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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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一念执意一念尘【三更】

　　　　荒林里，夜已深，林野寂寥。

　　　　稀疏的树影散落在凄风里，不断发出簌簌声响，朦胧的云影在夜空中影影绰绰，让人心悸。

　　　　四周皆无动静。

　　　　唯有坍塌破碎的祭坛附近擂台赛继续进行着，现在曹啸林和章鹏杰已经喊到新一轮上场比赛的交战名单。

　　　　第一个擂台，两方是犀牛小二和红衣门的刀客，而第二个擂台，青藤和腰挎葫芦的病秧子在互相对峙。

　　　　红衣刀客能够夺得决赛名额实力固然不俗，但毕竟是举全派刀客的实力，才战胜一个小二夺来的名额，可现在却要他单独对付小二，而且还是这个约莫是头领的犀牛头小二。

　　　　见到这样的对手时，他的信心便已经失去了一半，但身为剑客高手，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而且紫萝剑他也是势在必得，不死不休，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和犀牛头小二搏命。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武功根本不和犀牛头小二在同样的境界上。

　　　　他输的很惨，仅仅交手第一招，他就输了，甚至比起笔翁“一虹公子”和象头小二相斗那一局还要快得多，他被秒杀了。

　　　　红衣男子剑刃出鞘，一柄红色的妖异血剑“嗡嗡”作鸣，剑光迸发，冰冷、刺目！

　　　　这自然是他剑上依附有雄浑剑意的结果，本来他也对他的剑很有信心，已经做好打算要去搏命的他朝着犀牛头小二一剑掠去，角度刁钻，身形飞快，可以说是出其不意。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不仅出乎他的预料，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只见犀牛头小二竟赫然迎着他的血红的剑光，打来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拳。

　　　　仅仅是一拳，竟是快若奔雷，那一道模糊的拳影骤然间打在了他的剑刃上，只听“嘭”的一声，他的剑竟然直接断裂，那一道拳影他躲闪不及，直接被震伤内腑，吐血而死。

　　　　在他躺倒在地时，他的胸口尚还留着那一拳的印痕，足有一寸深！

　　　　所有人惊骇不已，犀牛头小二的武功的确无法想象，这个人一定修炼除了内家高深的功力，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放这样强悍的一拳的！

　　　　章鹏杰走上擂台宣告比赛结束，然后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第一个擂台上。

　　　　漂亮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即便是这样一种生死交织的搏命擂台也是如此。

　　　　虽然青藤面遮青巾，但她的身段袅娜迷人，心中稍微淫邪的男人都会想入非非，何况面对这样宛如寒梅般孤傲妖冶的人间仙子。

　　　　男人们看向漂亮女人的眼神总会带着那么一抹若有若无的欲火，但真正的采花高手绝对不会在时机未到前释放自己的**，在这个风花雪月的江湖中，勾心斗角简直无处不在。

　　　　心安之处即吾乡，陆枫年少初长成，却偏偏已经达到了感情的最高境界，他的确可以做到宠辱不惊，但他还未尝经历过真正的风流二字。

　　　　他的心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姨，是云若汐，是一个他其实并不明白的人，他叫她小姨，只是因为云若汐先当上他的小姨的，但陆枫其实很明白，小姨只是一个称谓罢了，他和小姨究竟是什么关系，似乎也是一个谜，一个很深的谜。

　　　　但无论如何，小姨是他的神祗，他努力去靠近他自己，其实何尝不是在靠近小姨。

　　　　当陆枫心中因为青藤而泛起波澜时，擂台上，青藤竟然罕见地陷入到困境中。

　　　　他的对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病秧子，一个连一把正经兵器都没有的枯瘦老者，却是用手中的拐杖频频使得青藤溃败。

　　　　虽然青藤至今犹未拔剑，她只是使用未出鞘的紫萝剑和病秧老者交手，但老者手中的拐杖却格外地厉害，至少在招式上稳胜青藤一筹。

　　　　老者虽枯瘦，但并不矮小，身高五尺过半，比起青藤是稍微矮了些，但比起陆枫这些俊朗的少年还是高出许多的。

　　　　如若仔细看来，其实可以发现老者的精妙所在，一双皱纹堆叠的眼睛其实格外明亮，他的呼吸绵长，庐入丹田，闭目存思，潜神入定，精神充沛而晶莹，熠熠生辉。

　　　　其实这就是修炼真气的妙用，内家高手通过逆天修行，温养内力，贯通经脉，吸收天地间浩荡的气息，可以做到延年益寿，比起寻常武者要健朗太多。

　　　　擂台上，老者站定如一座石像，是那种道家翩然的仙者形象。

　　　　他望着动手时杀气凌人，但收手时却宁静致远的女子，缓缓道：“小女子，你在剑道的修行上有着很大的天赋，但老夫能看出你心存执念，一念执意一念尘，你放不下牵绊，便放不下束缚，所以你的剑术才会停滞不前。”

　　　　青藤愣了愣，她的武功的确已经很久没有突破过了，很久了。

　　　　她突然握紧手中剑，这把剑是她唯一的念想，已经好多年了，她并未真正拔剑，当姐姐将这把剑交给她之后，她就一直很珍惜这把剑。

　　　　这把剑太宝贵，青藤不想让它染血，尤其是那些丑陋的血。

　　　　但现在，她握紧这把剑，她知道必须要拔剑了，面对眼前的对手，她不得不拔剑。

　　　　当她的姐姐离开她，永远地离开她，她就感觉这人间变冷了，她也变冷了。

　　　　她很少相信任何人，她独自离开她的家，她来到江湖，她尝尽人间冷暖。

　　　　直到她的姐夫找到她，亦或是她找到了曹啸林，一心想要杀掉曹啸林为姐姐报仇的她，见到曹啸林时却迟迟下不了手。

　　　　她的姐姐青莲因曹啸林而死，就在青莲和青藤呆在一起，准备着青莲与曹啸林的婚礼时，来自曹家的杀手结束了青莲的性命。

　　　　本是善良而又漂亮的女孩，因为热爱剑法独自涉身江湖，隐姓埋名修炼剑法的女子遇见了同命相怜的曹啸林，他们视彼此为知己，一同修炼，一同进步，在曹啸林在江湖中渐渐有了名气时，她在紫萝城夺得了一把紫萝剑。

　　　　他们日久生情，终于确定亲事，青莲犹豫着该如何回到娘家向家中告知这件事，幼小的妹妹为她出谋划策，但不幸偏偏在这时降临。

　　　　青藤怀念着死去的姐姐，憎恨自己的姐夫，但姐姐却喜欢他，爱他，她迟迟下不了杀手。

　　　　她一直等到现在，也迟迟没有下手……她知道曹啸林也是爱着姐姐的，错的人并不是曹啸林。

　　　　两年前，他们以马帮的身份一起来到紫萝城，其实便有了具体的计划，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哪怕只是为了死去的姐姐，她也要夺取那一把真正拥有紫萝灵魂的紫萝剑。

　　　　那把剑，仿佛就是她姐姐的化身，所以，她不能输。

　　　　这就是她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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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猎猎冷风至，悠然掠黄泉

　　　　她不能输，不管对手有多强，她都不能输。她手中剑已在紧握，她要出手了。

　　　　老者见状微微叹气，握起了手中的拐杖，天下剑千万，唯尊心剑一。

　　　　心中若有剑，花草树木皆可为剑，甚至大地也可为剑，天空亦可为剑，只是这等境界太过高远，怕只有传说中的人物能够做到如此。

　　　　老者的拐杖就是他的剑，虽无剑光，却有剑意，虽无剑锋，犹可伤敌。

　　　　但当他看向青巾女子时，其实全无杀意，反而还有一种亲切，但青巾女子这些年太过冰冷，根本没有觉察到，她早已经遗忘了这种感情，她对人情世故太过陌生，老者的叹息正是因为如此。

　　　　青藤把姐姐留给她的紫萝剑举在身前，就仿佛她的姐姐一直在她身边，现在，她希望她的姐姐可以看到她，让她知道紫萝剑交给她之后一直保护得很好，而且也可以发挥紫萝剑的力量。

　　　　紫萝剑缓缓拔出。

　　　　若干年来，每一柄紫萝剑的出世，都伴随着激烈的争抢，紫萝城剑冢铸剑，本就绝世无双，剑冢名剑何其多，却唯独有紫萝剑能让江湖泛起惊涛骇浪，为一柄紫萝剑不惜倾尽宗门之力。

　　　　但每柄紫萝剑出世不久，总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如果说是在江湖中消失，倒不如说是在人间彻底地消失。

　　　　这本是一件令得所有人诧异的事情，若干年来铸造了太多的紫萝剑，却为何不见紫萝剑在江湖中流传呢？

　　　　不过久而久之的，所有人也明白了，这样的宝剑既然牺牲那么大的力量方才夺到，自然不能轻易把紫萝剑示人。

　　　　如此以来，每当紫萝剑出世不久，紫萝剑便会凭空消失，江湖中其实见不到紫萝剑的踪影。

　　　　所以，当青藤拿着紫萝剑登上擂台时，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一把紫色的剑，根本没有往紫萝剑这方面想，可是在这一刻，青藤手中剑猝然出鞘，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台上被紫光包裹的女子所吸引。

　　　　炽盛耀眼的紫光从剑鞘中迸发，将漂亮的青藤包裹其中，她身上穿着的正好是紫色的绸缎，紫光倾覆在她的身上，真的就像紫霞仙子这般美丽的仙神遗落在人间一样。

　　　　“这位漂亮女子的剑竟然是紫萝剑！”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掠过这般的想法。

　　　　紫萝剑出鞘，四尺紫绫蔚然遗世，正是那：

　　　　紫萝出鞘如光焰，

　　　　流光溢霞掠千山。

　　　　四尺霓虹君莫洒，

　　　　湛湛神辉撼人间。

　　　　一柄故剑，竟然依旧令人惊骇，紫光飞舞漫天，仿若紫萝花坠在纷舞，馥郁娉婷，花雨堪怜。

　　　　猎猎冷风至，悠然掠黄泉。

　　　　青巾女子拂袖舞裙，翩然其间，秋风扶飘絮，辗转相咛然。

　　　　青藤翩然独立，莲步轻移，手中紫萝剑已经在空中舞出数道美丽的弧线，剑锋与空气摩擦，余音袅袅，似有乱红恸动之声。

　　　　每一柄紫萝剑的出世，都伴随着所有紫萝花的死亡，每一把紫萝剑都是至爱之剑，只有有爱之人才能引领紫萝剑的力量。

　　　　这一柄紫萝剑在青藤手里，自然也发挥除了它应有的力量。

　　　　数道紫色剑光如同匹练，冷风吹袭，寒意战战，森森冷冷，宛若银河倒卷！

　　　　紫萝剑在青藤手中不仅释放出了应有的力量，还照应了紫萝剑出世的凄冷。

　　　　猎猎冷风至，悠然掠黄泉。

　　　　爱之深，不畏生死，爱之深，不畏离别，紫萝之爱，见证永恒至爱！

　　　　如若此时的擂台正是孟婆桥，这柄紫萝剑的剑势便可以称得上完美，黄泉之路长相依，永恒轮回莫相忆！

　　　　紫萝剑的存在是一个永久的谜，紫萝花有很多的花语，紫萝剑同时也有很多的含义。

　　　　如若陆枫知道“黄泉之路长相依，永恒轮回莫相忆”这句话，恐怕他的心绪，一定会受到极其猛烈的冲撞。

　　　　他暂时不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的心灵却可以感知到，他额头上的那颗“星星”也可以感知到。

　　　　他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少，就在昨天的夜里，那个祭坛崩塌前那些洪荒古图一侧的远古文字中，便有“黄泉之路长相依，永恒轮回莫相忆”这句话，可陆枫不知道，如若他知道的话，他绝对不会离开他的小姨，也绝对不会让他的小姨离开他。

　　　　擂台上，森森剑光如暴雨梨花，带着来自黄泉的冰冷气息，冲向病秧老者。

　　　　见得这般凄冷的剑光，老者的脸色不知何时有些苍白，他的眼神似有呆滞，白发飞舞，更显萧索沧桑。

　　　　但熟谙剑法的他，自然不会被这些剑光所震惊，他只是心中堵塞，他在为青藤而难过，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在咳嗽，这在健朗的老者身上是极不常见的，或许这数道剑气真的是来自黄泉的寒气，让得老者受到风寒。

　　　　他的心绪此起彼伏，直至剑光骤至时，他才缓缓抬起手中拐杖。

　　　　他的心中有话，“小姐，你和大小姐都是这般的性格，任性而高傲，你的姐姐青莲早年一心想要练剑，家主不允许，她便离家出走，但却招惹到不该招惹到的人。”

　　　　他望着这些凄冷的剑光，心中继续喃喃：“就是这把剑，就是这把剑害了她，但我也知道大小姐喜欢这把剑，只是，小姐，若你犹不能从过去中挣脱，便要永远背负枷锁啊！”

　　　　他的话一念而过，没有任何声音，他现在还不会对青藤说起，他的拐杖已经迎着紫萝剑光刺去。

　　　　天下剑千万，唯有心剑一。

　　　　天下万物皆可为剑，万万不要放不下一把剑，世间只有一把剑可以放不下，那就是“心剑”！

　　　　若有心剑，万剑皆可断。立于万剑而不败，此乃为“大剑若空，心剑如弘。”

　　　　“小姐，当你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才能真正为你的姐姐青莲报仇啊，现在你这个样子，不要说是家主，就连我也不禁为你担忧。”

　　　　他的心声很关切，他的剑术也是如此，他的剑术瞬间便施展了出来。

　　　　霎时间，以他的拐杖为轴线，周遭领域内竟出现以丈许为半径的庞然剑势。

　　　　骇人的紫萝剑光撞击在这样的剑势上，竟然如紫色水晶般破碎，冰冷的剑意自然也被抵消，青藤怔怔的矗立在擂台一端，她没有想到，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个老头竟然如此强！

　　　　但真正令他震惊的，却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忆起来一个人，一个老人。

　　　　小时候，她有温暖的家，她有一些已经忘记容颜的亲人，当她因为姐姐死去而痛苦时，当她也学着姐姐离开家涉身江湖时，她已经将家抛的很远很远，但这个老头，尤其是这般的剑招，却是令她想起了什么。

　　　　“你是……”

　　　　登上擂台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与老者交谈，紫萝剑光已经破碎，老者也收起了剑势。

　　　　老者亲切地看着青藤，但他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往台下走去。

　　　　青藤又怔住了。

　　　　老者走下擂台的前一瞬转过身来，笑道：“小姐，这么多年不见了，都忘了你小时候是谁驮着你去放风筝、去摘桃花了？”

　　　　青藤忽然一颤，眼中竟有晶莹，但老者已经走下擂台，他只告诉青藤最后一句话：“小姐，莫要再陷入过去的执念中，你的姐姐不愿意你这样，你的爹娘，你的家人们都不希望你这样。”

　　　　青藤眼中有泪水滑落，她想要追老者，但老者已经走向林子，而曹啸林已经挽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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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终于上场

　　　　擂台上，曹啸林拉着她的手臂，她想挣脱，但竟然挣脱不开。

　　　　青巾之上，那两只潋滟的眸子如今真的是水波潋滟，女子楚楚动人，就连这么多年来没有见过青藤伤心过的曹啸林，此时看了也颇为心酸。

　　　　但更多的，其实是感动，青藤她毕竟不是一块寒冰，这样就足够了。

　　　　青藤忽然怒道：“你松开我！”

　　　　但曹啸林依然紧紧抓着她，道：“青藤，冷静！你应该明白，老人来看你，却只能见你。”

　　　　青藤忽然怔住，她哭的伤心肆意，忽然认出老人的她确实很激动，也很冲动，但此时清醒过来，也明白了老人的苦衷。

　　　　老人来看她，一定是擅自做主来到紫萝城的，如果身份暴露，不仅会给自己招惹麻烦，也有可能牵扯到她，他选择这样的方式露面，只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些话，现在，只怕他便要离开了。

　　　　青藤的情绪渐渐稳定，但却很痛苦，曹啸林不知不觉间松开她，她则独自找到一个角落坐下。

　　　　孤独的人心中都有阴影，而且喜欢把自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而且是愈黑暗愈好，愈深愈好。

　　　　但现在，这片黑暗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少年，默默的坐在一旁，不知道他在青藤坐下后才坐在这里的，还是早已经坐在这里了。

　　　　总之，他在这片黑暗里一点也不突兀，如若他来到黑暗里，仿佛他就变成了黑暗一般。

　　　　青藤见到他，仿佛在看一片黑暗，他本以为这个少年挺阳光的，但没想到他身在黑暗中时竟然能够与黑暗融为一体。

　　　　但偏偏是这份黑暗，使得她感受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温暖。

　　　　只有黑暗的人才能给黑暗的人温暖，少年的存在本身就是黑暗，所以他很容易做到这些。

　　　　少年很想伸手帮这个女孩擦拭她眼角的晶莹，但他没有，他也很想坐在她身旁，抚着她的肩膀，告诉她：“不哭，不哭，爱哭的丫头是小花猫，就不漂亮了……”但他也没有，他只是坐在黑暗里，将更多的黑暗带给这个他其实并不认识的女孩。

　　　　谁的心中能没有深沉呢？少年的心其实深沉的可怕。

　　　　他太了解心灵脆弱的人，心灵愈脆弱，外表就会掩饰的愈坚强，青藤是这样，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可以很容易就能安慰此时他身旁的女孩，但他不能，所以宁肯不说一句话，也宁肯没有任何的举动。

　　　　擂台上，曹啸林跟章鹏杰说了些什么，象头小二自然也在一旁，他们经过简单的决策，下一场比赛便也要开始。

　　　　曹啸林和章鹏杰走到擂台中间，就要去念这一场的比赛名单，这时青藤一旁的黑暗里，少年已经站起身，他缓缓走到稀疏的光线下，伸了个懒腰。

　　　　火把称不上很明亮，灯晕朦胧，映照在少年的身上，仿佛就焕发了一种异样的光彩。

　　　　原来，当少年走到光芒里，他就是光芒。

　　　　少年年龄不大，约莫十岁的样子，明明只是这么小，就跑出来闯江湖，他还不高，但以后一定很高，他身上没有什么风度，但看着还好，平易近人，他的脸颊不是很白，相反还有些发黑，但看着也还好，偶尔看起来还有些俊朗。

　　　　仔细想来，当初自己离家出走时似乎也是这般的年龄，女孩望着少年在灯晕的轮廓，心中在数她已经在江湖漂泊了多久，数来数去，似乎已有七八个年头，这样算起来，自己应该是十八岁？

　　　　少年已经离开了那个位置，已经缓缓向擂台上走去，但女孩犹在望着那个位置，她的眼睛本有泪水在不停地汹涌而出，但在见到少年之后不经意间已经少了许多，现在，她的眼角依然有未曾干涸的泪光，但她没有来得及去擦拭。

　　　　她犹在望着灯晕，望着那个位置，她刚算过自己的年龄，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那就是“差了八岁？”她的脸颊不知不觉间有些泛红，她不愿去想这些，她想恢复平日的寒冷，但有些念头一旦引燃，就会想的更多，更多……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少年的场景，其实，老实说她并没有看见他，少年很矮，也并不突出，况且她的眼里也看不见任何人，所以第一次见面时竟然直接把他给忽视了。

　　　　但她还是记住这个少年了，因为这个她并没有看见的少年，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主动来冒犯她……

　　　　就在那天从马帮驻地去城主府的路上，这个少年做了太多事情，时至如今，女孩还记忆犹新。

　　　　少年先是靠近自己，但没有搭理他，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懒得用，少年气急败坏，便伸手夺她的剑，但自己只是使了个小手段，他就夺不到，气急败坏变成了愤怒，少年竟然朝她的身上扑来，但被自己躲过，反而使他栽了跟头。

　　　　女孩当然知道这个少年本存心想要试探自己，但尊严一再受到践踏，便用猥琐的手段来“报复”，甚至失利后仍百折不挠。

　　　　一路上，少年一共抓了她四十三下，全被她轻巧躲过；夺自己的剑一共六十七下，也被自己轻巧躲过；还有就是朝她扑来，一共六下，也都被躲过，其中有三次少年还栽了跟头。

　　　　这些数字，女孩依旧记得清楚，她本来对少年的举动不以为意，但少年锲而不舍，她便陪着少年玩下去，还好少年没有做什么特别猥琐的举动，比如抓她的丰满之类的，如果真是那样，只怕少年早已经死在了她的剑下。

　　　　习惯了高冷的女孩虽然依旧没有看到少年，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但她其实已经记住了他。

　　　　之后他们之间所说的第一句话是因为紫萝花，她惊奇是因为少年竟然对紫萝花的嗅觉如此灵敏。

　　　　本有点好奇的女孩，反而遭到少年的冷言相拒，在城主府后院时更是遭到冰冷回应，女孩便没有与少年有过任何牵扯，但今日，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举动，却是第一次让女孩想要去认识少年。

　　　　曹啸林说他的潜力很强，甚至可以超过自己，甚至可以很快超过自己，以前对这句话有过不屑一顾的她，现在反而有了一丝期待，他此时望向已经走到擂台上的少年，忽然有种想要看一看他真正实力的念头。

　　　　之前的比赛，老实说，女孩并未关心他和雨泽的战斗，但现在她是真的有了一丝好奇，甚至于也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擂台上，雨泽看了裁判曹啸林一眼，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句：“这个决赛，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啊。”

　　　　眼神不经意间瞥过，曹啸林看到了一道像是冰峰开释消融的目光，他看着背对着那道目光的陆枫，随意笑道：“你当然得上场了，而且你的重担还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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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双面“无常”【三更】

　　　　曹啸林和章鹏杰已经喊出两个擂台的交战名单，陆枫见到了自己的对手，一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