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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问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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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剑宗风云 第一章 陋巷孤儿
“小市灯初闹,锦城人未歇。”
华灯初上,锦城仍未褪尽繁华,座座高楼,灯红酒绿,沿街路旁,食客云集。
一个满面春风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吹捧簇拥中缓缓走入一座高楼,高楼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三个烫金的大字“枕江楼”,作为锦城最高档的酒楼之一,这里的一顿饭开销掉寻常家庭数月花销真就只是寻常,但这个中年男子却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如同他此刻的神情,他的名字叫做张春风,他是蜀国的吏部天官,所以他能在这枕江楼中夜夜笙歌,潇洒完了再去旁边的那家老字号牛肉面馆中,吃下一碗麻辣鲜香的牛肉面,便足以安慰自己人生的每一个夜晚。
但不是所有人的夜晚都能如此地惬意和舒爽,枕江楼下宽广的大街上,一个少年满头大汗地推着一个独轮车,车上装满了各种蔬菜和干杂,神情略显焦急。
“再快些,晚了又得被扣钱了。”
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手上暴起青筋,赶到牛肉面馆,刚跟一脸失望的老板打完招呼,辰时的鼓声敲响,少年满是汗水的脸上笑意盈盈,不用被扣钱了。
老板嘀咕一声,“算你小子运气好。”指挥着少年把一筐筐东西搬到后厨,店里的伙计冷眼看着,也没人来搭把手,少年不以为意,老老实实地将这些东西一趟趟搬进去放好。
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柜台前的老板将十几颗铜钱抛在柜台上,少年连忙挨个捡起,数着数着却发现少了五颗,“老板,这怎么少了五颗?”
老板头也不抬,“哦,没零的了,这样吧,刚好一碗面的价钱,回头让你白吃一回。”
堂中伙计捂嘴偷笑,少年抿着嘴,看着老板,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怎么?还想不想继续送了?”老板斜眼一瞥。
说是这么说,这老板哪舍得不让这少年送,少年的菜都是当天现去城外收来的,就是比之前别人送的新鲜好吃些,为此面馆的生意还变得好了些。
他就是吃准了这少年穷,不敢吃罪他这样的老板而已。
“谢谢老板。”少年点了点头,在老板的嗤笑声中转身走出面馆,重新挎起独轮车,感受着被勒得火辣的肩膀,面露悲愤。
大端王朝永定十五年,新生的政权缓慢地成长着,除开与北面的草原政权北渊时有交手,国境之内,当得上一句国泰民安。臣民们都感慨着圣天子在上,社稷之福。
永定皇帝分封诸王镇守八方,唯一的一个异性王就是蜀王乔周,蜀国的都城便是锦城。
重山伴栖霞,绿水绕春花,琼楼玉宇,歌舞升平,才子佳人,十里桃花,锦城自古繁华。
繁华都是他们的,孤单悲愤的少年便从这繁华之中走向没有路灯的陋巷,借着淡淡月光,少年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路上的鸡屎狗屎,独轮车滚动在灰土上,如同这陋巷一般寂静无声。
罗家巷,都是些破落户住着,于是也被戏称为落家巷,少年的家便在巷子的深处。
轻轻敲了敲门,一阵欢快的脚步从里面传出,三下五除二打开门栓,昏暗的灯光从门缝里倾泻在路上,也照亮了少年面庞,他的脸上汗珠未干,已经笑容满面地看着屋内的少女。
“随荷,饿了没?”
少女容貌秀丽,看起来年纪比少年略小两岁,朴素的粗布衣衫下,身子已经发育出了些婀娜的曲线,看见少年,两只眼睛就已经眯成了月牙。
“不饿,落哥哥快进来。”
少年故作为难,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串糖油果子,“不饿啊?那可怎么办,我又不喜欢吃甜的。”
“啊啊啊,我饿,我饿。”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从少年手中递过来的糖油果子,轻轻一咬,一股甜味充满了整个口腔,“落哥哥,你真好。”
少年将独轮车推进屋子放好,对着少女说,“慢慢吃,我去做饭。”
少年名叫云落,身旁的少女名叫随荷,不同于少年从记事起便是孤儿,少女之前跟母亲住在少年的隔壁,她的母亲没少关照过云落,云落也在她母亲的身上感受到了从未享受过的母爱温暖。
不幸的是,四年前她的母亲在一场大火中丧生,自食其力尚且有些艰难的少年,义无反顾地决定肩负起照顾她的重任,相依为命。
你看,不幸的便总是不幸,幸福的也会愈发幸福。
张春风就觉得今日陪酒的老相好身上的脂粉更香了,那双善解人意的眼睛也愈发好看了,牵起她的手走进内室,席间众人恍若未见。
不多时,春风更盛的张尚书走出内室,又是一番觥筹交错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出枕江楼。跟众人一一别过的他带着两个随从走入了牛肉面馆。
老板早早亲自擦亮了桌子板凳,恭候在门口,“大人,里边请,我这就去下面。”
满面红光的张尚书眼皮微微一合,走到一张桌前坐下,一众伙计早早起身忙活,没事干的也肃立一旁候着。
老板心中得意,刚才尚书大人好像在对我点头?连忙拿出刚才那小子送来的菜中最新鲜的小白菜,烫得软硬适中,放在一个精致的瓷碗里,又煮上三碗配料十足的牛肉面,亲自端到桌前,然后挥挥手,让伙计们走开,自己恭敬地候在一旁。
小屋之中,云落也端出两碗面来,就是普普通通的白水蔬菜面,撒上一些葱末,滴上几滴香油,再配点咸菜,也做出了好味道,随荷就吃得眉开眼笑,云落也慢慢地吃着,若有所思。
张尚书抽出一双早已被开水烫洗过的筷子,朝桌上轻轻一顿,开始专心吃面,随从一挥手,让碍眼的老板走一边去,也跟着吃起来。
被赶到一旁的老板也不以为意,多在尚书大人面前露露脸,自己未来的好处还少了吗,自家儿子又懒又笨,要是能搭上尚书大人,哪怕就随口一句话,自己这辈子也好闭眼了啊。
老板正憧憬着美好未来,满脸笑意,突然一阵惊呼声传来,“大人!大人!快叫郎中!”
老板抬眼一看,尚书大人就这么捂着胸直挺挺地仰倒在地,嘴角还挂着几根面条,连忙吩咐伙计出去叫郎中,自己赶快凑过去,刚把脑袋一伸出去,尚书大人脖子一歪,没了动静。
老板大叫一声:“我的儿啊!”晕了过去。
云落端起碗,喝掉最后一口汤,随荷乖巧地收起碗筷,跑去洗碗去了。
云落闭眼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事情,觉得没什么疏漏了,检查了一下门栓,便提水洗澡。
等他收拾妥当,来到卧室之中,随荷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卧室里简陋而整齐,一排柜子立在墙边,两张床相对而放,中间隔着一张布帘,床头分别立着一个衣架。
夜色愈发浓郁了起来,人们都渐渐进入了梦乡,享受着无知无觉的幸福,挥去一天的疲惫。
睡着的人是有福的。
而此刻的枕江楼和牛肉面馆中,却是不能入睡,一片鸡飞狗跳。
老板和厨子以及今夜陪酒的青楼姑娘,尤其是那个与张尚书春风一度的老相好,都老老实实地被看管起来,等待着调查询问。
牛肉面馆里的众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被一一捆起来。
面馆老板和伙计大声地叫着冤枉,巡城官兵不耐烦地一脚踹在老板肚子上,恶狠狠地道:“有冤,就跟司闻曹的人说去吧!”
老板一听,眼看就又要晕过去,一个官兵一盆冷水泼在面上,“给老子老实点,别在这儿装疯卖傻的。”
一碗面毁掉了美好的未来,一盆水浇灭了余生的希望。
司闻曹,大端王朝的特务组织,监察百官,调查各类大案,如果入了司闻曹,再想出来,至少也要脱一层皮,当然,更多的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天空一片漆黑。
时间悄悄流去,一丝亮光划破天际,雄鸡打着鸣,唤醒这座刚刚入睡才不久的城市。
云落默默睁开眼睛,盘坐在床上开始修炼起来。
感知天地元气,通过丹田引元气入体,再以功法引导元气淬炼体魄,便是修行者的第一境,炼体境。
修行九境,炼体、聚气、凝元、神意、通玄、知命、问天、合道、天人大长生。
是的,这个世界有着修行者,他们能够利用天地元气,做许多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所以,成为修行者,是这个世界向上攀登的最好路径。
四年前,云落想办法弄到了一篇修行功法,但是四年过去了,依然无法成功炼体。
我这丹田莫非有漏斗不成?这元气一到了丹田处就跟漏水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摇摇头,云落也不气馁,多年的艰苦生活练就了他无比坚韧的心性。
隔着布帘,轻轻喊了一声,随荷迷糊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怎么就天亮了啊,我感觉我才刚睡着。”
随荷已经长大了,云落自然需要避嫌,让她慢慢起床吧。
起身洗漱,做好早饭,随荷这才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只随意鞠了几捧水在脸上揉搓了几下,一个清纯美少女就出现在云落眼前,这就是那些古籍上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了吧。
云落喜欢看书,虽然没钱买书,但是因为时常帮对面书铺的掌柜做些小事情,勤勉踏实,一来二去混熟了,掌柜的也就对他在书铺蹭书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云落就是在这个书铺之中,看了许多的杂书,孤本,让他在如此艰难的境地之中,拥有了常人难及的渊博知识。
三两下吃完桌上的白粥咸菜,随荷正准备去洗碗,云落准备出门,“笃笃笃”有节奏的敲击声从木质门板上响起。
片刻之后,云落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四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凌乱,面上分泌的油液在阳光下微微有些反光,额头隆起,鼻梁塌陷,宽厚的嘴唇让每一次上下翻动都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小兄弟,你们家里就你和你妹妹两人?你们平常都靠什么养家啊?”
云落的视线越过此人,看着他身后的几个隐隐包围这里的随从,“你真是司闻曹的人?”
作为大端王朝境内的监察机构,司闻曹的大名无人不知,不过它的震慑更多的还是对于官员,像云落这种市井小民并无什么惧怕。
但如果有些见识的人在这里,就会知道眼前这个略显猥琐油腻的中年男人的可怕之处,因为他叫卫红衣,司闻曹蜀国分部统领,也是司闻曹最著名的猎犬之一,多少权贵都对其敬而远之。
卫红衣咧嘴一笑,从怀中再次拿出令牌,这次直接递给云落,“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枕江楼东侧的那家牛肉面馆里?”
云落仔细看着令牌,闻言睁大了眼睛,疑惑道:“那家面馆不能去吗?”
在他的身后的木凳子上,随荷双手捧着脸正在发呆。
卫红衣也不气恼,依旧挂着一丝油腻的笑容,“可是那天晚上,就在你走之后不久,蜀国的吏部尚书就死在那家面馆里。”
云落啊了一声,声音稍大,“我和我妹妹,平常就靠帮别人运送些瓜果蔬菜什么的为生,那家牛肉面馆也是我们的客人,那天刚好送了些蔬菜去,老板少了我几文钱,就说拿一碗牛肉面抵了,说起这个我还生气呢,他按牛肉面的市价抵给我,你说我是不是亏了?”
卫红衣点点头,“是亏了,亏大发了。”视线从屋子里那堆独轮车、扁担、挂着菜渣子的箩筐上略过,又看了看那个少女,伸出手来,“那行,打扰了。”
云落连忙递过令牌,“这就完了?”
卫红衣没好气地笑道:“那跟我去好好聊聊?”
云落连忙挥手送别,笑容灿烂,随荷也连忙伸出一只手,跟着云落挥动着。云落看看她,揉了揉她的脑袋,“赶紧去洗碗。”
卫红衣转身上了停在旁边的一辆马车,几个随从跟上。
刚驶出几步,中年人吩咐道:“让刘和上来。”
从随从中走出一个人来,钻进马车。
卫红衣问道:“一个背景如此清楚的少年,我们司闻曹为何会有他的卷宗?”
刘和恭敬地道:“因为国相府。”
卫红衣的眼中蓦然爆射出精光,“国相?”
刘和面色平静,“是蒋大人,他偶然发现了少年的妹妹有成为修行者的资质,便跟着二人来了这儿询问,那少女没有立即答应,说要先想想。”
修行者的资质,说得过去,“然后呢?”
刘和脸上有些异彩,“蒋大人没说什么,说了声唐突,留下一张字条便走了,说若是愿意可以去找他。”
卫红衣点了点头,“确是蒋琰的风采气度。能得蒋琰青眼,这少女的资质可谓极好。”
卫红衣闭目想了想,睁开眼睛问道:“那少年呢?”
“蒋琰判定绝无修行潜质。”
“这少年不用管了。”
卫红衣吩咐一句,再次闭上了眼睛,马车自顾自地朝前走着,蹄声清脆,车轮稳固,如同这越发强大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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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剑宗风云 第二章 夜来梦成
繁华的锦城在上午时分就已然是人来人往,云落推着独轮车平静地走在大街之上,左穿右绕之下,来到了一个小菜市。
一处摊位上,一个菜贩子老远就朝云落挥挥手,等云落走近后,埋怨道:“云兄弟,你今天怎么来得晚了些啊,再晚就要错过点了。”连忙开始往独轮车上搬着菜。
就在低头的一瞬间却低声道:“岑大哥在帘子后面等你。”
云落连忙告罪:“对不住对不住,起晚了,早上走得急,水都没顾上喝一口,王二哥有水没有?”
菜贩子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朝摊位背后的帘子努了努嘴。云落掀帘子走进去。
帘子后面是个小小的空间,刚能放下一张床的大小,摆着一张小桌子和两个小凳子,早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络腮胡子坐在那儿。
看见云落,络腮胡子点点头,“司闻曹的人去你那儿了?”
云落低声道:“卫红衣。”
络腮胡子道:“那个清漪姑娘并不知情,胭脂水粉也是换过一个月零十三天了,查不出来。”
说完他又看了眼云落,“我真的很佩服你,不仅敢杀了张春风,还真做到了,而且能想出这么天才的办法。”
云落呵呵一笑,“没有岑大哥的配合,我什么也做不了。”
络腮胡子,名叫岑无心,他摇摇头,“没有我,你也能想出别的办法。”
云落为张春风设计的死法是心脏突停,反正书上是这么叫的,这是他在那间书铺里偶然翻到的一本无名的小册子,说人的心脏在兴奋刺激过量的情况下,可能会停止跳动。
于是他在一些动物身上做了实验,证实了这样的说法。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云落连续设计了三种带有强烈兴奋刺激作用的物件,在张春风相好的姑娘的胭脂水粉中放入一种,那内室之中的熏香里放入一种,在送去的蔬菜中挑了品相最好的放入第三种,单独每一种其实都算常见,没想到竟然一次成功,就是仵作来了,也只能得出个张春风命衰,乐极生悲的结论。
三样缺一不可,但能同时中这三样的,却只有那张春风一人。
云落观察了张春风,整整三个月,他从未带别人去过那家牛肉面馆,而他在此之前,已经给这面馆送过六个月的菜了。
这就是令岑无心佩服的地方,布局深远,策划精细,算好时辰一击而中。
岑无心又说道:“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杀一个高高在云端的大人物,但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云落点点头,心中温暖,这就是兄弟,过命的兄弟。
两年前,在一起帮派纷争中,岑无心被身边人出卖,遭人围杀,浑身负伤逃遁之际,是路过的云落顶着天大的风险,将其背到了安全的地方,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屡屡帮他分析情况,出谋划策,让他的势力迅速扩张,渐渐成为锦城地下的一方人物。
岑无心不是没想过和云落一起,兄弟同心,共创大业。
可云落终究志不在此,他的志向在另外的地方。
告别岑无心,云落推着独轮车,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个老旧的小院,虽然老旧,但布置得很是清雅,里面就住着一主一仆两个老人,云落敲了门,静静在门口等着。
过得一会,一个发丝犹黑的老头子缓缓过来开了门,看见云落,点了点头。
云落便将独轮车上的菜筐取下抱起,跟着老人走了进去。
小院中,另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悠闲地躺在藤椅上,待云落将东西搬到厨房出来后,轻轻一指旁边的座位。
云落乖乖坐下,眼神之中有敬重、有羡慕。
因为这个老头,是个修行者!
因为这个老头,是他的师父!
多年前,年纪尚幼,比如今更加落魄潦倒的云落偶遇了这个老头,老头感慨他的命运,便教授了他一些武技,并指点他生活的方向,多年相处,慢慢结下了这段师徒之缘。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做到了第二件任务。”老头的话语中有一丝赞赏。
云落并无得意,“行百里者半九十。”
老头点点头,“有此心性,若你能真的完成这三件任务,我一定按承诺,让你踏上修行之路。”
云落看着老头,“我的丹田的问题?”
老头不在乎地摆摆手,“小事。”
云落的脸上蓦地闪过一丝兴奋,转瞬又归于平静。
老头问道:“你这么执着地想要成为修行者,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落脸色一黯,想起自己时常做起的那个噩梦,一个很儒雅的叔叔抱着自己,气氛温馨而甜蜜,转瞬之间,冲天的剑光从天而落,自己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他很想弄清楚那个抱着自己的人是谁?是自己的父亲吗?那道剑光又是谁斩落下来的?这些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头也不勉强,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花了很大代价才弄来的情报,就在这儿看,看完还给我。”
云落双手接过,仔细一看,喜上眉梢,看到之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老头拜了三拜。
他毫不怀疑情报的真实性。
推着车,云落走在街上,脚步坚定而迅速。
四周熙攘,一个孤独的破落少年,向着心中所求,艰难前行。
一个孤儿,还要养着另一个孤儿,生活的艰难自不用说,所以云落的活计有很多,送菜是他最主要最稳定的收入,而每隔两天去升仙湖市中摆渡,则是他发横财的好机会。
升仙湖,因升仙桥而得名,传说有仙人在此白日飞升,故而有诸多修行者来此瞻仰或寻觅机缘,便有心思活泛的在桥下的船上售卖丹药、功法等朝廷明令禁止的东西,朝廷却也没见管过,生意自然就好了起来。
生意一好,人流船只就慢慢汇集起来,对河道多有阻塞,官府干脆凿开河道,将河水引入旁边的人工湖内,取名升仙湖,将这些人驱赶至湖中。
所以对于这贩卖的都是朝廷禁物的升仙湖市,朝廷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历经多年,这湖面之上已是密密麻麻的船只,仅留出一些狭窄纵横的船行道,两岸皆是错落拥挤的竹屋或吊脚竹楼,成了西南之地最大的修行者交易市场。
所以去升仙湖市的,出手都很阔绰。
想到这里,云落的心情有了些愉悦;
想到师父给他的那些情报,想到今天就能完成第三个任务,他的心情更加愉悦;
脚下却依旧平稳地朝升仙湖市走去。
穿过一排排错落的棚屋,云落不时跟有的屋子里的人打着招呼,来到湖上一艘不怎么起眼的小乌篷船上,舱门的帘子上布满了油污,使得整张帘子变得僵硬和厚重,云落撩开帘子走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朝他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云落摇着头,“你就不能找个人打扫打扫。”
“别人又不是来做客的,无所谓。”说着黑衣男子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云落。
云落接过打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闪烁着寒光,看起来就很锋利。
他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谢了。”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咱们之间用不着,我难得有个朋友。”
云起嘿嘿一笑,“我只是谢谢你知道拿个东西包一下,没给我弄脏了。”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你看,所以我们能做朋友。”
他从始至终都没问过一句云落要拿这把匕首干什么,因为他相信云落能够处理好首尾。
何况就算处理不好,也无所谓。
走出小船,云落走到另外一艘小舟之上,安静地等着。
他知道,要等的人今晚一定会来。
四十五岁的潘重楼走出宫门,步履沉稳,坐上早已候在宫门外的马车,面色如春风拂过。
作为蜀国名义上的三号人物,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实权,但过得很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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