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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蝉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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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亮点了点头,

    “嗯,我曾经听说一些倭人的杀人技,似乎走的是专诸的路子。

    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既然你这么说,那多半是如此了。”

    寺中很少有人知道雄起大师的倭人血统,此时听他和冯亮打起机锋,一个玄过一个,三言两语,就下了断语。

    将信将疑之下,均觉二人皆非常人。

    不过如李神俊,两位道统,诸位首座这样的角色,依着这段对话,却也理解了七七八八。

    伤口的确会说话,他会告诉你对方出手的方向,力度,凶器的大致形状,受害人的判断,反应。

    而在这寺院里出现的淡淡脂粉香,也道破了凶手的性别。

    宝念仔细思索了片刻,忽然问雄起,

    “除了四夷馆中登记过的几位女檀越,这两日可还有其他女子出入寺院?”

    雄起也想了半晌,才敢作答,

    “那怕是,只有莫愁姑娘了。

    哦,不过,听说今日太室山上也来了不少人,有男有女。”

    太室的夜,虽然不似此时少室山脚这般折腾,却也热闹非常。

    南朝和夷州的两支商客,在坪上生了篝火,相互攀着生意经,交换着特产奇物,

    将这里当做了迷你夜市,倒让平日道门清净地平添了不少人气。

    暅之和庆云二人,却将自己关在一处耳房中,对屋外的动静充耳不闻。

    暅之仔细观察着炉火,

    “哎,还差些火候,今天怕是回不去了,就在观中借宿吧。”

    “二哥到底在做什么?”

    “你还记得那滴菩提泪吗?”

    “什,什么菩提泪?”

    “就是那颗坚不可摧的颇黎珠!”

    “哦!”

    庆云想起了颇黎滴入水中快速冷凝的造型,那牢不可破的头部确实如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可是它的尾巴那么脆弱,能用来做什么?”

    “尾巴脆弱,那就让它没有尾巴就好啦。

    我们只要利用弧形结构的收缩力,就可以制造出无比坚硬的颇黎外壳。”

    庆云望着炉鼎里逐渐熔化的颇黎浆,暅之备好的一盆清水,还有那个底部开孔的铅釜,他是在猜不出暅之打算做些什么。

    “五弟,该你帮忙了。”

    “啊?做什么?”

    “你用手指堵住铅釜的孔,把它半浸在水中。

    等我喊号,数到三的时候,立即将手指撤走。”

    “好嘞!”

    “三,二,一!”

    随着暅之的报数,庆云迅速抽开了手指。

    由于釜底的孔不大,水流略微粘滞了一下,还没等涌进釜内,暅之已经将颇黎浆浇了进来。

    颇黎钻入釜底的孔洞,瞬间凝注,堵住了小孔,

    剩下的颇黎浆在铅釜内堆积,因为铅釜的另一面是水,注入的颇黎在铅壁上迅速的凝结。

    暅之望着釜上的一圈刻度线,等到颇黎浆正好溢到刻度线上的时候,便收了手。

    此时再看铅釜的底部,一块碗口大的颇黎块已经结成了。

    庆云正要伸手去碰,却被暅之栏住,

    “不要碰这边,一碰就碎。”

    庆云想起了菩提泪脆弱的尾巴,便住了手,静静的望着暅之。

    暅之先溶了些热蜡,在颇黎表面又封了一层,

    再举起铅釜,用小指自那个孔洞内将整块颇黎捅了出来,

    然后小心地将它捧在手里,仔细地用皮毛、绸布裹住了易碎的平面,

    取出预先准备好的铜制底座,左右扣紧。

    那底座明显是根据铅釜刻度线的大小预制的,和这块颇黎严丝合缝。

    釜底形成的弧面完全露出,而脆弱的背面则被一块铜板完全的保护起来。

    暅之手脚利索地又给铜框穿好了皮带,然后将那块颇黎斜跨在左胸前,得意的问庆云,

    “如何?”

    暅之低头看了看,并未发觉有何不妥,还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哦,这个啊,就是釜底那个小孔留下的凝结水口。

    你别小看它,这不但是颇黎凝结后唯一可以吃力的顶出点,

    也是整个,嗯,这块弥勒明光镜内部收缩力最大,强度最高的地方,

    寻常刀剑,万难损他分毫。

    怎样,弥勒明光镜,我起的这个名字,不错吧?”

    难道科学宅在其他方面的反射弧永远是这么长吗?

    当然,这句话是对庆云此刻脑袋里那一团密密麻麻的黑线所做的白话文解读。

    此刻的暅之,完全沉浸在新发明现世时那种陶醉状态里,

    他抓住庆云的手,扣在那面弥勒明光镜上,急促的唤道,

    “来,你摸摸,是不是很完美?

    对了你来捅两下,现在,用你祖传的宝剑,来,试试!”

    庆云拼了命的将手抽回,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暅之对庆云的不解风情显然有些气恼,一推门,就要去外面找人试匈,不对,是试镜。

    夜色里人影一闪,眼见一片绿云正欲飘过,暅之狂喜中伸手一拦。

    暅之定睛再看,只见两道如剑的目光狠狠回击过来。

    啊呀,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不就是,就是蜚驮堂前自己失手,不对,是失足唐突的姑娘吗?

    那女子秀眉如剪,绞作一团……

    “吟贼!”

    一记耳光响亮的扇在暅之脸上,暅之只觉得漫天星斗都自银汉坠落,围在自己的眼前耳畔舞动。

    还好庆云来的快,一把先将暅之扯回房去。

    那女子见还有旁人,更是羞恼,跺了跺足,三扭两扭,便也不见了踪影。

    银白的月光自窗棂投射进来,洒满暅之的脸庞,匈膛。

    暅之伸手擦了擦鼻孔里渗出的血迹,又低头望了望,好像忽然悟到了什么,急忙伸手去解明光镜的扣子。

    只是那扣子被设计在了后背的正中,背手去解,实在有些不方便。

    他只能抬起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庆云,双手依然背在身后,匈部自然的挺起,反射着圣洁的光芒……

    此情此景或成庆云一生追忆,只是当时已被雷到惘然。

    》》》》》敲黑板时间《《《《《

    本节提到的白玉京,是西昆仑王母居所,道教核心信仰之一,这是其神格化的定义。京这个字,在上古汉语中是指高山,曰京,曰墟,都是崇山。在上古大洪水褪去,人类走出深山,走下高原,由穴居,游牧到农耕群居的转化过程中,人类对山的原始崇拜却并没有随洪水一起褪去。道家的白玉京,佛家的须弥山,神道的高天原,都是这种崇拜的具体表现。

    不过白玉京的现实对应要比须弥山明确许多,不但有许多游方士,骚客曾经造访,还与中国历史上的几个大家族有着极深的渊源。这一点我们汇在之后做一些展开。本节用来比定道家大能陶弘景,是突出他的绝高地位,更胜泰山北斗。

    脍炙人口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其实是小说家语,于经典并无出处。本文想表达这个意思,但是达摩他老人家一定不知道这句话,于是只有借用了一些拜火教典故来还原。狐耳妲(Khurdat),阿维斯陀完美女神,因存完美,故世间文华骈俪再无第一。

    弥勒,即光明救世主密特拉;

    佛陀,此处指拜火教经典《创世纪》本名Bundahishn,与佛家佛陀Buddha同源,其创生神名佛蜡瓦鼎(Fravardin);

    赞普,前文注同闪婆,此处指拜火教地神赞Zam(前文引《新唐书》雄强曰赞,也可能借鉴有拜火教地神的信仰因素。藏地其实有许多拜火风俗存留,比如,为我们所熟知的天葬。)。

    是三神也,并为拜火教三位最重要的雅诗慈(Yashts,受赞颂的神),是力量的象征。

    三尊并称,故世上武力强横难论第二。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早期宗教的互通信仰,佛,道,苯,拜火,神道,摩尼,印度教早期共通之处甚多,地中海诸教之间的渊源就更为密切了。

    这里我们重点讲一下道教和神道教,如前文说,这两个教派都是对天,地,君,亲,师的根本信仰派生出的教派。在两教原本的传说中,是没有开天辟地神的,天最大。草原相信腾格里,胡天,中原以天子为至尊,日本创世神来自高天原/天津,朝鲜半岛创世神是天帝之子,都是东亚信仰以天为大的体现。

    对天的崇拜,派生除了对京,山的崇拜。昆仑是神山,祁连是神山,贺兰是神山,阿尔泰,冈仁波齐,夷州玉京(玉山),长白,富士,无外若是。

    在东亚(尤其是东北亚)原始崇拜神话里,天地孕育万物,并没有更高神创造天地。关于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前文已经有过归纳,这是吸收了越人文化在唐代开始盛行的说法。那个时候中国本土的道教地位已非超然。

    中华信仰的祭祀,需要祭天(天坛),祭地(地坛,后土祭祀),祭先贤(君,亲,师),要祭王陵,祭祖祠。这一点在民间信仰,士族信仰,岭南信仰甚至日本今日的神道信仰当中还是有所继承的。祠堂,神社里祭奠的是祖宗,英贤。当然,因为历史的原因,我们会在英鬼的界定上有分歧,只是从信仰的角度看,这其实是东亚原本信仰。神道诸神排位在天皇世系(君)之上的,是天神七代(天),地神五代(地),基本架构就是这个路数。其中用的一些神格名,比如宿祢(老君),比卖(仙子),姬(神女),尊(尊者),别(召唤出的灵魂,言灵),命(王/后等统治阶层),迟/智(神),其实和道教诸神命名法也都是有对应关系的。

    这个信仰为什么在日本延续的比中国好,为什么神道的发展比道教好?是因为日本的另外一项面子工程做的好,就是所谓的万世一系。这一点让他们的书面世系成为公认的祖宗,君亲,千年至今,已成为文化烙印,形成坚定的信仰。然而对于中国而言,情况就比较复杂,朝代的频繁更迭,甚至涉及到族群本源的探讨,让中原维持这一信仰的难度更大,涉及的族谱系谱过多,难以统一。

    中国道教的神,有三皇五帝的后裔部落群(如伏羲女娲刑天共工祝融天官地官),有夏裔(水官大帝,巫山神女等水系神),有商裔(商汤即太乙),周代还有姬(王室)姜(太公,齐/环渊,张氏,许氏,甘氏都是这个派系的分支)两个系统,嬴秦统一又尊李氏(太上老君),越往后神仙越多越杂,反而和大众关联度降低。反观神道教,天皇家族和四姓皇裔几乎包打一切,在一个孤立区域内的被采信率就高。

    北魏皇帝也祭祀天地,祭尧舜,在正史里都是有史可查的,但是因为他们来自关外,他们的血统无法得到认同,道教在这个方面没有办法帮到他们。数祖宗出身他们明显数不过关内士族,所以,最后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用释迦麻痹大众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中国的祠堂文化其实在部分区域依然保存的非常完好,甚至从时间带上来说,直到百年前这种文化在华夏文化圈内都有非常好的传承。这样的“老黄历”究竟是不是糟粕,不能武断的定义,任何没有阻挡进步性的信仰对于个人的自律和精神健康都是非常有益的。爱因斯坦也是虔诚的教徒,这并不影响他拥抱科学。当然,举这个例子绝不是想要强调宗教本身的进步性,系统科学观是人的群体整体的教育程度,教育环境,教育素养和个人追求的累积,和宗教信仰没有必然关联。毕竟伊诗兰黄金时代也曾经领跑数百年,东亚文化圈就更不必说了。华夏民族确实在人类文明上一次的工业化飞跃中落后了,但是此前我们从未曾落后,此后我们总有一天会追上。我们要正视差距,但不能搞盲目崇拜,在文化上盲目投降。

    现代科学历史不过几百年,我们需要学习的是西方现代科学的方法论,重新的审视我们之前文化的得失,而不是像猴子一样仍掉手里的西瓜不分轻重的去拾取其他的东西,这样只会永远的沦为追随者,因为这样会失去文化定义的话语权。哪怕你的历史有大量书籍证明,可以找到属于那个时代的工业,礼制等细节信息,并且有同期考古发现支撑的朝代,也是虚无的。而西方只有一块石板,几个图案支撑的王朝,或者是史诗中被赞颂的城邦都是信史,双标如斯,你依然无法辩驳。
………………………………

第二十九章 虫蛇神通称党羽 才子佳人话冤家

    暅之自觉出了个大糗,抄了柄铁锤便想毁了菩提明光镜,

    只是发力砸了两下,纹丝未动,忽然又有些不忍,于是将它塞给了庆云,

    “送给你了,虽然它样子古怪些,可关键时候能救命,也算是件宝贝。

    只是别再让我见到它,看见就来气。”

    庆云本来想推托,但他很快就揣度到暅之的心态,摇着头将那明光镜包好,收了起来。

    再看暅之,他仿佛还在想着刚才的糗事,目光仍带了几分呆滞,嘴里喃喃地嘀咕着,

    “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太室?”

    “你说的是她?”

    庆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暅之点了点头,目光依然投向窗外的月影。

    庆云吐了吐舌头,“她”是谁,他并没有指明,但是暅之却应得很自然。

    说明那个“她”现在在暅之的脑海里占了极重的位置。

    庆云虽然人小,无奈鬼大,促狭地应了一句,

    “她可能是一位公主呢。”

    暅之整个人忽然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

    “什么?你怎么知道?”

    “气质,我是说气质。”

    暅之还没反应过来,庆云就又补了一刀,

    “凶器的质量。”

    说完这句话,庆云一个翻身,已然射出窗外。

    在暅之的情商反射弧完整的破译了对方密电的时候,庆云人已不见。

    暅之一跺脚,暗骂一声,也穿窗追了出去。

    远处的夜市依然很热闹,吆喝声,歌乐声不绝于耳,间或还有孩童的嬉闹声,

    忽然,一声厉啸划破夜空。

    暅之认得出这是庆云的声音,忙向声起处追了下去。

    庆云的左臂犹自滴血,被四名幼童围在当中。

    五步距离内,又有两人成犄角之势盯着庆云。

    一人着一身青布道袍,擎着一只黄铜铃铛,

    另一人玄衫紧靠,斜握一口眉尖细柳刀。

    这个持刀人暅之瞧着有些面熟,似乎就是綦毋珍之商队的那个管事。

    庆云瞥见暅之出现,暴喝提醒,

    “不要过来!”

    暅之的敏锐,和他在情商上的迟钝完全是呈反比的。

    警讯一起,周遭的所有细节便被他的双目拆分成碎片,又在他的大脑内重新整合。

    五弟为什么会伤在四个小孩子手里?

    武力差距?不可能!

    那四个小孩手里拿着的纺锤形东西是什么?

    月光下虽然看不见半分反光,但是暅之从他们的动作里判断出来,一定是某种丝线,恰好能掩入夜色的黑色丝线!

    要有光!暅之心中暗想。

    于是便有了光,光与暗刹那间分开。

    也不知暅之抛出了些什么东西,一团冷色焰火冲天而起,黑线在冷焰强烈的照射下分外清晰。

    虽然那四个孩童的配合经过了严格训练,稔熟无间,但是却又如何困的住庆云?

    干尝断,丝若何?

    寒光起,四童一齐闷哼。

    庆云并不愿对孩子出重手,

    只是本来拉紧的丝线忽然崩断,让四童猛地失了重心,瞬间跌做一团。

    “敢尔!”

    那持铃道士怒目圆睁,铜铃脱手,滴零零呼啸着撞向庆云。

    暅之正要来救,眉尖般纤细的刀光自一个诡异的角度欺进,拦了去路。

    庆云脱了束缚,更无惧色,举剑撩向铜铃。

    不料那铜铃便如长了翅膀,忽左忽右,忽前忽后。

    庆云虽能听声辨位,竟有些跟不上节奏,几次堪堪被铃铛撞到。

    借着冷焰的残光,庆云发现声音似乎并不是铜铃发出的,铜铃后有系丝线,丝线上还缀有一个小银铃。

    那道士操控丝线可控双铃,银铃发声诱敌,铜铃沉重主攻。

    虞及此节,庆云进退渐有章法,掌中剑舞的风雨不透,虽说自保有余,但想要靠近那道士,却也力有不逮。

    这边又叫又嚷,一时火光大盛,一时铃声当啷,在深夜里尤显隳突?

    此时若非少室也是乱作一团,恐怕在兰若都能察知这一场恶斗。

    “道家清净地,诸位贵客何来这么大火气?”

    人未至,音先传,字字中气十足,振聋发聩。

    能发出如此道家啸术的,昔有孙登,今有华阳,

    当世如若还有第二人,那必是此间主人观云道长。

    寇冠云的声音传来,四大四小一起住手,各自退开,相互瞪视。

    既然惊动了观云道长,再打下去就是对北天师道的不敬,敢捋这把虎须,就别想在嵩山再待下去了。

    “任神通,你现在是越来越任性了。”

    那道士听到这句话急忙收了铃铛藏入袖中,又将那四个黄发小儿唤回身边。

    “这位道友面生的紧。不过见你今日同綦毋珍之一同上山,又密会任神通,想来也是忽律军中的要人吧?”

    那使刀汉子瞳孔紧缩,咬紧牙齿沉声问道,

    “你如何知晓忽律军的番号?”

    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不断欺进,不知是风声还是人影。

    观云道长的声音随风飘来,依然难辨远近,

    “薛安都当年策划盖吴起义的时候,老夫就与他相识了。

    宋齐之变时,是老夫劝尉元迎回薛安都。他建的忽律军,老夫安能不知?”

    听到薛安都的名字,那使刀汉子顿时住嘴,但目中的不忿之色却没有减退半分。

    只是这种不忿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惊惧所替代。

    随着一声惊呼,那汉子竟然被人忽然擒住双脚,倒拎起来,手中的单刀尚不及挥舞,两条手臂缺早被卸脱了臼,完全不听使唤。

    “看样子你对小老儿依然很不服气?”

    观云道长手中拎着一个人,长须倒卷,二目圆睁,和日里仙风道骨的模样反差强烈,庆云几乎没有认出这是同一个人。

    任神通对道长的脾气曾经有过切身的体会,他在心底为同伴叹息一声,忙上前抱拳赔礼,

    “道长,误会,都是误会。

    您应该知道忽律军行事隐秘,

    被人窥破,难免生些摩擦,并非是有心唐突道家。”

    “你自然不敢!可是这小子心里不服!老道我看得出来!”

    观云道长一边说,手里还抖了几下。

    人被倒吊起来本来就难受,再被这么一抖,那汉子只觉得气血逆涌,一阵头晕目眩,只能颤着青紫的嘴唇应道,“不敢,不敢!老神仙,我服了,我梅虫儿服了!”

    观云道长冷哼一声,将梅虫儿甩了出去,

    “你就是梅虫儿?

    萧道成开国之初御刀八要好大威风?

    茹法亮,梅龙子,丰不平,席阐武,

    萧景先,杨玉夫,薛道龙,任晷,

    哪个不是独挡一面的人物?

    怎么到了这一代,龙都就变成虫了呢?”

    梅虫儿借着寇冠云一甩之力在空中漂亮的翻了个身,落地倒是稳当,只是这两个臂膀还需要任神通帮忙接上。

    他此时已是羞得满面通红。

    其实他的刀法比叔父梅龙子已不遑多让,只是眼前的对手太强,又完全没有给他施展的空间和机会,显得自己格外窝囊。

    寇冠云识人无数,他一见梅虫儿的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偏偏他自己也是个直肠子,于是跟着怼了一句,

    “怎么?还是不服?想重新打过?”

    梅虫儿咬着牙齿推说不敢,又将任神通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说是密谈遭乱入,故而忙中出手。

    寇冠云仰着头数着星星,爱答不理的回道,

    “你们今天啊,算是运气好,赶过来的是老道我。

    如果运气不好呢,碰到我这位小友的师傅,

    呶,就是这位,他的师傅华阳先生陶弘景。

    你说你们打算如何自处啊?

    另外一位庆小友是我的故友,昔年檀君庆易寒的公子。

    偌大一个檀宫,你们哪个惹的起?”

    任神通打了个哈哈,

    “原来都是自己人,不打不相识嘛。

    我和冲之先生道巨先生也算是旧识……”

    “罢了!”

    冠云道长一扬手,打断了任神通,

    “嵩山是我道门司马洞天所在,贫道不希望这里卷起什么血雨腥风。

    十八年前的那场雨,已经够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老道长已然不见,

    众人只是似乎看到一抹夜枭般的青影没入林中,哪怕穷极目力,也无法锁定其去向。

    任神通正想和庆云暅之打个招呼,那梅虫儿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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