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心理师-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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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底到底在你词典里是什么时候，明天就是圣诞夜了还不算年底吗？”

　　　　看到沐春有些着急，张文文一改嬉皮笑脸，严肃地说道，“是不是医院这么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是，我总觉得你不应该离你的病人们太远或者太长时间吧，不过也许你和我不一样，我们的工作职责还是不同的。”

　　　　“好了，瞒不住你，我一会就搭飞机回来了，圣诞夜我们要一起度过的。”

　　　　说完张文文就说要去赶飞机把视屏通话切断了。

　　　　沐春继续顶着乌云走在回医院的路上，忽然，一滴又冰又带着混凝土气息的雨低落在他的鼻尖上。

　　　　接着又是一滴，两滴，冬雨追着寒风，这哪里是圣诞节的味道，分明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小跑到医院附近时，雨已经越下越大，沐春顶着外卖盒可也最多就遮住几根头发，于是经过刘梅的花店时，沐春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这不是春吗？没带伞啊？”

　　　　刘梅爽朗地打了声招呼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她面前的计算器上，口中还不停念叨着，这个老钱想坑我。

　　　　不一会，仅仅穿着一件圆领薄毛衣的小张推门入，“啊，沐春，你是来帮忙的吗？老钱都快忙疯了，上午还念叨你呢，说什么帮手来起来买一送一，找不到的时候一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小张边说边从花瓶里取了几支康乃馨和花瓣尖角处有些发黄的百合，刘梅抬头抱怨了一声，“小张啊，手脚快一点，随便挑几支花就好了呀，我都说过多少遍了，这种花不是结婚用也不是家里面摆设，你随便拿几支‘卖相’差的就好了呀，怎么犹犹豫豫手脚那么不利索呢，老钱都要忙死了，你还在这里磨蹭。”

　　　　手脚算不上麻利一直都是小张的大问题，但是小张做事认真而且老实，刘梅平日里也只是唠叨几句，真要是小张不在这里帮忙，不管是刘梅还是老钱都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呢。

　　　　“说起来，最近也真的是邪门，前天冬至都过去了，今天早上又有一个老人过去了，简直跟橡皮擦一样，这两个月都死了9个老人了。”

　　　　“那老钱不是忙疯了？”沐春随口一说。

　　　　“是啊，可不是嘛，天天忙，你也不去帮帮他，看来是找到赚钱的好地方了？”

　　　　刘梅抬眼看了看沐春，没好气地把手上的计算器扔进一旁的篮子里。

　　　　“不过，都是些年纪很大的老年人，最大的90多岁了，瘫在床上都好几年，家里孩子也的确受不了了。这不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嘛，老钱还挺喜欢办这种丧事的，没什么闹心的地方，一般都是一个价格谈好，后面都挺老钱的。

　　　　不过就是这社区本来听长寿的，最近一个接一个的，感觉老的走没了，就轮到我们这种半老不老的了。”

　　　　刘梅叹了口气，转身把一箩筐白菊花搬到玻璃门旁，对小张说道：“这些一会全都扎到花篮上去。”

　　　　刘梅刚交代完，只见老钱走了进来，左半边袖子和衣服全都淋湿的老钱进门就见到了沐春，“啊呀，小丁厉害了，原来他真的是很有名的画家啊，现在很多人都请他画肖像，我真的没想到，这业务会这么好做。”

　　　　“那老钱岂不是分了很多钱吗？也算是额外收入吧，这部分收入你又不用花什么力气，对吧。”

　　　　沐春笑着调侃道。

　　　　“不能这么说啊，他这人只管着自己化妆，画画，时间观念什么的都很差，我可是一直帮忙看着的，殡仪馆里上上下下还得帮他打点打点，偶尔请吃个饭，买点奶茶零食之类的给大家送去，这不都是我在后面跟着的嘛！

　　　　他知道什么呀，他就知道画画，有时候看人家小孩子可怜，画完画一分钱都不收，还倒贴钱给人家孩子买东西，请人家吃饭。你说这种画家都在想些什么呀。

　　　　对了，春有时间来帮忙吗？我这突然又接到一个电话，老陈家的爷爷没了，本来熬过年底就是百岁老人了。”

　　　　老钱刚一说完，刘梅就喊了起来，“什么？老陈爷爷没了？他可是马上就100了呀，这还差几天啊，一周，还差一周就100岁了，我还想着能吃到一碗面和一份点心什么的呢！”

　　　　“是啊，第10个，我最近生意好的有点慌，价格完全不赶往上加，1688的套餐直接给2288的东西，老人死光了，就很吓人。”

　　　　老钱说这话的样子很是悲哀，被刘梅骂了一句，“不要这么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呢，怕死啦？怕死你不要做生意了。”

　　　　“不是怕死。”老钱忙累了，也听不得刘梅这么怼他。

　　　　“不是怕死就好了，我话一位一条钱龙也会怕这种事情呢，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

　　　　刘梅冷不防摆出一番科学女战士的飒爽英姿，沐春暗地里叫着好。

　　　　“春，你到底帮不帮忙啊，我可以给你加点钱，就帮我去盯着就行，我就是分不开身了，昨天给家俊打电话，他也表示最近是旺季相比去人家家里，他好像更喜欢殡仪馆那边，也会怪人。”

　　　　“这些老人都身患重病吗？”

　　　　沐春问道。

　　　　老钱摇摇头，“怎么说呢，大部分是常年卧床的，有些身体上不算什么恶性病，就是中风后瘫痪了，有些偶尔能起来走走，大部分时候都要躺床上，还有些年轻点的，腿脚稍微好点的，偶尔还能下楼晒晒太阳，都不像是一时半会会突然死亡的。不过老人家说不清楚的，尤其是冬天，心脑血管脆得很，有时候一个脑溢血抢救不及时人就没了啊。”

　　　　“还有高血压也会，还有心脏病。”沐春接着说道。

　　　　“是的，能寿终正寝的还是最好，不过最近有几个老人也是睡睡觉就没了，下午吃完饭说是睡着了，然后晚饭时保姆去叫就叫不醒了。”

　　　　“死亡证明怎么说的？”

　　　　沐春这么一问老钱挠了挠脑袋，一副这算什么问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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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以前

　　　　【死亡证明】上写了什么？

　　　　老钱觉得这还真有些好笑也有些为难他这条龙了，作为必备道具之一的【死亡证明】这张纸比里面的内容有用多了，人死后，没有【死亡证明】，寸尸难移！

　　　　但是【死亡证明】上写了什么对老钱而言还真的不重要。只要死者基本信息，比如名字，性别，年龄，出生日期、死亡日期不要写错，其他空格全都填上，就完事了，谁还会去拿着【死亡证明】做阅读理解啊，考试又不考。

　　　　“不就是呼吸衰竭，呼吸停止之类的，都是差不多的嘛。”老钱硬着头皮回答道。

　　　　“都是家属自己去社区医院和街道那边办理的吗？”沐春又问。

　　　　老钱有些不耐烦，你不是都知道吗？怎么了，这才多久规则有变了，这规则可能到老钱死了都不会变。

　　　　沐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圣诞节将近或者说年底将近，心里有些孤孤单单的感觉。

　　　　好像这样的季节有种特别的孤独感，孤独感和死亡在某种情感层面上又特别接近，让人很难忽略它们。

　　　　也正因为此，人类总是像想方设法逃避思考死亡一样逃避孤独。

　　　　想到这，沐春又担忧起小海，小海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的圣诞节，不会有问题的吧。

　　　　一个12岁的男孩。

　　　　想到这里，沐春给丁家俊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丁家俊说自己会邀请小海去家里做客，反正他也是一个人，有可能的话和他一起画画或者听音乐。

　　　　“说起来，你们二位的气质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呢。”沐春故作轻松道。

　　　　“别这么说，我都不确定我这样做对不对，他似乎完全把你当成了他已经死去的爸爸。”

　　　　丁家俊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调侃之气，不像上一次通话时还故意说什么沐春做爸爸也不错啊之类的话。

　　　　“我也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合适，毕竟他的情况和你当时不同。”

　　　　沐春站在花店门口的雨棚下，雨水滴滴答答发出嘈杂的声音。

　　　　“也许等一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他。但我觉得现在不行，辛苦沐医生了。”

　　　　丁家俊的语气非常诚恳，简直就像家长在和医生或者老师说话。

　　　　“那就这样吧，暂时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个孩子还要准备比赛，如果现在奔溃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沐春想到小海在学校说的话我只要爸爸喜欢我的演奏就可以，我的所有演奏都是为了爸爸啊。

　　　　为了爸爸一人的演奏，意味着什么呢？

　　　　沐春在脑海中重复思考着这句话，随后他向丁家俊承诺，在比赛结束以前，自己会扮演好父亲的角色。

　　　　丁家俊又关心地询问沐春这样做是不是会影响他的日常工作，尤其是职业规则之类的。

　　　　沐春在电话这边摇了摇头，心里自然是明白，这样的治疗关系实在是有些特殊，如果有人要诟病或者找麻烦的话，他根本也是无从解释。

　　　　怎么解释呢？一个未成年病人叫医生爸爸，医生就安稳地做起爸爸来？

　　　　别说旁人会用奇怪的眼光看他，就算是楚晓峰那边如果知道了，老师也会想要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吧。

　　　　但是对沐春而言，这件事情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助小海之前，陪他一起度过眼下艰难的时光，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坏主意。

　　　　至于别人怎么说，他在意不来，也没时间在意。

　　　　下午三点半，冬雨绵绵

　　　　沐春想着问刘梅借一把伞，好立刻赶回医院，也许下班之前还会有病人来医院，这种日子里还跑来医院的人，要是他不能及时出现在门诊室

　　　　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楚思思和刘淡淡，毕竟一个非医学院出身，另一个天赋极高却像个孩子一样。

　　　　就怕刘淡淡不好好钻研专业知识，看治疗也只看表面，像刘田田一样把身心科的工作当作【解谜侦探社】或者【话剧社】之类的大学社团活动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雨中忽然走来一位女子，侧身从沐春身旁经过，穿着厚厚的白色毛衣，更显身材修长，从气质上看年纪和白露差不多，也许还年轻几岁，嘴角似笑非笑，从沐春身边经过时，一股淡雅微甜的沁雅之气。

　　　　女子早早收起了白底金丝缠绕的长柄雨伞，那把雨伞美的让人窒息，沐春突然一阵慌乱，自己怎么看着一把雨伞着了迷。

　　　　“老板，我要买花。”

　　　　“什么花？自己选还是我帮你选？送朋友还是放在家里？”

　　　　“我就是想要买花了，所以走进来看看。”

　　　　这算是什么理由，刘梅想着。

　　　　“那好，随便挑吧。”

　　　　等女子拿着白色相思梅走出花店，雨伞在沐春身边打开的一霎那，沐春看清了女子的脸。

　　　　“小西瓜。”沐春喊道。

　　　　女子听到声音微微转过脸来。

　　　　沐春确信无疑，这女子就是他这几个月来每天都关注的小西瓜啊。

　　　　“嘿，你不是，小西瓜吗？我，对不起，好巧”

　　　　“你是？粉丝？”

　　　　小西瓜收起雨伞，　。　笑着问沐春，“所以，你是粉丝？”

　　　　“啊，算是吧。”

　　　　“那真的好巧，我的粉丝并不多呢，而且，我长得和手机里看上去很像吗？”

　　　　“一模一样啊！”

　　　　“怎么会？我觉得手机把我变丑了，要不然我的粉丝怎么会那么少呢。”

　　　　她的粉丝在沐春看来可真的不算少，怎么说也有好几万吧，不过，貌似胡鹏和李楠的微博粉丝都有好几万了，丁家俊更是不用说了，他都差点要把微博注销了，单日增长超过二十万粉丝，这是什么概念？

　　　　在这种粉丝文化大行其道的时代，亭亭玉立都能凭借自身所…长掀起如此巨风大浪，小西瓜的粉丝数和影响力的确只能算自娱自乐水准。

　　　　“那个，我正想问问公益徒步的事。”

　　　　沐春刚开口，小西瓜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笑着说道：“滴滴司机到了，我先走了，还有点事。”

　　　　说完，留给沐春一个特别温暖的微笑。

　　　　目送小西瓜上车之后，这场冬雨竟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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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在大雨的高架上

　　　　雨水从挡风玻璃上缓缓滑落，南北高架一到雨天，天丰路这一段就会变得拥堵不堪，经过沐春那边的治疗和自我调整，顾天天已经渐渐放松下来，放松下来之后，照顾起小铃铛来也不会觉得悲观又压力重重。

　　　　渐渐地聪明顾天天发现自己越是放松，越是保证了充足的睡眠，遇到胡思乱想或者过分担忧小铃铛安全的时候，就能更快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因为爱小铃铛而想象出来的事情。

　　　　大部分新妈妈都会有这样的过程，这种担忧是常见的，但是让担忧影响到自己的神智，以至于到最后都无力照顾小铃铛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正如那位医生所言，真正的魔鬼根本没有来，你自己先成了魔鬼。

　　　　现在想来自己之前的紧张过度真的是有些夸张，和电视剧一样。

　　　　周五晚上，顾天天的丈夫见到妻子最近心情好了很多，就提议周六一起去一家婴幼儿摄影公司拍一组全家福，顾天天生完孩子也一直闷在家里，最多也就是小区花园里推着小铃铛的小车散散步。

　　　　说起来花园桥医院还是她这几个月来去过最远的地方。

　　　　小铃铛渐渐不需要亲喂以后，顾天天心里有了继续工作的计划，为了生小铃铛，她提早半年就辞职在家安心备孕，顺利怀孕之后，又经过近一年的孕期，再经过半年多的喂养，她已经有两年多时间没有离开过家和孩子了，就连外面世界的人，顾天天都觉得自己不知道要如何交流了。

　　　　当然这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因为沐医生也说了，如果想要工作，可以慢慢计划，或者如果想要在学历或技能上有所提高也可以趁着接下来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一来找到贫血的根本原因，积极治疗，养好身体后才能适应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的生活；二来，趁这段时间思考一下自己更希望从事哪方面的工作，是希望在事业上有所成绩，还是仅仅是不想成天在家里陪着孩子和老人，想要出去散散心，认识些新的朋友。

　　　　这几天顾天天也思考了一下沐春说的这两个方面，的确身体如果不能养好，工作和学习都会让精神压力变得更大，至于事业上是否需要有什么成就，顾天天倒是也没有特别想过，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她猜自己是想多认识些朋友吧。

　　　　本来一切都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这突然而来的雨和大堵车，车厢里的暖气似乎有些高，顾天天突然又觉得呼吸不畅，丈夫看他这样连忙打开窗户，却灌进了一阵冷风寒雨，顾天天一着急抱怨道：“你干什么啦，小铃铛吹着凉了怎么办？”

　　　　丈夫也因为下雨天堵在车里，心情烦躁，于是笑声咕哝了一句，“这脾气真大。”

　　　　顾天天的听的一清二楚，没想到自己那么不舒服，老公却这么说话，右手捂着喉咙，不冷不热地回应，“什么意思啊，那么是不是啦，刚才车子里暖和，小铃铛外套都没有穿，帽子也没有戴，这么突然开窗他要是感冒了怎么办，现在医院挂水的小孩子那么多，去医院排队都要排死人了。”

　　　　“你怎么一遇到点事情都是这么消极的啦，天天，我真的不想抱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你看看你，生完孩子不仅仅自己神经兮兮整天不舒服，”

　　　　丈夫这么一抱怨，顾天天心里就更委屈了，本来就呼吸不舒服，现在直接就喘了起来，一阵阵尖锐的呼吸声吓得丈夫档位没有挂稳，车子往前冲了一下，这一下，顾天天的呼吸倒是顺畅过来，但是顾天天抱在手上的小铃铛却往前晃了一下，脑袋撞在了前排座椅上。

　　　　“你干什么啦，宝宝都撞到了。”

　　　　顾天天这下真的生气了，几乎气的想要骂人，要不是自己坐在后排，老公在驾驶员的位置，顾天天可能真的要伸手往老公身上拍过去了。

　　　　小铃铛受了惊吓哭了起来，这一哭，整个车子里都闹翻了天。

　　　　谁都没法安静下来，好心态，这种时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我都买了儿童座椅，你不让他用，非要抱在手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是害了他。”

　　　　“我刚才在给他换尿布，要不是堵车我至于现在要给他换尿布吗？”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后面的车拼命闪烁着大灯。

　　　　结果，拍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冬雨彻底毁了。

　　　　中途回家后，老两口见小两口都气冲冲的，也不感多问，只能把孩子接过手照顾，也不敢乱说什么话。

　　　　丈夫终于忍不住了，几乎哀求着和顾天天商量，“能不能改改啊，我觉得你自从生完孩子以后压力也太大了吧，自己整个人瘦的面黄肌瘦不说，还整天抱着孩子神经兮兮的，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啊。要不然你再去医院看看，吃点药算了。”

　　　　“吃药？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有神经病吗？”

　　　　顾天天这么一说，丈夫摔门而出，一向好脾气的丈夫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婆婆看到这一幕，也不好怪媳妇，毕竟身为女人她也明白顾天天现在的委屈，但是作为婆婆，顾天天两次送医院急救，在家里又整天不高兴的样子，老两口也很为难。

　　　　一开始是担心媳妇的身体，再接着平日里顾天天也是懂事得体的女孩，不管是这个媳妇的家境还是媳妇本人的修养都是很让老两口感到心满意足的。

　　　　好好的一个家庭，生完孩子本来应该是更幸福才对的，怎么就越来越过不好了呢。

　　　　她不想怪顾天天，但是人都是有情绪的，时间久了，就没有办法像一开始那样，何况亲妈吗和亲女儿之间都会有隔阂，更不要说婆婆和媳妇之间了。

　　　　于是，婆婆忍不住了，跑上前去跟顾天天说道：“天天啊，要不然再找你姑姑看看去，你们这样子，我和你爸爸看着也难受，要是你觉得我们在这里住着你不舒服的话，我就带着小铃铛回家照看一段时间，你们夫妻俩好好沟通沟通，也轻松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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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在下班前出现的病人

　　　　婆婆是好心，但是这种好心不好表达，就是不管婆婆怎么说，媳妇都可能会认为是婆婆对自己有意见，这种文化积累下来在社交中隐藏着的东西，就和幽灵一样难以完全摆脱。

　　　　顾天天理智上一直知道公公婆婆是很好的两个人，也一直相信婆婆始终是帮着她的，结婚多年来，婆婆一直对她很照顾，和有些婆媳关系紧张的家庭相比，她简直就是有一个天底下非常好的婆婆了。

　　　　若是和网络上经常看到的那些文章里的家庭伦理故事相比较的话，顾天天的家庭更是比那些家庭不知道好多少。

　　　　有人因为生了女儿被公公婆婆讨厌的，有人因为老公过度听妈妈话而整日闷闷不乐的，更有因为婆婆始终看不惯媳妇最后闹到离婚的。

　　　　总之这些，在顾天天家里其实都没有，但是她还是病了，还是不健康，还是被老公看作神经病，现在婆婆也觉得孩子不适合和她在一起生活了？

　　　　是这样的吗？

　　　　原来自己已经在这个家里那么让人讨厌的吗？

　　　　顾天天不想往这个方面去想，但是今天这种情况下，她要是不往这方面想，她就只能全部怪责在自己身上，那就是承认自己有神经病，自己不配照顾小铃铛？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资格成为一个好母亲喽？

　　　　顾天天的呼吸变成了一个无法控制的难题，她用力喘着气，胸口也越来越紧张，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好像被关在门窗紧锁的房子中，非要冲出去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

　　　　顾天天再也坐不住了，只觉得浑身的细胞全都在向上沸腾，皮肤上则是长满了看不见的浑身是毛的青苔。

　　　　突然有一刻，她受不了了，随后冲到房间里，一把从公公手上抢过小铃铛，连外套都没有给孩子穿上，打开门，完全听不到背后婆婆的叫喊声，抱着孩子按下电梯按键，手指颤抖，过度冒出的手汗令两只手冰凉冰凉。

　　　　小铃铛并没有哭，只是呆呆地望着顾天天，婆婆追了上来，问道：“这是怎么了啊，回家啊，孩子冷。”

　　　　“孩子冷？我比他更冷。”

　　　　说完，顾天天带着孩子冲进电梯。

　　　　只有她和小铃铛两人的电梯里，顾天天突然想到，要是把孩子一个人放在电梯里会怎么样？

　　　　要是电梯突然掉下去会怎么样？

　　　　要是开门的时候突然一脚踩空会如何？

　　　　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会把孩子扔向危险还是保护着他。

　　　　顾天天几乎是在沐春准备下班前五分钟走到花园桥医院五楼的。

　　　　寒风裹挟着顾天天的身体，一起走进了身心科门诊室，眼泪在她脸上粘结着散乱的头发，门诊室里有三位医生，她却只看到了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