赶忙低头告罪认错,他再把他送进后殿也就没事了。
却没想到楚云深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样,猛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楚夜阑,又看了一眼楚泽,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这是大人大量的想要原谅我?那我可真是要先谢过太子殿下了。”
话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毛病,可是楚云深牙咬的紧紧的,一点也不像是要道谢的样子,反而看起来还想是要上去跟楚泽再干一架,明摆着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楚夜阑绕是再有心放他一马,楚云深却在这文武百官面前让他下不来台,也是没那些耐心来容忍他了。
“来人啊!齐王醉的厉害,今日的宴会便不用参加了,派人将他送回去,好好在府里醒醒酒再说!”楚夜阑咳着将人发落了走,胡青岚却好似放了心一样,上去给人拍背的动作都闲适了不少,再看堂下的楚泽,也是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模样。
估计也只有楚游一人看着楚云深被内侍带走心中还有些担心了。
子时过。
大烨京都上空的烟火连缀成一片缤纷的彩色,此时此刻不管是贫穷富贵,独身或是阖家,男女老少都欣喜的开始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
宫内大烨的贵人们抬头仰望天空,向陈南华道一声皇后万福金安。
沈信执政的第七年便来临了。
郑弘轩急匆匆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往沈步月之前待过的房间跑,全然不顾母亲在后面的叫喊。
“这个时候公主怕是已经歇息了,你莫要去惊扰了人家!”
郑弘轩心想这种时候,那人怎么会这样早就入睡,可是直到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那屋子已经熄了灯,在光怪陆离的天幕下显得有些孤独的可怜。
于是不知所措的停了步子。
郑弘轩四下看看,也没有看到白雪在附近,一时间拿不准该不该进去看看,却不料下一瞬伴着爆竹声就被人拍了肩膀。
“郑少将军这可是在等我?”郑弘轩回过头来,便见这人围着大氅,狐皮的雪白毛滚了领口一边,衬的沈步月一张小脸精致的像是雪地里开出来的花,一时间都要被晃了心神去。
郑弘轩有些愣住,傻傻点头道:“是。”
又似乎觉得不妥,歪头问道:“你去哪儿了?”
“好不容易碰到个京都四下无人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走走。”沈步月冲他扯了扯嘴角,抬头去看头顶炸裂的烟花。
郑弘轩感觉这人在自己身边站下,一时间感觉不想说话,就只想这样静静的一直,一直呆下去。
呆到他也不知道的时间,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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