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侠名-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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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清冷道：“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不认。老道看出来了，你虽然年纪轻，却是个练武奇才，对武学招式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其实要我把八卦掌法全数使给你瞧，并非难事，只是我即便使出来了，你只学了招式却没有内功心法，仍是不得要领，强行练了只怕会走火入魔。学来又有何用？”

　　　　林四冷笑道：“有用没用，我自有分寸。道长既然有心赐教，那便将招式都使出来吧，林四自当感恩戴德。”说着脚踏七星，拳洒流火，竟是点苍派开山伏虎拳的开拳式。

　　　　这套拳法乃是点苍派掌门程啸山十多年前所创，打破了此前拳法重拳、腕、臂的套路，轻招式而讲究身形变幻。十二年前，程啸山便以此拳打败了当时的高手殿第六席——青城派掌门何三水，名声大噪。

　　　　这套拳法后来经程啸山钻研改进、去芜存菁，成了现在的开山伏虎拳，共包含开拳、醒拳、连拳、化拳、终拳五式，每一式都是绝妙拳法，若没有经年累月的摸索修炼，根本不可能使出来。可眼前林四使在手上，却是行云流水、步履生风，恍如程啸山本人。

　　　　拳风呼啸眼前，朱清起手应对之时，脑海中忽然迸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七重阁揭开他神秘面纱的日子，不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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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破庙惊魂

　　　　两人一共斗了八十回，朱清才以一招“乾上飞鹰”将林四击败。而这一招，已经是八卦掌里的最后一招。在这八十回里，林四将各大门派的绝学使了个遍，崆峒派的五禽拳、昆仑派的玄清剑、少林派的金刚指……每一招都是精妙恰得要领，好像是各派宗师亲传的一般。顾清平等人早已看得眼花缭乱，陆淮山再想笑他，已经笑不出来。

　　　　最后一招使完，朱清将林四放开，心情杂乱，半天只说一句：“你走吧，望好自为之！”

　　　　“多谢朱道长赐教！”林四拱手以谢，言语依旧冰冷。

　　　　能与朱清斗过八十招，江湖上已然没有几人，而林四却并不以为喜，神色之中更多的是不在乎，叫人捉摸不透。不等朱清再多问他，他已转身出了店门，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早饭罢了，朱清道长独自一人出门踏雪，顾清平本想同去，却被师父以牵强的借口推开。弟子们只能看着师父遥遥出门，面面相觑。

　　　　这一天都过得风平浪静，店家早已传来消息，江面结了薄冰，行船踏冰都行不通，只能等解冻。好在这天下午，天已经放晴，到了傍晚，江面上的冰已经化得所剩无几。但此时天已经黑了，朱清决定还是第二天再渡江，这一夜仍然在客店里歇息。

　　　　第二天一早，师徒一行就结账从店里离开。来到渡头，已有四五个人在那里等着。不过一会儿，有个老船家摆渡过来，将岸上的人分了两批拉了过去。等过了岸，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明晃晃的阳光照在还未化开的积雪上，色彩斑斓甚是好看。师父四人一路东行，因为耽误了一天，路上行走又不方便，是以不敢多有耽搁，除了夜里宿住客栈，其他时间都在赶路。

　　　　一连走了七八天，几人到了浙江境内，气候已是大不同。过了富春江，天气已十分暖和，众人但见柳树枝头长新芽，梧桐树上出新枝，迎春花在山脚下大片大片地开放，颜色明亮格外好看。

　　　　眼见这样靠腿赶路，只怕不能在正月十九之前赶到嘉兴。朱清让顾清平买了几匹马，众人又狂奔了数日，终于在十八这天夜里赶到了嘉兴城外。此时城门已闭，朱清等人只好找了一家小客栈投宿，谁想这小店看着破破烂烂的，却十分受欢迎，大厅的犄角旮旯里都挤满了人，推杯换盏的吵嚷声不绝于耳。

　　　　店家为这突如其来的好生意乐得合不拢嘴，堆着笑向朱清等人道：“对不住对不住，今日小店已经客满，怠慢了道长，还望莫怪。”

　　　　顾清平往店里看去，发现投店的都是些提刀佩剑的武林人士，不少还打过照面。李渔舟眼尖，道：“那楼梯拐角处坐着的，不是在渡口小店与咱们发生争执那四个人吗？”

　　　　众人往那边瞧去，恰好四人也往店门口瞧了过来，都是一愣。那四人自是脸上有愧，一个个都装作没看见，仍旧吃酒推杯。

　　　　众弟子与店家说了好一通，实在没有房间，便只能转身离开。这时只听店内有一个声音传来：“朱道长？”

　　　　朱清转身，说话的竟是华山派掌门周白隐。

　　　　周白隐是华山派第六代掌门，如今的高手殿第七席，一向与朱清相交甚密。此时在这郊外小店相遇，两人都有些意外，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周白隐进店也才一炷香的功夫，和两名弟子恰好得了最后两个房间。一听朱清等人情形，周白隐道：“朱兄，我看也不必去找了，这两日嘉兴城中都是来自三江五湖的武林人士，大大小小的客栈早住满了，此去只怕也碰不到好运气。朱兄若不嫌弃，咱们看茶对弈，将就一晚如何？”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只是打搅周掌门！”

　　　　“朱兄可别说这样的话，有机会能与朱兄促膝长谈，可比我打一夜的呼噜强多了！”说着二人大笑起来。这周白隐虽然是一派掌门，高手殿的排名又足以奠定其武林宗师的地位，但他为人谦逊潇洒，没有半点架子，是以赢得好名声。

　　　　二人当下议定，两派弟子聚居一室，两派掌门对弈一堂。

　　　　黑白棋子款款落下，周白隐忽然问：“朱兄，铁虎帮请帖上写的，你觉得可信吗？”

　　　　朱清眉尖一抖，没有直接回答，落子道：“周兄觉得呢？”

　　　　“我猜，**不离十！”

　　　　朱清笑了笑，没有回应。周白隐忽而问：“朱兄可还记得这几句话，‘寒霜在手，天下我有’，‘克己一刀，江湖逍遥’，‘西风满地，所向披靡’。”

　　　　朱清笑了笑：“怎会不记得？这三句话，在我还是武当山上一名小学徒的时候，就已经如雷贯耳了！”

　　　　周白隐道：“是了！早在我二人还是年少懵懂之时，这几句话就广传江湖，细数下来，没有一百年，也至少有八十年了。这近百年间，寒霜剑、克己刀、西风扇，三把兵器，三个名字，让多少武林人士趋之若鹜，又引发多少江湖血案、恩怨波折，想来真是叫人惋惜！”

　　　　朱清嘴角盈笑，语气平静：“周兄今日似乎颇有感慨！”

　　　　周白隐笑了笑：“感慨倒也谈不上，只是为我等武林之辈不平罢了。”

　　　　朱清问：“何来不平？”

　　　　周白隐叹了一口气：“朱兄细想，想当初我等加入宗派，修习武功，哪一个不是为了行侠仗义、笑傲江湖？如今却又怎样？世风日下，武学修习已是末流，讲究兵器神利反倒成了正道。我辈之中，本来多有天资聪颖之才，却也一个个被带得不务正业，整日只惦记什么神兵利器。要我说，一把刀、一把剑，再传神也不过是死物，内修心法，外练招式，才是正理！”

　　　　朱清听得这一番话，只觉得振聋发聩，心中激荡竟不能平息。忽然站起身，朝周白隐深深作了一个揖。

　　　　周白隐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朱兄这是为何？”

　　　　“周兄所言，正是我心中多年所想，理当受我这一拜。我与周兄一向品性相投，只是未曾像今日这般推心置腹。有了今日相谈，我当视周兄为知己！”

　　　　周白隐有些吃惊：“怎么，原来朱兄也是这么想吗？我一向以为朱兄一心向道，不理俗事……”

　　　　“朱某亦是热血男儿，若不是武林风气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武当又怎会多年不涉江湖，只一心炼丹问道呢！除暴安良、匡扶大义，才是我等武学之辈应有的作为。”

　　　　周白隐十分感动，道：“今日的朱兄，才是我当年认识的朱兄。”说着擎起茶杯，二人以茶代酒，仰头干了，场面竟有些悲壮。

　　　　周白隐又道：“只是我二人虽然有心作为，如今的武林风气，朱兄也算是见识了。凭我二人之力又怎么能改！想当年，剑圣前辈花费数年时间将那三件兵器收入神剑山庄，一举震住了武林中的歪风邪气，可谁曾想，这般大义之举，却反倒遭来灭门之祸……”

　　　　说到这件事，两人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

　　　　“剑圣……”朱清喃喃道，“不知不觉，神剑山庄覆灭竟已经十七年了！”

　　　　周白隐亦是感叹：“是啊！一代剑圣，却死于宵小之徒暗害，怎么叫人不心痛！只可惜我们都是酒囊饭袋，这么多所谓的武林正派也都是酒囊饭袋，十几年的时间，竟然没能为剑圣满门报仇雪恨！”

　　　　周白隐说得咬牙切齿，又吞了一杯茶，再看朱清，却见他脸色平淡，怔怔地看着窗外。

　　　　“朱兄在想什么？”

　　　　朱清回过神来，笑了笑，低头抿茶。

　　　　“是我失言了。剑圣前辈曾对朱兄有过一字之恩，我贸然说起旧事，只怕让朱兄平添伤感！”

　　　　朱清笑了笑，突然道：“周兄可还记得裴三公子？”

　　　　周白隐眉心一跳：“朱兄是说，剑圣第三子，裴凤霖？”

　　　　朱清点了点头。

　　　　“怎么不记得，当真是个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二十年前，这裴凤霖才二十出头，就以一身精妙剑法，连续打败崆峒、峨嵋、昆仑三派掌门，就连朱兄的师傅项天寒道长……”周白隐突然停顿了下来。

　　　　朱清笑了笑，接过话道：“连我师父，也在百招之后落败！周兄是想说这个吧！”

　　　　周白隐笑了笑，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二十年前的那场比试，本来是因玩笑话引起的寻常切磋，谁想裴凤霖小小年纪，却连败多位武林宗师，连当时的高手殿首席――武当派掌门项天寒，也败在他手上，在江湖上引起轰动。因此一役，裴凤霖在武林扬名，还被灵雀山庄封了“小剑圣”的名头，风光一时无二。然而四个门派却以此为耻，特别是武当派当时已是八大派之首，高手殿首席之位无端被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夺去，怎么不是奇耻大辱。

　　　　说起往事，二人颇为感慨。周白隐道：“朱兄为何提起这个？”

　　　　朱清道：“也没什么。只是据说当年神剑山庄一把大火之后，剑圣前辈、裴家大公子裴凤举、二公子裴凤钧的尸首都在废墟里找到了，却唯独没有三公子裴凤霖。所以我在想，裴家这条血脉，是不是留下来了呢？”

　　　　“若果真如此，当是老天有眼。只是，裴凤霖的武艺当年已是了不得，若他还在世，只怕如今所成，已不在当年的剑圣之下。可是十多年过去了，江湖上却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出现，也从未听过类似的传奇。所以我猜……”

　　　　朱清脸色有些黯淡：“是了，当年的神剑山庄被大火烧成焦炭，满地都是辨识不清的尸首，凤霖就在其中……也未可知。”说到此处，朱清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二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周白隐突然沉沉地道：“神剑山庄覆灭，剑圣一族亡故，三件神兵利器也自此下落不明。十七年光阴匆匆而过，我看，也是时候该重现江湖了！”

　　　　朱清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杯换盏的吵闹声从楼下隐隐传来。远处的山坳之中并无半点明火，显得黑黢黢的，层层叠叠的山丘也在这黑黝之间显得翠影模糊，叫人看不真切。虫儿从漫长的冬日里苏醒过来，此时发出各种各样尖利的嘶鸣，在一片黑暗里显得极为恐怖阴森。

　　　　朱清忽然开口：“沉寂多年，武林这场血雨腥风，只怕是在所难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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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青海蛟帮

　　　　第二天一大早，武当、华山两派便在朱清和周白隐的带领下奔赴嘉兴城，太阳刚刚升起时，众人已到了城门外。这一天，城门口进进出出热闹得紧，人数比平常多了一倍有余，也大多是身怀武艺的江湖人士。朱、周二人对这些人的来历心照不宣，下令两派弟子进城。

　　　　乍暖还寒的嘉兴城，人们大多已经除去了厚重的冬衣，显得活泼了许多，街市上十分热闹。两位长者只顾赶路，几名青年弟子却左顾右盼，看个没够。他们长年身处偏远险山之中，鲜少下山游历，此刻来到最为富庶的江南，自然是一个赛一个的兴奋，只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多作流连。

　　　　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正午之前，赶到嘉兴城东一户宽敞阔绰的临街大院门口。这大院乃是一个武庄，这一日正起白事，大门外两只气势非凡的石狮子上各挂一块白布，门口吊着白灯笼，匾额上漆着劲力非凡的“铁虎帮”三个金字，与倒挂下来的白布衬得格外惹眼。

　　　　原来这铁虎帮乃是嘉兴城最大的一个帮派，虽然半商半武，却也十分遵守江湖道义，在江浙一带颇有威望。十五年前的灵雀大会上，铁虎帮老帮主冯末都以一手“黑风震虎拳”惊艳武林，题名高手殿，并亲得灵雀山庄庄主题赠“铁拳震虎”的名号，威名不同凡响。

　　　　如今冯末都早已作古，儿子冯铁虎一身武艺尽得其父真传，在江湖上也是叫得响名号的汉子。冯铁虎另有二子，大儿冯威，二子冯赫，都是侠义之士，武功也是不俗。不想一夜之间，父子三人一起惨死在卧房之中，叫人好不震惊。

　　　　这一消息传出，在江湖上炸开了锅。铁虎帮余众为了替帮主报仇，向三江五湖各大门派寄去英雄帖，邀于正月十九嘉兴相聚，为冯铁虎吊唁。也不知是这冯铁虎在江湖上威望高、名气大，还是英雄帖上写了些不同寻常的内容，收到帖子的帮派竟都如约派人前来，连少林、武当、昆仑等多年不理俗事的大派，也都有理事弟子下山，叫人十分诧异。是以这日，嘉兴城内愈发的热闹异常。

　　　　接近正午时分，铁虎帮内已经是白幡满挂、哀乐高奏，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武庄正厅内，灵堂布置得隆重，自左到右摆了三座灵牌，灵前摆着香案，供奉着酒肉瓜果。香案之下，跪着一个中年妇人，一个秀气少年。二人披麻戴孝，都是痛哭哀嚎，挂着满面的泪痕。二人身旁立着一花白胡子的老汉，也是一身白衣，正指点宾客上香行礼。

　　　　这时就听门口报：“武当派朱掌门，华山派周掌门到。”

　　　　白衣老汉听报，连忙迎至大厅外，便见一灰一白两个长袍男子劲步前来，身后跟着数人。老汉忙抱拳迎候，道：“朱道长，周掌门，老汉这厢有礼了。”

　　　　二人抱拳回礼。朱清道：“庞管家，八年未见，身体可还好吗？”

　　　　“劳朱道长记挂，老汉这把骨头还能撑些时候，只是我家帮主和两位公子，他们……实在死得惨啊。”说到此处，已是涕泪滂沱。

　　　　周白隐忙安慰他道：“庞管家，现下不是伤心的时候。趁着今日江湖上的诸多好汉在此，你便把冯帮主和两位公子如何被害，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好叫我等为他父子三人报仇雪恨，才是正经。”

　　　　庞管家点头如捣蒜：“是，是，老汉无能，不能为帮主和两位少帮主报仇，也只好拜托各位英雄。眼下各路好汉尚未到齐，还请两位掌门先给帮主上香，过后再行细说。”

　　　　二人点头称是，一起进得厅内，就听那中年妇人哀嚎声声，正是哭道：“爹啊，爹啊，你死得好惨啊。”一语未了，又听那少年哭道：“爹啊，爹啊，你也死得好惨啊。”其声凄厉，叫人听得好不悲恸。

　　　　周白隐疑惑不已，便问：“我记得冯夫人早已身故，冯威冯赫又尚未娶妻，这二人是……”

　　　　庞老汉听了，不由得脸色恓惶，拭泪道：“帮主和两位少帮主一夜之间全部惨死，这冯家连个后人都没留下，黄泉路上听不到儿孙哭送，岂不寂寞？老汉别的做不了，便只能从镇上请来这母子二人，只为让帮主和公子走得安心。”

　　　　三言两语，听得朱、周二人面面相觑。

　　　　他二人都是一派宗师，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哪里听过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周白隐当时就要发作，却被朱清拉住了。朱清到底是多年清修的人，虽然也看不过这等荒唐举动，终究念在庞管家忠心事主的一片心意，也由他去了。

　　　　二人上了香，行了礼，各自对着堂前灵位道几句安息，便在仆人带领下前往偏厅休息。午时过了三刻，宾客已到七八成，把一个偏厅乌泱泱挤满了人。庞管家早命人在院中摆下了二十余桌酒席，此刻已叫了一众宾客落座。

　　　　这时，周白隐道：“庞管家，现下武林各派皆有好汉在此，你便把冯帮主如何遇害说了，也好叫咱们替他和两位公子报仇！”

　　　　一言既出，院内附和之声不绝于耳。庞管家感念不已，连说了好几个是，正要开口，却不知哪里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十足的癫狂。

　　　　在座众人无不惊奇，心里纷纷道：“庄中气氛这样庄重肃穆，这是哪里来的疯子，竟如此无礼？”其中更有一些好手，已从这笑声中听出来人颇有内力，心想若是存心前来捣乱，对付起来怕要费上一些功夫。

　　　　过不多时，大门外传来吵嚷声，几个仆役嚷嚷着：“哪里来的疯子，快滚快滚，今日我家帮主和少帮主大喜事，岂容你来撒野。”便又听人笑道：“你这庄里白布都挂出来了，一看就是死了人，还说什么大喜事。究竟我是疯子，还是你是疯子？”无疑便是方才狂笑之人。

　　　　庄中一些好汉已经按住兵器，心想这人要是强闯进来，必定一起动手，将他拿下。然而那人却并没有破门而入的意思，依旧和仆役纠缠着。

　　　　仆役道：“说你是疯子，你就是疯子。自古以来，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皆是喜事，只是挂红布的叫红喜，挂白布的叫白喜。我家帮主和少帮主如今升天当神仙去了，怎么不是喜事？”

　　　　这仆役也没说错，只是冯铁虎父子三人到底是死于非命，这小童想必和冯家也没有多少师徒恩情，是以将此事说得有些飘飘然。众人听着，都觉得不妥，纷纷去瞧庞管家，但见他脸色已是不对，却仍按住不动。

　　　　门外又有声音嚷道：“我管你红的白的，既是喜事，便有酒菜，那也是大好事一件。我这就要进去，吃个痛快，喝个痛快。”

　　　　众仆役忙喊：“大胆狂徒，休得无礼。”却并不管用，只听咚咚哐哐几下，大门便被撞开，几个仆役横七竖八地倒在门口，一个极快的身影已从大门外飞了进来，却叫人看不清脚步。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已有一人站在院中，却是一个浑身脏臭的老乞丐。这人花白乱发盖脸，看不清面貌年纪，笑声仍是十足的猖狂。

　　　　庞管家早已气得血气上涌，满面通红，跳起骂道：“哪里来的臭要饭的，竟敢到我铁虎帮来撒野，有种的报上名来！”

　　　　那乞丐听了，瞧瞧左边，又瞧瞧右边，见众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瞧着自己，忽的咧嘴一笑，冲庞管家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装什么糊涂！你若识趣，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不然，今日这么多武林好手在此，哼哼，必叫你讨不到便宜。”

　　　　“你要问就问好了，干嘛这么凶呢。”

　　　　这乞丐的顺意倒叫庞管家一愣，转念一想，此人必是看到庄里人多，心生了怯意。想到这儿，庞管家有些得意，厉声道：“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师承何派，在我铁虎帮大起白事之时前来捣乱，到底有何目的？识相的……”

　　　　庞管家越说越怒，声音已经近乎咆哮。那乞丐却并未细听，一双眼睛四处溜着，看着满桌的鸡鸭已是两眼冒光，馋得口水直拖到地上，拍手叫嚷：“好香好香，好香好香。”看这情势，已然将庞管家和周围众人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庞管家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凭着铁虎帮的名声，几十年未能被人轻瞧了一眼。如今被一个乞丐欺凌至此，不由得满脸通红，更是怒喝：“臭要饭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再问你一遍，你到我庄中捣乱，到底有何目的？”

　　　　乞丐哪里还理他，一双黑爪已寻了一个空隙，朝着就近饭桌一碟红烧鸡伸过去了。众人只当是个疯乞丐，都要笑出声，又都忍住了。

　　　　而在那乞丐伸手的地方，正是一个粗布汉子坐着。他见乞丐伸出手来，一来是练武之人的警惕心，二来是对乞丐极其嫌恶，当即抬手去挡。那乞丐见怪不怪似的，只将手背微微一弯，便像水里游鱼一般游了过去。这汉子身形精壮，一横手少说有百来斤的力道，众人只道这乞丐要吃亏，却不想被他轻易化解，两只鸡腿已抓在手里，满嘴是油地啃了起来。

　　　　在座无不惊异，又想起他刚才进门那一下，再不敢轻视。

　　　　那汉子登时跳起大骂：“臭要饭的，今天各派英雄好汉齐聚铁虎帮，为冯帮主和两位少帮主凭吊，岂容你在此撒野，还不快滚。”

　　　　那乞丐吃得正香，不由乐道：“你们吊你们的，我吃我的，有什么相干。难不成你们家死了人，还不许别人吃东西不成？不叫人吃东西，你摆这么多好酒好肉在桌上，又干什么，故意让人流口水么？”

　　　　庞管家几乎气死，已是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朝那汉子作了个揖，道：“孙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