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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康熙年间-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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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杜鹃一边收拾着若鵷的衣裳,一边头也不回道,“格格当真是身子好些了,就不记得当初是哪般的样子了?您惨白着张小脸回来,把奴婢吓得魂儿都没了若不是九爷担保了您一定会醒过来,奴婢都要喊巴根去给皇上递折子了”
若鵷知道杜鹃的脾气,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那,我要吃蒜蓉粉蒸虾”
“格格,您要奴婢同您说几遍呐?您这身上有伤口,不宜吃那些个发物儿,等格格您的伤口都养利索了,您想吃多少奴婢都做给您吃可好?”杜鹃将衣裳或挂或折好放进衣柜里,阖上柜门后转头无奈地瞧向若鵷,这个格格,平时不见这般刁嘴,吃不得之时便净想着忌口之物。
“可是想得紧,况我这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再说,就算是落了点疤又有何妨?”若鵷倒不在意这个,现代时,哪个孩子打小长大不留下点疤痕的,又不稀奇。
“哎哟,奴婢的好格格,您是女儿家,身份又娇贵,怎的好落下疤,可要让人碎嘴的”杜鹃不肯松口。
若鵷失笑,自个身上有疤,自个不说,谁还能知道不成?她也知道杜鹃好意,笑着没再答话。
宫里派了人来,说是康熙让若鵷在王府好生养着,五月塞外之行待明年再去就是。若鵷虽然有些小失望,但好在已经不是当初做宫女时候那般行动受限,出个宫门是大大的奢望,因而就也回了宫人,并给康熙带个好。
又将养了一个月,若鵷的身子才慢慢恢复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子轻了,整个人觉得格外清爽,心情因此也愈加开朗。
六月里,九阿哥府突然来了人,说是fèng儿没了,若清不大好,问若鵷要不要去瞧上一眼。若鵷听时便懵了,她才喝过fèng儿的百岁宴,怎的说没了就没了?fèng儿尚在襁褓,多少人照料着,想来不是磕了碰了,难道是得了什么急症?自己竟是半丝消息不得,就已经没了?若鹓忙换了衣裳,带了杜鹃同来人上了马车。
一路进到若清的院子里,院子静得有些异常,不安的情绪充斥着若鵷的心,让她不禁止住步子,停在了院门口。
边上的小厮提醒了一声,若鵷才又调整了心思,往若清的屋子里头去。
小厮打了帘子,若鵷进去,外间竟是一个人都没有,迟疑着转进内室,一屋子的人乌压压站了一地,一个个垂首屏息,难怪静悄悄的。
那小厮先前一步为若鵷辟出一条道来,一层层的人一让开,若鵷便瞧见了靠坐在床上的若清乌发覆面,双眼无神,神情说不出的诡异,她一只手轻轻拍着怀中的襁褓,口中不知念着什么,那模样分明是护崽的母狼,孤零零却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若鵷由着杜鹃扶自己上前,才近床边,若清防备的视线便射了过来,大概是认出若鵷,抑或只是瞧着眼熟,若清的眼中有一瞬的迟疑和迷惑,身子却仍旧往里缩了缩,怀中的襁褓抱得更是紧。
“叫他们都下去吧。”若鵷回头冲方才那小厮道。
应了一声,小厮领着屋中的人退了出去,只杜鹃还服侍在一旁。
“杜鹃,把窗子打开些,这屋里头闷得慌。”若鵷皱皱眉道。
杜鹃应声走向窗边,将几扇窗子都推开,只留了靠床边近的两扇。
“若清,我是若鵷,你可还认得?”若鵷小心着上前,瞧若清的神色,分明是伤心过度,乱了心神,她知若清疼fèng儿,却不知已至此般地步,子嗣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到底有多重要?若鵷有些无措。
“若清,你抱得这样紧,fèng儿会喘不过气的。”见若清没有答话,若鵷继续道。
听见“fèng儿”的名字,若清似乎回了些神智,竟是真的松了松手臂,精神却依旧紧绷。
“若清,现下都是六月了,怎的还给fèng儿裹得这般严实?可是会起痱子的,让奶嬷嬷抱过去,给fèng儿减减衣裳可好?”襁褓打开一条缝时,若鵷不经意瞥了一眼,手心霎时冒了汗,她以为若清怀里抱着的不过是包了枕头布包一类的空襁褓,不想,竟是露出白嫩的皮肤若清竟是一直抱着fèng儿,不肯撒手吗?
突然就想起拾到fèng儿的那个时候,自己将冻僵了的fèng儿抱进怀里,当日那冰凉的体温突然变得好真实,仿佛真的刺激着她的感官。若鵷打了个冷战,不知道为什么,她怕得厉害,慌乱地握上杜鹃的手,入手的温暖让她安下些心来,却不知再要怎样劝若清。
打帘子声响起,若鵷瞧门口望去,一身玄青的九阿哥拧着眉头进来。平日里与九阿哥不对付,可这个时候若鵷突然觉得安全感回炉,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瞬间点亮了眼神。
站起身,若鵷给九阿哥请了个安。九阿哥挥了挥手,坐到床沿上,看似霸道的举止,并没有惹得若清的反弹。
九阿哥是得了信,了了事务便从宫中匆匆赶回来的,报信的只道不好,他回来一瞧,这模样,怎的好似失了心智?皱着眉,九阿哥眼神疑问地瞧向若鵷。
若鵷倒是没心思读懂九阿哥的眼神,只用眼神示意,做了个口型。
“fèng儿?”九阿哥倒是明白了若鵷的意思,他不可置信地瞧向若清怀里的那个襁褓,照府里头的人来报,fèng儿申时初刻便不大好,不过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到此时已有两三个时辰,若清就这么一直抱着?
“若清,把fèng儿给我。”九阿哥伸手要去抱fèng儿,若清神色恳求而无助,哀伤而怯弱,泪汪汪地瞧着九阿哥。
“给我”九阿哥不为所动。
“别吓着她……”若鵷不忍,轻声道。
九阿哥没听见一般,依旧目光灼灼地瞧着若清。
颤颤巍巍的,若清终于将fèng儿递到了九阿哥怀里,目光却留恋不舍。
“来人”九阿哥一接过fèng儿,便朝外头喊人。话音才落,已有小厮躬身进来。
“把fèng儿抱下去,按格格的规格葬了,挑个好的风水,至于葬在何处,就不用回我了。”九阿哥道。
小厮小心地接过襁褓,应声退了下去。
见有人要把fèng儿抱走,若清挣扎着要下地,连声喊着:“把fèng儿还我,还给我你要把她抱到哪里去?fèng儿是我的,还给我”
九阿哥大力拦住若清,任她哭喊恳求都不做半分让步。
若鵷听着耳边若清的凄厉哭喊,心中不忍,但却知九阿哥如此举动,已然是最好的了。若是顺着若清,想必她永远也走不出这个事情,怕是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自己的想象中,现下虽痛苦,却能让她清醒。至于fèng儿,九阿哥虽未给她名分,却以格格的规制安葬,九阿哥已经做了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这个时候,别说皇子家的孩子,就是皇帝的孩子,早夭了也不过是埋了,若是男孩,或许能齿续留名,若是女孩,便又是一抹新的孤魂。
不知过了多久,若清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口中却仍旧唤着fèng儿的名字,想必是累极了,整个人十分虚弱。
“清儿。”九阿哥揽着若清的肩膀,轻声道,“咱们还会有孩子的,fèng儿去了,是咱们与她缘分不够,咱们该盼她早日托生个好的人家不是?”
若清抽泣着回望九阿哥,若鵷背对着她,瞧不见她的眼神,只是屋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九阿哥又哄了几句,才扶了若清睡下,又唤人进来,吩咐好生服侍着,身边不得离开人。一切安排妥当,才同若鵷出了屋子。
一路出了院子,若鵷低头无语,九阿哥俯视下去,只瞧见若鵷的一点侧脸,惨白。
“吓着你了?”九阿哥止住了步子,问道,他记得自己才进屋时,若鵷看向自己时,脸上那没来得及掩去的惶恐神色,像只落进猎人陷阱的小鹿,慌乱无助。
点点头,又猛地摇摇头,若鵷忙不迭地仰头瞧着九阿哥道:“只是忽的瞧见若清怀里抱的真是fèng儿,有一点害怕,想起二月间的时候,抱着浑身冰冷的fèng儿……”若鵷没再说下去,蹙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脸色也愈加难看。
九阿哥想起什么,恍然道:“所以那时你才托那农户家的妇人唤我们中的一个进去?”
“嗯。”若鵷小声道,“虽然是个婴孩,可是我很害怕冰冷冷的死人。你若要讽刺嘲笑,也尽管来就是了。”
意外的,九阿哥没用他那管用的语调说出什么风凉话,而是以一种低沉却平和的语气道:“你是姑娘家,见着这些个,难免胆子小些,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哭着跑开了。”
“你若拿话噎我,我或许还习惯些。”若鵷低头小声道。
九阿哥倒是难得的被若鵷噎了一回,突然高声喊人备马车,也不管若鵷的反抗,执意把她塞进了车里。
既已上了马车,若鵷不再说什么,一安静下来,方才之事便跳跃出来,历历在目,虽有九阿哥和杜鹃在旁,可她仍是心有恐惧。直到马车停下,杜鹃扶着若鵷下了马车“富贵仙”?
店里早有小二迎上来,熟稔地给九阿哥请安,见与九阿哥同来的若鵷,也极有眼力价地问好。
在雅间坐定,小二躬声道:“宋师傅又研制出了新菜式,九爷可要尝尝?”
“上套菊花火锅吧,汤底加些安神的食材进去。”说完,九阿哥又转向若鵷道,“可有什么忌口的?想吃的?”
若鵷摇摇头,火锅是她的最爱,昨日才吃了,今日都会想,可现下她实在没什么兴致和胃口。
“九爷,这大热天儿的,您要不要用些旁的?”小二劝道。
“就上火锅。”九阿哥道。
“是是,那小的给您在屋里头摆几盆碎冰块?”小二讨好道。
九阿哥摆摆手道:“越热越好。”
热腾腾地火锅一上来,就将屋里头的温度提高了几度,若鵷无意识地搅着碗里的小料,没半点吃的意思。
九阿哥倒也不理会,径自夹了各色涮品进去,又一筷子一筷子夹进了若鵷碗里,道:“今儿个你不把碗里的吃完,就甭想走出这个。”
若鵷闻言回神,才发现碗里已经垒起了小山,她瞧向九阿哥,九阿哥一脸“就照着我说的办”的模样,若鵷知道他是来真的。
默默地将碗里的东西塞进嘴里,也没注意是什么,也不记得是嚼了还是没嚼,若鵷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若鵷虽不停吃着,碗里的小山却总不见下去,若鵷瞧着突然来气,一边瞪着九阿哥,一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她真是昏了头了,刚才会以为九阿哥转了性,不过眨眼功夫,自己又被他作弄了。
汗珠自若鵷的额上流下,开始若鵷还拿帕子擦擦,后来干脆用手背一抹。九阿哥这杀千刀的,六月的天居然拖她里吃火锅还不准摆冰块降温,她再喜欢吃,也抵不住这架势啊可她偏偏不肯停下来,在谁面前失了面子都成,就是九阿哥不成这种想法连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了。
里头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打透了,若鵷也顾不得自个的样子有多狼狈,只是较劲地往嘴里塞东西。眼睛或许因为斜瞪着九阿哥瞪久了,异常酸痛,当有什么从眼睛流出,淌过她的脸颊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液体出现的位置诡异,眼睛是不会流汗的。
此刻的若鵷,头发脸颊衣裳都跟水洗过的一般,碗里已经空空如也,她撂下筷子,不服输地睨着九阿哥。
九阿哥瞧见若鵷的神情,笑了两声,扔了块帕子过去,道:“擦擦吧,瞧你现在这样子,谁会相信是王府的格格?”
若鵷拿起躺在自己膝盖上的帕子,拎起来打量了两眼,回道:“哪个男子会用铃兰香?九爷还真是口味独特”
九阿哥的脸一下子黑沉下来,却转瞬不见了踪影,起身对杜鹃道:“我在这里有厢房,回头服侍你家格格洗漱净了再回去,省的丢皇家的人”
“你”若鵷一字出口,敞开的门外已没了九阿哥的踪影。
杜鹃出门同小二处问得九阿哥的厢房,又要了件干净披风给若鵷披上,一路进了厢房,沐浴净身。若鵷沐浴时,外头有人敲门,杜鹃出去应门,九阿哥身边的小厮捧着个托盘道:“姑娘好,这是九爷方才吩咐置办的新衣裳,好给格格换上。”
杜鹃道了谢,接过托盘进了屋,转到屏风后头,将托盘先放到一边,道:“九爷才吩咐人送来的新衣裳,格格不用恼要穿那柜子里的了。“
“谁知道那柜子里头的是谁穿过的,他害我这幅模样,不过要他件新衣裳,已是便宜他了”若鵷玩着水中的花瓣道。
“是是是”杜鹃忙不迭附和道。
许是吃了东西有了力气,许是泡了个澡身子清爽了,若鵷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收拾停当,杜鹃上前头和小二说了一声,又让小二帮忙雇了辆马车,同若鵷回了王府。
………………………………
第九十四章 若清番外
父亲的官职,说是小,却也使得家中殷实,遇事他人能让出三分薄面;说是大,父亲却也并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不管如何,父亲却从未忽视过对我的培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样也不少,还请了满文师傅,打小教我学习满文。我很小便知道,这是为了我十三岁的入宫选秀。
偏巧十三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秀女三年一大选,十六岁,我才迎来了这“迟来”的选秀。
遇见她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的后半生会是平静的,一如已过的十六年。但自从遇见了她——扎库塔·竹箢,我的人生似乎就有了波澜。
为了护她,我会与人争执;因她几句话,我甚至替怀嬴筹划出宫对策,这样的忤逆行为若放在以前,我是万万不敢的;仍是多少有着她的缘故,我尝到了爱的滋味,痛苦着却也甜蜜着——
记得我被指与九阿哥,因着是汉军旗的,只给了个妾室的名分,虽然如此,我却并无怨言,在我心中,好好服侍爷是我的本分。爷似乎对我的曲儿很感兴趣,总是来我这儿听我弹唱,却似乎总不满意。几样才艺中,我最拿手的便是弹琴,虽说不比名家,却也是常得师傅夸奖的。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让爷不满意。
同时竹箢作了良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八爷与爷走得近,竹箢倒有来过几次瞧我,细察她眉眼间,是一种不同于常人的神采,令我都为之心神一荡。
几位爷都与她熟络,爷却例外。对于竹箢,爷常是一副冷面孔,而竹箢似乎也很怕爷,每每面对也总是小心翼翼。我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但爷对竹箢确是有那么一股子特别。
竹箢的猝死是我始料未及的,爷并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只是一日爷宿在我这儿,一身酒气,夜里听见爷不停唤着竹箢的名字,我猛然心惊。我就道爷待她与别个不同,果然……还未待我多想,爷突然唤着竹箢,叫她不要走,质问她如何会——死!
我呆住了,竹箢,死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突然?
我一夜未睡,第二日服侍爷起身时,我装作无意提及竹箢,爷显得很是不耐烦,眼中尽是躲闪,我心中又是一沉,嘴上没再说什么。
这几日,爷日日大醉而归,常独自睡在书房,只常顺在旁伺候着。细想来,怕就是因着竹箢的……可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呢?我想不通,想不通……
自此,竹箢确实再未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原来我还抱着希望,可每过一日,希望便减少一分,我也便消沉一分。
在人前,我不敢表露出来,只有在夜里,常拿出竹箢折的小兔子睹物思人,常常念着念着便泪眼婆娑地睡过去……
这之后,爷比往日更深沉了,却来我这儿来得勤了,多是坐会儿,说上几句话。其他姐妹自然眼红,但我这里却一直无事。
打从估摸着竹箢去世已几个月了,仍是没有她的消息,我托人打听亦是无果,毕竟我只是妾室,不可太张扬。丫鬟说我日渐消瘦,爷不断的补品也没能将我补回来。
那日宫中家宴,简单的小型宴会回来,爷竟心情颇佳,露出了几个月来难得的笑脸,阖府上下也跟着欢快了许多。
爷这日宿在了我这里,他竟唤我“若儿”,我一愣,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毯上,未碎,却湿了一片。我慌忙去拾,爷却将我打横抱起,这一夜,缱绻中爷不停唤着我“若儿,若儿……”
此后爷似乎又变回从前的样子,笑容也多了,对我更是宠爱。我心中有着不小的欢喜与慰藉,可总有一块失落,因着竹箢弥补不回来。
竹箢的往生,我终是知道了,虽然晚了几个月。我小心翼翼询问爷,我可否前去祭拜,爷竟允了。此后,我出了府门唯一的去处便是竹箢的墓上。
二月里,爷随圣上巡行畿甸,不过数日而返,只是此番,爷还未回,爷身边的常顺却抱着个婴孩先一步回了来。与福晋禀报一番,原是在路边拾到的一个弃婴,爷安排养在府上的秦总管名下,只奇得是,却不过是个挂名,而这小娃儿,指明了要我来抚养?府中之人云里雾里的,不知爷这又是为哪般,我自个也是摸不清,只得先养着这孩子,其他之事,只等爷回来商量便是。
一个下午,院子里出出进进的,奶嬷嬷,小丫头,连带一些养孩子用到的物件,林林总总,都进了院子。阖府上下,各色眼光皆有,羡慕的,嫉妒的,示好的,疑惑的,我一概不睬,毕竟我自个心里头都打鼓。
爷回来后,先进了嫡福晋房里,没有一炷香的功夫,便出来了。各个院里头,哪个不是伸长脖子盼着爷过去,爷却先来了我这里。心里头是有欢喜的,可我也瞧得出来,爷更瞧重的却是这个差点没能养活过来的小娃儿。
爷有不少子女,爷却从未抱过,而这孩子,爷抱在怀中竟未放下,不停逗弄着,还起了名儿叫青菲,我估摸着是因着爷自草壳子中拾了她,而乳名凤儿,则承了爷不少个疼爱与期望。
可是,一切都是我想错了。竹箢的归来——若鵷格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爷的豁然开朗,爷的声声“若儿”,爷对凤儿的喜爱,甚至凤儿的名字——都是因着她!
我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可我越是不去想,不去猜,偏越是注意到爷与她之间的不寻常。自从意识到这些,每一次她来府里寻我的时候,竟是成了我最大的煎熬,我要不停地说服自个,是我多想了,竹箢不是这样的人,不是这样的人。可压抑的次数多了,我发觉自个越来越烦躁,直到一次从屋外回来,瞧见爷与她一同逗弄凤儿,两人眉眼含笑,或嗔或怒,竟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霎时间,一种强烈的嫉妒感充斥我胸口,我日日念,夜夜思的好姐妹啊,竟偷去了我丈夫的心!而我,竟成了替代品!我强压妒火,故作恭敬地请安,说了一车漂亮话。她是皇上恩宠的格格,我这样做别人也挑不出个什么来。可当我看到由兴奋转至黯然失色的她时,我心中“咯噔”一下,我,变成了一个“坏”女人了吗?
我刻意回避着她,她似乎也察觉出什么来了,终于有一天,她“毫不客气”地将我堵在了凤儿房中,直视着我做“最后的摊牌”。
那一日,平日爱哭闹的凤儿乖巧异常。屋中很静,更衬出她说的每一句话掷地有声,在我心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可是每当瞧见悠床里的凤儿,一股莫名的恨意与嫉妒又让我才软下来的心硬起来。
我还是把她逼走了,可是将要迈出门槛的最后一句话,竟是淡淡的“不怪你”,不怪我,不怪我,不怪我怪谁!
眼看着她眸子里的神彩一次次转黯,眼看着她的肩膀一次次塌下去,她不对劲的脸色,急切的语气,消瘦的模样,还有食盒里不曾断了的栗子面蛋糕,凤儿手里多出的一样样小玩具,哪一样不是她为了我?又有哪一样不是我负了她?好姐妹啊,当初说好的什么来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姐妹故,两者皆可抛”,言犹在耳,当初与怀嬴笑话她的俗辞俚语,复述出这番话时,却都是一片真心。誓言犹在,伊人不改,我却变了,变成这副嘴脸,她却只有一句不轻不重的“不怪你”。
我想,我辈子我都没有做过比这更对的事了,挽留住她的那一刻,也是挽留住了不断下坠的我自己,更是挽留住了我们濒于破碎的姐妹情。
本以为会这样和美地过下去,有爷,有竹箢,有凤儿。一定是我太幸福,老天爷却要将我的凤儿抢走,那纤弱的小娃儿,没一会便熬不过去了。
那一日,爷在,竹箢在,我再也顾不上礼束,嚎啕大哭。爷竟搂着我,唤了声——“清儿”。我依旧抽泣,难以置信地望着爷。他叫我“清儿”,不再是“若儿”,这,这……他许了我将来,许了我孩子,而那声“清儿”,是不是就是爷许给我的情?
这一辈子,遇见你们,我总归没有白来一遭。
………………………………
第九十五章 终许今生
前几日上了九阿哥府闹了那么一通,若鵷的身子竟是渐渐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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