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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泰迪熊玩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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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会这么用心可不是为了季恩扬著想,纯粹是为了我自己。菜煮得难吃,最先倒楣的是我又不是他,犯不著为了赌气,亏待自己的肚皮和味觉。
  食材切洗准备好后,我从厨柜里拿出新锅子,随即惊讶地瞪大了眼。这只锅于是日本进口货,上面强调煎煮炒炸绝不喷油,只要依照步骤使用,轻轻松松便可摆平炊事。
  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季恩扬该不会是为了我特地去买了这只锅子的吧?
  虽然他刚才说话的口气依然冷淡,脸色也不好看,但看在他“良心发现”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有了万能锅,这顿晚餐我作来格外得心应手。菜端上桌时,色香味可说都齐全了。
  我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原来自己还有那么点厨艺的慧根;或者该说,本人实在聪明伶俐,学习效率特佳,哈哈!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被嫌弃了吧?
  我心里这么想著,脸上挂著很有成就感的微笑,走出厨房准备告诉季恩扬可以开饭了。客厅里空荡荡的,不见他的人影。我转而走向琴房,里面也没有人。
  我微微蹙眉,不在这两个地方,那就只剩下主卧室和客房了。
  在这里工作了一个多月,除了主卧室,这屋子每个地方我都进去过。我想了想,他应该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吧,于是走向那个我只过其门而不入的房间。
  门半掩著,透出里面的灯光,隐约还闻到一股混合著柑橘和茉莉的淡淡香味。我站在门外轻敲了几下房门。等了一会,没有回应,于是又再敲了一次,结果仍是一样。
  我纳闷地蹙起眉,犹豫了下,而后伸手推开房门探头一瞧。
  好死不死地,这一瞧竟让我瞧见了刚从房间浴室走出来的季恩扬。原本,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可偏偏他身上就只穿著一件内裤,毫无遮掩地露出精瘦结实的上半身与劲健有力的双腿。
  我应该要惊叫出声的,电影里的女主角遇到这种情形通常都是这样的反应不是吗?只可惜,这不是电影,我也没那个荣幸成为女主角,所以我没有尖叫,我只是瞪大眼,目不转睛地瞧著。
  请不要说我不害臊,我只是一时傻了眼罢了。毕竟,现实生活中,我不曾看见过近乎全裸的男人,而且对方还有著很不错的身材,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岂不可惜。
  呃……我的意思是,美的事物总是让人控制不住多看几眼啦。
  老实说,自始以来,我对季恩扬的评价除了他的音乐才能以外,其余都是负面的;可现在,看著他像杂志上的男模特儿一样,微偏著头昂起脸擦拭头发的帅劲,我心里对他的评价又上升了好些。
  唉,色令智昏,我不得不认清自己原来也是个视觉系好色女。
  “你打算站在那里看多久?”冷不防,一声低沉的喝斥传来,打断了我的欣赏。
  我赶紧回神,视线即对上他微微冷凝的脸庞。此刻,一撮湿发垂覆在他额前,让他看起来更添几分狂野的魅惑力。我忽然想起他第一张演奏专辑的封面,就是像现在这样裸著上半身,全身湿透地在大太阳底下弹琴;那凝在他脸上、发梢以及赤裸胸膛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闪耀著,像是一种引诱。当时,他也因此一举成名,不只专辑大卖,还掳获了所有女乐迷们的心。
  “看够了没?你到底还是不是女孩子?!”
  季恩扬带怒的声音再一次轰来,我只得收摄心神,很快地发出干笑。
  “呃,季先生,我是要告诉你,可以开饭了。”嘴里恭敬地说著,我心里却皮皮地回应道:哈,就因为我是女孩子,才会盯著你直瞧;如果我看也不看一眼,就表示你一点看头也没有,对你才真是一种侮辱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那张俊脸上的双眼已经危险地眯紧,我想我大概还会傻愣愣地继续盯著他瞧吧。
  回到餐厅里,我迳自盛了饭,自己先吃了起来。等会还有乐器行的钢琴课要上,没时间让我蘑菇。
  过没多久,季恩扬进来了。他看我吃得津津有味,才放心地坐下来用饭。
  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季先生,你给我的买菜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明天的晚餐……”
  话还没说完,他立刻掏出皮夹,拿了几张千元大钞给我,一句话也没多说。
  我愣了下,在金钱方面他倒是挺阿莎力,给我的薪水也很慷慨。只是……他就这么信任我?查也不查一下就给钱,这样的雇主还真少见。
  “你……你不跟我要收据、发票什么的吗?”我忍不住问。
  “你有吗?”他淡淡地回了句。“我想你应该都把发票扔进捐赠箱里了吧。”
  我呆了一呆。他说的没错,那家生鲜超市的柜台旁摆著一个发票捐赠箱,我一拿了发票便随手投进。虽说第一次是他带著我去采买的,但我仍然感到有些讶异,他看起来不像是会细心留意别人举动的人。
  “一开始我就跟你把话说清楚了,如果没有基本的信任,我不会雇用你。”他接著又说,语气仍是冷冷淡淡的,可听在我耳里,不知怎地,竟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随即,我暗骂自己神经病。这有什么好感动的!我本来就是一个诚实、值得信赖的好女孩呀。
  收起钱,将剩余的饭扒完,我匆匆忙忙起身,丢下一句话:“季先生,我得走了,碗筷就麻烦你收拾了。”说完,赶著上课去。
  “你要赶著去下一个打工的地方是吧?”他突地开口道。“我刚好有事要出门,可以顺便载你过去。”
  “你、你要送我?”我惊讶地瞪大眼。虽说他是“顺便”的,也够教人讶异的了。
  “怎么,你怀疑我的话?”他又摆出难看的臭脸了。
  “没、没没……”我赶紧迭声否认。难得他大爷“善心大发”,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一坐上他的车子,我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带著点柑橘和茉莉的淡淡香味和他卧室里及身上散发的味道相同,闻起来还挺不赖的。
  告诉他乐器行的店址后,车子里便陷入一片静默。我一双眼好奇地在车内四处溜了下,他开的是真皮座椅的高级房车,新颖简约又现代化,车内没有多余的摆饰或垂吊品,感觉就像他的人一样——优雅而冷漠。
  蓦地,我的眼尾瞄到了一张塞在门边匣里折叠成长条状的报纸。我无聊地抽出一看,入眼所见皆是一则则的分类广告启事。目光随意浏览了下,却赫然发现一则令我感到有趣的征物启事,上头写著:
  征:泰迪熊玩偶,德国Steiff品牌197S年所生产之典藏限量品,为棕金色裸熊,脖子上系著一只红色蝴蝶结。
  若有人肯割爱,愿以高价收购,请洽09xx…xxxxxx  MARK。
  哈!这该是最有力的证据了。
  署名MARK,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吧?
  根据这则启事上头的描述,和李聪淇送我的那只泰迪熊可说是十分类似,无须照片佐证,我想是八九不离十了。
  心理暗暗偷笑了下,我刻意开口问他:“季先生,你遗失的东西找回来了吗?登报征寻的结果如何?”
  他微蹙了下眉头。“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冷淡、简短的一句话明白地表示了这不千我的事。
  在这之前,我会识相地闭上嘴,可今时不比往日,现在的我感觉像是中了头奖,乐得很,一时还关不上嘴巴。于是,我又问了:
  “季先生,你喜欢泰迪熊吗?”
  季恩扬没有回应,但我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眸光蓦然幽闪了下。
  “报纸上有个叫MARK的人在征求1978年生产的泰迪熊耶!”我故意说出启事的内容。“真巧!季先生,这人和你的经纪人MARK先生同名耶,会不会就是他啊?嗯,改天遇到他,一定要记得问问他。”
  话才刚说完,就瞧见他脸色微微一变,继而不悦地睨了我一眼。“少无聊了。”
  我耸耸肩,丝毫不受影响地接著往下说:“我听何教授说,你遗失的是童年时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纪念品。真难得,现在很少人会这么念旧地还保留著幼年时代的东西呢。”
  他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自得其乐地继续说著,和他闲聊起来。“以前曾在电视上看过一个有名的歌星说他到现在都还保留著自己幼年睡觉时所用的盖被的趣事。那条被单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他还拿它当宝贝,不管到哪里演唱,只要外宿,就一定要带著它,否则晚上便没办法睡好觉。”
  话说完,我转过脸看著他,问:“季先生,你说这个歌星是不是很夸张?这么依赖一件童年的物事,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念旧,还是还没有长大。”
  我说这话其实没什么影射的含意,纯粹只是顺带问问而已;可没想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还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跟著,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季、季先生,我说错了什么吗?”我不是白目的人,他的表情和眼神让我清楚地感觉到他动怒了。霎时,一开始逗他的好兴致全没了。
  只是,我不明白,我刚刚说的话哪里惹他不悦了?不过是提到一个歌星的趣事,顺便说了下我自己的看法罢了,他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正疑惑时,他突然把车子开到路边停下。
  “下车!”
  “啊??”我愣愣地瞧著他。现在是怎么了?没必要这么狠吧?
  “我叫你下车,你没听见吗?!”他又低咆了声,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的声音震得我耳朵轰轰作响,让我一时间无法好好思考,只能呆呆地任由本能反应,乖乖地下了车。
  才刚下车,车子便轰隆一声疾驰而去,把我一个人丢在大马路边。
  足足愣了五秒钟,我才回过神来。
  看著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我气恼地体认到自己面临了什么样的处境。从这里到乐器行还有一段距离,用走的肯定要迟到,他竟然就这样把我丢下,实在太可恶了!不得已,我只好招了辆计程车。
  坐在计程车上,我开始思索季恩扬突来的莫名怒气是怎么回事,是我说的哪句话激起他这么大的反应?
  我咬唇蹙眉仔细回想著,蓦地,像是有一道闪电劈进我脑子里,我登时恍悟。难不成……我刚刚说的那个歌星的事情,竟是与他相同的写照?
  他之所以急著找回那个陪他长大的泰迪熊,不是因为它具有什么特殊的纪念意义,纯粹只是没有了它,他便无法成眠。
  不会吧?!我瞠眼又张嘴,愕愣得无法置信。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给我歪打正著了。
  但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我想,该是我那句“还没有长大”无心脱口的评语激怒了他吧。
  然而,我仍是无法想像他那样冷漠孤傲的一个大男人像个小男孩般,抱著一只绒毛玩具熊睡觉的模样,实在太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忽然间,我对季恩扬感到非常好奇;他给我的感觉已经不是他外表一贯所表现的冷淡傲慢、难以亲近那么纯粹了,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那个冷漠的躯壳底下,让人想一窥究竟……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晚上,回到学舍里,躺在床上,我双手高举著泰迪熊,出神地瞧著。
  优雅的棕金色长毛依旧柔软浓密,颈间的红色蝴蝶结色泽也依然艳丽;它可以说是被保存得很好,显见主人对它的重视与爱护。
  眼前这只棕色裸身熊宝宝就是陪著季恩扬一起长大的玩具熊,然而,我还是想像不出他抱著它睡觉时是什么模样。
  老实说,到现在我都还有些无法相信,尽管我对自己的推测很有把握。
  一个冷淡傲慢的大男人抱著绒毛玩具熊睡觉,那画面该是非常突兀、不协调的吧?但,却又让人忍不住好奇。
  大抵上,会有这种行为的成年人,是出自于一种情感上的依赖与慰藉;又或许是心理上某种欠缺与需求的投射,好比说安全感,如果不紧紧抓住某样东西,心灵便无法得到满足与平静。
  当然,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我对心理学其实没多大研究,要不是因为季恩扬,我也不会去翻看这类书籍。
  不过,不管他是上列哪一项因素,都很令人难以相信。
  毕竟,在世人眼中,他是个天之骄子,不论是家世、才华、容貌、财富及成就,他无一不有。
  这样的他,还有什么缺陷和不满足的呢?又何需依赖其它东西让自己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想了老半天,我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缩回双手,我将泰迪熊抱入自己怀里,唔……真的好温暖又好柔软,在这秋凉的夜里,还真让人觉得满足与窝心。我忍不住想,要是季恩扬知道他的宝贝泰迪熊就这么被我蹂躏了一个多月,大概会气得七窍生烟吧,哈!
  这样抱著它,我又嗅闻到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柑橘与茉莉的香味,那是属于季恩扬的味道;这也难怪,它是属于他的,会有他的味道也不稀奇。
  老实说,这淡雅的香味闻起来还挺舒服的,我不自禁埋头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样算不算是和记恩扬间接拥抱了?
  下一秒,我立即被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暧昧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觉脸一红,赶紧松开手,将它丢到一边去。
  饱受惊吓地喃喃念著“恶灵退散”的咒语,我一边想,自己刚刚一定是中邪了,要不就是脑筋秀斗了,才会升起那样奇怪的念头。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十一月末,冬天的脚步近了,连续下了几场雨后,天气开始变得寒冷。
  我拉紧了身上的毛衣外套,看了眼教室窗外阴霾灰沉的天空。在台北生活了近三年,我还是没办法习惯这里湿湿冷冷的气候。
  唉!说到冷,我就忍不住想到这一个星期以来的“惨况”。
  自从那天晚上“意外”地说中了季恩扬不为人知的秘密兼痛处(这是我个人的猜测)后,他对我更加冷漠疏淡了,没有必要绝对不会开口跟我说一句话,脸上像是罩了一层霜,冻得我直发抖,感觉自己有如置身冰窖一样。
  唉!我不觉地又叹了一口气。是谁说女人是最会记恨的动物?依我看,男人也不遑多让。季恩扬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其实,我大可不予理会。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他摆臭脸不甩人的冷漠样了,可不知怎地,我就是觉得心情很闷。
  这一个星期里,吴明桦又来找了我几次,目的当然仍是为了那只泰迪熊玩偶。可无论他话说得再好听、开出什么样的好价钱,我还是没把它交给他。
  在我的观念里,这只泰迪熊本来就是季恩扬的,谁都不该以此牟利。而吴明桦心里打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他无非是想从季恩扬那里又赚一笔钱。
  我这么说,一定有人觉得很讶异,感觉我好像有意思想将它归还给季恩扬。
  这也难怪。毕竟,我原本是想藉此作个小小的报复,整整他好为自己出一口气。但这几天,我的想法有些动摇了。虽说他真的很令人生气,可我若真的这么做,也显得自己太过孩子气了。
  话说回来,我要用什么方法把泰迪熊归还给季恩扬呢?
  吴明桦那个管道我是不会考虑的,可如果由我亲自交给他,不就等于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吗?这更糟糕。从他那天的反应看来,我想,他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就连何慕怀、他的经纪人MARK不知道呢。
  这么一想,事情实在有些棘手。随即,我为自己如此烦恼感到非常讶异和懊恼。我干嘛为了那家伙的事在这边伤脑筋啊?!他那个人又不曾给过我好脸色看,对我的态度更不曾有过一点师长般的亲切温和;说穿了,我和他之间就只是纯粹金钱与劳力的交易买卖,我没必要多事当个好人。况且,他也不见得会感激我。
  正当我兀自陷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下课钟响了,我像被惊醒似地怔了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著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我这才动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杜芳乐,你等一下。”
  刚背上包包站起身,何慕怀的声音从讲台前方传了过来。
  我顿住脚步,有些心虚、愧疚地抬眼看去。方才的钢琴音乐研究课是他的课,而我的表现只能用“遭透了”三个字来形容,因为整堂课我几乎都在神游物外,想著季恩扬的事。
  “我看你今天上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什么事吗?”何慕怀走到我面前,看著我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上课中想别的事情。”我也老实认错,脸上挂著一抹歉笑。
  他挑了挑眉。“你不会以为自首就无罪了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我干干地笑了笑,一边在心里祈祷他可别罚我写报告;虽说关系不同,他有时对我还挺严格的。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何慕怀故意板起脸说:“我罚你顺道帮我把这些书拿去还给季教授,等会我还有别的事,没办法亲自交还给他。”
  “没问题!”我笑咪咪地接过书,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惩罚。
  “一起走吧。”他微笑地接著说:“我还有时间请你喝一杯热咖啡。”
  第六章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上课心不在焉的?”
  坐在校外的一家小咖啡馆里,何慕怀轻啜了一口热咖啡,而后抬起眼看著我问道。
  我一手撑著颊,一手拿著小汤匙漫不经心地搅弄著咖啡,心里犹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烦恼的事情说出来。
  “何大哥,季恩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片刻后,我的嘴巴像是自有意识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这么问?”他微挑起一道眉。“都快两个月了,你跟他还是处得不好吗?”
  我耸耸肩。“就老样子喽,无所谓好不好。只是……”迟疑了下,我挥了挥手接著说:“唉,算了,其实也没什么,他那人冷漠又难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多少已经习惯了。”
  何慕怀看著我,没说什么,神情却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句话?”我困惑地问。
  他微微一笑。“有些人个性看似冷淡疏漠,其实内心并非如外在所表现的那样,恩扬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与真诚的热情,你永远也看不到他隐藏的另一面。”
  “另一面?”我的好奇心整个被挑起来了,尤其他说话的表情,仿佛在回味著什么似,我直觉地认为他与季恩扬之间必然发生过一些事情。
  “何大哥,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我直接问道。“我一直很疑惑,你是怎么跟他成为好朋友的。老实说,他那个人真的很不好亲近。”
  何慕怀推了一下眼镜,咧开嘴笑道:“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确实很不好亲近。从小到大,我的个性总能轻易地就和人打成一片,即便在异国求学也是一样。可偏偏有人不买我的帐。”
  “那个人就是季恩扬?”我立即接口道。
  他微笑点头。“他那人虽然不易亲近又不好相处,但自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这样一个出色的人,我怎能放过与之结交的机会?”
  “可是……你不也说了,他根本不买你的帐。”
  “你以为我会这样就放弃了?”何慕怀挑高一道眉,还对我俏皮地眨了下眼。“哈,我可是那种愈不容易的事就愈要去挑战的人。”
  “那你挑战成功了吗?”我等不及地问,随即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如果没成功,他又怎么会和季恩扬成为好朋友?于是马上改口说:
  “何大哥,你是怎么挑战成功的?”
  “要诀在一个”缠“字。”
  “”缠“字?又不是追女朋友,行得通吗?”我不解地问。
  “不到最后关头怎知道行不通。”何慕怀缓缓露出神秘的笑脸。
  “什么意思?”
  他没立即回答,只是又轻啜了一口咖啡,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开口:“”患难见真情“这句话你听过吧?”
  我点点头,认真地看著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老实说,本来我也以为我和他之间的友情大概就是我一头热这样的相处模式了,可没想到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改变对他的看法。”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微微黯淡了些许,眼底也浮上一层淡翳。我直觉地感应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必定与他受伤的手有关。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右手在巴黎留学时,曾经受了严重伤害的事吧?”他果然提起了这件事。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那次的意外事故带给我很大的打击。”他继续说道:“我从此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灵活地弹琴。这对于一个学琴的人来说,等于宣布了他的音乐生涯就此结束……我由一开始不愿意接受事实,到最后变得颓废丧志;而身边的朋友也在初期的安慰探望后,渐渐地不再那么热络,我好像被人遗忘了似。”
  我沉默著,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我的手也没办法再弹琴了,该怎么办?那种感觉一定很令人无助、难过。
  “正当我打算放弃自己、决定中断巴黎音乐院的学业返回台湾时,恩扬他才来看我。”提到季恩扬,何慕怀黯淡的神情又舒展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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