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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长安-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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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炽不是不知道他的父亲在等他,当太阳正辣的时候,一封圣旨传了出来。

    第一,便是夫子庙考试正常进行;

    第二,自明年起,各州设置避寒府,直属于夫子庙,但凡贫困考生前往长安,都可去避寒府报备,当夫子庙和避寒府确定了情况之后,可跟随赶考车队前往长安,住宿伙食一律由避寒府负责。

    第三,柴薪桐欺君一案,由刑部发现新的证据,虽圣皇之言,一言九鼎,可天下之事大于圣皇,故收回成命,驳回重审。

    大皇子听到这消息,沉默了,这三条没一句提到他。

    可是他知道,条条皆与他有关。

    若是圣皇不做这三个决定,他反而没有心理负担,大大方方的前去乾龙殿前。大丈夫,错了就要认,即便是要了他的头,他也不会皱半分眉。

    可圣皇的这些行为,明显的都是为了他,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了,可这比让他死更难受。

    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父亲,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个画一家人画得极难看的弟弟。

    当父皇变成父亲的时候,皇弟变成弟弟的时候,他害怕了,有些畏惧,不敢去享受普通人都能享受到的家庭温暖。

    他不敢出门,只能躲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凤鸣阁内,以酒度日。

    若是往些日子啊,那个白衣女孩尚在,她看不见自己颓废、胡子拉碴的模样,只会安安静静的弹琴,琴声一响,似乎能带走所有的烦恼。

    可如今,这里没了朋友,没了敌人;没了莺歌燕舞,也没了运筹帷幄;没了皇家贵胄,没了贩夫走卒。

    庭前树如故,只是多了一个酒鬼。

    门咯吱一声响,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他袒胸露腹的躺在了地上,风一吹,轻纱制成的帷幔飘扬,一股股酒意直钻老人的鼻腔里。

    轻纱扬起的瞬间,老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位才过而立之年的皇子,心中既有可惜,也有一丝安慰。

    心中无情之人,哪会醉得不省人事?

    风过,纱落,脚步声在大皇子的耳边响起,他睁开通红的双眼,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顺脚一蹬,把酒坛蹬到了桌子底下。

    “陈大人。”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通红的双眼无神,盯着那飘扬的轻纱,有气无力的喊道。

    来者是陈伯驹,三省之一中书省的中书令。

    和侍中安世襄,尚书令郭敬晖为圣朝的三支柱。

    大皇子若是和郭敬晖还算得上点交情的话,那个陈伯驹可以说是素无瓜葛,三位堪比宰相的人物在皇储一事上从来都是不偏不倚,谈不上交情,更谈不上仇怨。

    轩辕炽笑了笑。

    “中书令,帮助父皇处理政事,想来对夫子庙的那些让步你们也是同意了的,是不是看到我这模样,有些失望?”

    他说了,便提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

    陈伯驹点了点头,他身居要职,对这些事自然早知道,圣皇虽然说是和他们讨论,只不过是知会了他们一声,言语之中便能看出圣皇的决心。

    “的确,这个模样和想象之中镇守南方,和五大部落鏖战的大皇子不一样。”

    “他的确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我不是他,我只是一个差点弑父杀弟的畜生。”

    陈伯驹盯着他,大皇子眼神闪躲,拿起酒坛,挡住了陈伯驹的目光。

    “这些我不知道,我只是受人之托来告诉你一件事。”

    轩辕炽头一歪,思索了下,放下了酒坛,颓然的笑道:“父亲的脾气我知道,他决计不会派你前来,应该是郭大人请你来的吧。”

    陈伯驹再度点了点头。

    “他说过,他给了你很多机会。”

    大皇子点了点头。

    “对,我辜负他了,他一定很失望吧,我错过了所有的机会。”

    “可你最后自己却创造了一个机会,并且抓住了他。”

    大皇子愣了愣,看着陈伯驹,最终坐在地上,任由头发飞舞,遮住了脸。

    “可那有什么用呢?”他苦笑道:“有些事情,后悔没用,后悔得太晚了啊!”

    偌大的凤鸣阁变得沉默起来,风也止住了。

    一滴酒从桌面上滴到了倒在桌脚的酒坛上,打破了沉默。

    大皇子低着头,声音低沉。

    “我以后会去哪儿?”

    “先去大理寺,然后回宫里。”

    轩辕炽猛地抬起头。

    “圣皇打算在皇后故居外不远处修一个小院子,里面啊,种满皇后当年喜欢的蓝樱花,和贤德宫内的一样。”

    “也好,我会照看那些花儿的,母亲醒来的时候,一定能看到漫天的蓝樱花。”他平和的说道。

    陈伯驹叹了一口气,一直背着的双手伸到了前面,攥在一副画。

    “这是十皇子给你的,他说他想哥哥了。”大皇子眼角一动,手往前伸了伸,便又缩了回来。看得大皇子没有接,他把那副画轻轻的放在了大皇子的面前。

    “他啊,很聪慧的孩子,只是在你们面前不用想太多,傻一点。当圣皇回来后,便去圣皇寝宫门口跪了三个时辰。我知道你的顾虑,可事已至此,有脸没脸都得面对。”

    说完,陈伯驹看着大皇子,补充了一句。

    “这不是我说的,代郭大人传话而已。”

    陈伯驹摇了摇头,走出了凤鸣阁。

    轩辕炽看着那副画卷,抿了抿嘴唇,最终手微微颤抖,鼓起了勇气拿起画。

    ……

    竹谷之中,夫子在竹楼之外,赤着脚坐在了小溪边,任由溪水温柔的拂过脚面。

    小夫子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不敢言语。

    “你这未来小师弟没事了,只是暂时醒不过来,这同命环吊住了他的命,至于怎样才会醒来,我也不知道。”夫子说着,从溪水中抽出了脚,用麻布擦了擦,套上了一双新草鞋。

    锦袍配草鞋,麻衣配草鞋,破布配草鞋,夫子身上袍子会变,可脚上的草鞋和脚下的路却未曾变过……

    “你也不用守在这里,老头子我硬朗得很,暂时死不了!”

    对着个乖巧的弟子,他从来没有太好的语气。

    “去看看你的徒弟,孔家那小子也算不错,让他留几天。”

    夫子说话,发现自己徒弟还呆呆的站在身后。

    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莫非这傻徒弟终于开窍了?

    “师父,那位前辈的弟子怎么办?”

    夫子的惊喜转瞬即逝,想了想说道:“那个小家伙有他自己的路要走,随他吧!”

    “好的,师父。”小夫子鞠了一躬,便走了。

    “哎!”夫子摇了摇头,可想到当年自己的师傅对这位弟子的评价,也只能认了,毕竟师父帮忙选,同意还是他做的主。

    “守成有余。”夫子转过头,看向了这弟子远去的方向,想起了这四个字。

    ……

    大皇子打开了那副画,笑着笑着便哭了。

    歪歪扭扭的人,极好看的字,最好看的当属“一家人”那三个字。

    他颤巍巍站了起来,决定进一次宫。

    轩辕炽稍微的梳洗了一下,换上一身寻常的衣服,看着铜镜中面容憔悴的自己,摸了摸下巴已经蹿出来的胡茬,摇了摇头,迈出了凤鸣阁。

    天色将晚,从平康坊去皇宫,怎么都要经过崇仁坊。

    红砖绿瓦,绿茵茵的树枝伸出了墙头,几番大雨过后,天色终于放晴,几颗星星缀在了夜空中。

    “小姐,你以后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自己能选择的话?”

    小婢女和一个穿着白衣的姑娘坐在了房顶之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白衣姑娘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我喜欢的人啊,必定会很不错,当然要是他像大皇子一般是个将军就好了。”

    小婢女看着自家小姐,急忙捂着了她的嘴。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小心气死老爷,你明知道老爷不喜欢舞刀弄枪的男孩子,更别说大皇子了。”

    白衣姑娘扒开了小婢女的手说道:“他啊,就喜欢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书生。”

    “小姐你不喜欢吗?”

    小婢女听到这白衣姑娘的话,低声问道,有些惊讶。

    自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书文礼,皆是上品。这对于她们小婢女来说,小姐啊,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她原本以为自家小姐会喜欢那种呆头呆脑的书生。

    “谈不上喜欢,不过也不排斥。我可不像父亲,我呀,知道男人的不容易,只要是有感觉的男人,我都能欣赏!”

    白衣姑娘,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

    “小姐,你说说呗,怎么欣赏?”

    那白衣姑娘喃喃说道:“要我说男孩子啊,各有各的帅法。”

    “有的剑眉星目,像是破碎的月光洒在了眼睛里,明亮有清冽;有的啊,温文尔雅,眉头一簇吹过柳梢的风都能把池水吹皱了眉,满眼之中全是伤感;有的嘴角永远有淡淡的笑,你一看他呀,就像清晨的阳光一般。还有的人,发汗时竟能生出淡淡的霸气,散在风雨声里像是刀剑的铿锵。你看啊,男孩子怎能不帅气呢?”

    小婢女摇了摇头,有些不懂。

    “可男人长得不一样,他们会对女人评头论足,可多看他们一眼就会令人生厌,自己却犹然不知。”

    那白衣姑娘眼中有光。

    “他若是瘦,你看他伸伸懒腰时都挺拔的像九节青竹;若是魁梧的呢,你便看他阳光下肌肤亮起时富亮感,汗珠都带着光呢!若是脸上生斑,或者有刀疤,那便是将军迟暮时上苍才会在他的眼角鼻翼或者脸上留下岁月的影;若是有些佝偻啊,你便赞他戎马一生一路坎坷却还能撑起一片天。”

    “你瞧,男孩子嘛,生来就帅气得这么不讲道理。”

    小婢女看着小姐有些无语,她可是有些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那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镇守南方的大皇子会是什么样呢?”

    那白衣姑娘呢喃道:“镇守一方的将军啊,无论怎样都威武帅气!”

    “老爷听到这话,非得给你气死。”

    白衣姑娘看着身边的小婢女,狡黠一笑道:“你不说,父亲怎么会知道!”

    ……

    自打两人在安静的崇仁坊说话时,落魄得像个流浪汉的大皇子正巧经过,他孤身一人,停下了脚步。

    正想自嘲的笑笑,没想到还有人会喜欢他这种人的时候,院墙内传来了声音。

    “知墨,知墨,你父亲让你摘抄的书好了没?”

    少女和婢女同时一惊,急忙站了起来,可脚下一滑,瓦片哗啦啦往下落的声音传到了大皇子的耳中。

    他没有多想,飞身而起,一把搂住了那之前说话的姑娘。

    小婢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揉着屁股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落到了墙外。

    大皇子看着怀中的女孩,突然一愣,眉眼中有些像她,可眼中却似散落着星辰。

    女孩急忙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黑夜下,看不见她微红的脸颊,但她还是害羞得低下了头。

    “多谢将军。”她细声呢喃,如同蚊子声音一般。

    “你认得我?”大皇子有些疑惑和诧异。

    “那日您帮我捡了风筝,您的护卫还凶我,当日您穿的是铠甲。”

    大皇子仔细回想,突然想起了去请父皇赐婚那日遇到的女孩,原来是她。

    “你叫什么名字?”

    “知墨。”

    “那你呢?”

    大皇子想了想,用了母亲的姓:“赵炽。”

    正在此时,那小婢女的声音传来,大门也咯吱作响,女孩看到小婢女领着家丁出来了,才想转头道谢,却没了人影。

    当女孩走后,大皇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看到了朱红色大门之上的两个字。

    “范府。”

    “范知墨。”他低声的叫着这个名字。


………………………………

第六十五章 毁剑求官(上)

    毁剑求官(上)

    轩辕炽在宫里立了良久,最终才抬脚进去。

    来的时候,心里很苦,甚至恨不得父皇给自己一刀,也不想活在这世上遭人指指点点。

    可等到的时候,心里微甜。他第一次知道,在他以前不知道的地方,有那么一个姑娘愿意包容他,不管任何模样,都会认可他。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一心求死。他突然想起了父亲小时候和他说过那么一句话。

    “一直赢不一定是真男人,可输了却还能赢那便是真汉子!”

    父亲愿意保他,有人默默关注这他,他又何必萎靡不振。

    他鼓起勇气,走进了皇宫。

    远远的看到乾龙殿似乎还有人影,他想了想,经过重重守卫,走进了大殿。

    大殿里只有几盏灯,显得有些孤独,这和世人想象中富丽堂皇的皇宫不一样。

    虽然灯不多,可那龙椅却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庄严,高大。

    龙椅之上坐着一个人,这个几天不见就变得有些佝偻的老人。

    “你来了。”声音拖得很长,就像车辕被卡住了,可马儿仍在青石路上跑,轮子和石板摩擦出来的声音一般,令大皇子打了一个寒颤。

    圣皇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没有言语。

    他在等,他想看看这个儿子想和他说些什么。

    大皇子“啪”一声,跪了下来,低垂着头,声音中充满着忏悔。

    “多谢父亲!”

    听到“父亲”两个字,圣皇神情有些恍惚,这句“父亲”前一次听到,还是在十几年前。

    大皇子不敢抬头。

    “起来吧!”圣皇的声音中充满这无奈。

    “问你几个问题。”圣皇走下了龙椅,坐在了台阶之上,如同一个寻常老人。

    “那两兄弟……”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圣皇摇了摇头。

    大皇子满脸的疑惑,圣皇苦笑了一声,脸上全是慈爱,转头指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说道:“既然下了龙椅,我自然是以父亲的身份和你说话。你刚想说的,留着去和刑部还有大理寺说罢。”

    说着,朝着自己的儿子挥了挥手。

    “来,坐下。”

    大皇子有些迟疑,但还是迈着步子走到了那通往龙椅的台阶之上,坐了下来。

    “我啊,就像问问你,你是否真的喜欢樊九仙?”

    大皇子摇了摇头。

    “你年纪也到了,本来啊,舞象之年就应该帮你说一门亲事放着,然后呢等到你弱冠便成家,男人嘛,成了家考虑问题能更成熟一些,看问题也能看的透彻一些。可那些年我憋着一口气,要修炼,所以忽略你。”

    轩辕炽低下了头。

    “樊九仙你不喜欢,那心中可否有了喜欢的人?”

    大皇子听到这话,心头立马浮现了两道身影,皆是白衣,一人冷清,如天边远月;一人热烈,如清晨阳光,温暖且温柔。

    看着发愣的儿子,圣皇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你母亲那边的亲人走得早,你也没什么表妹的;而且这朝堂之上,也没人能够逼得你爹非要和他结姻亲。若是谈门当户对,除了你徐叔叔还在时候,他徐家能够一比,如今这天下,哪姓敢和我们轩辕家相提并论!”

    圣皇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像小时候一般摸了摸他的头顶。

    他目光下移,看到了大皇子鬓间墨绿色的发丝,这才说道:“小时候,我劝你别修炼龙皇功,可你执拗得很;这功法啊,本身就有极大的缺陷。还有,神兽之血好,那是对于神兽,对于人来说,你虽然镇住了龙皇功的反噬,可还是不能解决问题。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大皇子低下了头,抿了抿嘴唇,他也知道了其中的坏处,相比于修为更进一步,他更不想受制于人。

    “可徐长安……他有些疑惑,徐长安也吸收了真龙精血,为了几次都觉得他受的影响并没有自己大。”

    圣皇沉默了,想了想说道:“徐长安死了。”

    大皇子一愣,心里有些空空的。

    徐长安对于他来说,他心里想和这人做朋友,可偏偏却是敌人,这人像极了瘟神,走到哪儿,哪儿便烽烟四起。

    小时候他见过徐长安,粉粉嫩嫩的,煞是可爱。

    若是那位没有出事,恐怕他和徐长安会是很好的朋友甚至兄弟吧。

    他低垂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若是喜欢哪家姑娘,你直接与我说就是。”

    大皇子点了点头。

    “还有你弟弟……”

    大皇子想起这个弟弟,脸上不自觉的浮出笑容,他不后悔,若是真的当时杀了这个弟弟,恐怕才会后悔终生吧。

    “我知道,我会好好辅佐他,仁皇治世,可也需要武将镇压。”

    圣皇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了上去,坐到了龙椅之上。

    轩辕炽见状,退回了大殿,恭恭敬敬的站着。

    “明早刑部会来带人,把你带去大理寺。另外,樊於期证据确凿,勾结贼人,意图谋反。”

    大皇子拜倒在地。

    “谢主隆恩,罪臣知道。”

    圣皇叹了一口气,柴薪桐一案,要不是樊於期手伸不了那么长啊,他真想把这个罪名也送给这位老对手。

    “今夜就去陪陪你弟弟吧!”

    大皇子脸上带有喜色,恭敬的说道:“儿臣领旨。”

    ……

    同时,小夫子到了忠义候府,看着眼前的旧景,叹了一口气。

    他开始有些后悔了,把徐长安牵扯进来。

    柴薪桐从城外回来,自然只能到忠义候府,何晨还有孔德维也还在此处。

    看到小夫子进来,柴薪桐猛地站了起来。

    孔德维和何晨也紧紧的盯着小夫子,他们听柴薪桐说了当日的大战,柴薪桐也听到了瘸子的话,可毕竟最后是小夫子带走了徐长安,他们希望有奇迹出现,都满含希望的看着小夫子,虽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希望不大。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忍。

    可想了想,为了徐长安的安全,只能那样告诉他们了。

    圣皇会择日向全天下宣告忠义候为国尽忠,而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分析,他们都没有理由拆台,更不可能拆台。

    虽然夫子杀了一人,可若他那特殊体质的事情传了出去,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索性让他“死亡”。

    小夫子看着三人,低下了头,眼中全是哀伤和自责。

    他是不会说慌,可他也没和这三人说什么啊,哀伤和自责自然也不是装的,徐长安虽然吊住了一口气,可能不能醒,怎么醒过来都还是个大问题,他怎能不自责,不哀伤?

    柴薪桐双目通红,强忍泪水。

    “我这次来,是想让你们暂住晋王府。圣皇不久后将会宣布这个消息,这里啊,也没了主人。”

    “孔小先生留一下,夫子应该要见你。何晨,你可愿为我徒?”说着看向了何晨。

    “学生愿意。”何晨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

    小夫子盯着他,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何犹豫,也知道你想的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有了实力和权利,也要以天下读书人,以天下百姓为重!”

    何晨的小心思被看穿,低头沉声回道:“学生知道了。”

    小夫子接着转头看向了柴薪桐。

    “夫子说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便不强求。”

    柴薪桐之前一直看着门外的景物发呆,那树是他和徐长安喝过酒的地方,这里一草一木,都沾染了他们这群知己故友的曾经。

    柴薪桐听到小夫子的话,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我要求官!”

    向来夫子庙的人都没有官职,这是规矩,也没有夫子庙的人投身官场的先例,柴薪桐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佛家有云:‘如世莲华,在泥不染’(出自《华严经探玄记》),而我们的先贤也说过类似的话‘出淤泥而不染’。此番我被诬陷,徐长安罹难,都少不了这朝堂的影子,我便要去这朝堂看一看,水有多深,泥有多厚!”

    小夫子看着他,满脸的震惊,半晌这才说道:“可进夫子庙之前,我们都立过誓,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为己任,以守护百姓为天职,不进官场,洁身自爱!”

    柴薪桐看着小夫子,眼中无比的坚定。

    只见这位被称做最有成圣资质的小先生,拿出了一柄绿色竹剑,上面光芒流转,一个“诺”字在剑身之上若隐若现。

    他盯着小夫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佛、道和我们天下文人与一般修行者不同,不仅修 为,而且还修心修性,所以佛家至高称祖,道家称尊,而我们则有圣。可若成祖、尊、圣需要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走了,被迫害了,还不能还击,那么我要这称祖为尊成圣又有何用!”

    说着,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

    这位声名才显达的小先生拿出了那柄竹剑,竹剑之上的“诺”字变得无比璀璨。

    小夫子才想阻止,那剑身之上的“诺”字炸开,竹剑的小半剑尖掉在了地上。

    这位被誉为最有成圣资质的小先生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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