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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惊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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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鲤就是斜靠在这么个圆洞的一侧,轻轻咳了咳,伸手将洪曼青等人暂时接了进去。几个人一挤顿时有些狭窄,卫丰抱怨了几句,几个人面面相觑,顿时也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卫丰问,小心翼翼地往外探了探脑袋,唯恐外面有什么东西突然袭击进来。
“我一进来,就发现这楼梯奇怪的地方。我以为陛下掉到下面去了,只能继续往前。”司寇准摇摇头,拍了拍自己衣衫上的灰尘,皱眉道:“但是没多久,就有东西袭击了我。”
“什么东西?”卫丰问。司寇准摇摇头。
最里面的连鲤忽然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它现在在下面……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但是大概还在半夜。”
连鲤有些紧张,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的空间,继续说,“这个地方藏这么深,我总觉得,在下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可是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如果下面有什么危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肯定处于劣势。”卫丰有些担心,看向里面的洪曼青低声商量着说道:“我们现在满打满算,四个人只有两个人能行动。现在怎么办?陛下还受伤了。也没听说过长生殿下面有个地宫,这地方感觉好邪门。”
“没事,我还好,摔下来的时候没注意,站起来的时候又摔了一段距离还扭了脚。”连鲤笑嘻嘻地说道,“还好小准儿及时找到我了,但是我们没有光源,不知不觉已经下来有一段距离了。”
“陛下威武。”
卫丰总算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心想着还好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直接从中空的地方掉下去,要是那样子,恐怕这小皇帝金贵的小命半条都没了。
………………………………
1…031 青铜圆壶
“别老是陛下陛下,累不累,这地方黑灯瞎火的,直接叫我连鲤就好了。”连鲤开玩笑道,依次指了指几人笑道:“你是我的表哥,曼青与小准儿,随便连鲤还是鲤鲤都行。”
几人静了静,卫丰傻笑了一声小弟。一直不吭声的洪曼青脸色有些苍白,闷不吭声,好像还在恐高的余韵之中。
倒是司寇准很是认真地说道:“陛下莫要胡闹。”
连鲤横眉倒竖,佯怒道:“叫鲤鲤。”
司寇准抿抿嘴唇,不肯应答。
连鲤倒是起了兴致,摆出威严的样子低声怒道:“朕命你,叫鲤鲤。”
她见司寇准依旧皱着眉,无可奈何之下这才软了口气道:“至少在这阴森的地方,只有我们几人,就不要那么生分了可好?”
司寇准这才微微颔首,淡淡道了一声:“鲤鲤。”
那语气生硬冷淡得很,就算是亲昵的小名儿,让司寇准叫出来也好像陛下宾天一样的庄严肃穆。连鲤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此事,揉着自己的脚腕,轻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卫丰低声道:“我觉得还是回去比较好。”
司寇准刚要开口,却听耳边一阵风声鼓起,眼前的黑暗忽然晃动了起来,渐渐明亮,变成了暗黄的颜色。
“下面怎么会有光!”
连鲤低声惊呼一声,试图站起来,然而因为几个人挤成一堆不得不放弃,只能与他们一起呆坐在洞内,看着外面有一团隐约的红光从台阶最底下的黑暗中若隐若现,几乎下一秒,似乎有呼呼风声乍起,那团在虚无黑暗之中的的红光由最开始的微弱渐渐变为黄晕,变得光亮,就像顽童拿着画笔是从螺旋中心挥舞画笔泼开颜色一样,一条明亮的火蛇从最黑暗的深处快速顺着右边悬空的那端台阶呼哧一声滑了上来,原本黑暗无比的地方仅仅眨眼的瞬间便变得明亮无比,整个场景非常诡异。
卫丰的第一感觉是底下有什么东西上来了。司寇准的眉头皱得更紧,拉住了要出去警戒的卫丰摇头道:“是火油。”
连鲤这才发现,自己藏着的圆洞是在台阶左边的实心墙壁之内,而台阶的右边,距离圆洞洞口四五步远的悬空处,有一道与悬梯一起顺势而下的小沟槽,因为环境太过黑暗,也因为自己这些人从一进来就下意识与悬空的那端保持着距离,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并未发现。
整个沟槽与台阶贴合紧密,应该沉积了不少燃油,在最开始的火光过去之后火势陡然一灭,复又明亮起来,只不过比起先前燃烧的势头来说,现在这火光柔和稳定了许多。看过去好像是一条细而长的金光,长着光芒万丈的黄金稻谷。
连鲤嗅着空气中燃烧的刺鼻味道,拨开前面的司寇准与卫丰,看着外面明亮如黄昏日晕一般的光亮,回头问洪曼青道:“现在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埋着头的洪曼青抬起头来,嘴唇发白,目光却坚定,闷声说道:“这里不对劲,已经很接近了,我……我想去。”
“那我们就下去。”
连鲤灿烂一笑,勉强扶着圆洞内的墙壁站了起来。司寇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便也跟着起身,一人扶着一个,待跨出圆洞的第一步,连鲤才对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的第一感觉是,自己被锁在了一个地下的大壶之内。
眼前的整个空间十分空旷,被明亮的烛火照耀着的壶顶呈现出十分明显的圆形,那模样她形容不出来,只是忽然间想到了徐子卿夫子说过北方的烧窑子大概是这般情形。
再看底下,她的心更被震撼了,她脚下的阶梯顺着壶形地宫的内壁一路向下,火光照耀着好像是一条精心镶嵌过的金线一样螺旋向下,越往下,壶底越收缩,火光越密集,将底下的庞然大物映照得好似不应存在于人间似的。
连鲤无法形容那是什么东西,不像鼎不像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是个巨大的青铜圆壶。壶身十分巨大,便是连鲤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过去仍旧看得心神荡漾,壶顶盘着四条蟠龙,每条都有成人的身躯一样粗细,盘旋拥护着炉顶的转盘,转盘上的花纹看不大清楚,好像是刻着星盘或者符文。
青铜壶的周围堆满了人形石俑的肢体,或站或倒,但是都破碎得不成样了,碎片之多,几乎成了一片海洋。
卫丰的眼尖,发现其中混杂着不少的石俑头颅,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窑子烧出来的废品堆积处。这么一眼看下去,满满的白花花的死灰碎片,好像这丹炉是浮在一片白花之中。
“这场景可不是每年寿宴都能见到啊。”卫丰喃喃道,小心翼翼迈步到台阶悬空的一边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这才回过头来对着连鲤开了个玩笑,率先扶着洪曼青出了圆洞。
连鲤冲着司寇准一笑,后者将她小心地扶着,连鲤踏出圆洞四处一看,才惊讶地发现与自己身后的这种圆洞相似的东西不止一个,整个壶形地宫的内壁都有,好像马蜂窝一样密密麻麻,越往下越密集,越往上到了壶盖一圈才没有。
每个圆洞里面基本都被挖出可供两三人坐着的空间,一路顺着悬梯走下去,连鲤看较近些的圆洞里面基本都空了,有些里面散落着一些水缸的碎片,还有些远的里面好像摆了什么长长的东西,因为台阶高低的限制,距离太远了连鲤没办法看清楚。
她与司寇准跟在洪曼青、卫丰二人的身后,出于安全考虑卫丰一路走得极为小心,几个人走走停停,一路上根本没发现点燃火油的那个人(或者说东西),好像整个空间里面都只有他们四个人一样。直到走到底端,隔着密密麻麻的灰白石俑,连鲤又一次感慨青铜丹炉的体积巨大。
“这煮的什么?大锅饭吗?”卫丰怪叫一声,正要上前,司寇准又拉住他,扬了扬下颔道:“小心这些东西。”
“这能怎么的?”卫丰刚要嬉笑着继续上前,洪曼青却是一把拉住,力气大得吓人,卫丰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我去,洪曼青你也要谋杀亲夫么?!”
洪曼青没有应答,连鲤回头一看,发现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她的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着,死死盯住前面的一个地方,嘴唇微颤,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连鲤心下一紧,紧跟着洪曼青的目光望去。
那堆如潮水般拥挤的石俑群都发着死灰颜色,反射着火焰的光芒。距离他们所在的平台最深处的一处碎石没有被光线充分照射,所以看过去并不是十分清楚,阴暗不清。
只见那片碎裂的石俑渣子的表面忽然鼓了起来,好像下面有什么活物,在碎石堆下来回游走了几步,消失,下一秒,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那碎石之中探了出来,那圆形的东西上满是过度变形纠成一团的肉疤,好像被烈火灼烧过一般,上面两个白点翻了翻,忽闪两下,一道丑陋的疤痕裂开,露出白森森的几颗牙齿。
连鲤先是一愣,艰难地辨认了两秒,瞬间觉得心脏都麻痹了。
那是张完全扭曲变形的人脸,正毫无生气地透过石缝冷冷地看着她。
………………………………
1…032 人面飞颅(1)
那是张完全扭曲变形的人脸,正毫无生气地透过石缝冷冷地看着她。
连鲤呆住了,卫丰与司寇准跟随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都觉得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这东西……什么东西?”
卫丰率先回过神来,扯了扯司寇准无声地做着口型,司寇准皱眉摇头,低声说了句别动。
那人头不动,连鲤一行人也丝毫不敢动,然而那人头微微咧着条嘴缝,毫无焦点的眼睛诡异地转动着,后脑勺的头发忽然一阵骚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那毛发竟然拖着面无表情的脑袋开始挪动了起来。
这情景十分诡异,看到一只被后脑头发拖着缓缓爬行的脑袋,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卫丰向来不是束手就擒的主,他尽量放慢动作,挪着缓慢的步子往后退了两步,从台阶座子角落里摸索出两根废弃的木棍,递给了洪曼青与司寇准。
洪曼青冷着脸接过,十分熟练地摆出个防御的姿势,英姿飒爽,看样子洪将军之女平日里并不是如连鲤一样混吃混喝,一个姿势可以看出内里还是有真架子的。司寇准淡淡接了过来,只是垂在身边微举,但是从握着的力道可以看出,只要一有异变,他一棒子敲过去不是开玩笑的。
我的呢?连鲤伸出双手瞪着他表示抗议,卫丰的表情十分贱,透着鄙夷和嫌弃,挤眉弄眼道一边待着去。
“我也是一份力量。”连鲤急切地低声声明自己的重要性,转头看向司寇准试图求援,谁知司寇准却淡淡看了她一眼,伸手却把她挡到身后去。
“你是残废的力量,帮我们注意周围动向也很重要。光线虽然还可以,但是,”卫丰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拿手四处指了指,压低声音说:“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有多少,你得帮我们看着点。”
前边就一只,哪里有多少?这看起来就是活着的,指不定废弃八年就灭绝了只剩这一只了呢!
连鲤心下不服,刚要反驳,哪知听到一阵窸窣的落石响动,连鲤赶忙扭头看去,只见较远一些阴暗的地方,又不知何时翻出了几个圆滚滚的死灰脑袋,挤在真正的石俑头颅之间,一眼看去并不十分真切,但是还是能够发现这几只会动的头颅与石俑脑袋还是有点儿差别的,都好像被烧毁过一样,有些焦黑和发黄的肉疤,面上瞳孔微缩,眼神冰冷,面无表情,时不时抽动一下咧开嘴,看过去很是诡异。
这些人头有大有小,后脑皆有着黑麻麻的细碎毛发,缓缓地拖着整张脸,窸窸窣窣地抽搐笑着,缓缓地爬了过来,这情景很是可怕,好像无数个脑袋正在灰色的海洋里仰泳缓缓地爬了过来。
乌鸦嘴。
连鲤斜斜看了卫丰一眼,卫丰倒是握着棍子左右看着,张大嘴,冲着他们使劲打着眼色,示意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司寇准打了个后撤的手势,示意几人往后退去。
往后并没有路,除非他们往来路退去。然而都知道下楼梯容易上楼梯烦,连鲤站在最后,最靠近上楼梯的台阶座子堆着一些废弃的木料和铁器,她看着这令人发毛的动静,一紧张便带着他们往后挪去,然而刚挪了两步,就听见乒乓一声清脆的响声,回头一看,她撞倒了架在一旁的一个铁架子。
满耳的窸窣声忽然停了下来,整个空间的底面静得可怕。
连鲤一看,那些人头忽然全都收住了微咧的嘴缝,两只豆大的眼珠死气沉沉地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们,游动的黑色毛发顿住,也不再有更多动作,好像之前它们就是这样毫无动静地静静看着他们。
司寇准的手心握着木棍都已经渗出了冷汗。
等了许久,对方也没有动静。
连鲤刚要松口气,忽然,最接近他们的一个石俑人头两颗眼珠子诡异地飞快转动了一圈,死气沉沉的脸竟然从下巴开始分成整齐的两瓣裂开扬起,从裂开的地方官露出了阴森森的一排牙齿!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那灰色脑袋的两瓣脸皮竖起陡然一振,竟然直直冲着他们飞了过来!它的身后无数盯着他们的人头都裂开脸,龇着牙飞起,随着它冲了过来。
“跑!”洪曼青惊叫一声,便撒腿要往后跑去,她半搀着连鲤,司寇准与卫丰在后面挥舞着木棍充当后卫,用手中的棒子挥舞着,时不时打落率先冲过来的石脸。但是无奈对方数量太多,不一会儿卫丰的身上便落了几只较小的石脸。
这东西十分诡异,扑过来之后便从后脑勺的毛发中伸出两只钳子,死死地连着衣服抓住皮肉,不打狠了根本打不下来。
司寇准狠了心打落最后一只石脸,便推了卫丰一把一同往前跑去,边跑边帮着卫丰打落背后抓得死死的石脸。刚跑了没几步便追上连鲤她们,原来因为连鲤的腿无法太用力,只能一瘸一拐地拼命挪着,这样逃跑的速度就被拖沓了下来。
司寇准的脸色有点白,跑上前去一把扯起连鲤的胳膊便背起狂跑,顺带着回头一看,只见一蓬黑压压的圆点自下面的石俑堆中振翅而飞,好似出巡的马蜂军队一样。
因为石脸是直接从石阶环绕中心的空旷处旋绕腾飞而上,而他们一瘸一拐又只能实踩实地走曲线路线,几乎是一呼一吸之间那些石脸便追在了后背,更有甚者飞速极快,顺着台阶那条火线低掠而过,瞬间就狠狠撞上了卫丰的后背。
卫丰惨嚎了一声,但是身形极快一扭,瞬间挥手便将那还没用钳子咬紧实的石脸拍飞,一个跨步追上前面的司寇准,直接大喊着:“跑不过!怎么办!”
“跑!”司寇准的脸色极其难看,绷紧着嘴唇,咬牙背着连鲤往上跑着,艰难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
“就是跑不过啊!”卫丰又是一声惨叫,在后面挥落好几只怪脸。
正被颠得七荤八素的连鲤看着已经逼到身后的黑压压一阵石脸也觉得浑身起毛,然而她也感觉到司寇准的速度已经慢了起来,侧着脸紧紧趴在司寇准的背上,微微睁开眼睛,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台阶实心墙壁的那端,大喊着:“缸!缸!”
………………………………
1…033 人面飞颅(2)
闻言,司寇准飞快一扭头,看见往上跑时右手边的墙壁圆洞内好像倒着个水缸一样的东西,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吼一声,直接背着连鲤拐弯闪进了最近的洞里。
他们身后的的卫丰挥手让洪曼青继续往前跑,一个矮身也跟了进来。
“蹲下!”
缸只能容纳下两个人,卫丰咬牙一下用双手举起那个侧倒的水缸,将站在里面的连鲤和司寇准从头到尾整个儿罩了起来,低吼一声在缸底猛拍一下,确保水缸已经倒扣稳住之后,又哇哇惨叫着抱头跑出去,往前追洪曼青去。
几乎是卫丰刚跑出洞口的瞬间,洞外的石脸怪像马蜂一下呼啸着,瞬间都钻入圆洞,疯狂地撞击上水缸的表面,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好像外面正在下着冰雹,撞击的声音在大缸内回响不绝,连鲤捂着生疼的耳朵,在缸里几乎要哭出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愚蠢。
明明这个地方已经封禁了起来,就说明了这地方并不安全,为何还要带着洪曼青过来,还把卫丰和司寇准拖下水。现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不知道要如何出去,更别提进到里面去寻找什么夏新荷、什么仙药的真相了!
她不停地怪着自己,鼻头一酸已经开始掉了眼泪出来,然而却努力地憋着哭声,不肯完全地哭出来。
那旁的司寇准正用双手压着缸底,淡淡朝这看了一眼,虽然眼前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他犹豫了一下,稍稍放开双手,这才发现缸体本身就非常沉,不知道黑黑瘦瘦的卫丰怎么扛起来的,就算不用双手压着也能确保盖得严实。
他听得见连鲤在那边吸着鼻涕的声音,两个人在一个缸内显得有些拥挤,司寇准稍稍一动,连鲤一声痛呼,显然是不小心压到了她的脚踝。
“没被咬到吧?”司寇准闷闷地说了一句,小心地避开连鲤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再压到她。
连鲤摇摇头,抱紧了自己,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没事。”
缸外乒乒乓乓的声音渐渐少了,然而还是时不时有振翅撞击声,显然那种石脸在这地方并不少。
连鲤担忧起不知生死的卫丰与洪曼青,又觉得这缸内的气味说不出的古旧陈腐,拿擦眼泪湿了大半的袖口捂住鼻子,闷闷地问道:“你没事吧?”
“嗯。”司寇准淡淡应了声,两个人便相顾无言,尴尬地坐在漆黑的缸内,静静听着外面乒乒乓乓的撞击声音。
“不知道表哥和曼青怎么样了。”
许久,连鲤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司寇准没有应答,而是侧着头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种洞里面不是每一个都有水缸的。”
“……”司寇准看了她一眼。
“但是他们可以跑得比我快。应该没事吧?”
“……”司寇准叹了一口气。
“嗯,都是我的错。”
连鲤将整个脸埋在臂间,就在她以为司寇准不会应答的时候,却听他淡淡然开口了。
“有时候想着谁的错没有用,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司寇准说,回过脸来,静静说道,“每次一出事,你都这样先怪自己吗?”
连鲤一听,安安静静地吸了一下鼻涕。
她想到每次自己稍有不慎犯了错在母后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想到自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做了恶梦哭着的样子,想到自己孤零零地坐于高座之上,接受朝臣百姓的朝拜却愧对于他们的样子,想到母后疏离的眼神,想到能想到的一切一切,终于裂开嘴无声地哭出来。
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啜泣,渐渐地抿着嘴用鼻音哼哼哭着,到最后丝毫不顾及形象了,直接抹着脸哭出来了,她越哭越委屈,越哭越觉得心酸,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那哭声,一直绷着脸的司寇准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了,安慰也不是,放着也不是,想到卫丰常说的一句话,最终叹了一口气,直接挪了挪与连鲤并坐,朝着连鲤的怀中伸出了一只手臂。
卫丰常说,男人锻炼臂膀,就是为了在女人哭泣的时候给一个依靠。虽然司寇准一直觉得在说这话的时候,卫丰的表情十分的****。
连鲤哭得一抽一抽地看着他,一脸的茫然和委屈。
“我是刚刚知道我们魏国的皇帝陛下一直这么傻吗?”
司寇准终于无奈地咬咬牙,再次抬了抬自己的手臂示意她靠上来,强装出来一脸的不情愿,满脸嫌弃地说道:“给你啊。”
“那多不好意思。”
连鲤下意识地喃喃道,捧着司寇准的衣袖不肯下手,抬着小脸不安地问道:“你不嫌弃吗?”
司寇准只觉得胸腔间升起一股憋闷的火气,懒得再说,直接再把整个右臂往连鲤那儿探过去。他默默地想着,这人哭得真傻,怎么能有人连说话的样子也那么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司寇准一副僵直伸着手臂,着急又无奈的样子,连鲤的心中明明有那么多的憋屈,但是却有一股莫名的笑感顿生,有一种热乎乎的温馨感觉在她的胃里翻腾。
想到这里,连鲤的小心脏都觉得暖呼呼的,一个忍俊不禁喷笑出来。然而她忘了她的鼻子中还堵着满满的鼻涕,很不赏脸地喷出一挂鼻涕来,她急忙拿手虚虚掩住。
缸内没有光线,然而司寇准也能猜到大概是什么情形,想到黏糊糊的鼻涕,他的身体一僵还没反应过来,连鲤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那挂鼻涕,拉过司寇准的衣袖,很是干脆地擤了一把鼻涕。
听着那足以让他浑身发麻的声音,司寇准瞬间觉得一阵木麻的感觉从腰椎闪电般地爬上了脊梁,整个人傻了,右手的衣袖还直直地举在连鲤的面前,听着耳边又是一阵擤鼻涕的喷响声音,顿时觉得整个人生如这个缸一样都灰暗了。
直到连鲤眼泪流够了,鼻涕擤完了,手也擦干净了,她不好意思地拿手肘碰了碰已经僵化的司寇准,带着讨好微羞的腼腆笑容说道:“小准儿,我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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