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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长安-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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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叹一声,抬脚迈步走进了破庙。

    才进破庙,突然一愣,黑衣人手中长刀的寒光刺得他双眼直痛。

    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中书舍人自然知道这些人为何来找自己,他没有多想,用尽此生的力气拔腿便跑,朝着溪边跑去。

    他现在可不想死,他还有很多的事没做……

    韩家老祖一副商贾的打扮,似寻常老人,他也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只是随意称赞了徐长安几句少年英雄,拉拉家常便让徐长安出来了,不过他看向小白的眼中却有一丝惊疑。

    徐长安莫名其妙的来韩家,莫名其妙的出来。抬头一看,天空高悬点点星光。

    他买了一壶酒,朝着城外赶去,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他看到了那个小破庙,空无一人,只是地上有不少凌乱的脚印。

    徐长安心头一惊,朝着河边跑去,他远远的看到河边有一些人影,他正想过去问话,那群人如同惊弓之鸟,转瞬即逝。

    才到河边,一阵稀里哗啦的水流声传来,河中一人钻了出来。

    脸色苍白,在这初春,陆子昂被河水冻得牙关直打颤。

    他钻出了水,和徐长安四目相对。

    没有疑问,没有误会,他看到了徐长安眼里的那份焦急。

    “韩家?”徐长安试着问了一句。

    陆子昂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了破庙,徐长安才想起火,却被陆子昂挥手打断,他指了指徐长安带来的酒笑道:“喝酒御寒吧!”

    陆子昂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这才说道:“终究是我对不起她啊!”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四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三)

    百无一用是书生(三)

    薛潘最终还是撬开了那个小婢女的嘴,不是用银子,更没用什么手段。

    薛潘只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怒吼了一句:“你若再不理老子,信不信老子屠了全天下的男人,到时候只剩我一个,我看你理不理!”薛潘怒极,唾沫横飞,可沉寂了一瞬间,却又发现这话不对。说小了,只是一句气话;可若往大了说,这便是弑君弑父的大罪过。薛潘知道自己一时失言,才想捂嘴。转头一看,却见那小婢女满脸泪痕,怔在原地,手中依旧提着那个沸腾的水壶。

    薛潘从没见过一个人如此,虽未大声哀嚎,可那身影便让人心痛。

    空气似乎禁止了会儿,薛潘歪着头看着那个小婢女,轻轻的喊了一句:“姑娘?”

    小婢女这才回过神来,手中滚烫的铜壶不稳,朝着她的脚下落去,若是那双秀脚被滚烫的开水过一遍,只怕这个颇为清秀的小婢女要落得个残疾。

    薛潘见状,来不及思考,立马用手推开了铜壶,那铜壶滚落在地,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声响,那热水洒在地面上,冒起了一股热气。

    小婢女看着薛潘的手臂,白藕似的手臂之上已被烫起了豆大的泡。

    “看够了么!”小婢女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薛潘。

    “看够了还不帮老子包扎一下!”薛潘咬着牙吼道。

    小婢女急忙从怀里拿出了一方锦帕,丝毫不加犹豫直接按在了薛潘起了水泡的手臂上。

    “ 嗷~~”一阵杀猪般的吼叫传遍欢喜楼。

    薛潘面色阴沉的看着笨手笨脚的小婢女帮自己包扎,最终实在受不了,自己胡乱的绑了一下,立马就走了出去,一眼不发。

    没过了多久,小婢女就看到一个老医师急匆匆的钻进了薛潘的房间。

    等到老医师走了,小婢女小心的探头看向屋内,却正好撞上了结实的胸膛。

    薛潘一把拉过小婢女,关上了房门。

    ……

    陆子昂灌了两三口酒后,眼睛已有些迷惘。鼻子和眼眶都红彤彤的,不时的传来抽泣声,可他就是不开口说话。

    徐长安不问,他也不说。

    徐长安只是觉得这个中书舍人一定有一个悲痛的故事,越是悲痛的故事,越难以说出口。

    等到酒够了,有些话方能说。

    所以,破庙里,一人闷头喝酒,一人怔怔发呆。

    最终,徐长安率先憋不住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陆子昂一愣,顿时抬起了头,盯着徐长安反问道:“那我能相信你么?”

    徐长安知道,两人所说的相信不是同一件事。

    徐长安所说的相信是指,为什么陆子昂不质疑一下徐长安为什么会知道袭击者是韩家;而陆子昂所指的相信,则是问接下来即将讲的内容。

    “若你信我,我自然不负你。”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通州那个白衣小先生。

    他一把夺过了酒坛,狂饮几大口,陆子昂顿时愣住。

    酒坛落在地上的清脆声传来,陆子昂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敢问世子,您可听说过越地?”

    ……

    小婢女坐在了房间内惴惴不安,低着头双手不停的扯着衣角,偷眼瞧着薛潘。

    其实薛潘如白面小生,长得也挺俊俏喜人的,就连发起怒来,都有那么一丝的可爱。

    薛潘黑着脸,这才问道:“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一整天臭着一副脸,全天下欠你的啊?”

    小婢女横眉怒目,才想反驳,就看见薛潘把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抬了上来,小婢女一看,顿时怒气消了大半。

    低下了头,这才慢慢的说道:“我叫春望,小姐取的名字,她说这是一首诗的名字。”似乎是想起了自家小姐,春望脸上露出了微笑,陷入了回忆之中。

    ……

    越地千里赤茫茫。

    本是越地商贾人家的贾润青家里遭逢巨变,一夜之间,家徒四壁。

    被迫无奈,她只能抹花了脸,贴身藏好几张银票,随着难民一路想北,朝着长安涌来。

    在路上她救下了一个小女孩,取名春望。

    虽国未破,可家已亡……

    在众人的口中,他们印象中的长安是个繁华的大都市,只要到了长安,皇城大开,便会给他们分土地和粮食,让他们安居乐业。

    可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往往是巨大的,别说长安内的皇城,就连外城他们都进不去。

    那些士兵看见大批的难民涌向了长安,以为是敌袭,立刻加强了防范。

    当难民看到城楼之上冰冷的箭矢对向自己时,心便已经凉了,他们对口口相传中宛如太阳一般的圣皇失望了。

    所幸的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惊动正在闭关的圣皇,四大家族出手了,他们联系朝中各自的门生,联系了不少酒楼和妓院。

    长安城最终还是开了,不过迎接这群人的不是好日子,而是噩梦。

    那些手脚健全的流浪儿被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卖到了酒楼,他们没有报酬,只有辛劳;而小女孩则一律被卖到了妓院服侍别人,由于大多数的难民子女并不会琴棋书画,所以等待她们的结果便是到了碧玉年华,再低价卖给那些没有老婆的鳏夫。

    还好,欢喜楼之前属于韩家,他们发现了贾润青。

    当贾润青重梳婵鬓,稍作打扮,款步而出时,便以一曲冠绝平康坊,她迅速成为了欢喜楼的头牌!

    贾润青偶然之间看到了春望,便把她要了过来,在身边做了丫鬟。

    那段时间,无数人散尽千金,只为这美人一曲,润青一笑。

    可惜的是,这位美人心中似乎藏着无尽的痛楚,从未有人见她展露笑颜。

    直到那天……一位第一次落榜的书生在欢喜楼喝了次霸王酒。

    ……

    听到此处,徐长安仿佛觉得有些耳熟。

    “所以她救了你,最后你却负了她?”

    这是烂俗的风尘女子和书生的故事,徐长安自小听书,自然耳熟能详。

    陆子昂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随即他满眼含有泪花。

    “终究是我对不住她啊!”

    “若我手中有三尺剑,必斩尽天下为富不仁者!”

    “若我手中有三尺剑,必杀尽天下贪官污吏!”

    “若我手中有三尺剑,必带佳人远游,从此与世无忧!”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从怀里再度掏出一壶酒,递了过去。

    陆子昂只顾自己饮,慢慢的酒散落衣襟,他也沉沉睡去。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五章 万物与我,皆不负卿(上)

    万物与我,皆不负卿(上)

    薛潘认真的听着春望说的话,小丫头认真叙事的时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倒还有几分可爱。

    薛潘用一只手杵着下巴,歪着头看着春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春望使劲的拍了拍桌子,两弯眉毛都扭在了一起:“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薛潘立马回过神来,这才说道:“听着呢,听着呢!”

    “那听到哪了?”

    薛潘皱起了眉,使劲的回忆着之前春望所讲的故事,大多都是越地之苦,刚经历水涝之灾。

    他听得无聊,便认真的看着春望,看着他水灵的大眼睛,耳中哪里还能听得到春望讲些什么。

    “讲到陆子昂科举落榜来欢喜楼喝霸王酒?”薛潘有些不确定,他只顾着看那个如同初春时的寒霜一样的姑娘了。

    初见,冷若冰霜。

    解冻,春风自来。

    薛潘看着那姑娘的脸上怒意迸发,似有一股寒霜笼罩,眉眼立马低了下来,连身为刑部尚书的老爹都没怕过的他。此时这个小小的绿衣婢女一发怒,便如同山河倒悬,令他心颤。

    春望见得薛潘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才想说话,见得薛潘也松了一口气。心想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便故意说道:“大概是你家世子来问的吧,我瞧见他多日都在小姐之前住过的杂役房对面的房顶上喝酒,看着那个负心人。”

    随即瞥了一眼薛潘,再次强调道:“记住,我可不是说给你听的。”

    说完之后,似乎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俏脸一红。

    薛潘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笑嘻嘻的,却突然间看到春望刚刚便好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很好笑么?”春望的声音有些冷。

    薛潘下意识的缩手,却刚好碰到了伤臂。

    惨叫一声,其实没那么痛的,可是看到了春望的眼神,便痛得不可自拔。

    “无赖!”春望请啐了一声,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了。

    若是寻常日子,见到富家大少虽说不毕恭毕敬,可至少不会恶语相向。

    想到这里,她摆了摆手,接着说道:“算了,我再讲一遍吧!”

    ……

    那一年,也是这个时候,春风正吹散了枝头的霜,吹绿了地上的芽。

    欢喜楼的头牌贾润青身体稍有不适,几日来便闭房不出,闭客不见。

    一瞬间,欢喜楼比起往日来便少了几分的热闹。

    虽说老鸨和老板都心急不已,希望这位头牌坚持岗位,她这一病,他们损失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可身为头牌,有时候他们也不得不顾及她的想法。

    不止欢喜楼是这样,就是整条平康坊都是这样,成了名的姑娘们那可是掌上明珠,光彩照人;还没成名的姑娘们,便如同杂草,可随意丢弃。

    贾头牌说了不待客,便不待客,没人敢多说什么。

    那年不知道是春试放榜的时间提前了,还是这寒冬赖着不肯走,反正就是枝头还挂忙寒霜的时节。朝廷放了春榜,那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明眸皓齿的少年郎找了几遍,仔细确认,终于心如死灰,他没有在榜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曾经信心满满,对着家中老母亲拍着胸脯保证的少年郎此时有了死意。

    他站在了河边,寒窗十年化为泡影,家中老母亲连出嫁的嫁妆都换做了路资让自己来这长安赶考,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有何颜面见家乡父老。

    本说衣锦还乡,可如今这副模样,衣不衣,锦不锦,又有何面目还乡?

    正当别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时候,他站在了三里溪的旁边,桃花开始冒出了红晕,死在这个即将缤纷的季节,大概也是一种浪漫吧。

    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大丈夫生在当世,不思武能守疆卫土,文能治世救民。站在这三里溪旁投河自尽,真是可笑,浪费这堂堂七尺男儿之身!”

    陆子昂猛地转过头,一袭粉裙,仿佛提前盛开的桃花,百花未放,可群蝶竟已归来。

    眼前一亮,不过随即黯淡了下来。

    “不是在下不想报国,可实在是家母倾尽所有,我也跪着向全村人保证,必衣锦还乡,如今这个模样,实在是无颜再见父老。”

    那女子突然愣了一下:“至少你还有家。”随即回过神来,朗声道:“此番不行,那便下次,下次不行,那就下下次。若肯努力,终有一天,明珠必放光彩。”女子话语之间尽是鼓励,慷慨激昂。

    “可我此次信心满满,实在不知道为何落榜。”陆子昂神色一暗。

    “你不去查查?本朝难道已经腐朽到世子不能知道自己落榜缘由了么?”

    陆子昂立马抬起了头,眼中有一丝光亮。

    女子身边的小婢女扯了扯那袭粉红色的长裙:“小姐,我们该回去了,不然那群人又要喋喋不休了。”小姐轻轻一笑,轻摇圆扇,款步走远。

    “敢问姑娘芳名?”陆子昂放声大喊,却只看到一袭背影。

    那是春望和小姐第一次见到陆子昂。

    ……

    薛潘听得认真,接着问道:“那之后呢?”

    春望叹了一口气,第二次见面,陆子昂变成了一个酒鬼,在欢喜楼大吵大闹。

    薛潘立即接话:“真是不自爱,你家小姐好生劝他,他却来欢喜楼捣乱,烂泥扶不上墙!”

    春望摇了摇头,眼中突然一暗:“不是的,你听我说。”

    ……

    陆子昂听了陌生女子的劝说,也想通了,便在破庙里待了一夜,第二早便早早的借着溪水梳洗了一番,前去查验试卷。

    圣朝规定,凡士子应试,放榜之后,三日之类可查验试卷,若有不服者考官当场回应。三日过后,概不受理。

    陆子昂再度回到了考场,主考官坐在了庭院之中,身边侍卫配着长刀,庄严威武。

    周围稀稀疏疏的有两三人,他们并不是前来查验试卷,只是每年这查验一事上总会出两个奇葩,他们前来观摩。

    曾经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能登科,怒斥主考官无能。却被主考官当场找出试题,让他再念一遍自己的试卷,看到那鸡扒一样的字迹,连他自己都念不下去,最后落得一个笑柄,诸如此类,实在良多。每次的试卷查验,竟变成了笑谈大会。

    陆子昂不惧他人目光,昂首阔步走入当时奋笔疾书的考场。

    主考官看到陆子昂来,先是一愣,不过也还是当场找出了他的试题,再度好好的看了一遍。

    周围慢慢聚集起了人,所有的人目光聚焦于他,不知道这位未考之前素有文名的士子会带来怎样的笑料。

    主考官看了一下试题,慢慢的放下了试卷。

    “颜筋柳骨,字体不凡。”众人一惊,这是罕见的查验之时的夸赞,但他们知道一定会有翻转。

    “结构严谨,文采出众,所列关于民生问题政策正是这些时日中书省所探讨问题,其中不乏真知灼见!”

    众人顿时迷茫,这已经不是见到的夸赞了。

    一般有此评价,假以时日,必能出入为相!

    陆子昂也有些不解,连主考官都认可,那为什么自己会落榜,莫非放榜放错了?

    他立马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莫非放榜放错了?”所有人都看向了主考官,没有说话,也没了嘲笑。

    主考官摇了摇头,这才说道:“若是去年秋试有这文章,必有机会连中三元。”

    “可是……”他顿了顿,引得无数人伸长了脖子,甚是好奇。

    “可惜,有贵人,前些日子在平康坊欢喜楼,见一姑娘,你此文其中十有六七和那姑娘所言不谋而同,更为奇特的是,连最后的落款诗也可那位姑娘所做相差无几。”

    主考官说的相当委婉,只是说“不谋而同”。

    此言一出,顿时哄堂大笑。

    女子任你才高八斗,就是不能为官,不能入仕。竟有一士子抄袭女子所言,岂不贻笑大方之家?

    今日太阳虽然不辣,可他的脸上却火辣辣的疼。

    ……

    欢喜楼外来了一个落魄的怪人。

    欢喜楼的头牌明明对外宣称不再待客,可他却日日前来。

    每日前来,却又囊中羞涩,花不了几个钱,但日日叫嚣要见欢喜楼的头牌花魁。

    初识没人在意,可久而久之,他身上越来越落魄,宛如流浪儿,也日日前来,最严重的一次,喝了欢喜楼不少酒,醉醺醺的趴在了桌子上,掌柜的找人一摸,发现怀中并无银两,顿时大怒,要把这喝胆敢来欢喜楼喝霸王酒的落魄儿丢去后院喂狗。

    恰好倒水的春望看到了这一幕,立马禀告自家小姐。

    贾润青皱起了眉头,最终长叹了一声,这才说道:“把他就下来吧,暂且安放在杂役房吧。”

    听得小姐发话,春望立马把即将进入狗嘴的陆子昂给救了出来。

    陆子昂醒的时候,只看到了一间朴素的土房,虽说是土房,也比他家的房子好得多,只有一张简单的床和桌子。

    “大丈夫生而为人,不是饮酒,便是寻死,真是为你可悲!”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

    陆子昂转头一看,宛如仙人,当日三里溪偶遇的姑娘正坐在桌子旁。

    陆子昂神色一暗,强撑着站了起来,朝着那姑娘拜了三拜。

    “姑娘有所不知,我当日听从姑娘建议,前去查验,没想到……”

    陆子昂甩了甩袖子:“唉,在下试卷所言,文章所写,诗词所诵,竟和欢喜楼一姑娘一模一样,被人传为笑谈,我陆某何曾受过此等大辱!”

    贾润青神色一冷,顿时问道:“你看不起女子?”

    陆子昂摇了摇头:“并不是,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的才学,并非抄袭他人!”

    贾润青脸色好了一些,突然间说道:“你说你自己才学过人,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我资助你在这长安待到秋试,可你中了状元,做了官,需帮我做一件事!”

    陆子昂想了想:“违法乱纪之事不做!”

    “事关越地受难百姓!”

    “好!”陆子昂答应得极为干脆!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六章 万物与我,皆不负卿(下)

    万物与我,皆不负卿(下)

    薛潘此番听得认真,咂了咂嘴感叹道:“没想到那位在朝廷之上神采飞扬,指点江山的陆子昂还有这么一段历史。”从他父亲赞叹不已的口中他实在无法猜测到这位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宰相的中书舍人有过这么一段历史,甚至还落榜过一次。

    “哼,任他指点江山,任他满腹经纶,也改不了他是一个负心人,小人的事实!”春望冷哼一声。

    说着,却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阵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她觉得有些冷,便站起身来,索性推开窗户。

    窗外星空璀璨,一片银河高高悬挂于湛蓝色的夜空之中。

    春望抬头看着银河。

    整个长安城此时已经陷入了安详和平和,偶尔只有打更的更夫揉着惺忪的睡眼路过。

    房顶上几只猫趴着,沐浴着月光,它们似乎不怕这稍微有些冷的风。屋檐下几只狗也安静的趴着,偶尔有打更人路过,它们抬起头看一眼那些泛着月光的鸣锣或者梆子,便又安静的趴在屋檐之下。

    春望透过窗户看向了城外,那是越地的方向。

    “越地本不属于任何人的封地,可曾经韩氏于此地起家,他们家所属实力盘根错节,扎根极深。算得上是整个越州的无冕之王了。”

    春望似乎在诉说这一见与自家小姐和陆子昂完全没有关系的事,可薛潘也认认真真的听着。

    不知道为什么,窗边那道瘦弱的身影一阵风吹来,抱起双臂的样子让他有种心疼的感觉。

    “所有派往越地(越州)的官员都很快的被当地势力同化,越地每年给韩家送去极大的一笔奉银,而上交给圣朝的税收则远不如给韩家的十分之一。”

    听得此话,薛潘顿时大惊,没想到韩家居然有此实力。

    “朝廷不管的么?”

    春望长叹一声道:“小姐曾经说过,四大家族别说在各自原有封地,就是在长安,在朝廷之中都有不少的门生。传上户部的账目税收早就做好了手脚和打通了关节,上面看到的东西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百姓苦啊。”

    薛潘看得春望这副颓然的模样,心中一痛:“等着,我去把小胖子揪来问一问,让他回去告诉他爹。”

    春望及时组织了这位天真的少爷,她看着薛潘,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你真以为户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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