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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者无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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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今日挂了牌子出去,原是想找桂先生讨个主意的。”
“我的下落自然没那么好打听,那么还是偶遇更顺理成章一些。”落葵眼波微澜,有难忍的悲伤,原来分别数年后,竟然要用欺骗和心机来掩盖相遇的真相,终究还是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了。
掌柜往盏中续了些热水,轻声道:“喏。”他抬手连着击掌三下,在门外静立良久的伙计应声进来,他吩咐道:“你速去乐平客栈,打听清楚墨公子此刻的下落,即刻回禀。”
伴着吱吱呀呀的关门声,关住刚刚落进来的一绺阳光,这一线明亮照进落葵心底最暗的角落,那里就像从黑暗中陡然见到光明的双眼,刺的生痛,落葵想到了扬州之事,京墨因何而来,她最清楚不过,自然也清楚他心中的恐惧,思绪飘到极远极远的从前,从前的自己枯瘦的毫无生机,是京墨打阳光里走出来,向自己伸出双温暖的手,拉自己出了寒意凛然的死水。
如今他也被阴霾笼罩,时光流转,身份互换,自己竟然成了阳光中的那双手。良久,她缓过一口气,心下郁结:“爷爷的死因,查清楚了么。”
“查清楚了,是曲家死士下的手。”掌柜递过一张字条:“主子您看,要不要反戈一击。”
一字一句看下来,心痛如潮水涌动,泪在眸底凝住,落葵将字条置于灯上,缓缓点燃化成飞灰,一同化为灰烬的,还有想要反击的冲动。她早已猜到了始作俑者,这张字条只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她忍了又忍,最终摇头:“血债自然是要用血来还的,但眼下却并非是动手的良机。”
黑檀木翘头几上搁着一座铜制香炉,长颈仙鹤踏在玄武状的炉座上,悠长舒展的长颈之上顶一只圆盘,其上逸出缥缈轻烟淡若薄雾,一丝一缕悠悠荡荡,幽香如同芙蓉清露般袅袅,直扣人心扉。
落葵心间微痛,自己可以隐忍一时,但不意味隐忍永世,眼看着血肉至亲一个个离去,即便已经走出旧事好久,她仍觉得悲戚难当,听不得一点点与当年有关的词语,害怕鼻酸也怕想念。原来这些事这些人,事过从来没有境迁,她只是在等待,等待着最后的爆发。
掌柜又小心递过一纸素笺,轻声细语的开了口:“主子,苏将军传信过来,他与掌教大人已经护着黄大人到雍州了,叫主子放心,苏将军说他暂且不回来了,叫主子善加保重。”
端过杯盏漱口,捏着帕子擦净唇边,落葵才接过素笺,细细看下来,心头微暖,不禁且看且笑,笑若生花:“茯神埋怨我了,说是平白添了几十张嘴,管我要饭钱呢。”
掌柜亦是笑眉笑眼的连连颔首:“是呢,都是些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只怕是要吃垮总坛了,白及先生可不是要头疼了么。”
“此次苏子与茯神出手,曲天雄定会有所察觉。”落葵沉思片刻,薄薄的笑意如刀锋般尖利。
掌柜声音低沉:“主子所料不差,白及先生传信,茯苓山近日出现了不少陌生探子,掌教大人问主子的意思呢。”
落葵双眸微眯,薄薄的笑影儿中划过狠厉之色:“既如此,传我的令,从即日起山中禁制全开,出入者需持我的手令,若有进山的陌生人,格杀勿论。”
“一个不留么。”
“一个不留。”
掌柜躬身,神情凝重道:“喏。”
落葵抬手,衣袖挥动间有涟漪荡漾,呈现出个狼狈不堪的男子身影来,她沉吟道:“此人名叫文元,许是化名也未可知,今日我在合欢阁门口遇上他,他会使凤凰于飞这上古身法,你遣人寻到他在青州城中的落脚之处,查出此人的来历,记住,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他的修为不低,切勿惊动了他。”
“喏,属下记下了。”
流光斋的所在是落葵亲自选的,临着盛泽主街,却又比左右邻家店铺向内退了半丈有余,前门窄小只容一人进出,而后头长窗开的极大,窗沿儿极矮,弱女子踩着把椅子也能跳窗而出,出去是一条岔路颇多的僻静陋巷,走不了几步便又绕回了主街,实在是个既方便又毫不惹眼的好去处。
“主子,掌柜的,打听到了。”不多时,伙计便推门而入,躬身道:“适才墨公子在盛泽街上买了假货挨了打,幸而碰上了曲家大姑娘,送他去医馆包扎,现下已经回乐平客栈了。”
落葵换了忘忧凝神香,这香丝丝缕缕清幽,细细嗅之却又闻不到香味,只觉神清气爽,她轻轻挥了挥手,这人事纷杂一桩接一桩,盘根错节的须得细细分辨,既然京墨暂时无碍,便不去管他了,待手头上的事料理干净后,在寻个偶遇的良机,遂垂眸温言道:“遣个人在乐平客栈守着,若有动静即刻来报我。”
掌柜应声称是,躬身道:“主子,桂先生来了。”
落葵双眸一亮,清冷的眸中漾出笑意:“快请。”
门吱呀一声打开,朦胧阳光里走出个中年男子,下颌蓄短须,双眸像没睡醒一般微微眯着,一见落葵,忙躬身,声音微颤道:“属下杜桂,见过主子。”
落葵亦是百感交集,伸手将他扶起来,笑道:“快坐快坐,一晃咱们都四年未见了。”
岁月匆匆,如白驹过隙,一别四年,再见已物是人非,杜桂深深望住落葵,微眯的双眸中隐有水光潋滟,眸色哀伤,声音哽咽:“主子,比从前瘦了些。”他哽咽着只说了这一句,便再说不下去。
落葵一笑:“你,一切可好。”
杜桂缓了良久,深深吸了口气,才神情如常的笑道:“好好,属下一切都好。”
落葵深深颔首:“有你打理天目国之事,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留在青州,此番回来,多住些日子罢,待杜衡从南祁国回来,你们叔侄好好说说话。”
杜桂点头:“喏。”他回首,眸光幽幽,掠过掌柜和伙计的脸庞,二人登时会意的退了出去。他神情凝重,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道:“此番属下暗中护送墨公子进京,这才知道墨公子在扬州收过三个通房丫头,与暗香阁的姑娘也有些露水情缘。”他面露迟疑,思量良久才艰难道:“墨公子还与一个通房丫头珠胎暗结了。”
周围气息陡然一紧,变得低沉异常,落葵的心像是被甚么东西刺破了,木木的愣了会儿,才陡然惊觉与京墨只不过是幼时见了一回,即便有婚约羁绊,他也无需为自己守身如玉,毕竟他这个岁数早该成婚了,收几个通房也属情有可原,只是子嗣,她幽幽长叹了一声:“虽说大户人家的公子成婚前,收几个通房也属寻常,可生下庶出子女的却是丑事,在我与京墨未成婚前,爷爷是断容不下此事的。”
杜桂幼时便到了落葵父亲的身边,后来几个子侄出生,也都送到水家教养,再后来他看着落葵出生,从幼年失怙再到艰难长大,在这长长久久的岁月中,他二人名义上是主仆,却早已是骨肉至亲,自然希望她此生顺遂,对于此事,他唏嘘不已:“是,京老爷没有让墨公子知道丫头有孕之事,直接送出府,一碗堕胎药灌下去,可药下重了,两条性命没了。”他轻轻一叹:“当年京府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为保京府血脉周全,老主人才订立了儿女婚约,如今时过境迁了,主子,须得细细思量了才好。”
落葵微微侧身,靠近那忘忧凝神香,以清幽之气抵消血腥之意,良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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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查贪腐 生死不离 遇故人 第十三回 都是好汉
这个月正值雍州一年中难得的无雪天气,可雨却下个不停,似乎是在哭民生多艰,百姓困苦,瓢泼大雨没完没了的下,屋顶的茅草也没完没了的落下,这摇摇欲坠的茅草房,眼看着就要彻底坍塌了,屋里油灯闪着可怜的微光,摇摇欲熄,墙壁桌椅皆浸淫着霉津津的气息。
破旧的桌案上摆了一只发黄大碗,碗边残破,盛着大半碗粥,说是粥,却稀薄的光可鉴人,拿勺子一舀,不见米粒只见汤水,活脱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刷锅水。
黄宣一口气喝完了粥,可清汤寡水儿的扛不住饿,他伸出手指在碗边儿上刮了刮,余下的汤水儿却只够打湿干涸嘴唇,丝毫填不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半月前,他一路风雨兼程来到此地,借住在一对老夫妇家中。白日里,他满身雨水两腿泥走村串乡,而晚上,则两顿半碗薄粥一袭草聊以活命。今日,三人终于吃干净了最后一粒米,连村口的铺子也关了张,便是有银钱也再买不到半粒米了,日子过的艰难毫无生路,老夫妇二人只好卷起铺盖卷,包上两件破棉衣并一点散碎银两,逃荒去了。
发霉的土坯墙上,悬挂着一副详尽的雍州地图,一山一水一村一寨都标注的清楚明白,雍州位于云楚国之北,是一座建在冰雪琉璃世界中的州城,也是九州中最为偏远贫瘠的一州,自古便是极寒之地,最北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海,州内耸立着连绵不绝的雪山,而雪山中又散落着如星辰般的村寨,此处一年之中有半年都是极寒的冬季,雪粒子下得又急又猛,最深处的积雪几乎可以将房屋掩埋。
州城之内通行往来极为不便,只得一条崎岖蜿蜒,常年冻得滑不留手的官道可供出入。如此的山多路远,漫长的冬季里又大雪封山,是天然的屏障,最适合占山为王,故而雍州自古以来盛产土匪流寇。
数十年前当今楚帝登基后,拨了大把的银子,又派了大批的官兵,恩威并施一半剿灭一半招安的,经了三年时间,这才彻底绝了雍州境内的匪患,还了此处一片似雪洁白的天地。
平静了数十年的雍州,天象斗转,数年来雪灾连着风灾,灾情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不停歇的流转,而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物资经了层层盘剥,没有几个灾民见过它的模样。连年的灾情折腾的十村九空,民不聊生,整村整寨的百姓饿死冻死,在生死一线间,百姓为了活命,便有人再度重操旧业,拉起人马在雪山中安营扎寨,当起了土匪,专门劫朝廷发下来的赈灾银子,也有人成群结队的背井离乡,明着乞讨暗地抢劫,成了流寇,更有人纠结成群进青州告御状,闹得众人以为起了叛军,一时间人心惶惶。
黄宣凝神提笔,在一处高山上画下红圈儿,那里名唤青岩山,是雍州境内最大的雪山,地理位置极佳,是雍州境内唯一官道的必经之地,山上常年盘踞着一股名唤青岩寨的土匪,寨子依山而建,土匪们靠山吃山,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并不惊扰山下源口村的村民,甚至在年景不好时,还会下山救济一二。
自打起了连年灾荒,青岩寨的日子也艰难起来,起初只是逍遥不在,后来渐渐的生计难为,为了活命便不管路过的是不是不义之财,只要是财就绝不放过,因为不问来历的拦路打劫,终于劫到了惹不起的人头上。雍州府派了重兵几度围剿,将土匪们生生打的窝在山上不敢下来。
青岩寨嚣张的气焰没了,不敢肆意妄为,成了一日日的等死。寨子如今的情形不大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尚且能够勉强维持,而数月前山寨濒临散伙,但有一神秘人却上山投诚,一入山寨便屡立大功,挽回了青岩寨的颓败之势,就此坐上了山寨的第二把交椅。
黄宣眸光一瞬,连日来的明察暗访,他终于获知,那人竟出自雍州府中,是坏了事革职下狱,越狱逃出来的,他身上的秘密只怕太多了,多到有数不清的人想让他永远闭嘴,否则好端端的官家,怎会被逼得穷途末路落草为寇。看来,雍州之事终究要落到此人身上,黄宣定下了心思,决定闯一闯卧虎藏龙的青岩山,会一会那神秘莫测的二当家。
青岩山并非一座独峰,而是成片的连绵群山,山脚处每年里有三个月是苍翠如海的,而山顶却是经年累月的茫茫雪白,主峰高耸直入云端,被缥缈变幻的云朵遮住了山尖儿。
山峦起伏山势险峻,一侧是刀劈斧砍般的悬崖峭壁,一侧便是如同挂在云端的羊肠小道。上到山腰处,绕过终年薄冰的水涧后,这条唯一的上山之路便也戛然而止了,余下的路,便是挂在崖壁上的一条悬梯,唯有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还要时时当心身后的万丈深崖,若一个不留神摔下去,便了却这一生烦恼。
好在黄宣翻了黄历,选的上山这一日是个黄道吉日,无雨天气,只有些寒风测测,羊肠小道虽然泥泞但尚且不算难行,他砍了粗壮的树枝为杖,一步步蹒跚前行。
刚刚绕过山腰处的水涧,便没了去路,黄宣仰头望住远处高悬的绳梯,生出一丝丝望绳兴叹之意,他摩拳擦掌酝酿良久,才举步前行,刚刚走了几步,却被数棵倒伏在地的巨大腐朽的树木拦住了去路,他只得持木杖拨开枯枝烂叶,手脚并用艰难的爬过树木,刚刚直起身子,却眼前一花,身子一紧,旋即便悠悠荡荡的飘到了半空中。
黄宣戏折子看了不少,素来知道寨子里拿人的招数,倒也没有心慌,只上上下下细瞧了一番,果然是已经被一张巨大的网兜到了树上挂着。
他微微垂首,只见密林深处钻出来三个壮硕大汉,远远望去皆是一身破衣烂衫的短打扮,瞧着凶神恶煞的,可在树底下站定后,黄宣却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三人的尊荣着实一言难尽啊。
其中一个生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可惜的是脑袋却长成了三角状,下巴颏如锥子般尖利,低头时便惹人担心,生怕这下巴会戳破了他的胸口。
另一个竹竿儿样的瘦高个儿,细胳膊细腿,细脖子上顶了个圆若银盘的脸,可这般有福气的圆脸上,偏偏嵌上了细眉细眼。
而为首的大汉生的最为周正,可满脸络腮胡子与头发连在一处,生生遮住了周正的眉眼,活脱脱像一只猴子。
黄宣在网中悠悠荡荡,网子吊的极高,他的笑声自然传的极远,在空旷的山间久久盘旋,久久不散。
许是被人笑了无数回,三人不惊不怒,倒是络腮胡啐了他一口:“臭小子,别看爷爷们长得怪,爷爷的本事可大。”
双手紧紧抓住网绳,黄宣从臂弯中探出头来,透过细密的空洞笑道:“是是是,在下听闻青岩寨中各个都是好汉,特来求见的。”
“求见。”络腮胡笑道:“瞧你瘦伶伶的样儿,是在山下饿疯了,想来山上混口饭吃的罢。”他啐了黄宣一口:“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儿,来了也是白费粮食,你啊,还是哪来的哪回去罢。”
黄宣笑的含蓄:“据在下所知,贵寨的二当家也扛不住冷风,交椅不照样坐的稳稳当当。”
尖下巴也啐了他一口:“呸,咱们二当家的虽是个秃头,可秃头就是比咱们满脑袋头发的聪明,你能跟他比。”
“果然,贵寨,贵寨果然都是奇人异士。”黄宣在网中笑的悠悠荡荡:“贵寨如今一日三饭变成一日一饭了罢,这日子怕是不好过罢。”
瘦高个儿吃了一惊,望住络腮胡道:“大哥,他还真能掐会算,怎么知道咱们弟兄一天只有一顿饭。”
尖下巴道:“老三,你都瘦成竹竿儿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咱们弟兄吃不饱饭了。”
“好汉的下颌骨都要瘦没了,在下自然看得出了。”黄宣笑的益发含蓄,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下虽弱不禁风,却有法子让贵寨从此大鱼大肉,衣食无忧。”
络腮胡登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这大话说的也不怕闪了舌头。”他将长刀在身前一横,打量了黄宣一番:“爷爷倒要看看,你有甚么能耐,能让咱们吃饱饭。”
黄宣从袖中掏出一物,扔在了地上,眉眼间端的凝重严肃,无一丝笑意:“这是在下的投名状,请好汉拿去给大当家的一看便知。”
树下这三人大字不识,把地上的东西传过来递过去,也没瞧出甚么名堂来,络腮胡生怕因为自己的目不识丁,被人小瞧了去,外强中干的怒目而视:“你小子这是鬼画符么,打量着爷爷不认字么。”
“在下不敢,劳烦好汉替在下传递消息,在下保证好汉日后顿顿有酒有肉。”黄宣心想,这冰天雪地的,若不给他们些好处,只怕是不肯为自己跑这一趟的,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这里头是他入雍州前买下的二斤卤牛肉和馒头,老夫妇二人逃荒前,他给了他们一斤带着,余下的这一斤,是留着自己危难之时活命用的,现在只能投这帮饿鬼所好了。
他将油布包掷到地上,深深咽着口水:“在下不敢劳烦格外好汉白跑一趟,这是送给各位好汉的,还请笑纳。”
“大哥,是卤牛肉和馒头。”尖下巴摸了满手油腻,在鼻尖下轻嗅,登时咽了口口水:“大哥,咱们分了罢,这稀罕玩意儿若是带到山上去,哪还有咱们弟兄的份儿。”
三人在树下坐而分食,因着饿得久了,大口大口吃的有些噎住了,可眼瞧着牛肉渐少,只剩了点零星肉丁,他们又开始可惜,可惜吃的太快,没有细细品一品滋味。
山里原本就比山下冷了几分,再加上今日风大,一阵阵掠过树丛,将黄宣吹的晃来荡去,冷风透骨寒凉,他狠狠颤栗不止,紧跟着便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黄宣知道雍州苦寒,临来时,棉衣棉裤棉靴子,羊皮坎肩羊皮帽子,风毛出的又厚又密的披风,一应保暖物件都备的齐全,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可在冷风中黄宣仍像被脱光了晾在树梢,寒风如薄刃,一刀刀锋利的穿透衣裳,剜过他的皮肉,他冻得脸色惨白嘴唇青紫,不禁死死咬住下唇,咬出了血痕犹不自知,只能用瑟瑟发抖来抵御刺骨的寒冷,在心底默默盘算,凭借方才络腮胡的脚力,从此处上山交了东西问清楚缘由再下山,究竟要耽搁几个时辰,自己又究竟能不能熬过这几个时辰的寒冷,他渐渐冻的手脚麻木,冻得狠了,反倒觉得周身热乎乎的,觉不出冷来了,最后缩在网中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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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查贪腐 生死不离 遇故人 第十四回 大侠请慢走
三日后,暗沉沉的夜里,外头雨意冷冷,屋里灯影幢幢,黄宣在青岩寨中小住数日,终于在千丝万缕的乱象中探得蛛丝马迹,拨开重重迷雾获知了最惨烈的真相,他见到了雍州府的芥子,拿到了一应往来书信与账册。
下笔如飞写个不停,黄宣的心事沉重,笔端亦如铅坠,一字一句写得斟酌而艰难。如今的他总算不负朝廷所托,不负苍生之命,只盼着可以安安稳稳的重返青州,将一应人证物证交由朝廷,能够搭救这极寒之地的穷苦百姓。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下来,闷闷的透不过气,他起身去开窗,却赫然发现,这房中的气氛越发的异样,空气中潮乎乎的溢满水雾,仿佛伸手便可以掬起一捧水来。
定睛一瞧,原本土黄色的墙面上凭空渗出粘稠的鲜血,血迹缓缓漫开,沿着墙根蜿蜒向上,像爬了满墙的血蛇,伸长了芯子,此处眼看着就要成了一间血屋。
浓重的血腥气令人连连作呕,黄宣是个文弱书生,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胆子却并不小,也是见过些凶险场面的,遂咬牙忍住满心的恶心,推开门冲进院中,背负双手紧紧相握,关节因用力过度而隐隐发白,朗声一笑:“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果然,话音刚落,暗影中竟伸出一只穿墙而过的手,转瞬间化作化作数丈有余的巨掌,夹杂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自虚空中恶狠狠的拍下。
黄宣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顿觉身上压了千斤重担,弯下的腰难以直起来,连喘气都成了极困难之事。
院落之上半边天际呈现出诡异之相,由漆黑如墨变为鲜红似血,粘稠的血珠子如雨点般打在地上,坑洼不平的地面渐渐凝聚出数条蜿蜒血河,血河中的血珠子越聚越多,渐渐的,血河连成了片,没过黄宣的脚踝。
黄宣再如何不惧生死,面对此等险境还是心生绝望,绝望如同绵绵无终的夹风带雨,激起了他的不甘心,不甘心就此不明不白的交代在这里,不甘心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凄凉。
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绝境中起了拼命之心,一双眸子瞪得通红,死命咬紧牙关,滚烫的汗珠子沿着额角不停歇的滑落,竟拼足了力气没有倒下。
与此同时,院落中的血水已经越聚越多,粘稠的将他的身子紧紧禁锢在原地,难以动弹更躲避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血水一点点上涨,看似缓慢其实极快的上涨,没过小腿没过膝盖,一路涨到了腰间。
小院上空的血丝也越聚越多,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血网,黄宣顿时心生绝望,这下子可真真是插翅也难飞了,更何况自己还没有那种插翅而飞的本事。
危急时刻,虚空中蓦然撕裂开数道细缝,一双纤纤素手从细缝中缓缓探出,掌心相对间绿意融融,绿意在虚空中盘旋渐渐凝实,裹住一段枯枝漂浮不定。
素手合拢,围住枯枝上下翻飞,只听得噗噗噗连声轻响,萎黄的枝丫渐渐显露无限生机,如同老树逢春一般,凭空中生出绿莹莹的茂盛嫩叶。
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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