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修途-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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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在丝线的拉扯下，裂成两半的外衫皱成一团，向上弹去，顾惜湛划开面前最后一层薄薄的丝线，伸手抓住断桥的边缘。

　　　　而后手臂用力一荡，冲着第二座断桥飞去，在靠近第二座断桥时，她故技重施，用手在桥身上一拍，身体斜斜向着落向第三座断桥。

　　　　在她砸上桥面的瞬间，断桥间突然裂开一个大缝，女修迅速调整了下方向，直直地掉进缝中。

　　　　“嘭！”

　　　　地上薄薄的尘土飞扬起来，顾惜湛侧身避过灰尘，打量这四周。

　　　　这是一处昏暗的溶洞，东高西低，一个缓坡斜斜的通向下方，角落长着三四丛不知名的棕黄植物，洞壁上有细细的水线流下来。

　　　　她出阵了。

　　　　这东西说不定会有用。这样想着，顾惜湛找出一只玉盒，采了几株植物装进去，才走向缓坡。

　　　　…………

　　　　没了人迹，阵法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断桥恢复如初，其上的痕迹全部消失不见。

　　　　除了，顾惜湛一开始留下的血痕。

　　　　“嘀嗒……嘀嗒……”不知过了多久，本来早已干涸的血迹，突然变得红艳，越来越多的血水顺着桥身流下去，早已远远超出了那两行血迹的量。

　　　　“嘀嗒，嘀嗒……”声音越来越急，更多的断桥染上红色，突然，有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嗤笑一声，“别人的惧怖，嗯？”

　　　　大股大股的血水滚滚而下，白色的桥身如同受潮的墙皮，一寸寸的融化剥离。血水太多了，就好像，断桥自己在流血。

　　　　“那我，便看看你的……”

　　　　那个声音彻底消失不见，浅透的天色满是阴霾，断桥彻底褪去白色，无数红黑的掌印、人影、擦痕遍布桥身。

　　　　陈旧的、新鲜的、黑的、红的……

　　　　桥面上铺满了残尸，散落破碎的器官到处都是，顾惜湛留下的那两行血迹，混在其中毫不起眼，而最后孔洞出的血迹，来自于一个较为新鲜的尸体。

　　　　“啊啊啊……”云气之下，无数冤魂尖叫哭嚎，它们伸出爪子，争先恐后地向上爬去，在碰到云气时，却立刻化为乌有。

　　　　“嗷嗷嗷！！！”

　　　　下一个来的，会是谁呢？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偶遇

　　　　“嗷嗷嗷！！”飘忽不定的黑气化作一张大嘴，利齿森寒，向着来人张口咬下。

　　　　在它合拢之前，剑光一闪，长剑将其彻底贯穿，女修将其彻底打散后，只见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珠子，掉在了地上。

　　　　这魂珠成色不错。顾惜湛看着手中明显比之前圆润不少的珠子，心下满意。

　　　　魂珠是魂体的本源，可用来修炼神魂，但只有极少数强大的魂体才能孕育出魂珠，而这类魂体多为鬼修，长居于西荒鬼域，是以中州、东洲境内魂珠罕见。

　　　　但是此处的魂体，明明并不强大，甚至连意识都没有产生，却每一个都蕴有魂珠。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魂珠中邪煞之气过重，顾惜湛也不敢贸然用它们修炼，她打算先收起来，等出去了再询问师尊。

　　　　将魂珠放入玉匣后，她转头看向眼前一左一右的两条通道，开始思考走哪一条。

　　　　自从出了阵，这些天来，她经过了无数条岔路，一直在溶洞内转悠，除了时不时会碰上魂体外，什么都没发现。

　　　　一个月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出去，但愿同门们能顺利些……

　　　　顾惜湛默默叹了口气，走进右边的通道。

　　　　…………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过后，女修面无表情的将地上的魂珠收入匣中，这一年多来，不断的选路、杀魂体、收魂珠，她已经有点麻木了。

　　　　但是所遇到的魂体越来越强，至少给她了些安慰。也快了，只要不是一成不变，就有希望。

　　　　“锵！”突然，顾惜湛目光一利，身影消失不见，兵戈相交的声音从前方的通道口传来，随之响起的还有一个惊呼声，“顾施主，手下留情！”

　　　　是他？顾惜湛将长剑从对方脖子处移开，却没有收起，退后两步道：“抱歉，冒犯了。”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留情，方才，小僧还以为自己要去见地藏王菩萨了。”肤色黝黑的佛修收回缠在剑身上的佛珠，笑眯眯的合掌施礼，脸上没有半点后怕的样子。

　　　　修士死后，哪有福气入地狱？顾惜湛也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接了当的问道：“大师从何而来？”

　　　　许是也在这里困了很久，静曦没有继续胡言乱语，立刻就给了她答案，“小僧从后面来。”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身后的通道。

　　　　……虽然说了和没说，也没多大区别。女修嘴角一抽，转而说起了自己的经历，“月余前，我落入一处双阵，出来后就进了这溶洞。”

　　　　“阿弥陀佛，施主遇见的可是五尸阵和都天阵？”

　　　　听到阵名，顾惜湛眼神闪了闪，五尸和都天都是杀阵，而且是出了名的阴险诡异。

　　　　前者由八具僵尸按八卦排布，其中乾坤震三具代表天地万物，以不动镇基，另外五具则以动调用五行之力。

　　　　而后者则腐水化骨、阴火灼魂，八卦倒置、生门不存。

　　　　能逃过五尸和都天，这和尚手段了得。这样想着，她摇了摇头，“是元殺与度厄。”

　　　　闻言，静曦有些夸张的感慨，“阿弥陀佛，施主好手段。”

　　　　“大师亦然。”她好歹出身顾氏，虽不喜交际，却不是不会。

　　　　一番互吹下来，两人诡异的安静了一阵，因为顾惜湛给出的情报多一个，最后又由静曦开口。

　　　　“这溶洞道路冗杂，小僧进来两月有余，除了施主，还未碰上过他人。”

　　　　时间比她还要长些，“我遇到了不少魂体。”

　　　　“此处魂体诡异，没有意识却有魂珠。”

　　　　“但魂珠邪煞之气过重。”

　　　　“阿弥陀佛，小僧得到的魂珠，却是杀气过重。”

　　　　杀气……两人又沉默下来，杀气、煞气虽经常相伴而行，但两者却截然不同。这样一来，他们的经历看似大同小异，却总在关键之处存在不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接下来，他们要往哪去。这处小洞穴只有两个通道，一个是她的来处，另一个是静曦的来处，无论走哪个，都意义不大。

　　　　静曦也在苦恼这个问题，这一路上，他遇到不少岔路，现如今难不成要返回去再走一次岔路？或者，去走对方的岔路？

　　　　这里，好像有东西。顾惜湛扭头，盯着左侧的洞壁，若有所思。自从在断桥上看到云气后面的情形，她的眼睛好像发生了点变化。

　　　　她走进洞壁，细细观察感觉有异的地方。黑褐色的洞壁上，有一些天然形成的裂痕，弯弯曲曲的没什么规律，试探着将手贴上去，感受到的，也是石块特有的微凉与粗糙。

　　　　不对。看着眼前最扭曲的裂缝，顾惜湛皱起眉头，她方才，好像看到后面还有另一条裂缝。

　　　　手腕弓起，她试探着用了八分力去推石壁，然而无事发生。

　　　　果然不行。女修暗自摇头，若只有她一人在此，怕只能劈开洞壁看看，不过现在……

　　　　“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可有事？”静曦虽站在原地转佛珠，却一直在暗暗注意顾惜湛的动作，此时听到对方叫他，立刻偏头看去。

　　　　只见女修一手握剑，一手按着洞壁，此时正转身看向他，脸上一片平静，“出口在这。”

　　　　出口？视线移到没有丝毫特殊之处的石壁上，静曦心领神会，“阿弥陀佛，施主说的不错，出口果然在这。”

　　　　“哗……咚！”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沉闷的摩擦滚动声，方才毫无异样的洞壁，此刻却轻易被女修推开了。

　　　　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他们眼前，霎那间，阵阵阴风从中呼啸而出，两人向旁边退了几步，等风势小了，才再次上前。

　　　　洞很宽，足以让五六人并行，顾惜湛往里面扔了颗夜明珠，只见那点光亮向下方滚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是个斜坡。

　　　　方才对方用言灵开门，现在，轮到她开路了。两人对视一眼，顾惜湛微微颔首，握着剑先行一步，静曦则紧随其后。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石门又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重新关闭。

　　　　。。m。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开

　　　　“嘀嗒……嘀嗒……”此地的阴气格外浓郁，洞顶不断有黑色的水珠落下，砸在泡着不明物体的水坑中。

　　　　顾惜湛避开这些满是阴气的水珠，抱着剑站在略前一点的位置，她一边提防着发生变故，一边分出点注意力，观察静曦的动作。

　　　　不过金丹就能超度如此多的怨灵，这就是佛修的能力？

　　　　只见静曦毫不在意地上的脏污，手持佛珠席地而坐，他神色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他面前，熙熙攘攘的挤着几十只阴魂，看上去黑乎乎的一大片，哪怕被困在原地无法移动，它们也不断的嘶吼嚎叫，伸着爪子试图从佛修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然而静曦对于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周身的金光愈加明亮，突然，一股慈悲之意喷薄而出，冥冥中，有经纶转动声响起。

　　　　见此，顾惜湛默默往旁边退了几步，防止她身上的气息刺激到阴魂。

　　　　“南无阿弥陀佛……”静曦的声音越来越大，慢慢地，无数个声音加入进来，同他一块念诵经文，它们在不大的甬道中来回飘荡，到了最后，汇成一片无法抵挡的洪流。

　　　　一时间，女修觉得神魂有些激荡，她晃了晃脑袋，消去诵经声的影响，又往后退了退。

　　　　她尚且如此，那些阴魂就更加难以招架了，只见方才还张牙舞爪的阴魂一个个都安静下来，神色慢慢变的安宁，身上的煞气逐渐消退，金光在扩大，最后，将所有阴魂都笼罩进去。

　　　　当金光消散时，重新显露出来的阴魂气息平和安宁，它们依次向静曦鞠躬拜谢，而后消失不见。

　　　　仍阖着眼的佛修脸色苍白，周身气息却更加晦涩，顾惜湛微眯着眼，在静曦气息变换的时候，她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对方头顶。

　　　　是功德么……哪怕看见了很多次，但她仍然不敢肯定。

　　　　许久，完成调息的佛修睁开眼重新站起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顾惜湛道谢，“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相候。”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他还是忍不住感慨，这名凌霄弟子，涵养真好。

　　　　凌霄的事，他略有耳闻，同顾惜湛相处了这么久，他也了解了对方是个宗门感极强的人。

　　　　他们在此地转悠了近半年，仍没找到半分出去的法子，如果说顾惜湛心中半点不急，他根本不信。

　　　　但身为佛修，超度冤魂是修行，也是职责所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遇到的阴煞之物越来越多，一路上他超度的，少说也有二三十次。

　　　　对方能够完全尊重他的道，每次都停下来等候而且毫无怨言，实在让他不得不动容。

　　　　女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客气，此间事了，她又握着剑率先向前走去，静曦紧随其后。

　　　　阴魂与魂体不同。魂体乃游离的神魂之力自发形成的能量团，初生时是没有意识的；而阴魂则是未踏上修途的生灵死后，脱离躯体的灵魂，生来就有意识。

　　　　对于魂体，直接打散了就好，对于阴魂……她也只会打散。

　　　　她又不会什么超度的法子，所以，此番能有佛修同行，也是运气，也省的断人轮回多沾因果。

　　　　不过这些阴魂，从波动来看，均为人魂。顾惜湛眸色沉沉，是谁在此处，杀了这么多凡人？这些人，又从何而来？

　　　　她好像被卷入了一个阴谋，处处都是线索破绽，却总是缺少最重要的部分，使她一直找不到真相。

　　　　…………

　　　　“噗！”从腐尸中抽出剑，恰好静曦也完成了超度，顾惜湛指尖出现一点雷火，弹跳而去，将倒了一地的阴物灼烧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又继续向前走去，可是没走出多远，女修就停了下来，她凝视着前方黑黢黢的甬道，语调平静，“又来了。”

　　　　闻言，静曦倒吸一口气，他的声音中透出几多疲惫，“阿弥陀佛，如此，便麻烦施主了。”为了超度，他灵力已竭，阴物来的太快，此时他并没有再战之力。

　　　　“自己小心。”话音未落，便有嚎叫声响起，阴煞气与腐臭一同袭来，与她的灵力罩发生碰撞，产生的波动向四周荡开。

　　　　下一刻，地面陡然开裂，一条黑色的长腕破土而出，以雷霆之钧向他们抽来，腕手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黑色的圆球，顾惜湛定睛一看，只见那些东西全都是眼睛。

　　　　这是个什么玩意。她皱了皱眉，挥剑将袭来的长腕拍回去，无数眼球爆裂破碎，黑白二色缓缓流出，怪物发出凄厉的哀嚎。

　　　　声音的来源……眼见着长腕慌慌张张的退回土中，地上只剩下一条深不可测的裂缝，顾惜湛又抬起头，看着甬道。

　　　　而后，万千剑光奔腾而去，将昏暗的甬道染成一片紫色，甬道深处，传来痛不欲生的厉啸声，一条灰红色的无眼蠕虫从甬道挤出来，张开布满尖利牙齿的大嘴，朝她咬下。

　　　　与此同时，无数长腕冲出地面，纠缠着向两人袭来，“噗！”绿色的汁液四处飞溅，又被剑风扫落。

　　　　顾惜湛抽空瞟了眼静曦，见他面前的木鱼生出一个黄色的罩子将他罩在里面，她遗漏的几滴汁液飞过去，又顺着罩子滑落，才将注意力完全收回来。

　　　　这是一只还是两只？

　　　　女修握着剑疾驰几步，径直窜进纠缠的触手中心，她一边避开飞舞的汁液和长腕，一边挥剑将腕手一一斩落。

　　　　哪怕腕手如韭菜般，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然而在顾惜湛的暴力收割下，依然稀疏起来，最后，蠕虫实在疼到不行，它大张着嘴，隐在甬道中的躯体彻底显露出来。

　　　　除了伪足长了些，和普通蠕虫也没什么不同。顾惜湛翻身跳上满是粘液的虫身，算计着从何处下手比较好。

　　　　…………

　　　　应该是这里。又一次躲过虫口，她踩了踩脚下明显柔软不少的部位，长剑没柄而入。

　　　　“嗷！！！”蠕虫痛嚎起来，布满利齿的大嘴不断开合，它不断扭动着身体，想把身上的人甩下去，顾惜湛单腿跪在虫身上，手下用力，将剑捅的更深。

　　　　“轰！”巨大的虫尸重重落在地上，顾惜湛跳下来，甩去剑身上的黏液，就在这时，静曦突然心有所感，他睁开眼，直直盯着甬道，“阿弥陀佛，施主……”

　　　　话音未落，他又猛地住嘴，顾惜湛转头看着如幻象般消失不见的虫尸，心领神会地接上了他的未尽之语，“快了。”

　　　　此语一出，一道无形的力量突然横贯而出，隔在两人之间，顾惜湛立刻做出反应，凌厉的剑气没有半分保留地、狠狠劈在屏障之上。

　　　　“轰——”屏障晃了晃，却毫发无损，静曦收回佛珠，看着女修指间隐隐的红色，苦笑起来，“阿弥陀佛，施主，看来我们要就此分别了。”

　　　　顾惜湛点了点头，“珍重。”言罢转身就走。

　　　　她背后，佛修略略提高了声音，“阿弥陀佛，小僧祝施主得偿所愿。”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道不显，圣人不出

　　　　在屏障出现的时刻，周围环境早已大变，两条完全相反的石子路出现在两人面前。

　　　　顾惜湛并未耽误，在与静曦告别后，她就踏上了自己的那条路。只是……女修面无表情的握着剑，指节却微微发白。

　　　　从踏入双阵开始，就好似有一双手操纵着她的行为，让她只能按“它”所想行事，这种感觉在屏障出现时达到了顶峰。

　　　　女修微微眯起眼，将情绪藏于心底。她讨厌这种被操控感觉。

　　　　…………

　　　　这条路很长，也很空，除了她，空无一物。

　　　　顾惜湛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离不开，停不下，回不去。只能顺着这条路，顺着那双手，一直走下去，不论前方通向何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动在她胸膛中来回翻滚。它在向她表达自己的渴望，它渴望着撕开血肉，在朗朗乾坤下叫嚣放纵。

　　　　女修皱了皱眉，重新将这渴望压下，然而从未松开的眉头，昭示着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

　　　　周围越来越暗，从一开始的明朗到后来的一丝微光，脚底的路崎岖不平，到最后，只剩下窄窄的一道漆黑口子。

　　　　隐隐的血腥味萦绕鼻尖，微热的风从口子中断断续续的吹出来，零星的有几点火星跳出，顾惜湛伸手摸上口子旁边的山岩，触手温热。

　　　　果然。女修感受到四周活跃的火灵气与经脉中越来越暴躁的灵力，心下有了计量。

　　　　她重新加固了下灵力罩，旋即弯着腿、侧着身，从那道只容十岁孩童径直通过的口子进入其中。

　　　　刚刚入内，便有两人多高的火浪扑面而来，顾惜湛拔剑将其一分为二，火浪被撕碎，才露出了它所影藏的东西，等看清是什么，女修微微瞪大了眼，怔在原地。

　　　　有云，地狱十八，恶者自有去处。品行不正、不尊他人，入血海；偷鸡摸狗、作奸犯科，上火山。

　　　　顾惜湛无缘得见地狱，但若那些流传于凡人界的传说属实，地狱便是眼前这般模样，她想。

　　　　一望无际的血海上，有黑红的火焰不断翻滚，血海中间，隐隐可见火焰大涨，窜起成山型。

　　　　无数阴魂在血海中翻滚嚎叫，吞噬彼此，它们皆向火山而去，努力将山上的阴魂拽下来，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可往往，在上面呆不了多久，就会被拉下来，重新落入血海，发出一声声哀嚎。

　　　　周而复始，不得安宁。

　　　　或许，不止是血海。顾惜湛看到黑红之下，有一个模糊的白影，她走进海边，左手掐诀，一股柔和的力量将眼前的一小片血水分开，露出了它影藏的秘密。

　　　　已经腐烂的皮肉惨白发胀，无法合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口尖齿寒光森森，躯体和四肢皆扭曲成奇怪的、不似人类的弧度。

　　　　但它生前，确实是人类，它旁边同伴，也都是人类。

　　　　血海之下，是无数层层叠叠、相互纠缠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女修撤去灵力，血海回落，重新将尸体淹没，阴魂仍在挣扎哀叫，看着它们，顾惜湛觉得心中的情绪更加激烈。

　　　　尸体为阵，血水为锁，阻断轮回，催发火焰，用以炼化阴魂。此地的怨煞之气，浓郁到近乎凝滞，黑气冲天而起，阴沉沉的令人心生不安。

　　　　究竟是谁……灵力的冲突让女修觉得分外不适，她绕着血海而行，试图寻找出路，却始终一无所获。

　　　　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想办法上火山看看时，突然，有人轻笑一声。

　　　　是谁？顾惜湛迅速抬起头，却发现，她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只听的余音阵阵，从四方而来。

　　　　“大道不显，圣人不出，

　　　　蝼蚁求生，皆为枉然！”

　　　　那声音携浩浩威严，如黄钟大吕，万古尘嚣的气息几乎要将女修吞没，在时间的冲刷下，个人渺小的如同蝼蚁，被天地迅速遗忘。

　　　　“……蝼蚁求生，皆为枉然……”

　　　　蝼蚁求生……皆为枉然……顾惜湛看着血海，双眼逐渐失神，在她的意识里，阴魂渐渐化为无数蝼蚁，妄图偷生，却不过朝夕。

　　　　大道不显……圣人不出……她亦蝼蚁……不得求生，那不如，就此归去。

　　　　自屏障出现时就产生的情绪更加汹涌，冲的她忘却了自我，继而，放弃自我。

　　　　女修不受控制的朝着血海走去，血海翻滚，血水冲上她脚下的土石，有尸手从血中探出，摸索着抓向她的脚踝。

　　　　半只脚掌已踏入血水，顾惜湛却突然停下来，她阖上眼一动不动，尸手试探着摸上润湿的鞋面，却被蓦然腾起的灵力罩弹了回去。

　　　　许久，女修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双眸晶亮，一片清明。

　　　　“蝼蚁求生，皆为枉然？”她轻笑着摇了摇头，慢慢退后一步，血海咆哮起来，却再也无法碰到她半分。

　　　　心中翻腾的情绪早已平息，若说那情绪是这一路上，刻意诱导出来的，不如说是她察觉不对后，故意放任的。

　　　　而现在，知道了那双手究竟想干什么，她也没必要继续伪装了。

　　　　顾惜湛仰起头看着火山上挣扎的阴魂，平静的脸上透出一种年轻人所特有的傲气与自信。

　　　　“大道不给，圣人不施，蝼蚁所求，吾将予之。”

　　　　大道不显，圣人不出，又与她何干？如有所求，她必自取。

　　　　一时间，灵气开始翻滚呼啸，在顾惜湛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她抬起手，在灵气从她指间穿过的瞬间，拢指一握。

　　　　顷刻间风云俱静，她向着接触到实体的掌中望去，只见她抓住的，是一串佛珠并一只木鱼。

　　　　这东西……顾惜湛挑了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