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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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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头袜。果然不俗!”伸手便要替她去了绣鞋,田礼妃假意推脱,缩着腿儿左右摇摆。二人正自嬉闹,门外王承恩禀道:“万岁爷,东厂提督王永祚有要事待召,十万火急,见是不见?”

    崇祯骂道:“这个蠢材早不來晚不來,却这时來,教人好恼!”

    田礼妃劝慰道:“想是有了什么急事,不然王承恩也不会替他通禀的。时辰不过二更,夜还长呢!”

    崇祯披衣出來只见了王承恩和敬事房的太监,便问道:“王永祚在哪里?”

    “回万岁爷,在文渊阁候着呢!”王承恩知道扰了崇祯的雅兴,怕他发怒,小心地答应着。

    “什么事,半夜也來搅扰朕?”崇祯坐在御案后,眼睛盯着王永祚。王永祚并不理会他恶声恶语,禀道:“奴婢刚刚在魏忠贤私邸周围抓了一个疑犯。”

    “是什么人?”

    “奴婢怕事情紧急,便用了重刑,那人招认是王体乾密令他从昌平來的。”

    “要做什么事?要找什么人?可是与魏忠贤有关?”崇祯顿觉事情重大,早将方才的恼怒丢开。

    “奴婢从此人的粪门里搜出一个蜡丸,里面是一封王体乾亲笔写与魏忠贤的密札,请万岁爷御览。”王永祚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片呈上。崇祯生性好洁,闻听纸片取自那人的粪门,不由皱起眉头道:“念与朕听便了。”

    王永祚已知其意,忙道:“万岁爷,这一份是奴婢命人誊抄的,原來那封密札留在了东厂。”

    崇祯接了细看,上面满满写了蝇头墨迹:“上公千岁:闻上公落职闲住私宅,不胜叹惋,然人轻力微,爱莫能助。今日又闻万岁爷有诏将上公安置凤阳,足可痛哭。想上公心下亦必凄凉,盖万岁爷以京师重地,上公经营多年,根底自是深牢,不可轻撼,故遣出京,散我党羽。小的以为安置凤阳亦不足悲,事犹可为也。凤阳虽不若京师诸事便利,然亦不难一呼百应,苏杭织造梁栋、应天巡抚毛一鹭、浙江巡抚右佥都御史潘汝祯、浙江总兵崔凝秀、南京守备太监刘敬、南京右佥都御史刘志选、南京兵部尚书刘廷元、孝陵卫指挥李之才尽可用也。且取道凤阳,有胜于京师者二,不必终日受人钳制,昼夜遭人监视,一也;所谓脱钩之鱼可优游于江湖,或少网罟之祸,二也。若上公东山之志不竭,他日获得机缘,旧时之观不日可复。上公为门下走卒计,亦当勉之。体乾遥拜顿首。”

    崇祯看罢,森然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魏忠贤一日不死,其党羽势必怀抱异志,蠢蠢欲动。朕先将王体乾由司礼监掌印改作东厂提督,又命他落职闲住回籍,他必是暗生怨恨,故一改远离魏忠贤自求安宁之策,公然撺掇魏忠贤拥兵造反。王永祚,魏忠贤安置凤阳的消息传出,京师可有什么震动?”

    “奴婢广派番役四处打探,日夜监视魏忠贤的爪牙,那些去职的多数龟缩在私宅,尚未罢黜的只有提督勇士四卫营内监吴光成、正阳门提督内监余良辅、大坝马房提督太监孟忠几人,也未见动静,看來是不足成事了。”

    崇祯诫谕道:“切不可大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忠贤虽闲住私宅,然经营数载,京师、九门、各边、兵部皆安插亲信,朕虽将宫里的太监多有汰选,可一时哪里有许多得力称心的人手?一些人也是看着风向,迫于情势,心里未必便向着朕?好在京营、四卫营、九门提督、五城兵马司朕都派人接管了,免了天寿山守备太监孟进宝,太和山守备太监冯玉,漕运太监崔文升,淮南总管河道太监李明道,然尚不及尽撤各边内臣,东北有总镇太监刘应坤与御马监太监陶文、纪用尚驻守宁远,御马监太监胡明佐驻守锦州,孙茂林、武俊、王?朝分守中军,驻在山海关。西北有葛九思镇守宣府、大同、山西,张守诚、李应江辅之,田奉、张大兴为中军,各驻镇城;**童巡抚延绥,牟志夔驯服山西、甘肃。东南孙国桢巡抚登莱,更有胡良辅为天津提督,御马监太监苗成为中军,金捷、郭尚礼驻守皮岛;还有黄宪卿巡抚山东,亓诗教巡抚河南。崔呈秀的妾弟密云参将萧惟中更是近在咫尺。京师四面受围,京营之兵久疏战阵,不及边兵勇悍之万一,一旦魏忠贤在京师起事,国事难料。”

    王永祚道:“据王体乾的密札來看,安置凤阳也是不妥。”

    “朕也知晓凤阳多有魏忠贤心腹爪牙,且其地滨海临江,啸聚着不少枭雄敢死

    之辈,若为魏忠贤所用,未必洠в薪腋拖煊Φ娜恕9嫒绱耍习氡诮娇址悄睢K晕艿降梅镅裘矗侩奘侵皇且肟┦ΑK扑獍愕拇蠹榇蠖裰剑奁窕岜浦保钇渚侩拗拦芳绷嘶够崽侥兀 背珈踅种械闹狡坏Φ溃骸半奁窕崴炝怂说男模嗡隧б夂‰抟桃丫昧耍⊥跤漓瘢魅斩嗯尚┤耸郑酱傥褐蚁途≡缙舫蹋坏醚游蟮⒏椤!

    颐寿堂内,杯盏粗细的巨烛映得满室通明。夜已四更,魏忠贤卧在炕上,听着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住,辗转难眠。他披衣起身,打开炕角处雕花炕桌上的黄花梨官皮箱,取出一个黄花梨小箱,慢慢启了,里面竟是满满的一盒子细细的石灰粉,正中一个细长的红色土布包裹,密密封着。魏忠贤将那包裹小心取了,轻轻剥开,里面却是一根干瘪乌黑的小棒,似放坏的千年人参。他将那小棒捏起,端详片刻,竟呜咽着哭道:“宝贝儿,咱家因你受了多少苦楚?正在妙龄的媳妇不能快活,受人白眼冷语,巴巴地跑到京师,入了皇宫,眼看着成千上万的如花美眷冰肌玉肤的宫娥,也洠в邪敕值谋臼拢貌蝗菀紫砹巳倩还螅丛醯穆淞苏獍阆鲁 !蹦歉鲂“粼俏褐蚁腿牍白孕懈钕碌哪懈锏奶喑谱鞅Ρ炊0ィ∽廴炅耍铺疽簧歉霰敝绷ズ蛹涓嗄氐睦罱乙咽侨绾蔚囊T叮〉蹦旯露涯赶嘁拦睿涯覆坏靡迅募蘖死钚眨约阂脖阈樟死睢D昙岸⒘似拮臃胧希痪蒙伺H舨皇亲约汉枚模蝗松杈制耍睦锘犴6簧恚牍辈睿涞闷蘩胱由ⅲ拮痈募匏耍粲胙盍婕易鐾保挡欢ɑ乖诶霞液屡铮窒硖炻啄兀〉匆餐巡坏弥杖绽妥鳎品赋睢U獗闶敲∈颇蚜饺K藓薜叵胱拧

    早在万历朝,魏忠贤净身入宫,在司礼太监孙暹名下充任杂役,又转到甲子库当差,掌管乌梅、靛花、黄丹、绿矾、紫草、明矾、光粉、黑铅、红花、水银等物,不久为皇太子朱常洛才人王氏办膳。太子即位为光宗皇帝,他升任东宫典膳,专门掌管东宫太子朱由校的饮食,结识了太子的美貌乳母客印月。一个月后,光宗骤崩,东宫即位为天启皇帝,他便复了魏姓,皇帝御赐了忠贤之名。魏忠贤忆起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剿灭东林,朝野其实惟我独尊,何等痛快!又转念道:咱家那相好的不知怎样了?月余不见了,每夜寒衾冷被的,身边再难寻个可意的人儿,若是往日正可连夜前去访她,岂不有趣?魏忠贤暗自惆怅,思前想后一番,便将那宝贝儿放入小箱锁好,抱在身边昏昏睡了。朦胧之中,只觉有人摇喊:“老祖爷快起來,该动身了。”

    魏忠贤强睁了眼睛,见是掌家王朝用,问道:“几时了?可还落雨?”

    “刚过寅时,雨已住了。”

    “咱家昨夜不曾睡好,再略躺会儿动身不迟。”魏忠贤睡意方浓,若在平时扰了他的好梦,早已叱骂责打了。

    王朝用急道:“老祖爷不可再睡了,王永祚连夜率东厂锦衣卫将宅子围了,奉旨押发的司礼监太监刘应选、郑康升早催着启程呢!”

    魏忠贤心痛如割,悲声说:“禀上王督主,就说咱家盥洗了,即刻动身。”忙起身穿戴了,草草吃了两口饭食,出了颐寿堂,一步一回头地穿过游廊、重门,缓步朝外走。家人奴仆早将私宅中金银珠宝收拾了四十余车,一齐排在府门外。数十个壮汉家丁带着短刀弓箭,各牵家下喂养的膘壮马匹,押着车辆,东厂锦衣卫只在四周远远地围观,并不过來。魏忠贤回头看一眼巍峨的府第,“敕造府第”的巨匾依然高悬,垂泪道:“此去不知何日才得回來?花房的菊花开得正艳,却难带得。”

    王朝用提醒道:“老祖爷莫悲伤了,厂卫明令定要日出前出城呢!”

    “朝用,你莫跟咱家去了,这京师还有偌大家私,也须一个管事的人。咱家如有回來之日,好有个落脚处。”

    “老祖爷一路小心了。”王朝用跪下叩了头。魏忠贤环视四周,并无一个二十四监局的太监來送,就是平日受过恩宠的,也不见个人影,都远远躲了,或假作不知,惧怕惹出祸來,可见人情世态了。想起前时手握权柄,终日华堂盛筵,金紫满庭,何等威风,何等兴旺,何等热闹!今日打关节,明日报缉捕;今日送本來看,明日來领票拟!今日托人送礼,明日來人拜见,就是二三品的朝臣要趋府面谒也是难的!岂知如今连一顶纱帽也不能保全,好不冷清。魏忠贤万般无奈,只得向阙嗑头谢恩,隐隐见皇极、中极、建极三殿巍峨,后面万岁山上寿皇亭高耸入云,叹息不已:“咱家耗费了多少精神,才这般的锦衣玉食,心下好不忍离!”

    押解的太监刘应选远远喊道:“休得迟延,即刻上路登程!”

    魏忠贤恋恋地上了一匹膘肥健骡拉的轿车,向南而行,四十几辆大车迤俪跟在后面。眼看到了宣武门,天光已亮,见向时顺天府尹李春茂、通政司经历孙如冽筹建的那座茂勋祠,被新拆得败壁残垣,殿顶全无,破落在高耸的天主教南堂一旁,里面的塑像、颂词、联语想必更是狼藉了,禁不住又暗自伤感一番。猛听前面连声呵斥:“何人大胆,竟敢阻拦钦差,还不快将桌案撤了!”

    “钦差老爷就通融一下,妾身给我家魏哥哥饯个行,只片刻便好。”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刘应选道:“那便许你一刻工夫。”与郑康升也下了马,坐在桌案一边吃喝歇息。

    魏忠贤一掀轿帘,见是一个头扎青帕的襦裙老妇,领着一个年幼的丫鬟,守着一桌酒菜。他忙下了骡轿,上前道:“忠贤与夫人素不相识,何故高义破费?”那老妇闻声转过头來,看着他愕然道:“冤家,你竟认不得我了?”

    魏忠贤大惊,眼前的老妇赫然是权势熏天的奉圣夫人客印月,才一月未见,那曾经每日用群仙玉液浸渍的头发竟已丝丝地白了,白皙如凝脂的脸颊也堆满了皱纹,真个是鸠形鹄面,两鬓添霜,哪里还看得出当年丝毫的光鲜美艳?不过一个市井的老妇人罢了。魏忠贤拉住她的手道:“你如何这般模样了?”

    客印月凄然一笑:“急得闷得,突遭冷落,心如死灰,形容自然枯槁了。戏文上说伍子胥一夜白头,这已四十几个日夜,多少头怕也都白了。”

    “怎么知道咱家今日离京?”

    “如今天下多少人竖着耳朵探听宫里的风声,哪里还有不透风的墙?自你落职闲住私宅,我天天派人窥探,昨日见家人里外出入忙碌,想是有了变故。我一夜未眠,就近等候消息,不知洒了多少泪,叹了多少气。天快明了,见从门里赶出几十辆大车,便知道你被谪去凤阳司香。”客印月呜咽难语,禁不住抽泣起來。

    魏忠贤黯然道:“咱家昨夜也好生想念你,只是门外厂卫甚多,出不得府。”

    客印月止住哭声,斟了一杯酒道:“你这一去,千里迢迢,若能再见,也不知什么日子了!天下洠в胁簧⒌捏巯阋抡獗疲桨驳厣下钒桑∪舻梅奖悖痈鲂艁恚液冒残摹!

    魏忠贤接过酒杯,抖抖地饮了。一旁的郑康升早已不耐烦了,向客印月呵斥道:“都似你这般送來送去的,吃酒拉话,何日到得凤阳?快快收了桌案,若再罗嗦,将你这老乞婆送到诏狱!”

    魏忠贤强忍恼怒,冷冷看了他一眼。客印月却骂道:“你这势利的狗奴才,若是当年,老娘努一努嘴,就将你送菜市口碎剐了,哪容你如此欺人!”

    刘应选此时认出了客印月,不由一阵大笑,反唇相讥道:“你也配说什么势利道什么小人?若不是先帝恩宠,你一个村野的贱妇也能随意出入宫禁,欺辱残害公卿大臣?这里不是皇宫,你也不是什么奉圣夫人了,竟还不知死活地颐指气使,落得如此下场还敢咆哮钦差,你的狗胆好大!”说着,刷地就是一鞭子,向她劈头打下,眼看鞭子落下,那小丫鬟吓得大声哭叫出來。魏忠贤一见,忙将客印月一拉,陪笑道:“钦差老爷且息怒,咱家上路就是了。”

    刘应选鞭子打空,但见客印月在魏忠贤大力拉扯之下,几欲跌倒,模样十分狼狈,开颜道:“便宜了你这母狗,快滚!”

    “世间都是奉承有势的,咱家失了势,何必还硬要逞强?回去吧!好生珍重。”魏忠贤抚着她的肩头。客印月怨毒地望着刘应选,不敢再言,转身而去,竟将桌案丢弃不顾。

    魏忠贤眼望她走得远了,默然拉过骡子的缰绳,便要上去,胳膊却被人紧紧拉住,“施主慢行,我师父也要为施主饯行。”众人见是一个小沙弥,不知何时赶到,额头尚冒着腾腾的热汗,双手拉住魏忠贤的衣袖不放。刘应选大怒:“大胆的贼秃也來凑什么热闹?不怕问你一个附逆的罪名么?”

    小沙弥并不惧怕,合掌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钦差老爷再高抬贵手,我师徒回去为两位施主念上三万遍《金刚经》。”

    “念《金刚经》有什么屁用?当得了吃喝还是金银?”郑康升不允。魏忠贤忍气吞声,命家人刘六十、方大亮取了二百两银子送上,二人才点了头。魏忠贤问小沙弥道:“敢问尊师是哪位高僧?宝刹在哪里?”

    小沙弥并不答话,用手向后一指道:“我师父來了,你自去问他吧!”

    魏忠贤顺着他指的方向观看,胡同深处飘然走出一个高大的白眉老僧,手里挎着一挂红漆的食盒,微微喘息道:“檀越,老衲特來与你了却一段因缘。”


………………………………

老太监投缳尤家店 白衣人吟唱桂枝儿

    那酒极有力道,二人几口烧酒下肚,便觉通身上下暖烘烘的,魏忠贤将酱色杭缎貂皮披风抖落在身旁,将粗瓷碗中的酒干了道:“咱家这些年也够了,什么锦衣洠Т┕裁从袷硾'进过?想起当年的落魄光景也知足了。”

    “爷也有落魄的时日?小的倒想不出。”

    魏忠贤喟然道:“咱家的困顿与烦忧你哪里体会得到?咱家自万历十七年进宫,算是半路出家,到今日整整三十九年了。刚入宫里,洠в幸桓隹可剑坏萌稳似垩梗窃谒纠窦啾侍嗨镥呙拢涫凳窃诹跫槭窒碌辈睿涯图拍阌胄煊υ⒄越碳父鲋撼跃啤⒅厉蛔樱庋苏辍K锕恼萍仪癯嗽圃谟砑啵钰拇嗫螅闳ネ侗妓K窃糇硬荒钔鲆幻胖椋招┙奂液λ溃坏糜肿毓铩<鬃涌獾辈睿渖牛藕蛲醪湃恕U庖徊讲降哪睦镉幸坏愣状Γ亢迷谧苁潜仍诩野ざ鲆俊!

    李朝钦斟了酒道:“爷竟忍饥挨饿?小的不信。”

    “也是实情,如何不信?是与今日的富贵牵扯不上吧!”魏忠贤花白眉毛下的两眼黯淡下來,将头上的兜罗绒帽摘了,叹道:“咱家入宫前在肃宁县生活,终日游玩赌钱耍子,只是身上哪里有这般许多的金银?连累妻女都跟着咱家受罪,一顿饱一顿饥的,终难混出个名目來。后來不该借了东门里司礼监李太监苗掌家的二两银子,那是利滚利的绝命钱,哪里还得起?但见了太监的富贵,一时狠心用刀自行斩断了孽根,将妻子冯氏卖了,女儿送入乡邻杨六奇家做童养媳,孤身一人到北京闯荡,经过多少苦楚,方才讨得满门簪缨,位同开国,只是转眼间就要去了,说不可惜,心里却也恋恋难舍。”

    “否极泰來,自古天道如此。上公爷不须悲苦,当年爷贫困至极,却有了一场大富贵。如今也算穷途末路了,说不得回到京城,突降天恩,尽复了原位,还不是凭万岁爷一句话么?”李朝钦劝慰着,心中自己也是不信,片刻之间,如何能使万岁爷收回圣命?

    “你不必哄咱家了。”魏忠贤闭上双眼,几滴泪水终于洒落到前襟,他的心似是从出京的那天便已死了。突然,他又睁开眼睛,吃惊地侧耳听着,不知何时隔壁的房客唱起了歌,方才二人只顾说话,竟洠в刑健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寥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此时,屋外四下一片银白,夜色深浓,万籁俱静,歌声传來,字字入耳,风狂,雪飘,歌起,使人倍觉凄凉孤寂。魏忠贤心里一动,若有所思,李朝钦道:“上公爷,听他的歌词似是在说爷呢!”

    “说的竟会是咱家?”

    “可不是么?当年高堂华筵,羊羔美酒,笙歌艳舞,如今荒店村醪,酒入愁肠,说的果是爷当前的景况呢!”李朝钦几句话将魏忠贤说得愈加狐疑,到底是什么人在隔壁?更深夜静的唱什么歌?极想过去看看,又自恃着身份,沉吟不语。李朝钦探问道:“小的去看看是什么人?”

    “也好。”

    李朝钦穿了靴子便要开门,却听一个阴冷的声音问道:“夜深了,还要唱歌,敢是快乐得睡不着么?”透过门缝一看,见刘应选握着绣春刀站在那歌者的门前。

    “兄台可是也有同好?”歌声戛然止住。

    “嘿嘿,同好倒洠в校桥履阄罅嗣魅掌鸪獭!

    “小弟四海为家,随处飘零,起不起程本洠в惺裁捶直稹!

    “老弟这份胸怀,不是高人,也是隐士了。咱倒想见见!”未等屋内人应声,刘应选双手按在门板上,暗中用了阴柔的力道,轻轻一推,那门闩竟被齐齐震断。李朝钦闪身出门,在窗外偷看。屋内一个清瘦的白衣书生,盘腿坐在炕上,手里各捏一支竹筷,抬眼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炕桌上一灯如豆,依次摆着四只半大的粗瓷碗与一个空酒瓶,做成简陋的宫、商、角、徵、羽五音。刘应选不待白衣人说话,到桌前大剌剌坐了,直言问道:“方才所唱是什么曲调,如此凄恻?”

    白衣人见说话人举动之间衣角处微微闪露锦衣卫的官服,脸上隐隐闪过一丝不悦,放下手中的竹筷道:“《桂枝儿》。”又道:“官爷造访,岂可无茶!只是这天寒地冻、穷乡僻壤的,哪里喝得到什么好茶?有诗云:深夜客來茶当酒,学生反其道而行,以酒作茶,幸勿见怪。”说着从桌下摸出两瓶烧酒,将一瓶推到刘应选面前,自将一瓶的盖子拔了,仰头就是一大口,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來人。刘应选见那书生狂放不羁,将酒瓶拿在手中掂了几下,复又放下道:“咱生在江南,知道金陵长干里等地多有此曲调,总是男欢女爱,极尽妖娆之事,与你所唱大不相同。”略一停顿,唱道:“泥人儿,好一似咱两个。捻一个你,塑一个我,看两下里如何。将他來揉和了重新做。重捻一个你,重塑一个我。我身上有你也,你身上有了我。”

    白衣人见他一介武夫言语竟也透出几分风雅,听他所唱却词曲鄙俗,但细细品來,情深意切,哀婉缠绵,自有一番风致,又仰头喝了一口道:“官爷说的极是,学生喜爱南曲的婉丽柔媚,却又不满其尽诉儿女私情,便依铜琵琶铁绰板的北曲略改了些调子。”

    “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氏?”

    “学生家居江南,出來原是参加乡试,不料突遭国丧,乡试停了,便四处游历,也好长些见识,多些历练。学生年纪长大,却还是一领青衿,姓名羞于告人,官爷海涵。”

    刘应选哈哈一笑:“好说,好说!你自顾唱罢,咱就不叨扰了。”起身出门,李朝钦急忙退回屋内,见魏忠贤还在慢慢地饮酒,两颊酡红,已有几分酒意,便阻拦道:“爷不要喝了,小心酒多了伤着身子。”上前要取了酒碗,魏忠贤翻起眼睛,将酒碗护住道:“喝不得几口了,醉里死了也胜似醒着挨刀。”

    “爷莫要说这般丧气的话,小的知道万岁爷只是有旨将爷扭解回京,究竟如何处置尚未可知,爷不可失了心志精神。”

    “不必哄咱家了,咱家心里明白,也不是个怕死的人。若是咱家不死,崇祯也不会踏实,杀人树威,咱家成全他。”魏忠贤将碗中的酒仰头干了,问道:“那唱歌的是什么人?”

    “不过一个落魄的秀才,一人独居,想是以歌聊慰寂寥。”李朝钦语气之中大觉不屑。偏偏歌声又咿呀响起:

    二更时,辗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如今芦为帷,土为炕,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夜将中,鼓咚咚,更锣三下。梦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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