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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雨如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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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挽留吗,我说要走你都不觉得难过吗?”林跃忽然抓着一茜的手,眼睛深情地看着她。

一茜松松垮垮的毛衣让她在灯光下看起来很是妩媚迷人,她眼睛映着清濛的光,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我、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好,把腿治好再回来,又是从前的林跃了。”一茜脱开他的手,走开一步,嘴角边淡淡的笑。

“如果我说不回来呢,你……”林跃的话终究没有说下去,却始终盯着一茜,眼睛里蕴藏着幽远神秘的光。

不回来?一茜心里揣摩着他的用意,林跃,我现在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看你了,到底你的城府有多深,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

“我会带着童童去美国看你的。”她眼睛犹疑地扫过林跃,轻声说道。

半天林跃也没再开口,一茜感觉有种压迫感,是几年前冷漠傲慢的林跃曾给她的那种几近窒息的压迫。

他收回目光,清朗的面容瞬间冷到冰点,眼睛里沉寂着萧索的阴暗,“你?”一茜看看林跃一下子变得阴沉的脸半天吐出一个字。

“在我回美国的时间林安会过来接替我的职位,如果你有困难就去找他。”他打断一茜的话,声音听起来也如从前的疏远淡漠。

“林安是我的弟弟。”他似是随口一说,然后转动轮椅走向门口。

“好,你在美国……”一茜跟在他身后要帮他推轮椅,可他自己转动轮子先一步走出去了。

“庄严!”林跃不听一茜的话大声喊出庄严的名字。

他的声音冷漠坚硬,一茜看着自己垂下来的双手一时很是失落,是不是给她依靠的那个林跃,会对着她和童童轻声絮语的林跃,就在刚刚一瞬间消失了!

是的,他冷峻的面庞和犀利的眼神都是在告诉一茜,结束了,属于他们的过往和未来,都结束了。

盯着林跃的身影,忽然觉得很悲凉,陪伴自己五六年的林跃一下子就不见了,眼前的这个人冷得让人心寒。

林跃果真这样的离开了,一茜每每想起总觉得不真实,那么多的岁月就这样眨眼工夫变得虚无缥缈了,

这样的剧变让人一时难以接受,明明不久前他还拉着她的手温和地说话,明明为了他,她可以忍着痛去找张昊求救,可是就这么转眼功夫消失了。

一茜轻叹一声,不管是被利用也好,是出自真心也罢,反正都过去了,她的生活再不会有林跃的身影出现。

尽管会难过,可是这些终会过去的,曾经她信以为真的挚爱的人,不是也会像今天这样云淡风轻吗?

她手里端着咖啡,袅袅几缕香雾弥漫在周围,她眉间露出苦楚的悲哀,心上牵挂的人今天又少了一个!

忽然门被推开,一茜起身相迎,却是曾宇肖。

他满脸的胡茬,头发乱蓬蓬的,一身黑色的夹克衫布满灰尘,如此的狼狈不堪。传言说曾宇肖公司倒闭正四处躲避债主,今天的情形看来不假。可是他何以出现在这里?

“你来干什么?”一茜没了往日的淡然,她冷冷地对他说道。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这下你开心了吧,我听说林跃去美国了,怎么样,当初我就提醒你,我的话都印证了吧!”曾宇肖一步步走过来,他用阴郁的眼神盯着一茜的脸,声音阴森森的,透漏着隐隐的威胁。

“你要怎么样?”一茜心里慌乱极了,她一步步退后,手中的咖啡微微颤抖。曾宇肖是来找她算账的,要怎么脱身啊。

“一茜,我不为难你……”曾宇肖的话没说完,忽然又冲进来两个人,一茜还没看清来人面容,他们就一把揪住曾宇肖把他拖出去了。

几步走到门前,看着曾宇肖被扔进车里,不免为之惋惜,曾宇肖落得今天的田地,可惜又可恨。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雨来,一茜隔着玻璃门看着街边的落叶在雨中回转飘零,雨水落地激起点点水花,落叶在泥水中来回打转而后又随着风飘向另一处。

她手中抚弄着娇媚的蝴蝶兰,浓郁的粉色和外面的萧瑟截然的对比,一茜望着窗外冷雨凄风,看看眼下的浓郁芳香,也分不清哪个天地是属于自己的。

她轻叹一声,眉间的忧思渐渐散去,算了,守护住眼下的比什么都重要,只要看着童童快乐健康的笑脸,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

一茜穿上藏青色的风衣,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她娴雅安静的面容,轻轻对着镜中的自己笑,转身拿起伞,一茜出门准备去接童童。

……

窗外的雨依然很大,一茜开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童童一直在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挺,小家伙的心情不错。

忽然电话响起,一茜没连接耳机直接去接,而正巧这时童童挥舞着手中的画纸凑到一茜眼前,“妈妈,你看,这是我今天的画。”

“你现在是蒋雨辰,不要忘记……”对方的声音一听就是张昊,依旧冷冷的,没有温度,甚至比外面的冷雨更让人心寒。

一茜看着窗外朦胧的雨雾,听着电话地嗡嗡的声音,脑子里有些混乱。

“童童坐好。”一茜慌忙把童童摁回座位上,还没应电话里的声音,而前面的转弯处忽然疾驰而出一辆车子,一茜急转却躲闪不及,她手中的电话丢到了一旁,紧急打着方向旁,车子却嘭一声撞在了路旁的栏杆上,一茜的头重重撞在方向盘上,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眼前的事物霎时变得模糊不清,电话那头传来张昊急切的声音,一茜睁不开眼却用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护住了身旁的童童。

第三十七章 晚夜清风

一茜醒来,眼前却漆黑一片,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摁着头,手摸索着下床,却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谁?放开我。”一茜挣开那人,淡眉微蹙,“怎么不开灯,这是在哪里?”她挥舞着双手,却始终看不到一丝光亮。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说话,我的孩子呢,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她的声音一点点变得凄厉,不顾旁边那人的阻拦硬是挣脱他的手跌跌撞撞下床,她赤着脚走在地上,才走出两步,忽然一下子摔倒了。

“雨辰,不要这样,听我慢慢和你说。”能这样叫她的人只有张昊,他走上来扶起一茜坐回到床上,轻声细语道。

一茜胡乱抓着张昊大声喊:“张昊,是你么?为什么我看不见,到底怎么了,童童呢,他究竟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呀!”

“童童没事,你放心,医生给他做过详细的检查,只是擦破了点皮,过几天就会好。”张昊抓着一茜的握我在掌心,一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一边小声说,那份小心翼翼的温柔只有他对着雨辰时才看得见。

“真的吗?他没事?”一茜长舒一口气,才缓缓道。“没事就好。”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茜一把将张昊推开:“那我呢,我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她细弱的手指紧握着张昊的胳膊,指甲嵌在他的皮肤里。

“你头部受撞击导致暂时失明,不过医生说会好起来的,或许明天,明天你就看得见了。”张昊的声音温存和煦,说不出的疼惜小心。

“不,你骗我,我永远也看不见了,童童还那么小,谁来照顾他啊。”一茜变得歇斯底里,她踢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又一次试图走下床。“我要去找医生,我要去找童童,你骗我的,我不相信你。”

“不要闹了,冷静一点,”张昊一把拉过一茜,厉声说道。

一茜可能是吓着了,对于黑暗的恐惧,对于这冷漠的声音的恐惧,她乖乖坐回床上,眼睛空洞洞的望着前方,没有任何神采和光芒。

“雨辰,我在你身边,别怕。”张昊将一茜轻轻揽入怀中,细语温存地说。

屋外是浓浓的夜,清风不知何时吹开了窗户,白色的窗帘随风轻轻舞动,张昊满眼的爱怜和温柔,在晚夜清风中宛如一道绚烂的朝霞,那么光辉四射,充满希望,可是一茜的世界却只有早已茫味的往事和如临深渊的漆黑。

她失去的不光是湛蓝的天空,还有张昊看她时如深海一样湛蓝的眼睛!

一茜在张昊的怀里轻轻呼吸,他尖削的下巴贴在她耳际,她不再哭闹,只是茫然睁着眼看向前方,他也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更小心轻柔。

“可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一茜忽然挣脱开,眉头皱起,脸上慢慢凝聚出愤怒和疑惑,“是你给我打电话我才变成这样的,是你,为什么你总是要破坏我的生活,为什么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的过,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张昊望着一茜半天没有出声。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现在这样你心里很得意?”一茜胡乱挥着手臂,冲张昊低吼。“你走,不要你在这,你走啊。”

张昊站在一茜身前,看着她泪流满面不知怎么办是好。

一茜用力向外推着张昊,她忽然重心不稳马上就要摔下去,张昊赶忙伸手过去接着,一茜却又自己坐好了,他收回了手臂,看看一茜斟酌着说道,“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好吗?”

“不要,你走,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不就是想看到我活得多痛苦吗,张昊,你都看见了,还不满意吗,你还想怎么样?”一茜忽然平静地说,声音说不出的绝望清冷。

张昊眉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眼盯着一茜半天,终于无奈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眼里闪烁着泪光,垂下的手微微颤抖,他满脸的疼惜和心痛,这些,一茜都看不见了。

听着脚步声一点点消失,一茜的大脑也变得空白一片,两行清凉无助的泪珠划过脸庞,忽然没有光亮的世界让她感到致命的窒息,而张昊刻骨的柔情也让她迷失自己,绝对不能软弱,这软弱会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依赖他,想一辈子守着他,一茜不能!他是马上结婚的人,她不能容忍自己尴尬的第三者的身份,更不要他的同情怜悯来施舍一份不自在的爱情。

张昊留在空气中熟悉的气息还停在她心间,她只能一次次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他那么好看的脸,她竟然再也看不到了!

不再哭喊吵闹,一茜尽量配合着医生的治疗,她不要自己的生命在黑暗中一点点消逝,不要命运的车轮一次又一次残忍从她身上碾过,她必须好起来,迎接新的朝阳。

医院派来看护照顾她的饮食,童童也在一个有阳光盛开的午后来到一茜的床前,摸着他的小脸,一茜的清泪又一次流淌下来,只要童童没事,即使她真的看不见又怎么样。

分不清是白昼还是夜晚,一茜躺在床上,在沙沙的雨声中细数着几年来的轻烟往事,与张昊相伴的童年,与林跃共处的岁月,都那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可是此刻身边却空无一人。

一茜慢慢闭上了眼,两行珠泪却瞬间滑落。

张昊,在我对你的爱渐渐复苏的时候,我才真正发现,我们已经离得太远了,我已经看不见你的样子,更看不见你的心!

“尹小姐?”

一茜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是看不见的,她循着声音问道:“谁?”

“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咱们今天就可以回家了。”中年女人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你是谁?谁找你来的?”

“我是专业的看护,叫粟英,是医院介绍我来的,详细的资料你可以去医院查查。”

一茜慢慢坐起来伸出手去摸索着来人,她也不躲,甚至走过来由着一茜在她脸上游移。

她宽宽的额头,颧骨有点突出,一茜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别介意,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

“没关系,很多的患者都是这样的心态,对于自己看不见的总会有许多顾虑,”女人很憨厚地笑声传来,一茜听她说完才稍稍放心。

“你叫我英姐就行,以后有什么事都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一茜嘴角边勾勒出浅浅的笑容,她心里却沉沉的,难道今后都要靠别人照料吗,苦重的生活才刚刚要结束,突然之间天地倒转,冰冷的黑暗中只有她一个人,是不是太荒唐了,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平凡宁静的生活?

她现在的世界,像小时候坐火车过隧道时那种恐惧的心情,冗长而浓墨一样的漆黑,没有一丝光明,耳边是隆隆的声音夹杂着大人们说得听不懂的话,想伸手抓住什么,脑子里却空白的,分不清方向,看不见前方。

她的眼泪在眼圈里,心空空的,攥着拳,没让自己哭出来,哭给我自己看吗,算了,眼泪只会让自己更脆弱。

花店暂时关了,英姐每天按时送童童上学、放学,一茜乖乖窝在房间里,几天都没下楼来,她还是适应不了满眼的黑暗,夜半醒来会害怕地小声呜咽,会茫茫然看着前面暗自伤神。

这一天一茜坐在窗边,外面的车辆停停走走,她听的见路过人群的脚步声,听的见他们话语里流露出的各种情绪。

原来声音的世界也很繁复多彩,只不过需要澄净的心去倾听,需要没有视觉感官的表面雕琢。

忽然听得有人跑上楼来,一茜回身道:“英姐,是你吗?”

“一茜啊,我们去外面散散步怎么样,今天的阳光很好。”英姐拉着一茜的手,一茜感觉这双手很结实,很温暖。

由英姐搀着走下楼,一茜走过花丛,嗅到一阵阵清香。

推开木框的玻璃门,她站在香衣花店门前,有微凉的风吹拂脸颊,她感觉整个人都忽然间焕发了神采。

“给。”英姐把杯子放到一茜手上,那是蓝山苦涩温存的味道,一茜贪婪地移到鼻尖闻了闻,才莞尔一笑道,“谢谢英姐。”

靠着墙,听着细细的风声,品着蓝山干涩而苦后回甘的余韵,牵动了她对生活的体会,原来静静的黑夜会让很多沉睡的梦再次苏醒,会让一颗几近破碎的心慢慢萦回希望的光芒。

“来,坐上去,这是新买来的轮椅。”手中的杯子被接过去,一茜被英姐安排在一处坐下,厚实的毯子盖着身上,一茜用手摸摸,软软的手感很好。

“在屋子憋久了吧,咱们这就去散步。”英姐缕缕一茜被风吹散的发丝,轻轻地说。

一茜没说话,心里很喜欢这样的安排。

他们走在路边,落叶从树上飘落,经过一茜再飞到远方,她扬起脸,冲着风的方向伸出手,仿佛感觉到风漫云卷、淡烟疏柳的春日,清浅河水旁阳光明媚、素菜清香,她微微一笑,脸上堆积许久的阴霾渐渐散开,渐渐变得明朗。

原来人间有味是清欢就是这份意境,可是属于一茜的这份清欢疏淡要等到她面对一世的漆黑才感知的到!

她们在公园里转悠,一茜听得身边有小孩子的笑声,听得英姐在她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听得秋日冷冷的气息和心底慢慢浮出的希望。

“一茜,我们今天去医院复查吧。”一茜还懒懒地躺在床上,英姐推门进来。

“好啊,不过好像几天不见童童了,他在哪里?”一茜坐起身子,感觉到灿烂的阳光照在背后,暖融融的。

“我早送他去上学了,你就不要操心了,临走时他来你房间看你,你还睡着哩。”

英姐质朴的笑出来,她走过来把一件披肩围在她身上。

“这是什么?”一茜问道。

“是印着海棠花的披肩。”英姐把披肩的一角放在一茜的手里,而后细心地为她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你摸摸看,很柔软的面料,颜色也很清丽,适合现在的你。”一茜觉得英姐凑过来时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而且那双手在抚弄自己头发时都有种久违的牵挂和恍(书)然(网)。

“英姐,你……”一茜挥着手臂,满心疑惑。

“怎么了,一茜?”英姐的手一凑上前就被一茜一把抓住,修长的手指,冰凉的温度,就在把他握在手心的霎那,一阵莫名的心动和熟悉迅速传到她柔软的心湖,一茜忽地一阵迷蒙,真的像极了那个人!可是又怎么可能!

“好了,咱们快些换好衣服准备出发吧。”英姐抽回手,不给一茜多加辨别的机会。

到底怎么回事,是张昊?可是明明是女人的声音,而且她亲自检验过的呀!还是,因为想念他,出现了这样荒谬的幻觉?

由英姐带着去医院,一茜心里还是不安,总想再摸摸她的脸考证一下,可是她一路好像都很忙,不给一茜任何机会,这让她更加生疑。

趁着她离开办手续时一茜询问旁边的人,而答案,英姐确实是四十多岁的女人,而且据说体态匀陈,风韵犹存。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一茜心里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

跟着英姐回到家,继续没有期限的等待。

晚上一茜的手机响起,她伸手在枕头下准确地掏出来, “喂,你好。”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只有呼呼的风声,好像走在车水马龙之中,很是喧嚣。

一茜寻思莫不是打错了,刚要挂断才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茜,是我。”

“林跃?”一茜忍不住惊呼道,他低沉的嗓音,一如往常的静定沉稳,现在听来却觉得很遥远陌生。

“你在那边还好么?好&书&网}久没有那你的消息。”一茜握着电话的手轻轻颤抖,可是嘴上保持着淡淡的口气,一如从前她的淡然娴静。

既然你选择了,那么我也不会哀求,现在的林跃不是可以搀扶着一茜给她力量的人了,所以她的愁苦再不会讲给他听。

“你、你怎么样?”林跃略微迟疑,他很小心地询问。“用不用……”

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一茜不听他说完打断他,“不好意思,童童吵着要出去玩,不能多聊了,你保重。”

关掉手机,一茜心头一阵酸楚,林跃,你还挂心着我么?你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还需要我吗?都结束了不是吗?

我不需要你们,谁也不要用同情的眼光看我,即使真的失明,我的内心也会盛满阳光,绝不活在你们怜悯中!

第三十八章 又见朝阳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清凉的早上,一茜睁开眼竟然看到了桌子上一束包装精美的郁金香,内层透明的玻璃纸,外层浅兰□纱,翠绿的叶子,浓艳的花朵,在一片金灿灿的阳光下显得高雅而让人迷恋。

一茜伸出手,果然看得见自己纤细的手指,她急忙起身站到镜子前,一件宽松的棉质睡衣,几缕发丝轻垂下来,她摸摸自己的脸,很明朗地笑了出来,镜中的人不正是自己吗,她真的看到了!

“英姐,英姐,你快过来,我看到了,我的眼睛好了!”一茜欢快地喊出来,她拉开窗帘,热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脸上,她从未有过的开心。

“英姐?”半天没有回音,一茜狐疑地下楼来,往常这个时间她早就上楼来,今天怎么了?

走下楼,一茜盯着眼前的景致挪不开脚步,她在黑暗中仿佛过了几世漫长的岁月,而香衣花店还是一样生动明丽,本以为这花草会如她一样晦涩萎靡,没想到满室的花,正生机勃勃、光华四射。

不远处的小圆桌上放着一只瓷质细润的花瓶,一茜走过去,是十八只橙色的太阳菊搭配娇媚的黄莺,她曾经叫它沐浴阳光,想不到这个早晨会再次看到!

忽然她抚弄花瓣的手停下来,细眉微蹙,是谁插的花,英姐又哪里去了?

她又上楼来走进客房,那里应该是英姐的房间。推门进去,里面的床被摆设纹丝未动,都和从前一样,完全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一切都很蹊跷,一茜讷讷地回到房间,忽然窗外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一茜赶紧走过去一看,竟是张昊白色的Gallardo从窗前驶过。

事情变得很诡异,一茜先不去想那么,她洗了澡,换上一件卷边镂空披肩小开衫,长发披散下来,明亮的笑脸映着海棠花披肩很好看。她挎上咖啡色的小包,叫了辆车去医院。

医生一番检查过后,一茜面带微笑地走出来,而这时候一个中年女人迎了上来,“一茜?你真的好了?”

一茜眼睛瞄了她一眼,声音听着很陌生,不记得哪里见过她。“你是……?”

“我是粟英啊,咱们相处了十来天呢。”女人笑呵呵,她走上前来,拉过一茜的手,“刚刚看你睡的深就出去买菜了,不想你竟然这个时候醒过来炫*|*书^|^网,我看到家里东西摆设很齐整,心想莫不是你眼睛看到了,就赶忙过来,结果你果然来医院了。”

一茜听她说话,似乎和往日听得的声音略显不同,她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和温度也不太一样,可是要怎么问呢。

“这些日子都是你照顾我,真的很感谢你。”一茜微笑着,对她缓缓道。

她们二人往医院外走去,一茜观察着她的侧脸,果然颧骨有些突出,皮肤却保养的很好,一双大眼睛很好看,是别人描述给她的模样。

“跟我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吧,顺便结算工钱。”

“没什么收拾的,至于工钱张……”马上路一辆辆车在眼前呼啸而过,英姐的声音淹没在刺耳的汽笛声中。

“英姐你说什么?”

“哦,没,没什么,我就不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吱一声,大姐肯定过去帮你,我还要回医院那就再见吧。”英姐慌慌张张的转身走开了,一茜更觉得纳闷了,她几步追过去,扯着肩上印着海棠花的披肩问道。“这披肩,英姐见过么?”

“当然,是前几天我在街上买的,看到你的衣橱里很多披肩,以为你喜欢就买来送你的。”英姐答得爽快,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那个陪着自己的人果真就是英姐!

披肩上的海棠花清丽素雅,一茜手攥着一角,想起她当时说的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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