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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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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如此大胆,出来!

    原夕争方才看清楚,当前的一个人正是昨日巧遇过的荣王,不禁皱了皱眉头,转头见李缵已经不知踪影,显然没有要现身做挡箭牌的意思。

    原夕争只好纵马下坡,挡在了那女子的前面,在马上淡淡行了一礼,道:草民见过荣王。

    楚暠也是微微一惊,原夕争在朝堂上巧战李缵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自己的心腹大臣回来对他说南昌帝似乎对原夕争也颇有好感。他没想到原夕争这么快就能引起皇朝对他的兴趣,此等人物若是让他踏入朝政,只怕能很快就能进入权力的中心。

    楚暠心中若有所思,一回府,自己的舅舅,当朝的三公之一,宰相陈昂文已经在等着他了。陈昂文虽然年过花甲,但看上去相貌颇为年轻,须发也未花白,这全都归功于他平日极重养生。养生之道第一条,便是戒之用急,他这么急匆匆地来找他,楚暠本能觉得必有大事。

    舅舅,您怎么来了?

    陈昂文道:你听说原夕争此人了?

    楚暠叹息了一声,道:这几日几乎人人都在谈论他,我也与他碰过面了,果然是一个人物。

    陈昂文冷笑了一声,道:知道是个人物,你就不该在后花院里羞辱于他,幸亏没起大的冲突,否则你后患无穷。

    楚暠略有一些不自然坐下道:舅舅你也未免高抬此人了,咱们府上军师、参赞,哪一个又比他差了?

    陈昂文从袖中抽出两份卷轴,道:这里有两文文卷,你看一看。

    楚暠接过卷轴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手漂亮的行书,整个卷面给人的感觉是字体秀丽但笔力遒劲不失气势,有一种翩若游凤,行若矫龙的洒脱。
………………………………

第17章

    楚暠轻赞了一下书法,才细目望下看,首篇题目是《论积弱之国》,他一番浏览,文中对国内的积弱之情做了非常精准的概括,提出了弱国不是弱于民,弱于军,而是弱于政,对各个时政进行了批驳。

    楚暠忍不住翻看第二篇,题目居然是《论积弱之国的胜战之道》这一篇字体一致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然而与上一篇论政务不同的是,此篇通篇讲的都是军务,这一篇对还未发生的事务做了推算跟预测,对北齐会首先发难的城镇,军队推进可能的路线,会采取的战略都做了点评。一件件便仿佛笔者将不久前发生的战况亲眼目睹一般,并且断论南朝在近十年以内不可与北齐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否则必然由盛转弱,亡国不久矣。

    楚暠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念道:弱国于战,需攻之以奇,克之以坚,胜之……唯合连纵横也。

    楚暠喃喃地道:西连蜀国,北约契丹。他想了又想,激动道:舅舅这是……

    是原夕争的秀才贡生试卷。

    陈昂文道:当年他参与乡试,主考官本来要点他做头名,但我心想此文太过惊骇狂妄,便将他压了下来,再隔一年他参与贡生,我又将他压了下来。五年之前他的预测竟然跟五年之后发生的战争不差分毫,此人必定是不世出的天才。他若助你,你不但能荣登大宝,更能做个太平天子,他若不助你,而是去帮了楚因那个小子……陈昂文嘿嘿冷笑了一声。

    楚暠不禁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很大,他眉毛一扬,心中戾气起,冷哼了一声道:那他的命要有这么长才行。

    陈昂文叹息了一声,道:你也是以拉拢为主,若他不从,那也只好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你这两份卷轴收好,不要再让其他的人看到。

    楚暠笑道:舅舅费心了。

    陈昂文长叹了一声,道:若非为了你,我一大把年纪了,又位居三公,又何需来回奔波,冒此大险。

    楚暠连声道:舅舅辛苦了,舅舅不如你这儿用过饭,回头再欣赏一下我府里舞娘新排的曲子。

    陈昂文笑道:这固然是好,可是你这府里头的舞娘看都看腻味了,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楚暠正迟疑着,这个时候有人报说德王到了,楚暠笑道:我刚说要弄饭局,小六便到了,让他进来吧。

    楚昪见陈昂文也在,于是上前施了一礼,只道:原来国舅爷也在。

    陈昂文略略点头便算作回礼,他看上去远没楚暠这么热情,倒是楚暠笑道:舅舅正说我的舞娘没劲呢,小六你整日里整治那些风化,想必知道一些特别之处吧。

    楚昪面露难色,陈昂文干笑道:得了,得了,别叫德王为难,他从来自扫门前雪,岂可与你我同流合污。

    他话虽如此,但语气明显不快,楚昪连忙笑道:国舅爷不要生气,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哪个舞班能合国舅爷的口味,要知道国舅爷阅人无数,普通颜色岂能入你的眼。

    楚暠笑道:说得是,比如我的舞娘已经算是精挑细选,舅舅也都看不上眼。

    陈昂文端起茶碗也不接二人的腔,楚暠向楚昪使了一个眼色,楚昪想了想道:我最近听说有一个舞班,来了一个舞娘,喜欢蒙面跳舞,此女天赋非常,肢体极为柔软,舞排得也新奇,最近颇受欢迎。

    他这么一说陈昂文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其实他贵为三公,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没见过,可偏偏这种猎奇的心理让他心痒难耐,连声道:就这个了,果然这事还是要问德王啊。说完他哈哈大笑,楚暠也附和地一起笑了起来。

    楚昪依旧微露笑意,但他仿佛不太擅长笑,所以每每笑起来,笑容都象是粘在脸上一般,生硬无比。

    三人饭毕,换过便装,便去了京城里的舞班欣赏舞艺,那女子一出,尖叫声便似都爆了棚,连他们坐在包房里也能感受到那种热意。只见那女子轻纱蒙面,罗纱长袖长裙,可中间从胸脯以下到肚脐眼却什么也不遮,她只这么一亮相,陈昂文便已经眼睛亮了起来,那女子随着鼓点有节奏地扭动胯部,陈昂文的呼吸都粗了。

    舞班一直跳到大半夜才结束,陈昂文都快急不可耐了。

    楚暠差人重金请那女子出来,但下属回话说那舞班讲蔡姬不见外客,礼金原数奉回。楚暠冷哼了一声,说了句不识抬举,陈昂文是二朝元老,在朝中门生颇多,极具实力,楚暠能有今天,多半居功于他。陈昂文对这女子颇有意思,楚暠自然也不会叫他失望,更何况这种小事都办不好,又如何能叫陈昂文放心替他争江山。楚暠只是吩咐手下等那女子一出舞班,便将之擒来,直接给陈昂文送去,按他的意思是完事以后便将那舞娘杀了。

    陈昂文畏妻如虎,自然不会在自己家里玩弄那舞娘,楚暠的府第一向都备有他专用的房间,是他藏娇摧花的地方。楚暠原本以为这件事便同以往那样,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多一条人命而已,谁知道早上,下属来报说陈昂文被敲晕在房间里,那舞娘却不见了。他大吃了一惊,一面连忙吩咐唤来王府的大夫救治陈昂文,一面吩咐下属去找那舞娘的下落。

    陈昂文一口气缓过来,开口道:快,把那蔡姬捉回来。

    楚暠道:舅舅,那女子再漂亮,也不能急于此时。

    陈昂文急道:她偷了我的印章。

    楚暠吃了一惊,陈昂文有一笔私密的钱藏在钱庄内,与钱庄约定这笔钱见章可提。由于数目过于巨大,陈昂文一直将这枚印章藏于自己的腰带当中。这笔钱是他们舅侄俩的非法所得,原本是用于以防万一,没想到居然叫一个小小的舞姬偷走了。

    楚暠这一惊非同小可,失钱事小,但如果叫人顺着这账款的藤摸瓜下去,不知道能摸出多少东西来。他立即亲自带着人马来追赶蔡姬,巧的是蔡姬惊慌之下也不敢回舞班,而是慌慌张张往山里跑。这正中楚暠下怀,在这种地方杀了蔡姬夺回印章神不知鬼不觉。

    可偏偏却又碰上了原夕争。

    原夕争刚上了楚暠要费心拉拢的名单,他不得不忍着心焦,笑道:原来是,原兄,此是我府上的私逃舞娘,我一时心急,差一点错手杀了这个贱人,多谢原兄援手。

    原夕争淡淡地道:不客气,只是王爷贵为皇子,却领着一队人马追杀一个弱女子,倘若要叫人看见了,于王爷不免清誉有损。

    楚暠一笑,道:原兄说得对,如今我便把这人领回去。

    原夕争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舞娘等同于卖身于人的家仆,虽然不能随便处死,但要打要骂,那都随主人高兴。

    楚暠的人马刚一动,蔡姬便吓得尖叫道:我是被他们抢回去的,我根本不是他们的人,公子救我。

    原夕争的眼帘一抬,笑道:王爷,你看这桩公案只怕还有一些问题。不如这样吧,我看你就将这女人交于大理寺,由他们发落如何?

    楚暠如何能让蔡姬落入其他人之手,只要这女人一走出去,他所有的政敌都会想方设法从这个女人嘴里得到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他想到此处,不由将脸沉了下来,道:原兄,莫非你非要跟本王作对?

    原夕争的嘴角微微上扬,道:视窃而不见,是为贼,视抢而不见,是为盗,王爷我并非跟你做对,我只是跟贼盗过不去。

    楚暠气极反笑,他的人马哗啦一下将原夕争与那蔡姬包围了起来,原夕争也不惊慌只将手伸给了那蔡姬。

    蔡姬稍作犹豫,便将手递给了原夕争,原夕争轻轻一拉,她整个人便落在了原夕争的后面。

    原夕争抽出一根箭,道:王爷,我不想伤着你的人,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将这女子送往大理寺,果真她是你的人,便请你带着卖身契去那里提人。

    蔡姬大声道:我绝不是他的人。

    楚暠瞪着白衣乌发俊秀的原夕争,心中也颇为惋惜,这么一个人物居然是丧生自己的手里。他冷笑了一声道:原夕争,是你自找的,别怨天尤人。

    原夕争微低了一下,叹了口气道:王爷,子卿万万没要得罪你的意思,只是不忍见这一弱女子惨死眼前。

    楚暠手一扬,原夕争捉箭反手一射,那根箭便朝着楚暠射了过去,马扬前蹄,楚暠瞬间落马,下属们大惊,不约而同朝着楚暠围了过去,原夕争便从他们当中快马穿了过去。

    楚暠其实毫发无损,只不过马的眼皮骤然被箭划伤,不避受惊扬蹄,将他摔下马来。

    他急怒道:还不快追。

    原夕争带着蔡姬一阵急奔,赶到与李缵会面的地方。

    李缵已经老神在在地把兔子都点好了,笑眯眯地看着原夕争,对原夕争身后的女子也不惊奇,只笑道:子卿,我想你刚好差最后一只吧,所以你输了。原夕争只道:输你几日?

    李缵笑道:我在南朝还要再待上一个月。

    原夕争微笑道:殿下,我只输你一日。

    李缵皱眉,原夕争道:你可以说一只兔子是一个月,我也可以说是一日。不过若是殿下肯帮我一个小忙,我倒也不吝于再当上一个月的向导。

    李缵笑道:说来听听,子卿,你知道太吃亏的买卖我是不做的。

    原夕争道:我只需要殿下做一个动作。
………………………………

第18章

    李缵扬眉,原夕争道:一炷香的时间内,一直看着这个姑娘。し

    原夕争看着李缵,虽然李缵不吭声只那么一小会儿,原夕争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出了汗。

    楚暠非等闲人士,甚至不是一个等闲的王爷,原夕争并不想把他逼到仇敌里面去。

    好吧,看一会儿美人,也不算吃亏。李缵终于懒洋洋地道。

    原夕争松了一口气,吩咐蔡姬坐边上去,自己则坐到柴平边上,跟他一起扒兔皮,做烤肉,只不过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楚暠已经带着人马到了。

    他们刚一冲近,就一眼见到了李缵,不由均是一惊,便不敢再往前。

    楚暠见李缵目不转睛地看着蔡姬,心中不由一惊,转眼见原夕争冲自己苦笑了一下,不由心中暗道:莫非刚才原夕争是替李缵抢人。他这么一想,便笑着下马,道:真没想到,原来二殿下在此,本王倒是愚钝了,现在才发现。

    李缵还是看着蔡姬,只嘴里道:嗯。

    楚暠见他依然没有收回目光,便笑道:殿下,此女乃是我府中一私逃的舞女。

    李缵还是那个字:嗯。但目光依然没有收回,原夕争长叹了一声,无辜地看了一眼楚暠。

    楚暠见李缵的目光片刻也不离蔡姬,便笑道:既然殿下喜欢,那我便将此女收拾一下,送于殿下府中如何?

    这一次李缵倒是开口说话了,他淡淡地道:没……

    话还没说完,蔡姬突然上前吻住了他的唇,这一下不但是楚暠,连原夕争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两人一通热吻,分开,李缵依然看着蔡姬。

    蔡姬则含情脉脉地道:公子,我答应你,我跟你走。

    楚暠又惊又怒,但是转念一想,倘若这蔡姬跟随李缵离开,虽然财物损失巨大,但还不至于有更大的麻烦,更何况蔡姬让李缵瞧上,暂时也没有办法,他只好笑道:红粉赠英雄,那在下就不打扰殿下的清静了。

    李缵依然是嗯了一声,原夕争见楚暠的人马完全撤去,才松了口气,只听李缵淡淡道:我说了只做一个动作,可这赔上的一吻怎么算?

    赔?原夕争好笑了一声,那蔡姬长得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算得上是千娇百媚,更何况刚才两人吻得难解难分,也没看出李缵有什么不适,现在倒说得跟吃了亏似的。

    我要你赔。李缵道。

    原夕争笑道:殿下,你这可是为难草民,你吻也被吻了,至多草民弄点水让你洗洗嘴。

    李缵微抬眼帘,笑道:不对,是你欠了我一个吻,自然要用吻来偿还。

    原夕争皱了一下眉头,不解。

    李缵慢慢地道:我要你吻我!

    第八章

    原夕争皱眉道:我……我怎么能吻你?

    李缵已经欺身过来,慎重地问道:为什么不能?

    原夕争看着李缵那双眼睛,或许是因为北方人的缘故,他的眉目远比南方人要深刻,高眉骨,挺直的鼻梁,比起楚因的俊俏,他的容貌透着一种压迫跟气势。

    原夕争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脸,心中暗想莫非这李缵喜欢男人,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死缠着自己不放,想到此处他不由脸色发白,慌忙站直了身子道:二殿下,草民喜欢的是女子。

    李缵那松宽宽的双眼皮轻轻一抬,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了一会儿原夕争,然后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对一个陌生女子这么热情,为她不惜开罪楚暠,原来你是看上了人家姑娘!也罢,我好人做到底,不如就做个媒,把这女子许配给你,如何?

    原夕争满面尴尬,蔡姬也是满面红晕地道:贱妾,贱妾这种身份怎么敢妄想与这位公子婚配。

    李缵微微一笑道:身份么,这又有何难,我便认了你做义妹,难不成南昌帝还能不认你做义女么?

    原夕争咬牙道:殿下,难为你这么肯为子卿着想,但子卿就只为不忍二字,并没有非分之想。

    李缵笑道:那现在想一想,又如何?

    原夕争怒道:若是二殿下执意玩耍在下,在下只好先作告辞了。他说完就走,但才跨出一步,手腕便让李缵给执住了,原夕争本能地想要挣脱那只手,却发现李缵的手硬如铁箍。

    李缵看了一会掌中的手腕,道:子卿,倘若你不想跟眼前的女子成亲……那就刚才不如不要救她。她原本是一个必死之人,心无生望,可是被你一救,便多了几多期盼。现在你却甩手丢下不管,她便会受尽死前的煎熬,才悲惨地死去。

    原夕争的心中微微一沉,知道李缵说的是实情,刚才楚暠退走,纯粹是碍于李缵,可李缵早晚要走,他一走,那么此女也就死期将至了。

    他再见那女子,只见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生似要上屠宰场一般。

    李缵将原夕争的手握在掌中,而这一刻原夕争眼看女子,忘了挣扎,李缵这般静静地执着眼前这人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会掠过诗经中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知道这很荒谬,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个男人,而他十三岁便与各色的女子打交道,他知道自己喜爱的是玲珑婀娜的女子。

    可是这一些到了原夕争身上,便仿佛乾坤扭转了一般,令他忘却了很多东西,有一种不顾一切,都想拥有这人在怀,占有这人一生的冲动。

    他这么一走神,不防原夕争手一挥就离开了他的手掌。

    李缵抬头微微一笑道:你想要我带她走也可以。

    原夕争转头,静静地等着李缵的下半句,果然李缵笑道:但是你要跟我往北国走一趟,如何?我带你也游览一下北国。

    原夕争沉默了一下,道:谢过二殿下的美意,让我考虑两天好么?

    李缵心情愉快地道:一言为定。他微笑着想,只要你踏上北国的土地,子卿,你将永不能再离开它。

    原夕争坐在客栈房里的椅子上,默默地看着手中这条腰带,这是一条金带,仙花纹样,上面镶嵌着金方玉四块,红蓝宝石二块,象征着使用之人的身份乃当朝大公。

    你为何要偷他这条腰带?他看了许久才问道。

    蔡姬低头道:贱妾原不知他是何许人也,只是想着若是报官便要有证据,于是便胡乱拿了他一条腰带仓皇出逃。

    原夕争道:这条腰带带新,而宝石旧,想必是腰带翻新过几回,但宝石却从来没换过,这宝石多半是另有内容。你若是单单人逃了,他们或者还不会死缠不休,可是你拿的这条腰带却是你的催命符。

    蔡姬慌乱地道:公子,那,那我该如何是好?要不,我去把这腰带还了,求他们饶我一命。

    原夕争轻笑道:你倘若还有腰带在手,他们或许还想从你身上找回腰带,倘若你将腰带送回,他们便不用投鼠忌器,而且会认定你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到时你不死他们是不会罢手的。

    蔡姬脸色苍白,无力地瘫倒在椅中。

    原夕争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低头蹙眉。

    那蔡姬突然起身道:公子,那我便拿着这条腰带到楚暠其他的政敌那里去。

    原夕争顿住了脚步,回头去看蔡姬,见她双眉微微耸立,艳丽至极点的容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坚毅。

    他微微动容,低头良久,才抬头微微一笑道:蔡姬,你想一舞天下知么?

    原夕争过后不提要不要去北齐,李缵便仿佛忘了此事,终日里与原夕争四处游耍。南朝的冬日原本温暖,越是近新年,便越仿佛是春暖大地。

    李缵坐在草坡上,看着原夕争在溪中洗完了手上来,笑道:怨不得南朝有一个诗人说,暖风醺得游人醉,这南朝的冬天也太不象是一个冬天了。

    原夕争笑道:比起北国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确实南朝的冬天要短暂许多。

    李缵笑道:是啊,若非这冬天如此漫长,我便一口气打到建业来了。你知道冬日的北国一下雪,再好的马拖着粮草也跑不出那齐膝的雪地多远。

    原夕争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有一种方式,可以令你在寒雪天地里,快马急奔运送粮草。

    李缵转头死死地看着原夕争,良久,他露齿一笑,道:你要我做什么?

    原夕争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没什么,让你请客吃饭而已。

    当原夕争与李缵对视的那一刻,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是很欢快的,也许再也没有让一位总是能追上自己步伐的对手屈服更能让人心情觉得愉快的了。

    李缵请客吃饭,自然是上至南昌帝,下至这些皇子公主各个都要到齐。因此即便他不说,整个行苑也是慎而重之。真正请客的人原夕争,却整天在后院里看蔡姬跳舞,而且是看一次脸色差一次,看了几天下来,李缵觉得原夕争的脸色灰白,生似吃了砒霜一样。其实蔡姬的舞技不差,更难得是眼波流动,极具媚态,她最擅长的便是挪动腰肢,腰软如蛇行,诱惑难当,但是这种舞蹈如果放在皇家,在包含尊贵的皇后、贵妃、公主等宾客面前,便显得俗不可当。

    李缵其实并不很深信原夕争真的会将在冰天雪地里如何运送粮草的法子教给他,但是他真的好奇原夕争到底要怎么才能让蔡姬在南朝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蔡姬自然也能看出原夕争不太满意她的舞蹈,但是她已经几乎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拿出来了。

    第三天跳到第七次的时候,原夕争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蔡姬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手,只听原夕争在她的耳边问:你知道何为舞者?

    蔡姬虽然是一个烟视媚行的舞娘,可性子刚烈,因此其实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能跟她近距离的男人并不多,现在原夕争靠得她如此之近,以至于那清俊的眉眼都在她的眼底,一时间蔡姬只觉得面红耳赤,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舞者,以舞降神者也(注10)!原夕争在她的耳边道,从伏羲氏有舞《凤来》,至黄帝的《云门》,没一个舞者不是代表神灵,你是舞者,你便是神灵!

    蔡姬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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