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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长安-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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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韩燕儿,目光迅速移开,看着秋月白道:“秋前辈,再这样下去也没有意义。要不,您把解药给我,然后你们离去,如何?”
身后的梁道正想说话,姜明便转过头去笑道:“梁前辈,我接到的命令是攻下越州城,如今城已经破了,便由得他们去吧。再者说,你愿意看着何前辈受尽折磨么?”
梁道看了一眼何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鞭子上有毒,毒液已经透过伤口渗进了体内。
何沅脸色骤然苍白,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不过他仍然杵着铁棍坚挺的站在原地。
梁道叹了一口气道:“行,我没意见!”
姜明看向了黑衣妇人,立马问道:“前辈呢?意下如何?”
秋月白想了想,然后才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老身已经受了伤,若是给了你解药,你身后的两位宗师我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了的。”
姜明没有回答她,反而转过身去,对着士兵朗声道:“如今西城门已破,速速前去西城!不得有误!”
然后他对着何沅和梁道恭敬的说道:“还请两位前辈也一起前往西城门吧,待会我会带着解药前来。”
“可你的安危怎么办?”
梁道立马说道,虽然说他们这些供奉受到的约束不大,可若是晋王的义子和小夫子的半个徒弟出了事情,也有些麻烦。
“前辈不用担忧,晚辈不会有事的。”
姜明没有说明缘由,眼睛盯着梁道。
这时候,何沅突然一声闷哼,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手杵着长棍,半跪在了地上。
“前辈!莫再犹豫了!”姜明喝道。
梁道看了一眼何沅,之前和韩家老祖对战,他也有了些伤势,便只能恶狠狠朝着秋月白和韩家老祖道:“若是他有了半点损伤,我就是拼了命也都要把你们宰了!”
说完之后,便扶起了何沅,两人跟随着大军,直扑西城门。
看到大军都散得差不多了,姜明身边只留下了百余人。
这百余人可谓是他的心腹,虽然说他执掌这支军队不久,可男人之间的信任,经常来源于一顿酒或者打一架。
面前这些人,跟着姜明冲锋过,短短的时间内,无比的钦佩这位少年将军。
姜明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韩燕儿,随后看向了秋月白。
“前辈,如今大局已定,还请前辈此解药,凭前辈实力,要带着韩前辈脱离战场并不困难,大可以找个地方,安享晚年。”
秋月白紧紧的盯着他,姜明有些紧张,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至少是位中境宗师,更多的是因为秋月白身后的人紧张。
韩燕儿也紧紧的盯着姜明,眼神复杂。
姜明有些手足无措,右手握着长枪,左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看到他这个模样,秋月白摇了摇脑袋,颇为羡慕的看着韩燕儿,随后对着姜明说道:“你这傻小子,多谢了!”
说着便抛出了一个小瓷瓶,姜明接了过来。秋月白便转身去扶起了韩家老祖,留下了身后的韩燕儿。
“对不起啊!”姜明低头说道。
他偷眼瞧着韩燕儿,看见后者没有反应,便立马小声的嘟囔道:“我也不敢说啊,若是在营帐中或者河边说出我的身份,你要么就不理我,要么就一剑戳死我了!”
姜明委屈的像个孩子。
韩燕儿才想发笑,便立马管理住了表情,冷哼一声说道:“这圣朝也真不会选人,选了一个登徒浪子做元帅!”
姜明可怜巴巴的抬起了头。
韩燕儿转身便要离去,姜明伸出手才想拉住她随后又缩了回来。
“你要去哪啊?”
韩燕儿转过头去道:“我自然是去照顾师父了!”
“那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姜明此时哪有元帅的威风,活脱脱的一个遇见心上人的普通人。
韩燕儿背对着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晃了晃说道:“不再见了!”
姜明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可突然间又狂喜起来。
“五天!”
他算了算,五天之后便是二十三,而在上个月的二十三,他正好在南风城外的河边和韩燕儿赏了一晚的月!
这就很明显了,五天之后,南风城外!
姜明心情颇为的高兴,揣着瓷瓶,便带着心腹也奔西城门去了。
……
秋月白搀扶着韩家老祖回到了韩家的大宅。
他们一路上都尽量的躲避着士兵,整个越州城已经乱了起来。
无数的百姓在废墟中哭泣,火光随处可见,巷子之中还有不少的士兵在厮杀。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行,尽量的躲开了所有的士兵。
等他们回到韩家大宅的时候,只见大门露出了一条裂缝,韩家老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门咯吱作响,三人走了进去。
秋月白脸色一凛,正欲发怒。韩家老祖挥了挥手道:“算了,人之常情。”
只见大宅里空荡荡的,就连院子里好看的石头都被下人们逃跑时顺走了。
韩家老祖看着自家的大宅,叹了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知晓儿子被困,而如今孙子也在别人手上,自己家也被人搬空,这位老人想到此处,便浑身无力,在这一刹那,这位老人又老了几分。
大厅处传来了轻微的响动,秋月白脸色一变。
韩家老祖摆了摆手道:“随他们去吧!”
秋月白冷哼一声,朝着韩燕儿使了一个眼色,韩燕儿会意,便朝着大厅走去。
韩家老祖叹了一声道:“这又是何必呢?”
很快,韩燕儿出来了。
不过,她却是恭恭敬敬的走到了韩家老祖面前道:“里面有位先生等您。”
秋月白才想搀扶着韩家老祖进去,只见韩燕儿脸色有些尴尬。
“师父,那位先生不许我们进去,他说要商谈之事很重要,关乎韩家血脉。”
秋月白本想直接进去的,可听到“韩家血脉”四个字之后便冷哼一声,在门口候着。
韩家老祖才进去,只见一位青衫中年文士微微叹道:“树倒猢狲散,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种场景了。”
韩家大宅空无一物,就连扫地的扫帚都没了踪影。
“当年第一次是在义父的家里,这一次是韩家。”
韩家老祖这才想起来,这位当年的副都御使还是何晦明的义子。
“有什么事?”他看门见山,直接问道。
陆江桥转过身,凑近了他的脸道:“你想隐退了?”
韩家老祖没有答话。
“一个女人在你身边熬了十几年,确实不容易。不过,你想退,却没有那么容易。”
陆江桥淡淡一笑,凑到了他的耳边。
韩家老祖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终,只能咬着牙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江桥笑了笑道:“自然是真的。”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韩家老祖死死的盯着这位当年的晚辈。
“因为我不想让你们韩家有漏网之鱼!做尽恶事,便想找个深山老林,成功身退。可那些因为你们而亡的人尸骨都尚未寒,哪能让你们那么容易的走了!”
韩家老祖面部狰狞,一把捏住了陆江桥的脖子。
“说,你是谁派来的?”
陆江桥呼吸困难,只能断断续续的说道:“没、人、指使!”
“不过我有个侄子叫陆、子、昂!”
韩家老祖一愣,手上一松,他想起了那个一头撞在谏国柱上的中书舍人。
陆江桥挣脱开了他的手,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说道:“你就是杀了我又如何!你不知道,你可以心安理得的走了,可你现在知道了,你能走么!且不说你韩家血脉,你亏欠你两个儿子的还不够多么!”
韩家老祖低着头,突然又抬了起来,满脸的戾气。
他一挥袖,一阵巨大的气浪传来,把陆江桥卷了出去。
“滚!”他大喝一声。
陆江桥大笑一声,随后大步离开了韩府。
韩家老祖走出了大门,秋月白立马迎了上来。
“怎么了?”
“你走吧!”韩家老祖朝她挥了挥手。
秋月白一愣,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之前不是……”
她话还未说完,韩家老祖便打断了她的话。
“之前是之前,现在变了。”
“有什么困难我们……”
韩家老祖愤怒的甩了甩袖子,挣脱开了秋月白的手。
“你还不明白么?这么多年,我只是利用你,现在你没用了,还不滚!”
秋月白听到这话,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的后退两步。
“不,我不相信……”
“你这贱妇,傻乎乎的陪了我十几年,还想入主我韩家,做梦吧!”
秋月白嘴唇发干,她已经来不及思考韩家老祖话里的失误了,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悲哀。
“你……真是这么想的?”
韩家老祖转过身去,厉声喝道:“是!”
他反手一巴掌,打在了秋月白的脸上,随后再度转了过来,眼中全然是冷漠。
秋月白捂着脸,形如死尸,面色苍白,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咬咬牙,转身离去!
韩燕儿愤怒的看了一眼韩家老祖,便追着自己师父跑了出去。
看到这师徒走了出去,韩家老祖顿时萎靡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一巴掌不是自己打的一般。
十几年呐,其实很多次他都想说,可两人太熟悉了,很多话只能止于唇齿。
他决心要去救韩稚,要化解两兄弟仇怨,要救出自己的大儿子。
可这条路,一旦卷入了,便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看着秋月白离去的方向,嘴唇嗡动。
“望往后的日子清净,无人惊扰。”他呢喃道,算是给秋月白最后的祝福吧!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落脚湖
落脚湖
以西门为突破口,越州城沦陷了。
韩家人去楼空,那座能够俯瞰整个越州城的榕花楼也轰然倒塌。
这座整个越州最奢华的楼倒塌,没人觉得惋惜,和倒下的韩家一样,无数人拍手称快。
三军齐至,当韩士海和秦亥被生擒,林扶风等人消失无踪之后,越州城的士兵如土鸡瓦犬一般,在越州城中,徐长安等人几乎没有遇到抵抗,更别说进行巷战了。
这些越州士兵看到圣朝军队到来,纷纷放心刀枪,甚至还主动把守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抓了起来,捆成了粽子,送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也没有为难他们,他的初心,他的任务只是为了完成那个中书舍人的心愿。让越州的百姓不那么凄苦而已,给那位曾让诗词见识让无数长安士子黯然失色的女子一个交待。
只是到了现在,徐长安突然觉得有些不值当。
经过了一天的鏖战,三个月的征战有了结果。
无数的人死了,无数的人活着;无数的人痛哭流涕,无数的人喜笑开颜。
死了的人为了活着的人而死,痛哭的人为了往后的喜笑开颜而哭。
整个越州城从早热闹到晚,没有街道上的吆喝声,没有小贩的叫卖声。可饶是如此,整个越州城也热闹非凡。
百姓们在街道上燃起了篝火,他们挽着裤腿,脸上带着泪痕,不停的数落着跪在篝火旁的人。
这些人原本都是越州城的恶霸或者老兵油子。
徐长安坐在城头,穿着朴素的衣服,两缕长发从鬓间垂下,他睡在了城墙之上,红色的长剑放在一旁,一只脚也放了下去,不停的晃悠着,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他仰头喝了一口。
徐长安看了下方一眼,那些百姓正在大骂那群恶霸或者兵油子。
让他稍微诧异的是,他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老熟人。
当初在南凤的那位韩公子。
徐长安记得他自己说过是韩稚的干哥哥,可不知道为什么没和韩家众人一起跑路。
若是徐长安知道,韩家支离破碎了,也不会有此想法。
他看见一个老妇突然扑了上去,大耳光大耳光的打着这位韩公子,随后声泪俱下,最终竟然扑了上去,下口咬掉了韩公子的耳朵。
周围尽是些当初受过他们羞辱的百姓,韩公子惊恐的看着这些百姓,他们犹如恶魔一般,个个眼睛发红,恨不得将他生吃活撕了。
他双眼中全是惊恐,身上全是血和口水,捂着耳朵一步步的往后退。
可当初他可曾想过,百姓也如同今日他和他们一般的看着他。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和百姓们说过,想怎么闹都可以,但是不能出人命,街道的两头都有着士兵看守,若是百姓们控制不了情绪,他们会立马赶过来。
他拿起酒葫芦,仰起头,想往嘴里灌上一大口,可却没有一滴酒落下,他拍了拍酒葫芦,随手一扔,酒葫芦滚了出去,徐长安就这样颓然的躺在城墙之上。
酒葫芦滚落在了姜明的脚边,他弯下腰把酒葫芦捡了起来放好,背靠着墙,然后丢了一个酒壶给徐长安,自己手中也拿着一个酒壶,两人拿起酒壶示意了下,大饮一口。
“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应该很忙么。”徐长安双眼微红的问道。
姜明苦笑一声道:“本来是应该很忙,不过知道你心情不好,在忙也得来看看你。”
徐长安知道这家伙在开玩笑,不过鼻子还是一抽,有些人总是喜欢用开玩笑的方式说着令人感动的话。
徐长安瞥了他一眼说道:“讲人话。”
姜明自己再喝了一口,看向了楼下的那簇篝火,没有正面回答他。
“我也有些烦,所以来看看你。”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抓了抓脑袋道:“这越州可是来了一位圣皇的大红人啊,怎么管理安排他会处理,我们这些武夫啊,打打架就该休息了。”
姜明靠着墙,眼睛眯了起来。
徐长安知道他说的红人是指郝公公,他轻轻哼了一声。
“你呢?”姜明看着躺在城墙上的徐长安问道。
徐长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灌了一大口酒道:“我是第一次掌管大军。”
“看得出来。”
“其实以前啊,时叔教过我很多东西,我也不是一窍不通。”
姜明斜着眼看着他,一副我早知道了的样子,冲他努了努嘴道:“我也看得出来。”
徐长安略微有些诧异,不知道他说的哪句真,哪句假。
“别这样看着我,如果说是救出李存孝是侥幸,那垂江攻心总归不是侥幸了吧。”
姜明眯着眼看着他笑。
“还有啊,你老爹和那位时先生当年可是以智谋纵横天下的,你能蠢到哪儿去,除非啊,你家隔壁有邻居,还得姓王!”
徐长安看着他,突然笑出声来。
“我家以前可是王府,没有邻居!”
他的心情好了一些,随即看着楼下说道:“我原来啊,一直以为战争都是为了更多的人,可当郝公公来了之后,我才知道,战争很多的时候是为了一己私利。”
姜明没有说话,朝徐长安晃了晃酒壶,灌了自己一口。
“别管那么多,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把最好的结果给了他们。”说着,朝着楼下努了努嘴道:“你看,他们都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了,以后也没有人随意欺负他们了。”
“你只需要知道这个结果,那便可以了。”
徐长安内心有些挣扎,突然说道:“可我为那些人不值当!”
姜明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指那位中书舍人还有那个青楼女子么?”
徐长安点了点头道:“越地情况,圣皇一直都知道!可他偏偏不管不顾!”
“有些事情,非要闹上了台面,知道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他才动手!”
姜明看着他,突然间笑了。
“我真想和你一样,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可你要知道一点,世上的事没那么简单,不是有人作恶就必须要去打!”
“小孩才相信正义,大人只会看利弊!”
姜明冷笑一声道:“你真应该多看看世间疾苦,多走走,不要只在那座小城和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山里修仙!”
徐长安底下头,缓缓的说道:“或许吧!”
随即他抬起头来,眼中有着精芒。
“你应该是来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的吧?”
姜明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对,这么聪明的人,以前为什么总要装得很平庸呢!”
徐长安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把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以后不会了,我之前啊,一直不相信时叔所说的一切,什么帝王心思,什么厚黑,什么人性。我一直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和渭城一样,人人心思纯净,只需要能活下去就行,每天听听书,晒晒太阳!”
姜明看着他,眼中有丝怜悯。
或许这才是被保护得最好的人吧,不知道世事多艰。
“对了,下一站,点三万精兵前去落脚湖,六大宗师和郝公公都已经去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姜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道:“据说那里有一枚九龙符,而九龙符,和长生有关。”
徐长安脸上浮现出苦笑,又是九龙符!
他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宛如一个酒鬼一般,提着红色的长剑摇摇晃晃的下了楼。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章 渡尽劫波兄弟在(一)
渡尽劫波兄弟在(一)
越州城的夜,别有一番滋味。
徐长安手中的酒是辣的,嘴里面是苦涩的,喉咙里仿佛被火烧过一般。
他的耳边全是吵吵闹闹的声音,有老妪在痛骂恶霸;也有几个年轻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衣服捶地痛哭;还有几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举着酒壶,眼睛比徐长安还要红,半哭半笑的,口中说着什么‘兄弟在天之灵’可以瞑目的话 ;还有几个平时算不得作恶多端的土财主跪在了红了眼的百姓面前,不停的求饶。
反正,今夜的越州城便是哭声笑声混杂在了一起。
人们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有悲恸、有畅快、还有大悲而笑。
甚至近半年没有开园子的戏班子们也纷纷回来了,他们穿着廉价的戏服,脸上也抹着便宜的颜料,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他们在的是越州城最大的戏园子,戏园子靠近了南门,所以并没有遭到很大的破坏。
戏子的声音拖得很长,刚开始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后面便欢快了起来。
徐长安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在了街道上,拿着一壶酒,脚下一个趔趄,靠在了街道旁的墙上,手中的酒壶也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那散发着清香的酒从他手中慢慢的流淌了出来,顺着青石板街淌了出去。
姜明此时没有在他身旁,不是姜明不想照顾徐长安。
只是两个酒鬼一起喝酒,还是各自安好为最好的结果。
徐长安正要睡着,耳边传来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他皱起了眉。
他认得出来,这段戏叫做《苏齐牧羊》。
说的是几十年前,前朝使臣苏齐被北蛮强行留下。北蛮人觉得苏齐有才华,用金钱美人各种诱惑他,他都不为所动。最后,北蛮人舍不得杀他,也舍不得放了他,便让他去极北之地的冰原放羊的故事。
据传闻,北蛮人没有给他食物,只是给了他一头羊便把他忘记了。
没吃的,他便吃草根,天冷了,便抱着羊睡,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圣朝建立,终于想起了还有那么一位忠杰义士,趁着硕和部和朝廷关系缓和,这才把被北蛮人忘记了的苏齐给救了回来。
这唱的正是后一段,讲的便是苏齐归乡,到了这一段,整个戏便开始欢喜了起来。
徐长安靠在墙上,昏昏沉沉的,脸上舒展了开来。
过了一会儿,眉毛又凑在了一起。
外面的悲痛也罢,欢乐也罢,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别人的悲痛也好,欢笑也罢,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只觉得有些烦。
不知道是哪位先贤曾说过,人类的情感本不相通,徐长安这才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
醉眼迷蒙的他嘟囔了一句,可各种声音还是源源不绝的传到了耳朵里。
徐长安拿着长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躲到了废墟之下,可那声音无孔不入,徐长安缩在墙角,看了看那半堵墙,伸出了中食二指,一道剑气打在了墙上,那高高的半截墙垮了下来,正好挡在了徐长安前面,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这时,声音才变小了些。
徐长安打了几个酒嗝,笑了笑,舒服多了。
……
第二天,刺眼的阳光透过了薄薄的窗户纸,徐长安睁开了眼睛,浑身的酒气。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仍然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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