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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台仙馆笔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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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讶曰:“夜深安得有贵官经过且沿涂不见有供帐者,何也”及至省城,知赵公卒,乃知所遇非人也。由畿辅南行,殆返滇南原籍与
礼记。祭法曰:“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郑注谓:“百家以上共立一社,今时里社是也。”此即后世祀土地神之始。至城隍,则始于春秋时四墉之祭,或引礼“坊与水庸”为证。然孔颖达谓:“坊者所以畜水,亦以障水;庸者所以受水,亦以泄水。”则是田间沟塍,非城隍也。夫土地之所包者广,城隍亦止土地之一端,宜乎土地大而城隍小。然城隍必一州一县始有之,而土地则小村聚中亦无不有,此城隍之神所以反尊于土地也。城隍与土地皆地只,非人鬼,然古者以句龙配社,王肃之徒并谓社即祀句龙,则如吴越以庞玉为城隍,固不足怪矣。余书所载,如闵斗阳司马为�南府城隍,蔡骏甫大令为即墨县城隍,谈者皆云真实不虚。今又闻门下士邹镜堂宝惠言其妻父丁濂甫先生事,故又记之。濂甫名绍周,江苏丹徒人,道光庚戌科进士,同治中视学浙江,卒于官。卒后其妻蔡夫人梦濂甫来,牙旗仪伞,仍如生时。问之,言已为杭州府城隍矣。其女归邹氏,即镜堂妻也,将死前一年,梦有妇人来索命,已而以产难亡,镜堂思之不置。会有善扶箕者,自言有李少君之术,因使致之,果附箕笔而言:“其过去生中为医者,误伤一孕妇,今来责偿。已偿其命,亦无所苦。父见为杭州府城隍,死后居父所,甚安乐。君如相念,可为书使人持赴吴山城隍庙焚之,必可达也。”镜堂如其言,果梦妻来,述书中语悉合。余谓庾元规有追报孔坦书,刘孝标有重答刘沼书,古人不以生死易心,致书逝者,亦往往有之。然泉路茫茫,谁为置驿吾恐镜堂之梦,亦周礼所谓“思梦”耳。如果一纸之书,九原可达,则幽明虽隔,而音问仍通,岂古者民神不杂之义哉至濂甫为人,粹然古之君子,没而为神,亦固其所。忆癸酉之春,曾与杜莲衢侍郎同饮濂甫所,三人者皆庚戌同年也。濂甫是时犹无恙,酒后出蜀游草一卷,属余点定,乃未及数月,遂无疾而终。至庚辰岁,莲衢亦归道山,惟余仅存,思之不胜人琴之感矣异日登吴山,瞻城隍祠宇,追念平生之言,能无腹痛乎
石门吴又乐大令康寿,于咸丰三年,梦有吏持官文书来召,即随之往。至一处,似大官牙署,入之。见一官南面坐,侍者甚众,吏引又乐至案下而跪,窃窥堂上,悬“威灵公”三字额。威灵公者,其邑城隍神之封号也。又乐自知死矣,即亦不惧,而神反若甚惶遽者,命吏引之出。又乐抗声曰:“敢问以何罪见拘”神曰:“无他,吏行文书偶误耳。”又乐曰:“既误摄至此,窃愿有所问。自今以往,尚有年龄如干,能示我乎”神伸五指示之,又乐遂寤。自念五指必五年也,是岁年二十有七。至三十二岁,私计当死,凡身后之事悉为料量,饰巾待终。及改岁,竟无恙,于是知其事者,咸谓又乐曰:“五指者,五十年也,君之寿必可至耄耋矣。”光绪辛巳岁,又乐过余春在堂,与余言如此。又乐六世祖讳之振,字孟举,号黄叶老人,乃国初诗人也。又乐刻其诗集十卷,又补刻渔洋、钝翁诸公倡和诗附于末。冠盖中有此风雅好事者,亦不可多觏矣。
又乐言:光绪庚辰岁知青浦县,以公事至乡间,泊舟月城镇。其时夕阳在树,炊烟四起,凭窗眺望,见距舟可数十步,沿岸有竹篱,篱之内外男妇数人,或坐或立,又有童子六七,嬉戏其间。俄一童子失足堕水,男妇皆惊顾。而岸斗绝不可下。又乐欲移舟救之,而��维系甚牢,且长年三老皆散就酒家,一时不易招集。正愕眙间,忽有狗跃入水,衔童子之衣,泅水而至对岸,盖此岸峻削,而彼岸则陂陀可上也。狗曳童子登岸,其家人亦趋至,抱之起,幸无恙。又乐大异之,使人召其家人问焉,则其家止此一子,若水死,则无后矣,狗即其家所畜者。一常狗耳,乃能入水救其幼主,古有义犬,斯之谓矣。又乐命从者以肉和饭饲之。后闻人言,竹篱中男妇,有其族人在焉,甚利此子之死而得其资财。又乐叹曰:“可以人而不如犬乎”
咸宁樊氏子,余亲家玉农观察之疏族也。少无赖;好饮博,不事恒业,年四十余而死。有某者,其袒免昆弟也,樊子之鬼,忽至其家为祟。某曰:“我与汝素无怨,何忽见祟”鬼曰:“吾死无子,尔不为吾立后,何也”某曰:“汝自潦倒,不畜妻子,非我之咎。且我与尔远矣,某某非汝近支乎汝欲立后,何不就彼谋之,祟我何为”鬼曰:“不然,吾无田产,谁肯为吾后虽近支,可若何汝实管一族之事,得汝一言,乃有济耳”盖樊氏为咸宁大族,族长一人外,又有管事者数人,族中事皆其主持,某即其一也。乃语之曰:“事诚在我,但汝生前初不以此为意,今何亟也”鬼曰:“吾生前大错,日谋逸乐,有子无子不挂怀抱,死后为先灵所责,以为祖宗血食自我而斩。汝不为我立后,吾无以对先灵矣”某于是言于族人,择其近支一人为之后,鬼始去。观于此,知鬼犹求食,古语非诬。兴灭继绝,先王之仁政;敬宗收族,古人之良法。未可谓魂升魄降,遂泯然无所知也。
钱唐茂才张亮采之妻魏氏,嘉庆丙子举人、湖州府训导名彭年者女孙,咸丰壬子举人、两淮候补盐大使名大缙者长女也,于同治癸亥岁归亮采。次年七月,亮采病,魏�股肉以进,竟不效。亮采垂死,泣谓魏曰:“吾死无他恨,惟恨两亲在堂,不得终事,愿汝以妇代子矣。”言已而卒。魏欲死之,众以其夫遗言劝勉,乃不死。事舅姑极孝,姑病祷于神,请以身代姑,病良已。至己巳岁,舅卒;光绪己卯岁,姑卒。魏叹曰:“吾事毕矣。”于其年三月二十三日仰药死,年三十有八。距其姑之死,甫十八日;距其夫之死,则十六年矣。死后检遗箧,得其亲笔书一纸,规画其亡姑窀穸事甚详,盖其死志素定也。余从前视学河南时,有嵩县符烈妇牛氏,于夫死后,奉舅姑,教嗣子,至舅姑考终,嗣子成立,乃缢而死。有司具其事以上,予手批其牍云:“妇历十三年之久,竟成初志,从容就义,可谓心坚金石者矣。”有符烈妇传一篇,存宾萌集中,今于魏亦云。丹徒邹晴郊宝麒,少时遇有以生人而役于冥中者,谓之曰:“子前生为胥吏,无过恶;今生亦安乐,但寿不永耳。”光绪戊寅岁,在杭州得寒湿之疾,左膝不能屈信。医者攻治太过,肝风大作,两目皆盲。晴郊祷于神,愿减寿一纪,使两目复明,已而果愈。及辛巳岁正月,其父大病,晴郊又祷于神,愿借己寿一纪与其父,父病遂瘳。是年三月十九日,晴郊忽感疾,自知不起,谓家人曰:“吾寿固不永,往岁为治目疾,减寿一纪,今又为父病减一纪,吾数尽此矣。”问何以知之,曰:“神已以名籍示我也。”至二十五日,含笑而逝。其兄镜堂,余门下士也,请以此事载入笔记。余于第九卷中载王孝子继谷事,亦减算以益亲年,借此等事以�耀吾书,衰颓笔墨与有光矣。
:风月宝贱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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