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蝶魂-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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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军想到了由刘金锁退出学校专心出面和对方合作，这是一举三得。因为刘金锁自己办有建筑工程公司，又挂楚江大学工程队牌子，这是引起非议和举报的原因之一，刘大军借机退出免了潜在的危险。再就是眼前有极佳的项目，正好抓住机会赚大钱。同时，刘金锁退出后，刘大军可以为今后的学校实权人物送人情让其关系人来后勤处做业务。

　　　　刘金锁当然求之不得，在和刘大军商量后，他决定新注册一个商业贸易公司，刘大军以妻子王凤名义和刘金锁合股成立，对接酒店、休闲养生城、汽车大市场项目，刘金锁也借机多元化经营。商贸公司成立后，和已有的建筑公司一起，先挂牌在酒店，等市场建好后一起入驻市场办公楼，再盘下几个门店作为商贸公司的资产经营。

　　　　刘大军负责推动落实他之前呈给钱书记和毛校长签署意见同意的项目合作方案。大致内容是学校拿出东门口校招待所左侧半边楼一到三层租赁给合作者办酒楼，拿出南门街对面学校的一处房产一到三层租赁给合作者办休闲城，拿出北门的大约7亩空地与合作者合股开办汽车市场。

　　　　秦时月、安明俊、鲁文华都寻找到了代理人参与项目，采取自己出钱，以代理人名义办理工商税务登记等一系列手续，场面上代理人应付，大的决策自己定的方式运作。为了预防纠纷，三人分别和自己的代理人私下签署委托协议，说明委托合作关系及报酬，说明投资的钱全额是自己出的。

　　　　秦时月的代理人是自己的一个在江城的远房亲戚高峻，原锅炉厂职工，左手小臂截肢残疾，开了一家报摊。秦时月找他一是自己常接济高家，高峻对自己感恩，二是可以用高峻的残疾人身份享受相关减免税政策。

　　　　安明俊的代理人是自己的亲弟弟安明杰，在街办大院附近开了一家副食店，安明俊和弟弟说好帮自己代理做一些场面上的事给报酬，已经习惯算小账的安明杰满口答应。

　　　　鲁文华的代理人是自己的侄儿蒋鹏程，自己的妹妹鲁文箐一直在抱怨儿子蒋鹏程跑货车很辛苦不放心，央求他找个单位为领导开小车。鲁文华解释在单位开车没干部身份工资待遇低，还是找个其他稳定点的差事。休闲城项目一落实，他马上和鲁文箐、蒋鹏程母子谈了，都高兴地接受了。一个想的是儿子终于可以在身边稳定下来，一个想的是拿管理者工资还可以天天泡妹妹。

　　　　曹拥军全权委托丁美兰、贺康代表自己办理项目手续，自己躲在后面，用这种方式慢慢消减刘大军对自己的敌意。他认为是自己派出的丁美兰迷住套住了刘大军，但他没想到一句古话，“女人心，海底针！”，丁美兰对刘大军的态度从最开始的诱惑下套慢慢变成了喜欢这个儒雅的男人不自觉配合他，并在今后的时间里反被刘大军引诱和利用，对曹拥军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这天，同样以备忘录的形式把几方合作的细节敲定了。双方约定，按照休闲城、酒店、汽车市场顺序依次操作，争取在刘金锁撤出楚江大学时酒店装修完毕。

　　　　这天早上，秦时月遇到了一个大喜事。中午几个同事不请自来大家聚在一起喝了点酒。晚上回家的秦时月，正坐在沙发上喜悦地回味着，就接到了安明俊电话，通报和刘大军合作备忘录都是按照事先的计划约定了。放下电话，秦时月十分兴奋，挥舞着双手打着节拍，嘴里唱着歌，妻子递过来一杯浓茶他也没意识到。

　　　　马晓晴见秦时月得意忘形的样子，嗔道，“啥喜事看把你美得！”，秦时月一把拉住马晓晴按在沙发上，自己靠上去在马晓晴脸上结实地亲了一口。马晓晴吓了一跳，觉得今天老公实在够疯，于是一指书房，低声说，“女儿正在做作业，老实点！”。秦时月坏笑着说，“老婆大人我老实，你要陪我坐。”

　　　　秦时月不等马晓晴追问，直接开口，“我今天很高兴，我双喜临门了！”。马晓霞睁大眼睛看着秦时月。秦时月接着说开了，“早上，市委组织部来考察我了，和我谈了，还找了同事座谈。庞副市长透露，我马上提副局长，我们局长要调动去外地，两个副局长要交流到其他局，我暂时代理局长。”

　　　　马晓霞高兴地靠过来，双眸定定地看着秦时月，眼中有无限喜悦和温柔。妻以夫荣，这话没错，马晓霞同样不能免俗，闻讯后马上心中所想体现在表情上。秦时月和马晓霞四目相对，双手相握，恍惚间有一会儿回到了初恋时光。

　　　　当情绪平静下来，马晓晴分析，“我想一想这事有点奇怪哟！好像是为了把你提起来才这样做的。你做副局长后，目前就你资格老了，也许还有可能再升一级！”秦时月笑着连连点头，又挥舞着双手说，“这是我应得的！这是我应得的！我走了这么多年弯路，我现在才明白自己当年傻呀！我要把我失去的时光都追回来！都追回来！”

　　　　马晓晴看着亢奋的丈夫，忽然有了一丝不安。一年以来，她已经慢慢发现秦时月在加速变化，除了在家时间急剧减少，在外应酬剧增，接打电话神神秘秘之外，和自己距离感在加大，今天的温柔十分难得。

　　　　她此时见到秦时月对自己升迁的夸张的喜悦，忽然意识到以前的那个书生气浓厚，不思进取的秦时月消失了！他已经走上了角逐权力的名利场，在体制内搏杀着，似乎还很享受这种过程。自己丈夫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的家会遇到什么新的情况？身为女人的马晓晴喜悦和担心交织。

　　　　忽然，她想到秦时月还有一喜没说，于是便他是什么。秦时月告知，“我在江城的朋友为我和同学安明俊找到一处闹市区的好门面，我和安明俊商量好各出资一半，办一家z市风格的酒楼。凭我们的关系和地段，酒楼生意肯定火！”

　　　　马晓霞闻言怔住了，此事秦时月以前从来没给自己说过，办好啦今天突然才说。虽然她相信凭老公的谨慎，他做的项目一定有赚头，但是却不和自己商量，自己心中实在不好想。她今天不想扫丈夫的兴头，于是淡淡说了一句，“项目虽好，钱从哪里来？”

　　　　此时兴奋中的秦时月未察觉妻子的情绪，解释到，“我知道我们只存了12万块钱，但是办酒楼入股的50万有朋友借，不要利息。”马晓霞睁大眼睛，又一个没想到，心中道丈夫真是出息了，还可以空手套白狼！于是她追问一句，“这人可靠吗？”

　　　　秦时月哈哈大笑，觉得妻子就是女人，真小心。他朗声说道，“你还记得那个曹拥军吗？就是我救了他妹妹的那个多年前的服刑犯人？”马晓霞一下跳起来说道，“当然记得！你咋和黑社会搅到一起了？”

　　　　秦时月这时才体会到妻子的担心和怀疑，说话语气便重一些，“你担心啥？人家出狱后开洗车行现在开汽车美容店，是生意做得好好的正经商人！人家出钱是报恩的！”

　　　　马晓霞闻言沉默了，知道今天不能再往下说了。她决定表面上不干涉老公，私下托弟弟马骋去打听打听。

　　　　虽然十一点多了，秦时月没有马上睡觉。他习惯性踱步到阳台，清醒自己，思考问题。女儿做完作业睡了。他走进书房，关上门，拿出那本“神机策”，开始写下新的第十八篇：入仕江城计划书。

　　　　在题目下，他写下第一个步骤标题：形成自己的小群体，培养自己的圈子，巧借现有“杏花村”和“两湖会”势力。下面，他工工整整记下中午不请自来和自己喝酒的七个同事名字，然后另起一段又记下安明俊、鲁文华、曹拥军等暗中的朋友名字，再一段又写下几个名字，和两排空着的横线。他心里明白，等他完全搞清楚“杏花村”和“两湖会”的内幕，再填空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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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重　逢（一）

　　　　九月的一天，江涛接到江浩电话，说江勇军和胡芙蓉的婚礼定在11月18日，两家都在做准备。近日胡芙蓉的父母邀请江浩、江涛两家选一个周六一起来莲花湖乡自己家中小聚，得空去附近的清凉山景区游玩。江仙蝶回家后闻讯很高兴，心想清凉山自己还没有去玩过，正好去爬爬山。

　　　　十月的一个周六清晨，两家人坐着江浩借来的面包车，由有驾照的江勇军开着，驶往莲花湖乡。一路上，城区的街区渐行渐远，绿色的田野越来越广阔。大家心情很好，江仙蝶不时开着江勇军的玩笑，说他以后可不能做“巴耳朵”啥事都听媳妇的，说的他嘿嘿直乐。

　　　　胡芙蓉的家依着一座小山丘，面前是两个10亩面积的标准化建设的鱼塘，远远望去像两个方方正正水波荡漾的湖泊。

　　　　下了车，大家进到一个宽敞的红砖围墙的院子里。院内三层小楼是新的，靠院墙六颗一排水杉树下堆满袋装鱼饲料，一辆农用车是新的，车厢堆着换下来的增氧泵和鼓风机。

　　　　胡父胡得贵和胡母钱芬在院门口迎接。一进屋子，大家赫然看到十几个农场职工挤满客厅。胡得贵歉意地说没办法为了征地拆迁的事大家来商量，不好阻拦。职工们见状通情达理地纷纷起身告辞，还笑眯眯寒暄着“姑爷来了？”，“一定请我们喝喜酒呀！”之类的话散去。

　　　　胡芙蓉和母亲钱芬一起忙活下厨，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完，长辈们聚在一起商量婚礼事宜，又开始讨论征地拆迁的事情。江勇军、胡芙蓉和江仙蝶三人一起结伴在附近转悠。

　　　　三人围着鱼池转了两圈，闲聊着。江勇军和胡芙蓉谈起婚后的打算，决定两口子自己开一家建材店，江勇军公司里要是接了业务也照顾自家生意。就是店子地点两人很费思量，于是委托江仙蝶帮忙打听打听。江仙蝶忽然想起陈丽娟是工商所的，于是满口答应了。

　　　　江勇军忽然傻傻地冒出一句，“妹妹！你这么优秀，可得找一个有实力的妹夫呀！”。江仙蝶先是脸一红，继而显出茫然的神色，不知道如何回答。胡芙蓉朝江勇军一瞪眼，还在他屁股上暗拧一把，江勇军大叫一声。江仙蝶见状不禁扑哧笑起来，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忽然，江仙蝶看见两条大鱼在水面上偷窥三人，被发现了一头扎下去冒出一连串水泡泡，于是兴奋地哇哇大叫，捡起一颗小石子扔过去。扁平的石头在水面飞滑三步，跌入水中。江勇军和胡芙蓉玩心也大发，都找片石玩打水漂的游戏。三人开始比赛，一片片石头在水面快乐的飞掠而过！

　　　　大家手酸了，于是往小山坡上走去。沿途都是金桂，空气中飘荡着桂花的芬芳。

　　　　忽然走在后面的江勇军和胡芙蓉惊奇地发现，有一只洁白的蝴蝶忽左忽右在江仙蝶身后盘旋，胡芙蓉欢喜地叫“姐姐快回头看！”，江仙蝶回头一看，与这只阳光下反射光彩的玉蝴蝶咫尺相对，蝴蝶在空中舞蹈几下，猛地上升，停在细密金黄的花蕊间。

　　　　江仙蝶还没有从惊讶中走出来，山坡上一丛丛盛开的木芙蓉跃入眼帘，又使她驻足细瞧。江仙蝶惊奇地发现早上刚来时往后山瞧木芙蓉是白色，中午却怎么变成了粉红色！胡芙蓉见状解释这是因为光照的缘故色素显像的变化。

　　　　江仙蝶冒了一句，“难怪芙蓉你长得俊，你是花妖变得！”，胡芙蓉上来呵江仙蝶痒痒，一边说，“姐姐是蝶仙变得！你看蝴蝶就喜欢跟着你。”，两人又打闹一番。

　　　　站在坡顶，山下广褒的田野和水面一览无遗，远处的清凉山遥遥相望。清新的凤自由的吹着，江仙蝶如痴如醉，不自觉张开双臂，衣裾飞飞，闭上眼睛想像自己是一只蝴蝶在天空中边舞边飞！

　　　　第二天早上，长辈们见三个小辈玩得高兴，于是同意胡芙蓉、江勇军和江仙蝶去爬清凉山，玩就玩的尽兴。长辈们难得遇到，有说不完的话，操不完的心，对于游山玩水也不太热衷。

　　　　面包车向清凉山驶去。两个女人说了一路女人的体己话，江勇军傻笑了一路。车子停在“清风”宾馆门口的停车场，三人嘻嘻哈哈地跳下车，胡芙蓉轻车熟路一指一条石径山道，“我们就从这里往主峰爬！”

　　　　江勇军到底是男人有气力，爬得快，时不时停下来等两人。三人走了半个小时，鹰岩还是在看着似乎不远的地方卓然挺立。江仙蝶和胡芙蓉往一大块岩石上一坐，嚷着不走了歇一会儿。江勇军从脖子上挂着的帆布包里拿出矿泉水，递给两人。

　　　　蓦然，丛林深处传来悠扬的诵经声，还有木鱼的敲打声。三人一看，从林间隐约有一座庙宇。胡芙蓉解释，这是兰心寺老庙，现在开发清凉山景区，信徒们捐资整修一新，香火更兴盛了，远在江城的很多达官贵人都争着新年烧头炷香列！

　　　　江仙蝶马上来了兴趣，提议去为两人烧香祈福，顺便去看和尚念经。还是胡芙蓉带路，往前走三十几米，新路右边出现一条隐没在山林间的年代久远的青石山路，坎高石亮。三人几乎是爬着往上走，终于看到了明黄色的庙墙。

　　　　忽然，路边山泉水浸润的岩石下出现几丛随风摇曳的建兰，花间飞起一只白蝴蝶，像极了昨天三人在胡芙蓉家后山金桂林遇到的那只，又在江仙蝶身边飞舞一圈，往寺庙方向飞去。

　　　　三人对视一眼，这回江勇军开口了，“蝴蝶在为我的蝶仙妹妹引路！”，语毕，三人都笑起来。

　　　　来到近前，兰心寺里热闹而又肃然，院子两厢站满了信徒，僧人们似乎在做着什么法事。三人突然的出现，特别是江勇军大刺刺从中间直奔大殿，惊动整个院子里几十人齐刷刷看着三人。胡芙蓉赶上前拉回江勇军，拦住江仙蝶，低声说，“我妈告诉我的进庙走两厢才是礼数！”

　　　　江勇军和江仙蝶不解，还是听了胡芙蓉，一起从左侧绕过去。满场的严肃目光忽然变得笑吟吟，大家转过头，只有一位居士模样的中年女性站在大殿门口，目光随三人移动。

　　　　江仙蝶请了香，自己先去蒲团上跪下，心中默念，“祝愿堂哥江勇军和胡芙蓉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早生大胖小子！”想到这里似乎看见了那个未来的胖娃，自己微笑起来！

　　　　随后，江勇军和胡芙蓉各自请香祷告。胡芙蓉默念了一大串愿望，如“老公身体永远健康”、“孩子健康听话”、“店子生意红红火火”、“爸爸妈妈身体安康”等等。江勇军默念了两个愿望，“希望自己得儿子”、“祝福妹妹找到如意郎君”。

　　　　三人退出大殿，在庙里走动。刚才那个注视他们的女居士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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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重　逢（二）

　　　　江仙蝶、江勇军和胡芙蓉三人在庙里东瞅瞅西看看，江仙蝶和胡芙蓉还唧喳议论着金刚罗汉菩萨们像谁谁谁，说到高兴处嘿嘿直乐。

　　　　逛了一圈，江仙蝶觉得累了，见庭院里一颗树下有一条石椅，提议大家去坐一会儿，胡芙蓉直点头。于是，三人坐在石椅上，胡芙蓉一拉江勇军胳膊说；”勇军，水！”江勇军醒悟过来，忙从挂在胸前的帆布袋里拿出矿泉水，递给两人。

　　　　从大殿一直跟过来的女居士此时站在他们几米远处一个香炉前，听到胡芙蓉叫“勇军”，她便点点头，款款走近，向三人微笑着合掌施礼。正在喝水的三人惊讶地看着这位盘着头身着海清衣的女居士，江仙蝶忽然觉得眉眼十分的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下意识伸出中指指着她，嘴里喃喃着，还是叫不出名字。

　　　　女居士微微一笑，右掌平伸对着江勇军说，“打扰了！敢问您是江浩校长的公子江勇军！”江勇军用手抹去嘴上的水，惊讶地站起身，大声应道，“是呀！你是谁？”江仙蝶听着两人的问答，脑中一道闪电，回忆被点燃了。她跳起来大叫着，“是周樱花老师！是周樱花老师！”

　　　　女居士笑颜如花道，“还是蝶儿好！记得我这个挂名的老师！”江仙蝶上前拉着周樱花的胳膊摇摆着，笑着，使劲打量着她。

　　　　江勇军醒悟过来，讪讪地说，“是周老师呀！对不起！我上课尽打瞌睡，啥也没学成，没记住你！怪我不好好学！”

　　　　胡芙蓉敏锐意识到这是一位和江浩很熟悉还教过江家兄妹课的老师，主动搭讪说明和江家关系不错，于是上前深鞠一躬说，“周老师好！”

　　　　周樱花端详着胡芙蓉，江勇军介绍，“这是我媳妇儿！”周樱花笑眯眯道，“不错！是个妙人儿！”胡芙蓉脸腾地红了，江勇军在旁边得意地嘿嘿直乐。

　　　　江仙蝶打量了一番周樱花的相貌装束，疑问浮上心头，忍不住问道，“周老师！你这穿的啥，你咋会在庙里呀？”

　　　　周樱花的双手握着江仙蝶的双手，看着她纯净的眼神，脸色渐渐黯然下来，怔怔不语，似在回忆，似在思考，似在感叹，似在迷惘。江仙蝶更加狐疑，江勇军和胡芙蓉面面相觑。

　　　　良久，周樱花抚摸着江仙蝶的秀发，喃喃道，“真是长成大美人了！我送你的蝴蝶发卡还在吗？恐怕样式老旧了！”

　　　　霎时，回忆在江仙蝶眼前飞舞，命运的琴弦响起了那曲小提琴曲演奏“梁山泊与祝英台”。

　　　　江仙蝶第一次听到小提琴独奏“梁山泊与祝英台”大约是11岁的样子。妈妈去市青少年宫门口对面的副食店找原纺织厂工友张妈聊天，想请张妈介绍个工作，于是叫仙蝶跟了去，认个脸熟，博取同情。妈妈在店里和张妈家长里短聊的热络，见仙蝶无趣，就叫她到对面青少年宫院子里转转。

　　　　走进青少年宫后，她有点奇怪今天青少年宫很安静，看不到人，平时满院子都是来孩子们，门口停满了小车，站满了家长们，时不时传来架子鼓的振动、葫芦丝的幽咽、钢琴声的回旋……

　　　　江仙蝶信步走到楼前的小花园，见一盆盆月季花开的正艳，她高兴地转来转去观察着花儿的长势。

　　　　这时，一缕旋律从二楼教室飘下来，直接绕在仙蝶耳边，旋律缠绵悱恻、如泣如诉、如梦如幻，仙蝶的心被这旋律包围着，有点沉醉，有点伤感，有点迷惘，她依稀记得抬起头来时，眼前飞过一对斑斓的蝴蝶，在月季花间飞来飞去，翅膀闪烁着太阳的光！

　　　　乐声戛然而止，仙蝶一下惊醒，萌生好奇，想知道是谁在演奏如此动听的乐曲。她偷偷轻步走到二楼教室，只见一位穿着碎花长连衣裙的漂亮大姐姐坐在窗前的椅上，左臂托着一把小提琴，右手掂着弓弦垂到地上，脸带微笑，双眼朝窗外贪婪地看去，仿佛要把春天留在眼底。仙蝶惊讶的发现，那对她刚见到的蝴蝶在窗口萦绕着，大姐姐凝视着蝴蝶，若有所思地微笑着。

　　　　她被仙蝶惊动，转头看过来，问道：“你是哪个班的学生呀？今天老师们去春游，不上课，你没接到通知吗？”仙蝶脸红啦，她想到自己妈妈纺织厂下岗后帮人打杂做事，爸爸在建安公司下力，哪还肯花钱送她上培训班？

　　　　仙蝶的虚荣心上来了，说，“我妈妈正在看报哪个班。你是老师吗？”她点了点头，说，“妈妈的决定是要听的，不过你一定要报自己喜欢的课呀！”她的脸的轮廓柔和，特别是她说话时带着很自然的微笑，双眼也仿佛笑着，如一株兰花迎风摇曳。

　　　　仙蝶很快放松起来，不禁说：“老师，刚才你拉的是啥曲子呀？好好听哟！”，她很诧异的看着仙蝶说：“你不知道？这是‘梁山泊与祝英台’呀！你…”她似乎明白什么，收住话头，笑眯眯地看着穿着朴素衣着但不掩秀气，头发柔软但是随意扎着马尾巴的江仙蝶，又问“你是听了我拉琴上来的？”江仙蝶连说“嗯嗯”。

　　　　女老师很开心地说道“漂亮的姑娘伢！不错！你在用心听呀！音乐是灵魂的颤动，只要你用心，你就是世界！”仙蝶似懂非懂，连连点着头。女老师又问，“要是报名你愿意报音乐班吗？”仙蝶又连连点头。

　　　　正在这时，仙蝶听到大门口妈妈在大声叫：“蝶儿！蝶儿！你死哪里去啦？”。女老师拉着江仙蝶的手说，“走，我们一起下去。”

　　　　在大门口，女老师自我介绍自己是市青少年宫的周樱花老师，刚才这位小姑娘喜欢听自己拉的小提琴曲子，走上来和自己聊了一会儿。接着，周老师建议说这女孩子有灵性，要是报兴趣班的话建议报音乐班。

　　　　张桔花不满地哼了一声，盯了江仙蝶一眼，然后对周樱花说，“周老师打扰了！别听这孩子乱说，我还在找工作，孩子他爸是个建筑小工，我们哪有钱上兴趣班？”江仙蝶难过地低下头，周樱花明白后叹息一声。

　　　　回家后，江仙蝶耳边时常萦绕着那优美的“梁祝”旋律，一次在吃饭时当着爸妈的面赌气说，“同学都在上兴趣班，我要上音乐班。”

　　　　张桔花一拍桌子说，“上你个头！我们家的钱刚够吃饭！”江涛心中一紧，一阵咳嗽，制止张桔花继续数落江仙蝶。晚上，在床上江涛和张桔花两人合计这件事。江涛认为节衣缩食还是能让仙蝶去学一阵子音乐，熏陶一下。张桔花流着泪说，“我何尝不想蝶儿去学！也罢，我眼前的这份工算是为女儿的音乐班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