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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野仙踪-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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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昭虽然在蔡党中算是比较清廉的一个,可不表示他对西门庆家的产业不动心!要知道,如今蔡京已经罢相在家,就算再怎么功名心热,此刻也得做出个写《闲情赋》的态度去给那位赵官家看。他这位老公相都要装怂雌伏,下面这些鸡零狗碎的党羽,自然也得为自家找出路。别的不说,起码王黼这金睛子那里要多送点好处打点吧?不说升官发财,只求太平度日,这笔款子也总是少不了的。那除了西门庆家,陈文昭又能到哪找补?”
说到这里,仙术士终于是带上了一丝痛惜之情:“不说陈文昭,清河县和阳谷县还有这么多只鬣狗在等着分尸体。虽然给他们一万个担子,也没种昧了咱们这份,可是咱们要吃独食,官面上的难度就大了些。要换成你那师兄许玄龄,凭他葆光殿侍宸的身份,倒是不难,可汴梁那边离不得他。而你……”
魏野叹息一声,感慨道:“区区一个神霄宫使差遣,这就太微不足道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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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贞夫坐在一条山溪旁,轻轻抚弄着他那副著名的普鲁士风八字胡。
这几日的交涉中,出乎他所料的,首相犬养毅和大藏大臣高桥是清,就已经流露出了要与那些高野山僧人合作的意象。
这种毫无节操的表现,除了让荒木贞夫更加厌恶那些帝国文官和民选政客之外,也没有更多的感想可以发表。
他一个人静坐在这里,思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犬养毅和高桥是清如此轻易地倒向高野山,除了他这样的老军头挂在嘴上的“腐败”、“不忠”、“非国民”之类帽子外,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便是在伊藤博文那批明治元老之后,内阁方面竟是再也找不到什么可以通吃陆军和海军的强势首相。
内阁文官对军部的影响力越发微弱,于是渐渐地内阁也就不把军部方面视作自己的利益范围。在此之前,军部方面还可以依赖陆军的绝对强势地位,对内压制海军,对外震慑内阁,可如果有比陆军更为强势的力量登上舞台的话,局面又会如何?
内阁文官们不用说,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和对方攀上关系。而在内阁权威已经显出衰象的现在,意图重新将政局导回到大正时代的犬养毅、高桥是清,肯定会毫不客气地将军部的利益拱手让给高野山!
虽然像荒木贞夫这样的军部大佬,没事就在军部主导的刊物上,大谈特谈什么“帝国陆军皆是捍卫皇国的清廉正直之士”。而且军方不比政友会这类参政党,平时里有军事保密原则在,新闻记者们也极少曝光军方的负面新闻,相对而言还算是保持着帝国政界中少有的正面形象。
但这种全然靠新闻管制装点出来的正面形象下面,到底有多肮脏?
或许有人觉得,当初弄得海军大将们纷纷下台的“西门子事件”,已经算是军部历史上最为臭名昭著的贪渎大案。可海军在那场事件中捞的好处,放在陆军大臣面前,便只得一个轻蔑的冷笑。
要知道,在沙俄灭亡之后,陆军借口对红色俄罗斯政权进行武装干涉,出兵西伯利亚其间,陆军大员们就直接把六亿军费给吞掉了大半!直到战争结束,还截留下两千四百万日元的特别预算款,当成了陆军高官们的小金库。
两千四八万日元在此时是个什么概念?举个例子,帝国最大的官营钢铁厂“八幡制铁所”,其启动资金也不过是五十七万日元。陆军侵吞的经费,就等于是一口气吞掉了五个八幡制铁所!
而就算陆军吃相如此难看,也没有任何人敢于说三道四。虽然当时众议院组织了联合调查会,打算调查这笔军费的去向,而陆军就敢直接刺杀了主持调查的东京检察长,而后宣布“尸体已经火化”了事!
作为陆军上层的大人物,陆军皇道派台面上的领袖,荒木贞夫自然也享受了很多年这种横着走的愉悦感。
而且他也深知,到底什么才是陆军的根本利益——枪和钱袋!
不管是足够压制海军和内阁的常备武力,还是让最腐败的政客都望尘莫及的巨额军费,这两条才是陆军得以在帝国立足的根本,也是陆军和内阁、海军斗争不断的原因。
甚至作为皇道派的大佬,荒木贞夫随时可以鼓动东京第一师团的下级军官们,为了尽忠天皇,而去刺杀内阁要员,玩“天诛國贼”的把戏。事后,再把犯人朝军事法庭一送,换取一个惩办减免。
这种手法,不但震慑了政敌,还确保了皇道派的大佬们手上不沾血,也难怪皇道派的力量越来越强,几乎有一统军部、唯我独尊的势头!
可要是有一支战斗力不输给陆军的军事力量,突然出现在了帝国内部的话,该怎么办?
原本这种假设是不可能存在的,海军固然有着强大的军备,但是海军的作战主场在海上,联合舰队的炮口也绝对不敢对准东京,天然地就比掌握帝国所有陆上驻军的陆军矮一头。
更不要说,陆军的前身长州藩军,便是推翻幕府、还政天皇的维新功臣,这些年来,陆军对外开疆拓土,对内护卫皇居、鎭压叛乱,不管是天皇家族还是华族财阀,民选政客还是内阁要员,都是在陆军的保护之下。
就连天皇也明白,万一国内发生了沙俄般的大规模叛乱,只凭那些幕府御庭番众之流改组的警视厅,还是上不了岸的海军,都顶不上用场,能够堪为帝国守护神的,也只有陆军而已。
所以天皇裕仁要表示他作为军方领袖的一面时,也只会穿上陆军元帅服。
可是这种超然的地位,眼下竟然有不保之虞!
天晓得高野山那些装神弄鬼的僧人,何时掌握了如此强大的武备,竟在短时间内就控制了整个东京,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行了这样一场兵变!
陆军所有的地位,都建立在它是一个只对天皇负责的最强暴力机关。可如果“最强暴力机关”变成了“第二强暴力机关”,那么陆军之前攫取的利益,必然都要被吐出来,拿去供奉给新的胜利者享用!
想到此处,作为陆军皇道派的大佬,荒木贞夫就不由得感到心如刀绞。
但对于这样的事情,该怎样应对,那就不是荒木贞夫一个人说了算的。起码,他的老搭档真崎甚三郎,还有陆军部、军事参议院的老将们,都应该参加进来。
毕竟,这不是之前那些定点拔除内阁要员的刺杀事件,只要几位大佬略略地示意一下,便有被皇道派小册子弄坏了脑子的天真青年军官,嗷嗷叫着替他们无偿卖命的。
这一次要战斗的,乃是之前从所未有的敌人!
荒木贞夫正想到出神时候,身后却想起了大角岑生的声音:“荒木阁下,原来你在这里。请收拾一下,此番与高野山僧正的联合考察行动即将结束,我们也该返回大本营,在陛下御前奏陈所见所闻啦。”
看着粗壮得如北海道黑熊一般的海军大臣大角岑生,荒木贞夫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要和高野山这支政变僧军对抗,那么要不要联合海军的力量?
这个念头才出现,又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日清、日俄两场战争里,海军力量急速膨胀,如果不是陆军借着西门子事件,强行把海军打压下去,逼着大批海军要员下台,以至于海军现在都屈居陆军之下。那么此刻的帝国,便是海军的天下,再没有陆军什么事了。
这样危险的竞争者,还是让他们保持这个应有的模样吧。
何况……
看着面前这个粗壮如熊的海军大臣,荒木贞夫却有些嘲弄地想起,这位看起来威严无比的海相阁下,虽然是当仁不让的海军掌门人,可惜其才具和胆量,一点也比不上他的前任们。这样的人物,还有那支不能上岸的海军,还真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起到什么作用不成?
心下如此鄙夷着,荒木贞夫还是矜持地一点头:“海相阁下,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离开吧。”
说到这里,荒木贞夫一转身,像要将面前的美景全部收入掌心一般地握住拳头:“下一次到来的时候,希望这片美丽的土地,已经是属于皇国的领土!”
……
………
遥远的海南岛,如今的大宋琼州地界,一群时空偷渡客们的野心、妄念、私慾、阴谋交错着。
但从这座亚热带岛屿向北,大宋东平府地界,则是上演着另一幕的活剧。
“抄家?”
盘膝坐在大运河畔的一方青石上,早已摘了巫师胡子的仙术士,手中把玩着那只渔鼓,蹙眉道:“就算是要抄西门庆家,公孙师侄你莫非还以为我们能捞到大头不成?”
说到这里,魏野仍旧是那张嘲讽脸,望着府衙方向冷笑道:
“陈文昭虽然在蔡党中算是比较清廉的一个,可不表示他对西门庆家的产业不动心!要知道,如今蔡京已经罢相在家,就算再怎么功名心热,此刻也得做出个写《闲情赋》的态度去给那位赵官家看。他这位老公相都要装怂雌伏,下面这些鸡零狗碎的党羽,自然也得为自家找出路。别的不说,起码王黼这金睛子那里要多送点好处打点吧?不说升官发财,只求太平度日,这笔款子也总是少不了的。那除了西门庆家,陈文昭又能到哪找补?”
说到这里,仙术士终于是带上了一丝痛惜之情:“不说陈文昭,清河县和阳谷县还有这么多只鬣狗在等着分尸体。虽然给他们一万个担子,也没种昧了咱们这份,可是咱们要吃独食,官面上的难度就大了些。要换成你那师兄许玄龄,凭他葆光殿侍宸的身份,倒是不难,可汴梁那边离不得他。而你……”
魏野叹息一声,感慨道:“区区一个神霄宫使差遣,这就太微不足道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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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贰章。妾心胜似磁针石(一)
满身脓血的西门庆,怎么看都很恶心。'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但不管怎么恶心,押解他去沙门岛的差人,还得捏着鼻子把他从牢里提出来。
按照大宋治下这些差人衙役的潜规则,接下来就该带着西门庆去拜访他的亲戚朋友、街坊邻里,弄上一笔盘缠使费,方才肯押着西门大官人走上那条有去无回的路。
但是差人们也不是傻子,眼看着知府相公们忙着抄西门庆的家当,谁还会在这个时候不长眼地去讨什么盘缠?
而且派遣出来做这事的差人,也都是公门里面混了许多年的老油条了,清楚知府相公这样的安排到底用意何在
押解到沙门岛?不用那么老远地送到沙门岛那些活阎王的手下,半路上直接报个“该犯不耐长途跋涉,半路暴毙”,也就算是完满了大宋官场的程序正义了。
对这个安排,除了要自掏腰包出远门的差人们不满意,大家都很满意。
陈文昭很满意,毕竟他还算一位有底线的官僚,十分尊重大宋的律令,只要在官场程序上做到完美无缺,而西门庆这人也谈不上是什么清纯无辜小白兔,那么他就同时兼顾了自己的利益与良心。
作为幕后黑手的魏野很满意,毕竟西门庆不是林豹头,没有鲁智深这样一位身在佛门却深具侠心的挚友,肯在半道上演出一场《大闹野猪林》的传奇。
带着重伤未愈的哥哥,到东平府来出面控告西门庆的武松也很满意,虽然嫂嫂没了,但是能让欺压哥哥的狗大户西门庆就此完蛋大吉,出了他心中恶气。'。cc 超多好'
只有武大郎,听到妻子死讯的时候,怔怔地呆了半天,然后很严肃地对自己的兄弟说道:“不管知府相公们怎样判案,俺只信一点,你嫂嫂虽然泼辣了些,却不是那样的人。”
对于兄长的话,武松虽然觉得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认真地问道:“那哥哥准备如何做?”
武大郎木着脸想了半天,最后低下头,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俺们回清河县,我会为她买一块好地。她是俺的媳妇,俺没有让她过上什么好日子,那就在以后的日子里多陪陪她,不然你嫂嫂一个人太孤单。”
听着这些似乎很平常的话,武松面色肃静,却又怅惘无言。
……
………
从东平府到沙门岛,这条路一路向东,倒比去岭南、琼州这等烟瘴之地近得多。沿途村舍野店不断,也并不算难走。
跋涉了几天,两个差人押解着西门庆就到了孟州道北面,这些天西门庆除了会喘气,就像是个仍人摆弄的木偶,扛了七斤重的木枷跟着两个差人爬山涉水,不发一言,就连眼神都是木愣愣的。让这两个差人都有些发怵。
这天傍晚,走到一处土坡前,那土坡傍着山溪,立着十来间草房,挑出一帘酒招。
两个差人议论一下,索性就拐下土坡,绕过草房前那数人合抱的大树,攀着树上枯藤叫门道:“店家,俺们是押解犯人的公差,在你这买些酒饭吃!”
只见那野店大门推开,里面走出一个红衫红裙的粗壮妇人,脸上脂粉擦得极厚,像灵堂里安设的那种纸扎童女般吓人。
那妇人打量这两个差人一眼,娇声道:“原来是两位差大哥,奴奴倒是有失远迎。俺们这小店,有好酒也有好肉,肥花糕一般的黄牛肉,有嚼头的水牛肉,都是现成。家酿的村酒虽然浑了些,可也十分香美。更有大馅儿馒头,一口咬去,准保两位满口是油!”
两个差人听了,不由得笑道:“这等好牛肉,俺们在东平府里却吃它不着,今日却是占了个大便宜。”
说着,便一推西门庆,兴冲冲地进了店里坐下。
那妇人去厨下收拾了一大盘酱得黑糊糊的肉,又拿了一大桶酒,外带一笼肉馒头,连三双筷子一并送上。
两个差人早已饿得狠了,也不分好歹,只是大吃大嚼。
西门庆扛着木枷,只是怔怔坐着,也不看那些吃食,也没有多余的表示。
那卖酒的妇人一边殷殷勤勤地给两个差人筛着酒,一边随口问道:“差大哥,这犯人生得好生俊俏,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吃了什么样的官司,怎么落到如此惨淡地步?”
一个差人嚼着酱肉抬起头,大概是被妇人那桃红色的抹胸上那一团敦实的白腻弄得有些迷糊,他只是笑道:“大姐莫要小看了他,这位大官人,原本也是在原籍一脚抖三抖的人物。只是不该窝藏钦犯,不但赔上了家中好些娇滴滴的美人,自己也落到了这等抄家充公、发配沙门岛的地步。若在往常,便俺们三跪九叩,也不知这大官人肯不肯赏俺们体面哩!”
另一个差人喝了一碗酒,摇头道:“大姐,你这村酒滋味太薄,不知可有什么好酒管待俺们?”
那妇人听了,轻笑道:“有,都有,只是俺家的好酒虽然气力大,颜色可也更浑,差大哥莫要嫌弃才好。”
那衙役拿着肉馒头咬了一口,虽然觉得那肉馅酸不酸、骚不骚的有股怪味,还是点头道:“有好酒便好,大姐只管去拿不妨。就吃醉了也不打什么紧,晚上就在大姐这里留宿便是。”
说着,那目光就不经意地在妇人胸口绕了一圈。
那妇人只是笑嘻嘻地跟这两个差人说些荤段子,一边扭着腰,走进后厨,不多时便拿了一坛未曾过滤、满浮着米粒的村酒出来。
她拿着一只椰瓢,给两个差人各舀了一碗,也不筛了那些浮米,就笑道:“俺家的好酒已经来了,差大哥可要赏俺一个体面,满干了这碗。”
那两个差人被她一番劝,都有些撩起心火,不由得点头道:“好,好,俺们满饮了便是。”
说罢,两个差人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却听见一旁妇人叫了声:“倒也,倒也!”纵然这两个差人心头警兆大起,却是再也无力支撑,就这么一头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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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妾心胜似磁针石(二)
看着那两个差人倒在地上,这红衫妇人笑了笑,将红裙子捞起在腰间,一脚就踏到了板凳上,向着西门庆说道:“这位官人,你倒是莫怕,老娘这店里有三条戒律,是老娘那没用丈夫定下的。9;只要是云游僧道、流配犯人、卖笑娘子,俺这里都不下手。大官人你运气好,占了流配犯人这一条,偏又生得俊俏,所以才饶你不杀。只要你将随身细软留下,却随便你天高地阔,自去寻人投奔,俺管你不着!”
西门庆像是全没听见她的话,只是怔怔地看了她一眼,仍旧还是那个毫无活气的死样。
这母夜叉哪里管这许多,见着西门庆不理会她,顿时跳过来一把薅住西门庆的发髻,冷喝道:“大官人,你可知道小店是什么地方?江湖上有句话,道是‘大树底下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进了小店,便是入了鬼门关,到了阎王鼻子下面!老娘见你生得俊俏,有心搭救你出火坑,大官人你却莫要不识抬举!”
喝罢,她眼光一转,却看见西门庆一只手收在怀里,不知掏摸些什么东西,她是江湖上有名的女悍匪,武艺也算是精强,顿时劈手抢了过来。却见那是一只精雕细琢的白玉童女,面上似带许多愁绪。
她不抢这白玉童女还罢了,只这一下,西门庆却是突然暴喝一声,如疯虎一般扑了上来,猛地就冲着那母夜叉来了一记窝心脚!
母夜叉混没料到会起了这变故,怔愣之间,冷不防就被踹倒在地,头撞着房柱,震落一屋的积灰!
被冲撞了这么一下,母夜叉也是暴怒,叫一声:“好个不知死的东西,伙计们都出来搭把手,把这厮拖下去剁了馒头馅儿再说!”
她发了这声喊,后厨里顿时涌出十几个大汉,提着剔骨尖刀就冲了上来。
野店外,又见着一个挑担儿的汉子,生得高额头、凸颧骨,如飞一般地跑了过来。
那母夜叉已经爬了起来,朝着那汉子骂道:“你个没用的货,这贼配军要砸了咱们的店,你却哪里去了?”
这声喊里,那些伙计早已一拥而上,把西门庆围在当中,一把弄倒在地,不由分说地朝着野店后厨里拖去。
那后厨极为扩大,还连着一间屠宰作坊,墙上满绷着人皮,吊着七八条腌腊人腿,简直不像是在人间,反倒像是妖魔鬼怪的剥皮亭一类!
这些伙计将西门庆身上衣服扒了,在剥人凳上一绑,有冒失鬼就拿起刀来要放血挖心。一旁有老成的人便拦阻道:“你也是好没计较,这厮身上脓血满身,腥臭难闻,若不洗刷干净,那肉便切下来也是臭的,怎么好拿去卖?”
说着,几个伙计便把西门庆抬到一旁水池里,又拿了老丝瓜瓤子,就在西门庆身上洗刷起来。
然而才刷了没有两下,就见着一池清水就这么变得血红一片,那种脓血腥味更是随风飘散,挥之不去!
母夜叉在外面也闻到这股味道,不由得骂道:“你们这些惫懒鸟货,难道是刚入行的不成,怎的如此不懂规矩!放血掏肠子,都要仔细清干净,xt全集下载。”
这些伙计刚要答话,那一池血水却像是有生命的东西一样,猛地翻起一蓬血浪,将那些伙计全都浸入了血水里面!
血水翻涌间,西门庆的身躯缓缓地离开了水池,站到了那聚涌如球般的血水前面。
外面那对开黑店的夫妻听见屠宰作坊的动静,快步赶了进来,却见到面前是一团血水,浸在里面的那些黑店伙计一个个双眼圆睁,抓着脖子,死命挣扎,却是怎样也冲不出那血球的外面。
西门庆转过身来,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一开口,却是极为清冷、毫无人类情感般的女音:“我本来想借着这具肉身流放沙门岛的机会,借着沙门岛罪人血肉筋骨,重塑荼吉尼天身。但是似乎你们这座黑店里,那些怨念和死气,也不比沙门岛差多少?”
这淡淡的话语间,西门庆已经走到了那对夫妻面前,头顶的发髻不知何时散开去,化作飘散的蛇发,他的双眼更是透出光焰,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那黑店的店主暴喝一声,想要护住他的妻子,但就在此刻,那团血水猛地张开了一张带着四排獠牙的巨口,猛地把他们全吞了进去!
……
………
如果有人此刻正从这十字坡前路过,便会发现那十几座草屋微微震动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草屋里面挣扎。
而不过数息之间,最大的那间草屋就整个爆了开来,在漫天乱飞的草秆间,有一个圆球样的物事从里面挣脱出来。
土坡前后,像是有几万条大蚯蚓一同蠕动一般,扭动着,在地表留下了一道道扭曲的土垄。
土垄破开来,便有发黑的泥土、残损的人骨,一点一点地朝着那大球聚拢过去。
头骨、颌骨、锁骨、肋骨、脊椎骨。
手骨、臂骨、盆骨、足骨、大腿骨。
不知多少骨骼,还有带着尸臭味的泥土,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那圆球聚集起来,甚至将那株数人合抱粗的大树都拱了起来!
大树的根系呻吟着,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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