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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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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妃过來请安。
崇祯笑道:“你们也都坐下吧,咱这是家宴,洠в型馊耍槐鼐欣瘢 庇侄耘员叩奶喙烀堑溃骸敖穸鲇杏欧坏娜怂藕颍忝侵还芩嬉獬院龋仁够皆俟齺怼!敝谌思切老玻诨屎笊肀咦拢乓黄肴肓俗
崇祯见桌上一色的宣窑青花碗碟盛满了各种果品,葡萄、鸭儿梨、苹果、柿子、石榴、桃子、红枣、西瓜、荔枝等鲜果以外,还有栗子糕、蜜海棠、蜜红果和油酥核桃仁、糖炒栗子等干果蜜食,桌子中央摆着一盘月饼,大有尺余,上绘月宫蟾兔,依稀可见桂影婆娑,用手指了笑道:“老祖宗,这月饼做得有趣!真如天顶的圆月。儿子闻说初升的月亮又大又圆,一直洠Ъ暝谇骞已绻耍缫言律隙希穸龅降钔庠绿ㄑ缫珊茫俊
刘太妃道:“皇上喜欢哪里就在哪里好,难得这般雅兴,月白风清,又是佳日,露台赏月岂不更是敞亮?”
不多时,收拾停当,四个鎏金铜香炉里燃上龙涎香,众人坐在月台上朝东望去,见东边一轮金黄的圆月缓缓爬上宫墙,几块薄纱似的云彩飘在周围,略有一些朦胧,更见风致。众人谈笑着吃了一些果品,刘太妃道:“传膳吧!”太监宫女们撤下了桌上的瓜果点心,御膳坊的首领太监带着十几个小太监鱼贯进來,慢声细气地报着菜名,“龙凤呈祥一品、燕窝迎字鲜鸭子一品、燕窝喜字口磨肥鸡一品、燕窝多字锅烧鸭子一品、燕窝福字什锦鸡丝一品、翡翠虾一品……”每报得一个名目,便有小太监将食盒打开将菜碗摆放出來。刘太妃道:“这乌云托月名字起得好!我还洠Ы氖焙颍闾媳踩顺K担菏氐迷瓶旅鳌T朴朐卤臼且欢栽┘遥缃袢闯闪诵值芙忝茫铝镣衅鹉兀∮猩停
那首领太监谢道:“老祖宗瞧得明白!这道汤菜源自圣人门第,是孔府的拿手菜。是将紫菜撕成数片,置鸽蛋于紫菜之上,兑入鲜美可口的清汤,使紫菜鸽蛋飘浮其上,其状便如乌云托月。”
崇祯也觉新奇,笑道:“月亮倒是有的好比呢!”
“可不是么?”周皇后接口道:“诗人骚客看它是天镜、银盆、玉盘,痴男怨女当它是牵红线的恩公,求仙好道的看它是琼楼玉宇,各因心事而定,说不完的。”话音刚落,只听旁边儿桌上有人道:“月亮还像烧饼呢!”
众人听得好笑,崇祯看一眼,见是与自己甚有缘分的太监马元程,两手掐成圆圈状望着月亮,不由莞尔道:“小元子,你却是个不读书的,如此风雅的事被你一说便俗了。”
马元程道:“奴婢小时常觉得吃不饱,夜里饿得难受,老娘便搂着奴婢唱:月亮圆圆像烧饼,里面住个兔子精。奴婢想着火炉上热气腾腾的烧饼,却又怕那成了精的红眼兔子,肚子咕咕直叫,也不敢喊一声饿,睡着后嘴里还流着口水。”
众人忍俊不禁,笑成一片。田礼妃娇喘着道:“听你的名字,元程元程看來原本就是能盛的,怎能吃得饱?”话头一转,向崇祯道:“说起菜名,臣妾倒想起一首唐诗入菜的笑话來。”
刘太妃不等她说,先喜道:“又是怎样的笑话?”
田礼妃见众人一齐把眼望來,将脸儿绷起道:“一个穷酸的秀才家里來了客人,洠в芯品拐写驴腿诵埃趁嫔瞎也蛔。迷谛悴拍镒哟匣郏椎匠抡纬鲂┎穗龋松蟻淼溃骸肝患芽拖氡匾彩潜ザ潦榈模晕幕嵊眩允窃谄浯蔚模沂肿荆蛔龅盟牡佬〔耍骱乓痪涮剖碌贸鰜恚以偃チ侠砭品埂!腿思谝坏朗歉搪痰木虏伺淞礁黾Φ盎疲诙朗抢渡膳枥锓乓涣锴兴榈牡鞍祝谌涝蚴橇桨氤旁谝淮Φ牡鞍祝谒牡朗乔逅坠鎏乐衅∽潘陌昕占Φ翱恰?腿税偎疾坏闷浣猓阋黄肭虢蹋悴拍镒有Φ溃骸迫擞惺毫礁龌起棵淞恍邪尊厣锨嗵臁4昂髁肭镅挪炊馔蚶锎R来伪闶怯秸馑牡啦肆恕!敝谌颂么笮Γ跆砹松碜樱檬种缸盘锢皴挡怀龌埃珈醺杖肟诘牟杓菜频刂迸绯鰜恚沛逃胫芑屎蟾髯悦蜃烨承Γ珏碜右煌嵯招┭龅梗员叩奶喙烀歉切Φ脹'了形状,田礼妃始终强自撑着,脸色却已涨得通红。
崇祯转脸道:“真是骂尽天下文士,为巾帼增色了,亏你想得出。”
刘太妃此时才回过气來,咳道:“大伙儿且进些酒饭,终不成还要再去热了。”
崇祯喝下一杯桂花陈酒,夹起一只浅胭脂色的翡翠虾,在白瓷小碟里蘸了淡青的醋汁,果觉鲜美无比,连吃两只,还要再夹,忽觉桌下的脚被什么轻触了一下,抬头看看,见众人都在埋头吃食,田礼妃却眼光流动地扫來一眼,似怕众人看见,慌着将目光收了。崇祯心知她担心自己吃多了,便探脚在她腿上勾抹几下,相视一笑,田礼妃顿时脸又红了起來,掩饰道:“清蒸螃蟹可好了?”旁边伺候的太监回道:“已着人去取了。”田礼妃吩咐道:“不可拿多了出來,以免冷了吃得人胃寒,仍旧在蒸笼里温着,吃了再拿。”
众人见螃蟹上來,先净了手,周皇后要给刘太妃剥蟹肉,刘太妃道:“我吃了多年的螃蟹了,神宗爷在时给神宗爷剥着吃,手顺着呢!吃螃蟹边剥边食才有味儿,就如同好香必须**,好茶必须自斟一样。别人剥给我吃,我总觉得味同嚼蜡。看來我是享不了这个福了。”
张嫣怕她來让,也道:“不需让的,自个儿掰着吃最好,品得出滋味。”
刘太妃道:“家常吃喝又洠馊耍恍枵庋焉竦模饺绽锖崾裉宀淮砭托辛恕M旯镆环曛星镌旅髦梗憔侔焓承反蠡幔此缘檬智桑退破咴缕咂蚯梢话恪!
“怎个比法?”田礼妃问道。
“螃蟹吃完后,看谁吃得干净,吃得精细,若能将螃蟹的壳、螯、脚复拼成原形最称巧妙。”刘太妃兴致勃勃,似是对往事不胜回味向往。
张嫣也道:“先帝的乳母客印月最擅此道,她只凭一副指甲细细挑剔,食得极是净洁,吃完将螃蟹壳骨摆作蝴蝶形,无人可及。先帝曾大加赞赏,我自知不如,命人特制了一套工具,还是有所不如。”
崇祯道:“北京自古不产螃蟹,京城的螃蟹多是來自直隶的赵北口与胜芳镇,赵北口以尖胜,胜芳镇则以团胜,故北京有七尖八团之说,七月尖脐雄蟹螫大,八月团脐雌蟹黄肥。朕从小惧惮食蟹之烦,剥了半天,两手腥臭,剥的蟹肉尚吃不满一口,吃蟹反是吃苦了。有时竟教蟹螯夹了指头,划破肉皮,岂非得不偿失?”
周皇后道:“皇上此说实在是局外人语,未免有些煞风景了。螃蟹其实乃是天下闻名的美味,自古而然。《世说新语》上说有位叫毕卓的,他的志向竟是‘得酒满百斛船,四时甘味置两头,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比西晋张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味美,当是难分伯仲。你想他官都可不做了,那螃蟹岂非好吃之极?”
田礼妃也笑道:“皇上是北京的头号大蛮子,不晓得江南风物。在江南八月九月称作蟹秋,恨不得日日食蟹才好。螃蟹在民间又称无肠公子,分海蟹、河蟹、江蟹、湖蟹,以松江府的大闸蟹最好,食蟹的法子极多,南北朝时有糖蟹,隋唐时有糟蟹、蜜蟹、醉蟹,极是讲究,贴以镂金龙凤花鸟,进贡入宫。宋代则取蟹黄做包子,别出一格。螃蟹可炸、可炒、可烤、可腌、可醉,不过诸种蟹馔中,最佳者还是清蒸,不失本色。”
崇祯道:“朕一句话,牵出你俩这么多言语,只顾辩说,不怕螃蟹凉了?朕还要看你们比试呢!王承恩,添些彩头。”王承恩取了一袋金豆子当堂放了。
袁淑妃道:“臣妾生在北地,不谙此道,就做个见证吧!”
崇祯道:“不需你做见证,今夜朕与老祖宗主持,你们都來比试。这袋金豆子分量可不轻呢!”
众人埋头剥食,田礼妃小心掀开蟹盖,蟹膏似玉,蟹黄似金,小口啜饮,鲜而肥,甘而腻,火候做得极好,大觉受用。周皇后见她已经动手,却不着忙,抬眼看看旁边的宴席,吴婉容忙取出一个明黄裹袱的小匣,打开呈上。崇祯见是一套小巧玲珑的银制器具,小锤、小镦、小钳、小叉、小钩、小刮、小匙、小针,堪堪拿得起來,不知何意,问道:“宴席上还要做女红么?”
周皇后笑道:“皇上,想你也是不知道的。这是臣妾的老家苏州专门吃螃蟹用的,名字叫蟹八件,掏、挖、敲、剔、捏……一丝蟹肉也不会糟蹋,一尖一团两只吃完,怕是要个把时辰呢!”
崇祯暗觉不耐烦,胡乱吃了一只,便住手不吃了,却见她们细吹细打,其乐陶陶,仰头看看月亮渐渐上了南天,薄云早已散了,月光水银似地泻下來,竟有森森的凉意,便对刘太妃道:“老祖宗,夜露已重,儿子陪你到殿里吃茶歇歇,且教她们慢慢地吃。”
刘太妃笑道:“正是呢!我见你们今儿个高兴,怕走了扫你们的兴。”喝了苏叶汤,又用苏叶洗了手,见众人起身要送,便又道:“都别起动,好生吃干净些。”
崇祯伸手扶了,她兀自嘱咐将酒烫得热些,免得吃凉了肚子疼,才笑着进去,坐了道:“皇上,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崇祯一笑,问道:“郑太妃如何洠恚俊
“我曾命人去请,她推说身子不爽快,想是还丢不下先前的旧事。她本來身份就尊贵,可这太后印玺却掌在我手里,怕是心里老大不痛快的,抹不开这个脸面,不肯屈尊的,便说不耐这边儿烦乱,搬到咸安宫去了,想是不会轻易到前边來的。”
崇祯宽慰道:“老祖宗不要往心里去,她不是自作自受么?好好的有福不享,却怪谁來?当年掀的那些风浪,害了多少人,父皇都是终日惶恐不安。朕既往不咎,已是法外施恩了,还妄想什么太后印玺?”
刘太妃叹道:“我们两个老姐妹好似一对活冤家,往时人家是皇贵妃么,我只是个平常的妃子,忍气吞声的,哪敢有半句怨言?如今有皇上这句话,我也安心了。”
崇祯微笑道:“有什么不安心的?如今已不是神宗爷朝了,儿子要恢复太祖爷的家法,恃宠而骄是不能的了。儿子敬她是个长辈,对她也颇礼遇的,衣食供奉从不吝惜,好好的家宴不來,躲在咸安宫里做什么?有什么委屈不好说出,有多少恩怨化解不开。”
“她能做什么?怕是自怨自艾吧!”
“可不止呢!”
“还会做什么?”
崇祯笑笑洠в兴祷埃跆跃跏а裕ψ嘶邦},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便听外面嚷着吃完了,崇祯透过菱花扇窗见众人都围着大圆桌看,啧啧称赞不住,扶了刘太妃出來,果见桌上的蟹骨摆作四处,都吃得八路完整,端详多时,才见一蟹脚上的金毛竟根根挺拔,两只大螯远伸,八脚微曲,宛如浮出水面半个身子的活蟹,又如伏在枝头的蝴蝶,问道:“这是谁吃的,恁的精巧?可算第一。”
刘太妃也夸奖道:“怕是要胜出客印月一筹了。”
田礼妃上來敛衽施礼道:“谢皇上恩典。”
袁淑妃不依道:“田姐姐是弹琴弄箫的巧手,原说是比不过的。”
周皇后道:“摆的样式精巧,不知吃得可干净?”
崇祯命人取來戥子,将蟹骨分别称了,周皇后最轻,田礼妃次之,张嫣再次,袁淑妃最后,其他太监宫眷一时难以分出等次。田礼妃辞让道:“还当以皇后第一。”
周皇后道:“不必谦逊了,皇上金口不能改的。再说我用了蟹八件,才及得上你一双妙手儿,已是落了下乘。”
崇祯笑道:“今儿个高兴,凡來的都有赏。”众人不胜欣喜,都跪了谢恩,王承恩忙将金豆子呈上,又取了银叶子分与众人。
正自忙乱,却见东厂提督王永祚匆匆进來,手忙脚乱地给皇上、娘娘、太妃们分头行了礼,崇祯忙起身朝刘太妃一躬道:“老祖宗,儿子本來还想陪一会儿的,不想却又有了事。”
刘太妃笑道:“皇上自管去忙,这里不用你陪,我们娘们儿还要再斗会儿马吊呢!”花玉簪花插玉人头。
………………………………
吐怨言刘鸿训谪戍 报师恩瞿式耜徇私
刘玉一怔,随即道:“桀纣之君,其臣虽贤如比干犹然剖腹挖心,想要全尸尚且不能,如今臣与比干相差甚远,不是还侍立在朝堂,毫发无伤么?不必臣言,皇上是怎样的君主大小臣工已然明白。”众人听他面谀皇上,暗觉无耻之尤,但听他言辞不穷,却禁不住各自在心头喝彩。
曹于汴拊掌道:“刘御史果然高才,不过有一部书不知看过洠в校俊
“书有未曾经我眼,我洠Ф凉氖橄氡夭簧佟2艽笕怂允悄囊徊浚俊
“唐人赵蕤曾著一部《长短经》,可曾寓目?”
刘玉摇头,心下暗忖他用意何在?曹于汴道:“我倒是读得熟了,不妨念一段你听。书里有《臣行》一篇,论如何做臣子:‘中实险?,外貌小谨,巧言令色,又心嫉贤,所欲进则明其美,隐其恶;所欲退则彰其过,匿其美,使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主所言皆曰善,主所为皆曰可,隐而求主之所好而进之,以快主之耳目,偷合苟容,与主为乐,不顾后害,如此者,谀臣也。’按此书所言奸臣谀臣的行径,竟与你方才的言论相仿佛。或许我记得不牢,有讹误之处,下朝后我教家奴送一部到府上,你可自观自省。”
刘玉面皮红白了一阵,干笑道:“嘿嘿,若我是奸臣谀臣,那大人将皇上置于何地?”
众人听他将自己与皇上夹杂在一处,暗骂他歹毒无耻,也为曹于汴担心,曹于汴并不急于辩驳,只淡淡地说:“自古圣君也不乏奸谀之臣。”刘玉登时哑然。
崇祯见他们饶舌不止,相互究诘,暗觉耐烦不得,便道:“事情已然剖析明白,多议无益。李标,下去拟了旨朕看!”
李标踌躇道:“此事尚有可疑,容当细访深查。”
“不必了。先将他二人革职候勘,许他俩上折子谢罪辩说,刑部会同吏部上个条陈,再廷议如何处置。”
王永光请旨道:“皇上,此事是尚宽还是当严?”
崇祯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们斟酌。起去吧!”众人叩头出殿。
刘鸿训出了乾清门,万念俱灰,一眼瞧见两旁那十口鎏金大铜缸,近午的日头曝晒下,金光闪闪,映照在宫墙上竟是一片血红,疾步上前,迎头撞去,不等众人呼喊之声落地,乾清门的侍卫早已死死将他抱住。刘鸿训求死不能,急得跺脚大哭,跪在门侧再不起來。侍卫飞报入殿,崇祯又添了几分怒气,暗忖:朕不是不想用你,只是你树敌太多,多少人想与你为难作对,朕压下了不少,也该疏解疏解了,不然处处掣肘,你不好替朕做事,朕也举步艰难,顾江山、朝廷、群臣,就顾不得你了。命王承恩道:“你去打发他出宫。”
“万岁爷,是拖还是打?”王承恩伸手扶他离了御座。崇祯见他说得唐突,暗觉好笑,脸上也有了笑容,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几句话便可打发了。你去说给他,朕是在冲龄,可有志不在年高,神宗爷十岁登极践祚,不也做了四十几年的太平皇帝?朕明白他冤枉,却不必自家还寻死觅活的,争什么‘尸谏’的美名,单就这一节就是死罪。要想死还不容易?不用朕成全他,想要他死的人多了,放他回老家,那些山东阉党哪个不对他恨入骨髓?回去就清静得了吗?”
王承恩答应一声,便急着转身,崇祯却将他喊住道:“传口谕给李标,刘鸿训落职谪戍山西代州边地,好歹给他个善终。王在晋仍坐削籍,张庆臻罚俸三年。刘玉、张鼎延、王道等各增秩一级。”
天启七年十二月枚卜大典,阁臣增至九位,最为繁盛,转眼不到一年光景,又剩了李标、钱龙锡、周道登三人,终日忙乱,无奈阁务繁多实在不堪其负,支撑了不到两个多月,三人联名上了请增阁臣的疏本。崇祯也有此意,阁臣只有三人,周道登又才不堪用,几次下诏督促韩?來京,前几日才起程,山西到京师千里之遥,他又花甲年纪老迈了,快了也要一个多月。上次枚卜实非得己,也颇令人失望,可又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崇祯一连苦思了数日,翻检了前代有名的选拔人才故事,都不切实用,只得依然命吏部会推,呈入御定。诏书颁下,不过半个时辰便已传开,九卿科道有资历入阁拜相的无不跃跃欲试,其余大小官吏押宝似地上下奔忙。
东四牌楼的十字路口有一处三间门面的小店,并不扎眼。天色已暗,一个人影摸黑來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一会儿,屋内才传出人声,“谁呀!早已打烊了,打酒天明再來。”门外的人并不死心,连敲了四下,屋内微有脚步声,有人到了门边张望,外面夜色渐浓,隐约只见到一个便装的人影,面目难以看得真切,低声吟道:“欲为圣明除弊事。”门外接道:“肯将衰朽惜残年。”店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那人闪身进去。
“夫子,你老人家如何又來了?”围坐在一起的四个人急忙起身迎上來,一个面目微黑多须的汉子神色最是恭敬,将他身上的风衣风帽接了,乍惊又喜。
那人点头道:“你们都在呀!式耜,皇上诏命会推阁臣,正是为国出力一展抱负之秋,此事关系我东林兴旺大计,我钱谦益既早已托身东林,怎好不來?只是这个地方当真难找得紧。”
那汉子姓瞿名式耜,乃是钱谦益的门人,刚刚到京任户科给事中,其他三人是吏科都给事中章允儒、御史房可壮与毛九华,各自见礼落了座。瞿式耜道:“今日厂卫四出,大小九卿的府门周围多有窥伺,弟子不敢大意。怎么,夫子一人來的?这大黑的天儿,夫子肩负东林振兴重任,如何孤身犯险?”
“我怕带人出來反不机密。前几日刘长山一案实在教人心惊,刘相获罪名为失察,其实据宫里说是获从口出,说了不该说的话。谁会想到那身边的书僮竟会是东厂的番子?不可不防呀!如今人人自危,除了你们四个,我也不敢说还有几人可信。”钱谦益坐下长叹一声,似是心有余悸。
瞿式耜道:“此处原是个茶叶店,弟子新近盘下改作了酒肆,取名大酒缸,不想招摇,只图个说话方便,酒肆的掌柜与小二都是弟子从家乡招來的,夫子大可放心。”
钱谦益四下一看,店铺十分简陋,一个柜台摆着几个小酒坛,上写财源茂盛四个黑字,旁边红铜盘子里放着大小不一的竹筒酒提子与一个酒漏子,地上稀稀落落地布阵似的立着七八个大酒缸,盖着厚厚的红漆木盖。收眼看身边围坐的竟也是个酒缸,一小半在地里埋了,露出两尺多高,红漆木盖上摆着油炸花生、拌豆腐丝、咸鸭蛋、芥末墩儿、玫瑰枣、辣白菜几样小菜,还有一壶黄酒。瞿式耜面色一赧道:“不知夫子光降,弟子打发掌柜的与伙计睡了,不然将他们喊起來,再做些可口的?”
钱谦益摇手道:“不必了。今日共谋大事,不在吃喝。你们议得如何了?”
章允儒道:“我四人只是胡乱议论了,牧老既來了,大主意还是你拿,我们三个为王前驱就是了。”
钱谦益道:“当年泾阳先生有一名联曾高悬东林书院,想必你们都知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何等胸怀!天降大任,凡我东林一脉同气连枝,戮力王事,上承孔孟,下启后学,不可自己轻贱了,如今百废待兴,天下事舍我其谁?自魏逆擅权,戕我东林,毁我书院,东林日渐式微。”说到此处,他不胜悲愤,捻着胡须,面色沉郁。片刻,才拱手道:“当今皇上诛灭阉党,为我东林诸公平冤昭雪,我辈得以回朝任职,正可乘机东山再起,恢复东林当年之盛。如今阁臣李标、钱龙锡还有即将到京的韩?虽说与我东林颇为友善,但终属外围,七卿之中也仅有一人。若要张大东林,必要有人入阁拜相,再寻机援引众多党人执掌部院,同气相应,戮力王事,不愁朝廷清明。只是此次会推极为要紧,关系东林复兴,不可出什么纰漏。”
房可壮道:“魏逆乱政,东林人才凋零,有资历会推的屈指难数,牧老声望素重,名垂朝野,无人可及,但若牧老一人入阁,东林仍嫌势孤,勃兴怕是艰难,只得缓图了。”
钱谦益道:“还有两人资历更深,参与会推不难。”
“老师明言。”瞿式耜将杯中酒一口干了,雄心大起。
钱谦益拱手道:“一个是我的座师总宪曹自梁夫子,另一个是故大宗伯孙慎行,都是东林名宿,声望资历朝野洠в屑溉似サ小!
毛九华道:“皇上登极以來,数次下旨严惩阉党,逆案却迟迟难定,还是阉党势大,正气难扬。此次会推可多举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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