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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潮-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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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草里站起两个身材矮小农人，举烟杆翘胡子冲容容土语叫道：“不要骑马，把我的马儿赫到咋个做！”
喊完看着骑马之人皮肤黝黑身体强壮，戴乌盔举乌剑不知何方英雄，呼啦啦疾冲而来，急忙硬生生收住喉咙，一人下意识匍匐草中紧急躲避，另一人双手投降张开胯子下蹲，显然做好下河逃跑准备，容容见状兴奋异常，大叫大喊奋勇冲锋杀了过去。
边坡山道树荫下，几位少数民族行路女子惊讶停步，身穿蓝白相间蜡染衣裙背着背篓，草丛中花朵般抚嘴张望。
蜡染衣裙自古在西南苗、布衣、仡佬、彝、瑶族、土家等少数民族中广为穿着，其制造工艺简单，使用蜡刀蘸上腊汁在布面，裙袍，单衣上绘出花鸟鱼虫图样，浸入蓝色靛缸上色，最后热水烫去腊汁即成，可贵的是，蜡染衣裙在山水之间穿着很是好看，天空绚色本以蓝白为主，蜡染无疑将精华浓缩赋予原野，盘头配以银饰，人景合一，美轮美奂。
平平抚胸大笑，青青和敏敏笑得合不拢嘴，唐永洮却道：“叫容容停下，没事情骑人马儿，小心被农二哥打。”
平平笑道：“没事情，这一带农二哥和咱们好得很，他们和厂里人们多年相处很有感情，彼此之间有事情相互帮助还来不及，哪里会轻易动手打架。”唐永洮看看青青和敏敏，看见俩人笑着点头心里才稳。
这时候容容已经冲下小坡，马儿突地猛然回旋，一阵灰飞尘起背上已经没人，马儿光身轻松跑得几步回头看看，蹄子四下撑住全身抡圆爽爽一抖，对天呲牙大笑几声低头吃草，农人笑了，揭下草帽大喉咙笑声粗犷，苗女笑了，声如鸟鸣在山间回荡，唐永洮却笑不出来，急忙跑过去查看，只见容容满脸灰土闭眼躺在草里，断剑头盔都在一边，青青、敏敏蹲下着急大叫，平平伸手不停摇动，容容突然睁眼大笑：“哈哈，你们叫我吗！”气得几人拳头飞舞。
唐永洮笑着摇头不迭，双手叉腰抬头贪婪地观赏四下秀丽的谷地山水景色，看着阳光下山水如画蝶飞花舞，苗女花朵般林间婀娜移动，真是一个美极了的时刻，陡坡之上担着干柴悠悠而行的农人下来，随口唱道：
“金黄的太阳暖洋洋，
河水清清淌，哎，
哥哥的担子哟，
担不完自在的日子，
妹妹的背篼呀，
背不完心中的快乐，
山里的人儿，每天抱着太阳，慢慢走。”
唐永洮听得发痴，直到青青摇他肩膀叫他，方始回头。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经意间一个响水洞玩下来，竟然快两个小时了，丢掉破钢盔和断剑，回家的路在说说笑笑中一会儿就到，到家一看，老一辈早喝完酒坐在一起说话，中间有几个看不见的，肯定不是有事离开便是喝醉睡觉，年轻人们七嘴八舌把响水洞见闻说一通，老一辈们对响水洞多有感触，话题由此引伸到三线建设之初，艰苦岁月困难多多难以停口，晚上吃过宵夜，唐永洮睡在平平家中。
长话短叙，老一辈们从这一天开始，每天换一家招待，各家相请职工中川、沪、广各式菜肴高手掌刀，菜肴烹煮煎炸极尽花样，青青、敏敏等下班既勤快当下手，特别要说的是高百人家中，老少人等团团围住，把这个困难时期相帮自家不要回报的唐世科，看了又看相谢不已，说起当年不觉泪水连连，将珍藏多年西凤老酒奉上。
一伙老同志的欢乐在红林引起很大反响，每当他们男女成群在大路上红光满面说说笑笑走过，引来多少眼光关注，不少人心生感念出门会友，怀旧探友之风勃勃刮起。
相会便有离别，欢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说话间离别的时间来临，最后相聚的夜晚，男女老少聚在王俊家中，喝完酒收过碗筷上茶，老一辈在一面，少年人们在一面相对而坐，要把相会做一个总结，要对年轻人做一个关心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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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落英斜飞到谁家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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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
旧夜一别近月新
皱纹相照记酸辛
促膝恍惚才几句
各回旧路泪湿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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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唐世科一行访问红林，各位老友尽心招待，拿出偏荒山沟顶级水平伺候，说笑表示的意思差不多，惭愧自己不会做菜，多亏会做菜的同志倾力帮忙，究其原因，源自于北方人只会大盘子大碗缺少精致。
胡常勇哈哈笑着，说道：“我把菜市场能买到的菜都买来了，师傅看着怎么做那是师傅的事，我只管桌子上叫大家甩开腮帮子吃喝痛快，要是嫌不好吃不关我事，咱一颗心可是火红火红的。”
席乐天满脸欢笑，搓着大骨节的双手，伸头感慨地说道：“哎，多少年了，我总想着有一天，有那么一天能把师父好好招待招待，可咱就是没本事办成，这一次，总算心里安稳好受了。”
席乐天言语发自内心，感慨处不觉眼角湿润，众人看着深感同受，一时沉默。
曹步清两眼看天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行了，都不要发感受，根据你们这一份忠诚之心，在这里我替你们师傅说句话吧，自今日起，你们按人头每个月给师傅一份孝敬钱，把钱都打在我的存折上，师傅用不完的我帮着用好了。”话音一落掀起一阵哄闹。
黄美琴笑着说道：“我们这次来叫你们大家费心了，咱们相处几十年，过去的日月里，你们师傅脾气不好，哪里有不对的地方要多原谅，万不可记在心里。“
展永鑫听得急忙站起来，鞠躬说道：”师娘别这样说，我展永鑫代表大家说啊，过去的日子里，每天上班下班咱们就爱挤在师傅身边，师傅的脾气是不好，可是那是为了咱们好啊，可以这么说，如果师傅走过来突然对我笑，老实话我会吓一大跳，手脚都找不到地方放。“
哈哈哈哈，众人笑得七仰八歪，想起当年展永鑫学车经历，唐世科如果走到跟前真的笑一下，原是要将他吓得半死。
曹步清大笑道：”还好意思说呢，你要在我手上学车，不是三次而是一百次也不行。“
展永鑫大叫：”你要是当师傅我便撒腿跑得远远的。“众人又笑。
黄美琴说道：”你们呀，都多大年纪了，还是这样见面老没有正型，在一起还是当年的样子，要不是大家形象都已经变了，看看他们儿女们已经长大成人，那该叫人心里多么欢喜。”
她的话发自内心，此时的情景与当年若继若合引人忆旧。
说到儿女，席英奇猛然醒悟，扭头一句话吐出：“对了，咱们光顾自己说半天，青青，你和洮儿的事情咋样了？”
直性子人说直性子话，并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更不知儿女恋爱之事，却不带这样直性子问的，所有的人都把眼光集中在青青和唐永洮身上，窘得两个年轻人回了眼光满脸通红。
曹步清鼓励着说道：“是啊，正要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洮儿，你是男子汉，大胆说说心里话，这里这么些人除了你的长辈就是你的兄弟姊妹，说错话也没有人怪你。”
唐永洮只得抬起头来，看看老一辈，一个个笑嘻嘻满脸红光充满鼓励，看看平辈人等都大瞪着眼睛。
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在座的叔叔阿姨们，小时候在西安，我心中对你们便有很深记忆，一直以来，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关心，你们看着我长大，就和我爸爸妈妈一样叫我心里充满感激，我和青青刚刚认识没有几天，她的善良朴实和勤快耐劳给我印象很深，我愿意和她相处下去继续加深了解，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把她当成自己家人一样关心呵护，不会做叫你们伤心的事情。”
他没有当众说过如此感到窘迫的话题，底气嘘嘘，说完坐下偷偷看一眼玩弄辫子的青青浑身肉抖。
唐世科说道：“不错，在西安的时候，这些老一辈背你抱你关心你最多，做人原是要记情。”
王俊笑着说道：“洮儿心里不要有压力，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咱们不是外人，说话办事要有章程就行。”
王新道：“洮儿说话章程好着呢，青青，洮儿已经表态，你是什么态度说来大家听听。”王新话很少，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
林毅亲切道：“青儿，小洮已经说过对你的看法，你表个态，是好是坏不会有人说你。”
青青知道磨不过，忸怩着满脸绯红站起来，转身鞠一躬道：“叔叔阿姨们，我没有什么说的，洮儿哥人很好，就是我只会干活没有什么文化，按洮儿哥的话，相处下去多加了解，我在今后的生活中要多学习。”说完坐下脑袋埋进怀里。
大家鼓掌一介声说好，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话至深夜各自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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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永洮送青青回家，夜风轻吹月光柔和。
路上背光的角落里站下，唐永洮说道：“青青，明天咱们分别了，道路太远相见不易，只有写信彼此问候。”
青青眼光如水，点头嘘嘘为难道：“路程确实太远，可是我文化太低怕写信，拿笔心里发毛。”
唐永洮态度明确说道：“那怎么办，除此咱们还有办法吗？难道今天见面以后不通信件没有接触，猴年马月想起来再跑一趟，年轻人谈恋爱谁见过这样的，你爸和我爸他们老一辈关系不一般，他们没有强迫咱们相好之意，但真的希望咱们能好，那么多叔叔阿姨都是一个心情，我心中想把任何事情做得叫他们满意，再说，信件原是咱们彼此最好的沟通，是整个人生观世界观的综合表白，对于互相了解十分重要。”
青青尴尬说道：“好吧，只是看见我给你写的信不要笑话，更不要叫你爸你妈看见，那样真是太丢人了。”
唐永洮笑道：“我答应你就是。”
唐永洮：“你对我还有什么话说吗？”
青青摇头道：“不是说完了吗？”
唐永洮：“我明天真的要走。”
青青：“因为你要上班。”
唐永洮：“今晚月亮怎么像镰刀。”
青青：“真的是镰刀，取下来送你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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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唐世科一行告别回奔修文，分别时自然又是一场热闹，纪龙樱万分难舍，抱住黄美琴、黄金萍哭了又哭，黄美琴抚着她满头白发伤心不绝。
车子终于发动上路，离别很远了，还见老朋友们站在路边摇手遥送。
曹步清扭头实在看不见了，说道：“如此相聚令人感慨、令人难忘。”
黄美琴和黄金萍当然连声说是，唐世科开着车，回头看看说说笑笑的孩子们，再看看老朋友们送的一大堆礼物，轻吸一口老朋友们相送的烟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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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落英斜飞到谁家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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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永洮相亲回来，表面处理车间刚刚从一厂区搬迁到二厂区新车间，新厂房红砖砌成簇新独立，整体水泥外粉，因化学生产特殊性与其它车间拉开距离。
厂房前面一楼、二楼分为办公室及生产准备区、中间生产区、后面喷漆、氧化、喷砂、烘干、化学仓库配套一体化，新厂房比一厂区老车间厂房高大几近两倍，地处林木繁盛的猴子岩下围墙内，正面地势平坦开阔，后面直抵山崖，左面紧挨猴子岩、观音山山水永远填不满的落水大马坑，右面堡坎。
厂房四周，紧贴墙壁灰色加大体积、加多数量的抽风筒比赛般插向蓝天，连接各处水电风气管道，犹如蜈蚣腿地沟中向远伸展，车间设备基本更新，加入国际最新镀锌流水生产线更加现代化。
厂房新了，设备新了，环境新了，除车间主任换成满脸胡子姓毛的江西人以外，人员没有变动，生产状况没有变，月初月中闲得肉松，月底加班加点挥汗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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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没活干，表面处理职工在早晨的阳光中，走入有上班时间限定的工厂大门以后，安步当车慢慢从一厂区向二厂区行来，路上或者和别人说说话或者看看稀奇，到车间已经过去半小时，车间门口站下白着眼睛几分钟，听听没事情，揣张纸到厕所拉屎尿尿，没有时间限制的慢慢拉慢慢尿以后回来，长条凳子坐下，看着正面机声隆隆的十一车间，热处理车间以及稍远些的机动科车间，端杯茶拿张“贵州日报”，抽着烟各种新闻笑话一说，下班时间到了各自回家，此间，突然有急件需要处理，还觉奇怪。
月底恰恰相反，吃饭甚至睡觉都可能在车间，各部门各工种紧密配合，转运车辆来回穿梭，吃饭时间食堂师傅送饭到车间，挑捅拿瓢大喊同志们辛苦，无论刮风下雨机声隆隆电话铃声不断，不经意太阳过去几个，月初太闲百无聊奈，月底太忙忘记时间，月初接近养老生活，月底仿佛上战场。
因此，每到月初直至月中，正是唐永洮等年轻人们最无聊难耐时候。
八十年代初期，这里和全国形式一样，处在自行车爆炸的年代，人人为有牌子响亮崭新的自行车而骄傲，衣服只要干净皮鞋光亮，骑着自行车转铃一响，甩着头发风光一趟惬意至极，当然也是录音机为贵的年代，除了手上拿着大众电影杂志听着“再过二十年，大家来相会”，有条件悄悄听听不准听的，港台明星邓丽君和张帝的歌为娱乐之最。
弟弟唐永海中专毕业参加工作后，分配在水电九局技术部工作，带回家的第一样礼物便是双卡录音机，这个录音机白天放在大屋里大家听，晚上父亲唐世科总爱若有所思说：“晚上我看看磁带老卡是怎么回事，研究研究修一修。”其实是抱在自己床头听“小城故事多”和张帝的“老婆老妈掉在水里你先救那个”唐永洮和小弟翔儿成了门外长耳朵人，直到母亲黄美琴强硬地拉掉电源插头，全家才睡。
相识青青，唐永洮多了一份心思，虽然对青青没有多少感情，更谈不上想念，无外乎多了份任务，人气分两叉，逢喜走运上浮浮，纷纭绕头下沉沉，他完全出于应付交差，给青青寄去了问候信，信去已经不少天，因为一直没有接到青青回信而心急，年轻的心初尝人生焦虑。
便在这个时候，厂里改造职工干打垒住房而新建，人们梦寐以求的两室一厅有厨房、厕所、凉台、过道的三栋单元楼交付使用，得到这样的住房，不仅生活质量有很大提升，也是个人价值最大体现。
人们按资排辈趋之若鹜，父亲唐世科开厂元老首当其冲，老资格第一批新房子到手，新房不偏不正，正好坐落在紧挨单身楼旁，当年五七队牛棚旧址，背后斜上方是学校，正面抬头二厂区和汽油库，汽油库山上老愚公种的树，如今已是原始森林遮天蔽日鸟雀横飞。
父亲唐世科，叉腰站在新家欣喜之余，听听房前房后，人们欣喜论说八十年代不断出现的好政策好形势，看着房后山坡上景致依旧，当年的豇豆地已经丢荒满是荒草，抒发感慨。
唐世科说道：“一块多好的地呀，离开牛棚不少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不到今后能够天天面对。”
唐永洮听在心里，月初没事爬出围墙拿锄头开挖，挖着挖着看看满是荒草土地，心里生出狠劲，相请修文北门农民同学牵牛耕犁，母亲送饭送菜，台阶状肥沃的山地既然耕犁索性弄宽些，由此全部耕犁出来差不多六亩，周围扎上标牌，肥沃的土地不论数量质量一般农民都难拥有，眼红的其他职工拿锄头发起冲锋，将所剩没有开挖边角分割，最后闻讯赶来的干脆把荒山干坡开挖，乱石砌坎抬平地面，焚烧荒草青烟乱冒，争地难免发生面红耳赤吵闹。
唐世科出车回来，黄美琴高兴地拉着他游看儿子成果，他从心里发出由衷的喜悦：“洮儿，好样的！”
大片紧挨住房的土地立刻成了父亲的最爱，河边过去的小块自留地太远大方送人，老把式用心一通劳作，篱笆墙很快扎好，白菜萝卜葱葱蒜蒜瓜瓜豆豆最短时间郁郁葱葱，自己无法消化，曹叔叔是后勤主管拿去按斤论价供应食堂，父亲每天端着碗都要蹲在地里吃，就着稀饭大饼拔根葱咬一口美极美极。
有人眼馋嗫嚅说道：“唐师傅哎，我家没有地种你家地太多，太多，分点给我种着玩玩好吗。”
父亲最爱土地哪里会将土地送人，笑着摇头托词：“问我儿子吧，这是他的。”
不久地边修起连舍鸡圈，黄美琴大手笔引进一千只来航鸡喂养，喂养数量在当地可谓开天辟地，地里杂草剩菜切碎喂鸡，鸡粪种地形成良好生态互补，除唐永洮每天在家唱歌专门洗衣做饭很少下地外，其他人包括曹叔叔两口和回家探亲的唐永海，只要有时间整日在土地里和鸡舍前忙碌。
三栋新楼的窗口上，人们看着唐家景象感情各异的声音飘飞不停，八十年代初期刚刚改革开放，人们保守思想观念没有放开，有人到厂里告状道：“黄美琴退休工人是不能大量喂鸡的。”
领导笑笑道：“好好好，我们了解了解。”三拖两不拖，人们只能作罢。
青青的信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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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落英斜飞到谁家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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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工工厂劳动纪律非常严格，班组，工段，车间一层层衔接管理，迟到早退形如过街老鼠。
厂大门口值班兼收发书报信件小房门口，吴崖妹，而今在人们的口中已经戏称吴部长，上班时刻，广播喇叭按时播放进行曲，到时准确关闭，她立刻扭动绝对干瘦腰肢，把大铁门哗啦啦关上，没有走进厂门的职工，哪怕只差一秒，只离着几步没进门，算作迟到上报劳资科扣钱。
她总是当着再三恳求开门的职工，边写名字边冷脸却语重心长：“啊，这是厂长亲自给我下的任务，厂长，将此作为纠正劳动纪律有力证据，我要对得起，厂长的信任！别说你，科长我也记过几个名字报上去，下次早点吧。”
不讲情面，当面把人家的名字记下来，是此，上班喇叭接近停机，离着近的职工百米冲刺，离着远点的职工赶快闪开她的视线，至于单位如何打发，或翻围墙或电话请假，因此吴崖妹成了门神，她提高了职工按时上下班自觉性，每天令部分职工厂门口百米冲刺有利于身体健康，其工作态度受到领导首肯，被扣钱的群众恨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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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星期六，中午上班，面对上班的人流，吴崖妹站在值班室门口，摇着信笑嘻嘻夸张地叫道：“洮儿哎，过来看看这封信呀，我看着的确像是写给你的。”
唐永洮接过，看一眼地址断定是青青写给自己的，谢过以后转身向车间走去。
吴崖妹背后尖声叫道：“写信的人文化太差劲，字写得乱七八糟，唐字下面写成田，洮字两分家，要不是吴阿姨对你好呀，这封信一万天收不到，对了：”
她喊道：“看字可能是女孩子写的，下班告诉阿姨一声什么情况。”上班人流摩肩擦踵一阵哄笑。
唐永洮后脑门子一阵发麻，身上肉紧急忙大步而行。
人群里同学肖石头和靳永，看清情况瞪眼追上来，一口气说明自己的意思道：“唐永洮谁给你的信快拆开看看听吴阿姨说字写得特别还是女的兄弟心里十分好奇叫我看看帮你参谋参谋。”表示好朋友关心说话不打标点。
唐永洮没有回头挥手道：“一边去！”肖石头紧急刹车做挥拳动作，靳永靠拢肖石头伸头看天，天空中一群麻雀箭般飞掠而过，几只停在电线上叽嘎乱叫，喇叭里放着进行曲，广播员刘胡子说完结束语便要停播，吴崖妹准备关门，门外职工怕记名字怕扣钱，不论男女向门里抬腿冲刺。
阳光很好，表面处理人员基本到齐，不少人中午小睡一会儿显得没精打采，唐永洮一伙青年蹲在树荫一角。
现在是九月，临近国庆的月初时节，没活干，不论领导还是职工，闲坐车间门口长条木凳百无聊奈，女同志讨论毛衣针线，谁谁的衣服款式好看，抱怨中午时间太少，又要做饭又想睡一会因此吃得太急心里难受，小树林下几坨石头，因为爱抽叶子烟被女同志经常驱赶，时间长了养成单独静坐好习惯的几个老转，翘着二郎腿咬住烟杆慢慢吐烟雾，偶尔嘴皮一撮鸡屁股拉屎直线射出一股口水，显示外号农二哥车间风韵。
有人墙根擦拭自行车，大家看着，新自行车崭新锃亮越擦越爱擦，旧自行车只要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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