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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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的一声开门声，惊动了桃树下相互依偎的俩人，姚珂媛惊得从宇文骁的怀里抬起头来，满脸通红，想要挣脱，无奈宇文骁忽地再次紧紧揽着她的肩，满怀笑意地望着她，手掌在她肩头有意无意地轻揉着。

　　　　“师兄，你回来啦？”见挣脱不掉，姚珂媛也只好由着他去，赵炯昆缓缓地走了过来，那探视过来的眼神，是那般地寂寥，那般地落寞，看的姚珂媛心惊！

　　　　“赵师兄，幸会！今日我和珂媛不请自来，还望师兄勿怪才好！”

　　　　“怎么会？宇文二公子今日光临寒舍，可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何来怪罪之说？二公子言重了！”赵炯昆伸手轻握宇文骁递过来的手，笑得淡若清风，“再说了，师妹的客人，也就是我赵某人的座上宾！只是，像我们这样的市井人家实在是比不得督军府，只怕会怠慢了二公子，望二公子随意才是！”

　　　　“客气！客气！”俩个男人互相含蓄着，姚珂媛垂手站在一旁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二公子！珂媛！我说你们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是在这里啊！”阚月玲从后院走了出来，见着三人，不由得一愣，但随即反应了过来，“炯昆，你可回来了！怎么让二公子和珂媛站在这里啊？赶快屋里坐去！哎，你爹呢？怎么这会了还不见回来？”阚月玲絮絮叨叨，显得异常高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宇文骁跟前，望着他，一双手不停地在身侧搓着，“那个，二公子，这外头冷，我看，你和珂媛就进屋里去吧！我刚刚准备了点小点心，也就是乡下的一些特产，上不得台面，你去尝尝看！这晚饭，一会就好了，估摸着？o珂媛她师父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宇文骁望着面前这位满脸沧桑的妇人，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翻滚，竟觉得无比的亲切，心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师娘，我和珂媛都不是外人，您无需这般！我还真怕会叨扰了您老！这不，我们上得门来，可给你添麻烦来了！”

　　　　“可不许这般说！”阚月玲心里感动，望着他，再望望身旁一直默然无声的儿子，那依稀相似的眉眼看得她心里打突，慌忙掩下了心神，催促着儿子，“炯昆，快带二公子和珂媛进屋里去啊！”

　　　　晚餐的菜肴很是丰盛，姚珂媛和宇文骁落座之后，望着占了整整一大桌子的格式菜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知道师父和师娘平时是怎样的节约，今日这一顿，怕是－－

　　　　“珂媛，怎么光坐着不吃啊？”阚月玲见她望着菜肴发呆，以为菜不合她的口味，“怎么了？你不喜欢？要不－－”

　　　　“哦，不是！”姚珂媛回神，“只是，师娘，你都说了，我和阿骁不是外人，你看你－－”

　　　　“我还以为菜不合你的口味呢！吓了我一跳！”阚月玲见她说的吞吐，心底自然明白，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到她碗里，又夹了块酱烧排骨到宇文骁的碗里，“二公子，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都赶时髦，兴吃那什么牛排，用那刀啊叉啊的！可是我是跟不上时代了，也就会这些！你可不要嫌弃啊！”

　　　　“不会！怎么会！”宇文骁将阚月玲夹到他碗里的那块酱烧排骨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那入口浓郁的滋味，居然有小时候娘亲手做的那股味，“师娘，你这酱烧排骨的味道真的太棒了！我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纯正的排骨了！”

　　　　阚月玲一听心下欢喜不已，忙又夹了块到他碗里：“你喜欢啊？喜欢就多吃点！我啊，平时在家也是没事，就伺候他爷俩，在家里做做饭菜，拾掇拾掇，偶尔闲来无事就听听戏，我这厨艺啊，这些年可是锻炼出来不少，往后你要有空，可以经常过来，我做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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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一直默默地扒拉着饭粒的赵炯昆望了眼眉开眼笑的母亲，也伸手夹了块酱烧排骨，刚想放进自己的碗里，却是中途手势一转，那块排骨已经入了姚珂媛的碗里，自己继而又夹了块，这才道，脸上挂着温文的笑：“娘，你这道酱烧排骨我从小吃到大，却从没吃过像今天这般的美味，莫不是你平时做的都是敷衍我的？今儿个二公子来了你才露出了真本事，我可真得托二公子的福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也不怕让二公子笑话了去？”

　　　　“不会的，师娘，我反而会羡慕你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这样子的氛围，真的很难得！这才像是一家人！不像我们家，每次吃饭大家都是绷着个脸，谁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人觉得很爽压抑！”

　　　　话音刚落，桌上三人全都诧异地转头望着他，倒是赵德海最先反应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望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妻子和儿子，笑着举起桌上的一杯早已经注满酒水的酒杯：“此话言重了，二公子！像咱们这样的市井小民，岂敢跟你们督军府邸相比？”

　　　　宇文骁笑笑，没说什么，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从师父家里出来，已经是月上枝头了，宇文骁紧紧地牵着姚珂媛的手，俩人信步走在寂静的弄堂里。

　　　　头顶的月光柔柔地倾洒下来，照亮了一路，将俩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路过国泰大戏院门口时，戏院门口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亮如白昼，晃的人睁不开眼。

　　　　门口停歇着几辆黄包车，可能是渐渐入夜的缘故，那些满脸沧桑的车夫或蹲或坐着，有人甚至就地打起了盹。

　　　　宇文骁拉着姚珂媛朝另一边走去，姚珂媛的手被他紧紧地握着，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脚步：“阿骁，怎么不回去？这是去哪？”

　　　　宇文骁顺手一指，姚珂媛抬眼望去，街角处，几盏朦胧的路灯下，摆放着几张小方桌，一位头上裹着汗巾的女子在临时支起的灶台前忙碌着，旁边的一男子头上戴着一顶厚厚的毡帽，在不停地吆喝着：“馄饨，热乎乎的馄饨咧！”

　　　　姚珂媛一惊，“阿骁，你不会是又想吃馄饨吧？”天，这才多久啊？

　　　　宇文骁紧紧地拽着她的手，快步走了过去，“这家的馄饨很好吃！而且馄饨又吃不饱，能暖和身子！走了这么一大截路，你不冷吗？

　　　　还没走到跟前，那馄饨小贩已热心地招呼：“哟，爷！您来了？还是老规矩？”望着他身旁明媚的女子，蓦地瞪大了眼，“这，这不是姚老板么？”

　　　　“快，二位快请坐！”馄饨小贩激动地道，并顺手接下胸前的围巾擦拭着凳子，名满京城的姚老板，今日终于得以一睹真容了。

　　　　人人都知道，国泰大戏院的票价之高，一般人哪里舍得花那个钱进去？那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而姚老板的戏票，那更是高，不但是高，还是一票难求！他一个摆摊卖馄饨的，辛辛苦苦挣得那俩子钱，哪里舍得花？也就是每天在每天在摆摊的时候远远的过过瘾！

　　　　“要不，我们不吃了吧，还是走吧！”姚珂媛见周围的目光三三俩俩地都往这边看过来，心里颇不自在，在戏台上让人观赏那时为了讨生活，可是此刻，她实在是不习惯！

　　　　宇文骁却是不管不顾，硬是拉着她坐了下来，待小贩将两碗馄饨端上来的时候，姚珂媛望着那团热气直皱眉：“阿骁，我真的吃不下！”

　　　　“尝尝，味道真的很好！”宇文骁挑起一颗馄饨递到她嘴边。

　　　　见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朝这边张望，姚珂媛低声道：“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

　　　　“哪里闹了？张嘴！”宇文骁无视周围，柔声诱哄着。

　　　　姚珂媛无法，只得张嘴将那馄饨吞下了肚，“怎样？好吃吧？”宇文骁期待地望着。

　　　　刚刚在师娘家里吃的那么饱，现在哪里还尝的出来味道，可是宇文骁目光殷切地望着，她只好象征性地点点头：“赶紧吃了吧！一会要凉了！”

　　　　姚珂媛勉强地吃了一点，实在是吃不下了，把勺子一放：“阿骁，我真的很撑！”

　　　　宇文骁喝下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将碗搁了下来，望着面前女子抿起的红唇，心头一动，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居然浑身忽地一阵燥热。

　　　　将自己的空碗往前一推，拿过姚珂媛面前那碗还没吃完的馄饨，说的煞有介事：“可不能浪费了！你不知道人家大半夜的在这里摆摊很辛苦的！”说完，就舀起一颗馄饨往嘴里送。

　　　　“哎！你别！”姚珂媛想要出声阻止，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姚珂媛此时只觉得面红耳赤，旁边已经有人小声地笑开了，“你，你这人－－怎么－－也不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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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怎么脏了？哪里脏？我怎么不觉得？是有虫子掉进去了？”宇文骁故意地在碗里翻搅了几下，蓦地抬头望着她，“你看没有啊？你怎么就说脏了？”

　　　　“你－－你这－－我－－”姚珂媛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怎样，只是双颊已经红的快要滴血了。

　　　　“哦，我知道了！”望着她面红耳赤，羞涩不已的模样，宇文骁心里一阵暖烘烘的，爱极了她的样子，却还是故意逗她，慢吞吞地道，“这碗里没有虫子，倒是有你的口水！”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啊，阿骁！你－－你－－”这下，姚珂媛的脸颊红了个彻底，还不待说完，宇文骁此时却忽地将头凑了过来，贴近她的耳朵，貌似无意地舔了下她的耳垂，姚珂媛浑身一颤，“没关系，你的口水我又不是没吃过，而且，”宇文骁故意拉长了声音，却是轻轻地，“我喜欢吃，因为你的口水很甜！”

　　　　说完，又快速地抽身回去，用他那双会笑的眼眸望着她。

　　　　“阿骁！”姚珂媛羞燥不已，起身想要离去，却被宇文骁按住了手臂，“好了，不逗你了！”转头朝着在一旁看热闹的馄饨老板招手，“老板！”

　　　　那馄饨小贩立马“哎”的一声，快步走了过来，“爷，您有何吩咐？”

　　　　宇文骁从身上掏出两个大洋，搁在了桌上，那小贩一见，急忙摆手：“爷，要不了这许多，您这二碗馄饨六分钱就够了！”

　　　　宇文骁抬手制止：“老板，你的馄饨味道真是太棒了，我很喜欢！”

　　　　那小贩一听，立即诚惶诚恐：“谢谢爷的赞赏，爷只要以后能偶尔光顾就是鄙人最大的福分了！”

　　　　宇文骁点点头，指着那两个大洋：“给我再煮两份，我捎回去，另外，你煮两份送去督军府，就说是宇文骁让送的，给大夫人！”

　　　　“督－－督军府？！宇文－－骁？！”那小贩的眼珠都瞪大了，一时惊诧不已，不可置信般地望着眼前这位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公子，虽然几次见他都是衣着光鲜亮丽，知他必是出自名门的富家公子，可是怎么也料想不到他就是督军府的嫡公子！

　　　　怔愣了半晌，这才反应了过来，额上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二－－二公子！请恕小民眼拙，竟然没能认出您来！”急忙把搁在小方桌上的那两个大洋一推，仿若那是烫手的山芋般：“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那两碗馄饨就当是我孝敬您的，至于前几日，前几日－－”小贩呐呐地几不能言。

　　　　见他此等模样，宇文骁刚刚的好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强压下心头无端窜起的火气，将那两个大洋再次往前一推，盯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在你的眼里，我宇文骁有那么可怕吗？”

　　　　“不－－不是－－当然不是！”小贩额头的汗滴越聚越多，小心地抬起袖角擦拭着，“只是－－只是－－二公子能光顾鄙人的小摊，小的实在是觉得已经是十二分的荣幸了，怎会再收您的钱？”

　　　　“你－－”宇文骁正欲再说，不想坐着一旁的姚珂媛拍拍他搁在再过上的手，朝他摇了摇头，继而转身对那小贩道：“老板，这钱您是一定要收的，不然，你可就陷二公子于不仁不义，搜刮民膏的乌合之众了！”

　　　　那小贩闻言再次惊颤，已经语无伦次了：“这个－－这个－－二公子，小的－－”

　　　　“好了，老板，你无需惊慌，二公子虽说是督军府邸出来的，可是，他是好人！”

　　　　“是！是！”那小贩惊魂未定地望着二人，双腿都开始打颤。

　　　　经过这样一闹，边上的几位食客也知晓了二人的身份，一时间大家都是噤若寒蝉，小心地望着。

　　　　那小贩的妻子此时也走了过来，惊恐地朝着宇文骁打躬作揖：“二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只是－－”

　　　　姚珂媛瞧见宇文骁此刻脸色已然铁青，心知他心中必然烦闷，遂道：“老板，你们二位莫要惊慌！二公子既然会来你这小摊吃你们的馄饨，自然是觉得你们做的馄饨美味，这才再三前来，要知道，我们刚刚才吃了晚饭不久，他还是拉着我前来，实在是为你们的美味所吸引。他这才又让你送一份到他府上给他母亲品尝。可是你们二位如此惊慌，实在是将他看做了那些吃白食甚至是作恶的土豪劣绅！”

　　　　宇文骁横了小贩夫妻一眼，此刻他们眼里的惊恐万状让宇文骁觉得无比的心凉，忽地推开了椅子，“嘭”地一声，吓得小贩夫妻一个趔趄。宇文骁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就径直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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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望着那越走越快的身影，姚珂媛叹了口气，交代了小贩几句，忙转头追了出去。

　　　　“阿骁！”姚珂媛几步追了上去，伸手拽住他的手臂，“阿骁，别生气，他们－－他们只是不懂，应该也只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而已！”

　　　　“道听途说？捕风捉影？”宇文骁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望着她，“听谁道听途说？捕什么风捉什么影？媛媛，我不是生气，我更没有生他们的气！常言道，有果必有因，无风绝不会起浪！京城一个小小的小贩尚且如此，何况是军队！”

　　　　“只因了我姓宇文，他们就如此地惧怕，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们平日是怎样地为非作歹！京城是宇文家的天下，而百姓的生活，他们又知道几许？”

　　　　“阿骁，我只是个唱戏的戏子，军务政事我是不懂，可是我却知道，你将来会整顿好这个局面，你不会让京城的百姓生活困苦，不会让他们担惊受怕，你更不会让百姓忍受战乱之苦！”

　　　　“戏子？戏子又怎么了？”宇文骁瞪起双目，呵斥，“戏子难道就不是人了？媛媛，你是唱戏的不假，可是像你这般名满京城的又有几个？那些个道貌岸然的所谓君子，闺秀，骨子里看不起戏子，自己还不是天天往戏园子跑，还不是有事没事就请人唱堂会，那照这样说来，唱戏的叫下作，那听戏的岂不是也是一丘之貉？”

　　　　宇文骁似是闷着一口气，说话也是瓮声瓮气，胸口不停地起伏，好像受委屈的是他一般，说的极高声。

　　　　来往的行人纷纷侧目，在这深夜的街道，这样一对极为出色的男女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可是，此刻的姚珂媛却是感受不到那些好奇的目光，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男子，因为激动，脸都涨红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起。

　　　　这样的男子，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个一身高贵的妇人，她的话再次在耳际回荡，心神猛地一颤，语气也不禁悲戚：“三教九流自古有之，戏子向来就是被钉在了下九流的角色，任你戏唱得再好，在世人的眼里，你就是下作的戏子，这个，是千百年来的定律！”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宇文骁烦闷地道，解下身上的风衣披在了姚珂媛的肩头，“夜凉，起风了，披上这个会暖和很多！”

　　　　姚珂媛顺势拢紧了风衣，把整个头都缩了进去，一股淡淡的男色藿香笼入鼻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不冷吗？”

　　　　“我是男人，这点冷怕什么？”宇文骁笑，伸手揽着她的肩，将她紧紧地带向自己，“倒是你，这么瘦，你该多吃点，不然，可真会风一吹就把你吹跑了！”

　　　　身旁有黄包车夫跑上前来，殷勤地问：“先生、小姐，要车吗？”

　　　　“走吧，我送你回去，时候也不早了，这一带最近不太平！”宇文骁示意车夫走上前来。

　　　　“是有几个帮派在抢码头，是吗？”

　　　　“是啊，你了解的倒是清楚的很，记得，这段时间出入要小心，刀枪可不长眼！”

　　　　姚珂媛依言上了车，宇文骁转身的瞬间，忽地瞥见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眉头不由得紧紧蹙起，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姚珂媛道：“媛媛，我忽然想起今晚还有些军务急需处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反正你家里这里也不远！”从身上掏出几个大洋，塞进车夫的手里，“河西大街梧桐巷，请务必将她安全送到家！”

　　　　车夫望着那几个大洋，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这样沉甸甸的大洋，他几辈子都没见过这许多，忙不迭地点头：“先生请放心，我一定将这位小姐安全送到府上！”

　　　　车夫弯腰抬起了车杆，姚珂媛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道：“阿骁！”

　　　　“怎么了？”

　　　　“刚刚那个馄饨，我按照你的意思，让那小贩送去督军府，估计一会就会送去了！”

　　　　“嗯，没事，府邸有人！本来还想着让你也带点回去让你娘和二姨尝尝，想想还是算了，改天，给她们带点好的！走吧，我已经跟车夫交代好了！”

　　　　直到拉着姚珂媛的黄包车渐渐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宇文骁这才转身，不瘟不火地道：“还躲着做什么？出来吧！”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地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直到宇文骁面前才站定，恭敬地唤了一声：“二公子！”

　　　　“哼！”宇文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公子？你不是被我娘收买了么？你不是在替她卖命么？”

　　　　“二公子，我不是－－”陶根硕面红耳赤，父母都在督军府邸当差，陶根硕身为督军府管家的儿子，也自小被安排进来督军府当差，负责的是督军的一些比较细小的杂务，自从宇文骁回国，宇文淮便将他安排在了他的身侧，因此，也算是宇文骁的一个贴身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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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不是什么？你出现在这里，而且还鬼鬼祟祟的，难道不是我娘让你来跟踪我的？”

　　　　见他默然不语，宇文骁倒是不以为意，反而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头，“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复命了！”

　　　　陶根硕尴尬至极，挠了挠头，极不自在，“二公子，夫人让我跟着你，她的本意也是好的，只是－－只是－－”一时竟是“只是”不下去了，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放心吧，二公子，我回去之后知道怎么对夫人说的！”夫人不喜欢戏子，这在府邸几乎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是以，她会对姚珂媛如此厌恶。可是他却是宁愿相信二公子的，一个让二公子如此倾心之人，哪怕她是戏子，那也必然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戏子。

　　　　“嗯！”宇文骁望着前方深深的暮色，不置可否。夜幕深沉下，那些摆摊的小贩也已经开始收摊了，“不早了，回去吧！”

　　　　推开门扉，白禾便焦急地跑了过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姚珂媛一惊，忙将门合上，急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是我娘还是二姨她－－？

　　　　“不是，不是的！”白禾摇头，伸手指着里屋，“是太太，她担心你，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她都快急坏了！”

　　　　姚珂媛闻言眉头微蹙，“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跟宇文二公子去师父那，你没有跟我娘说吗？”

　　　　“我说了呀！”白禾紧跟着姚珂媛的步子往里走，“可是太太还是担心，刚刚还去赵师傅那找你来着，赵师傅和师娘说你们早走了，太太就更急了！”

　　　　姚珂媛疾步走进屋子，正在焦急等待的孔玉梅眼睛瞬间一亮，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媛媛，你可算回来了！”

　　　　“嗯，娘，让你担心了！”姚珂媛将手里的包放下，望了眼二楼，“二姨睡了？”

　　　　“早睡下了！”孔玉梅犹自望着女儿，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珂媛，那日你答应督军夫人的话，你－－”

　　　　“娘，我没忘！”姚珂媛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嘴里轻喃，“今日，是最后一次！”

　　　　孔玉梅望着她，那眼里，分明写着“犹豫”和“不舍”，不由的叹息，却还是说道：“你－－跟他说了？”

　　　　见她不语，孔玉梅心下明白了，“珂媛，我们－－娘还是那句话，我们是戏子，在他们的眼里，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变的！那个督军夫人那天的气势，珂媛，其实，在娘看来，炯昆是个好孩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师兄妹，他又那么喜欢你，你的师父和师娘也是那么喜欢你，你们俩，可以说是志同道合，你们－－”

　　　　“娘，我知道！”姚珂媛走到母亲跟前，望着她，时间过得真快，记得刚来这个家的时候，那时自己还不到十岁，那时爹还在，那时的自己是那样地矮小，可是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站着母亲跟前，居然已经比她高出了那么多！

　　　　浑浊的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