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变-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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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将记录白云剑法的那本书册拿起，带着点明悟道：“前代剑圣早都在书里明言单练这剑法具有极大的危险性，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说不得也只能去天台山求求那道家‘南宗’了！”

　　　　老张说的话不无道理，刘衍同意着点了点头。同时又拿起那把此时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的白虹剑，轻轻提剑出鞘。出鞘的一瞬间屋里几人都同时听见一声噼啪之声，如若炸雷，白虹剑往日的白皙剑身此时也染上了一道道闪电形状的蓝斑，看上去却比以前更锋利了许多。当这剑完全被刘衍抽出鞘来之时，她随手放在桌上的苍龙剑竟也同时开始震动，剑身嗡嗡作响。

　　　　“共鸣？”老张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刘衍脸有疑惑，老张只得出言继续解释道，“用剑者，自身修养与武艺当然是最主要的基础，而每一位剑客的佩剑都寄托了用剑者大部分的精气神。不过这话有点玄乎，就是名剑之所以能称得上名剑，便是它们能产生与其主心意相通的剑意。据说当年剑尊大人在魔教总坛万危之际，便是这三把剑自个从剑熔池里窜了出来助他脱离了困境。所以剑通灵，并不是一句江湖上的瞎话，既然这样，那么不光是剑，凡是能够称得上名器的，退一万步说就在老许那兵器谱上排得上号的成名兵器，没准都能通灵。而这共鸣，便是两把名剑之间相互较上了劲。”

　　　　“那为何小海身后的囚龙剑没有反应？”刘衍接着问道。

　　　　老张思虑片刻，故作高深状笑道：“看来囚龙是被它俩比下去了，这就好比高手对话，一般人怎么插得进去口。至于造成现在这个境地的原因，老张我猜测也是因为那本白云剑法。这本剑谱造成的异状太多，这个仅仅将白虹提升到了能与苍龙叫板的层次也不为怪了。”

　　　　刘衍大悟，伸出纤手按在了苍龙剑上，看得老张也不住称奇，只见苍龙挣扎了两下便安静了下来，似是得到了安抚。而剑身上雷光闪耀的白虹此时也不如刚才气势暴躁，这把剑竟也出奇的缓和下来。刘衍将白虹也回归鞘里，让它静默地再次躺在叶无哀的身旁。

　　　　三人选择不再打扰叶无哀的休息，默默地退出屋外，老张合拢了屋门。

　　　　退出屋后，老张舒了一口气，叹道：“这样也好，小姐大后天的大婚，希望他就这么睡过去吧，真要再出了岔子老爷可不是废他武功那样简单了。”

　　　　刘衍问心有愧，也不好搭话。

　　　　这个高府多年的老仆人名为管家，实则已经是这个家里长辈一样的人物。来的年轻人尊他为叔，同辈的唤一声老张以示亲热，而家中地位最高的主人高正傲也拿他当兄弟一样看待。高正傲虽然名为丐帮帮主，其实除了最重要的事会出面，其他的一概事情都是老张亲自代劳，当年上庸之战也还残存下来了几个老兵，他们虽然没有老张这样超然的地位，不过也在丐帮中握有实打实的话语权。

　　　　说到底这个丐帮的构成和那早已覆灭的太湖帮如出一辙。

　　　　老张是心有不忍，奈何高正傲做出的决定他也没法再去辩驳。

　　　　“张叔，叶兄他应该还不知道这婚事就在这几天了，如若他醒了还是不告诉他为好。”刘衍提醒道。

　　　　“唉，纸终究包不住火，之后会发生什么老张我也不管了。对了，衍小姐老张我还有一点十分不明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劝服小姐的。“结果老张还是问出了刘衍的心病。

　　　　刘衍本来刚才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此时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司马逊那书生出的主意，我也没多留意，要不下来问问他去？”

　　　　出乎意料的是老张听见司马逊这个名字竟然冷哼了一声：“哼！这个臭书生，不通一点武艺，就知道出些下作的主意，真不知道那日老爷为何会听他的。”

　　　　看来这风雨不惊的管家也会有动怒的地方。

　　　　刘衍也不反驳，只抬头望着刚才风云乱变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老张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连风起海都抬起了头。

　　　　此时的天空，风轻云淡。

　　　　只是三人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踏出房门之时，白虹剑又腾腾地起了反应，剑上云光大作，一团团闪着雷光的云团从剑身浮起，这些云团全部顺着叶无哀的呼吸进入了他的身体。

　　　　只是叶无哀的身体不仅仅是丹田附近产生了雷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开始贲张，在皮肤表层形成了一段又一段的雷纹长斑，看着颇为刺眼。

　　　　而此时叶无哀突然睁开了他那双眸子，瞳孔里都仿佛闪烁着雷光。

　　　　白虹剑厉然出鞘，屋里又开始被烟雾缭绕起来。

　　　　正中心的叶无哀盘腿而起，手持白虹，眼有厉色地看着那扇红檀木门。

　　　　……
………………………………

第六十章　今是前夕

十月初七。

　　　　雍州樊城终于拖来了这个冬天的头场雪。

　　　　站在城楼上远远瞧见正在拆锅填坑准备撤离的北魏军，萧练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终于退了……”

　　　　两个月的时间对于南齐军来说可谓是艰苦卓绝！萧练设坚壁清野之计让北魏军在雍州腹地拉长了战线，但他自己驻守的樊城却遭受了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城里的滚石擂木弓矢火油等等守城设备都已经用得一干二净，随着萧练守城的一万士兵现在亦不足三千，城头上满眼的血迹疮痍醒目地记录着这场攻守战的惨痛与艰难。

　　　　“将军，这雪大了，哈哈，北魏军不得不退啦！”说话的声音清脆响亮，来自萧练身边一个手舞足蹈的半大孩子。

　　　　这半大孩子唤做陈庆之，在北魏军这次的南侵中，他所在的村庄最先遭到了劫掠，幸得这孩子天生机敏，亲自在村里耕牛的尾巴上涂上火油点火让其发狂，同时把发狂的火牛冲赶向北魏军的军阵，成功拖住了时间，让许多村民都捡回了一条性命。

　　　　萧练事后得知此事，亲自去拜访了这个聪颖的半大小子，陈庆之自然便随着萧练从了军，他想亲手为死去的村民们报仇雪恨。

　　　　“是啊，下雪了。”

　　　　只是此时萧练没有一点喜悦的心思，他发呆地望着缓缓退去的北魏军，身在这里，心却已经飞了很远。

　　　　高家小姐与王家公子的大婚之日便就在明天了，除了本来就居住在钱唐的百姓都在张灯结彩之外，这钱唐还是没有迎来更多的江湖中人，这事刘衍看在眼里，也觉得太过蹊跷。那些前日里热热闹闹来的各大门派中人都好像收到什么风似的一个挨着一个地逃离了这座县城。

　　　　大概是因为黑骑军吧，刘衍也只能以这个最美好的猜测来安慰自己。

　　　　所以这次唯一出现在钱唐的外来势力便是一批一批的黑盔大马军士，不过来的数量也不是很多，毕竟在南齐王朝内是不允许私自大规模地调兵的。这些出现在钱唐的黑骑军就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将之前没有带来的聘礼一担又一担地挑着送往高府，不外乎是些丝绸、聘金、大饼、冰糖冬爪、桔饼、柿粿、福丸等等。而这双方的家长都同意一致从简，于是什么一概完聘回礼纳币请期等复杂的结亲流程都被两人直接省略掉了。这聘礼一到，就只等明日王家派出迎亲依仗队来接媳妇过门，这事就了了。

　　　　这个即将成为王家过门媳妇的高蘅此刻正在刘衍的陪伴下进行红事妆扮，高蘅房里的大丫鬟此时有点喜笑颜开地忙前忙后，就为了给她的小姐增姿添彩，而她自己也会作为陪房丫头同时嫁过去。如若能得到姑爷的赏识，生下个庶出之子，至少也能摆脱丫鬟的命运，得到一个妾的身份。

　　　　自然，高蘅房中的大丫鬟比她小姐还显得高兴，当然这陪房丫头也就只有闺房里的大丫鬟能有如此的待遇，其余的二等丫鬟等她们的小姐出嫁，之后也会陆陆续续地被指给外面的人，至于她们后事会如何就不关高府的任何事了。

　　　　只是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高府都热闹个遍，但正主高蘅却如那天亲口同意这个婚事时的表现一样，坐在凳子不言不语，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着这些丫鬟张罗。刘衍今日也不得不来到高蘅的闺房里帮她梳妆打扮，一来她听从高正傲的话想再劝劝高蘅；二来其实是她本人想劝劝高蘅。

　　　　刘衍趁着房中丫鬟都走开的一个空档，将手扶在坐着的高蘅肩上，轻轻地叹气道：“妹妹，如若不想嫁的话，还来得及，你告诉我，我帮你和叶兄逃出去。你爹他骗了我，司马逊的三个计策根本就不会让你亲自出嫁。”

　　　　高蘅视线停留在面前的铜镜里，此时的她已经穿上凤冠霞帔，妆容也化得华贵无比，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头上插着十二根凤钗，都是那王家拿过来的。这位本来生活无忧无虑的小姐没有回头，语气很平淡地回道：“不必了。既去之，便安之罢。”

　　　　“妹妹…”刘衍还待再说。

　　　　“姐姐，你安心听妹妹说完，让叶哥赶紧走，包括你和你师弟在内的一干人等都赶紧走，晚了，真的就来不及了。”高蘅语气还是很平淡。

　　　　“什么来不及了？”刘衍反应过来，急急问道。

　　　　高蘅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一言，又回到了刚才的姿势，原来是大丫鬟走了进来。

　　　　大丫鬟应该是没听见这两人的对话，脸上喜悦地对刘衍说道：“衍小姐，我家小姐漂亮吧！日后衍小姐你若是出嫁，也能来找奴婢帮你打扮打扮就好了。”

　　　　刘衍也连忙止住刚才的话头，笑着附和这位即将连同高蘅嫁过去的大丫鬟。

　　　　高蘅全身上下都需要提前一天穿戴完整，第二天才好按着模子打理，这样第二天王家迎亲队来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到这晚睡觉的时候只有头上的凤冠连同金钗可以一起拆卸，而那袭大红嫁衣连同红凤玉带则是需要挂起来防止褶皱，几个丫鬟包括刘衍在内这时才停了下来。

　　　　说实在的，本来娇小可爱，皮肤白嫩的高蘅梳起发髻，脸着浓妆之后，倒也显得雍容了许多。不愧为大户人家生养的大家闺秀，刘衍摸着自己这几个月经过调理，稍稍变白了一点的皮肤叹道。

　　　　只是刘衍心中却产生的一丝焦虑。

　　　　这场婚事透着太多古怪的地方，许旭等人的避走，管宣莫名其妙的忠告，高蘅的点头答应，叶无哀突然的走火。这其中到底遗漏了什么，刘衍这几天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

　　　　对了，那个算是自己表弟的李肖在哪？

　　　　刘衍心中猛地一动，最后又语气平和地叮嘱了高蘅两句，自顾自地找了出去。

　　　　一袭白衣的背影在雪中映照着显得无比光洁，高蘅这才回过来看着自己这个认识不长的姐姐在门框里远去的身影。

　　　　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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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楼船再会

离去的刘衍自然察觉不到高蘅望向她充满深意的目光。

　　　　她心里念叨着是李肖来时的那条楼船。

　　　　对，楼船，如果李肖真有什么目的，那他的楼船应该还停在钱唐江上！

　　　　刘衍终于一改平日里烂漫的神态，此时的她眉头深皱，独自在风中疾驰，白衣上的衣袂飘带都迎着疾风飘于身后，右边握着那把苍龙的手又紧了紧。

　　　　出得钱唐县城，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楼船便停靠在码头岸边。进入冬来，虽然大陆各地都在开始下雪，但是南方不比北方那样气候能达到冰点，将水凝结成冰。南方的江河湖海就算经过了雪花点缀，也如以往一般不见冰雪。只是李肖的这条大楼船想开回襄阳，势必便会往北，那再北点这水结冰之事可就说不好了。这纨绔小子开着他老爹的楼船来炫耀，却没想到只能明年春才能驶得回去。

　　　　李肖自那日宴会过后便没有再选择留在高府，要说享受安逸，这钱唐小县的巷弄根本比不上他这条楼船，楼船上一应乐师歌姬应有尽有，自是寻欢作乐的好场所，连老张都来过这船上几次，对李肖带来的其中一个舞姬赞不绝口。

　　　　只是最近他也收到什么风声，不愿下船去，也不邀人上船来。

　　　　站立在船头的李正南远远地就望见稀稀松松飘散着雪花的视线可及处，有一道白色倩影正向着他们这条船踏风而来。随后便示意服侍在一旁的丫鬟将其躲在舱里烤火的公子请到船头上来，李正南亲自提起一把铁壶，往里倒酒，置于身旁的小火炉上，准备来一场雪天煮酒会故人。

　　　　护立于码头纤绳旁的李家侍卫自然是拦不住这位白衣女子的，其实他们之前也早都听从了少爷的吩咐，作刘衍这种打扮的女子一概不得阻拦。就算不是刘衍来了，其他女子他也十分欢迎嘛，不过前提当然得是美人。

　　　　刘衍本以为会有出手的可能，所以身子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状态，只是真的准备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条船仿佛就是一直在等着她的拜访。两名大概接近一流高手巅峰的持刀侍卫对于女子的到来自然不吃惊，两人向左右分别一靠，直接让开了通往甲板的道路。刘衍却不敢大意，还是保持着左手提剑鞘，右手握剑柄的紧张姿势，也不犹豫，直接踏上了木板，顺着往上走去。

　　　　走了约莫二十几步，刘衍此时便身处到了这条楼船的中层，中层以下三层，也就是甲板下是护卫，浆夫，伙夫等下人的居所，中层往上三层便是这条船主人以及一干子美婢的乘船之时应该坐稳的楼层。此时甲板上来来往往几个如花美婢端着果盘糕点往船头送了过去，她们看见刘衍也没有做出惊讶状，只是笑着示意这个看着像画中仙的女子随她们去船头上，那里是可以揭开她思虑的地方。

　　　　刘衍只得顺着这些姑娘们往前走去，过了舱室的拐角，眼前便豁然开朗。

　　　　船头上除了几个站着服侍的丫鬟，唯二两个男人自是坐在花木椅子上等着她的到来。

　　　　李肖岁数比刘衍小那么一点，瞧见这个武艺高深的表姐来了自然也不敢怠慢。李肖今日身穿着白雪狐袄，自然显得华贵无比，一派世家子弟气派看得刘衍也暗暗称叹。公子哥眼见刘衍竟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水衫行走于如此恶劣的大雪之天，连忙招呼到自己的丫鬟去舱里取出那件流仙白虎毛披来，随后连忙起身招呼道刘衍赶紧过来烤火取暖。

　　　　只有李正南心里颇为震惊，面前这个当年算称得上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居然已经进入了连他都需要仰望的武学之境。

　　　　天人中阶。

　　　　天人之境内息深厚绵长，这点天气当然算不得什么。李正南暗暗叹了口气，这柳仓果然不负其名，十四年的时间居然能教出这么一个厉害的徒弟来。也是刘衍没有带着她的师弟风起海来，那位呆傻男子要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估计会更为让这位披着黑虎皮袄的男子感到惊讶，毕竟风起海得病之时他们都束手无策。

　　　　刘衍自然识得李肖，于是也不推辞他拿来的那件绝对很为珍贵的毛披，任由其中一个美婢帮她穿戴好。至于和李肖一同坐着的那位年轻稍大的男子，她除了觉得有点面熟以外暂时却想不起来其他的记忆。

　　　　等到一切做毕，刘衍便直接想开口发问，但是从何问起却让她顿住了。

　　　　李正南自然知道刘衍所来为何，示意面前这位小姑娘先坐下，随后他打了一声唿哨，竟是从江面上直直飞来两只丹顶仙鹤，那只大的看着仙气十足，颈上还捆着一段红色丝巾，小的貌似就是这只大的子嗣，有点依恋地挨着大的那只。

　　　　“小白？”刘衍终于认了出来，因为这段丝巾是当年她亲手给捆上的，在太湖的日子里她也最爱和那个玩鹤的大叔叔瞎混，这个被她叫做“小白”的鹤当年还没有这么肥大。那么显而易见的便是，“那你是李正南叔叔？”

　　　　李正南看着这个想起往事眼色湿润的小姑娘，不由得产生了怜爱之意，叹了口气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叔真的是你！”刘衍对于太湖的覆灭还是一段模糊的记忆，只是在义父柳仓稍微得知了与黑骑有关，她原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这些人。此时当然喜不自胜，顿时扑将到李正南的怀里，略微有点抽泣。

　　　　李正南苦笑，只能轻拍着刘衍的后背：“好啦好啦，刘小衍也长成大姑娘了，再哭就不美了。”

　　　　旁边的李肖倒是一脸诧异，原来他二师傅与这表姐早都熟知。

　　　　“小衍，你今天所来可不是为了哭鼻子的。接下来我有些话你听听就是，但这也是你今天找来，我不得不说的。”李正南将刘衍扶起说道。

　　　　刘衍闻言方知今日此来还有它事，于是收归自己的心神，除了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倒没有继续落泪下去。

　　　　“旧军破，破军生。为解生灵涂炭，还请衍公主将破军给唤出来！”

　　　　李正南竟是如那日许旭的动作一般，向刘衍跪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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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十年秘闻

“旧语曰：旧军破，破军生。当天璇起于北天正央，文曲武曲尚显黯淡，杀星破军却已然按捺不住寂寞。其形红灿如卵，直逼北天上星，紫薇无意，贪狼廉贞晦涩不明。正当时，却方禄存才可启悟天璇巨门星引导破军乱局。”

　　　　“刘衍表姐，这段话是收录于我父亲的那本《武侯经略书》上。虽然怎么看都理解不了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但二师傅既然称你为公主，说明这有些事二师傅和我自也不能再瞒你了。”李肖站起身来，语气缓慢。

　　　　这是自出得山来后，第二个人向刘衍进行尊称。刘衍此刻不仅没有应有的接受心情，反而心里的疑虑越来越甚，只能听着这两人继续说下去。

　　　　李正南示意李肖，接下来的话让他来解释，李肖点了点头，唤婢女再搬了一张椅子，陪同两人一起坐下。说起来这名黑衣男子在太湖之事得到的创伤并不比任何人少，毕竟他是唯一那个见证太湖覆灭清醒着的人，而那柳仓自始自终都没再出现。这样算来，刘衍当然会感觉到诧异。

　　　　李正南，十四年。

　　　　他其实比高凉都还放不下。

　　　　满脸胡渣子的李正南接过话头：“公主…你义父，那…柳仓…自丹阳后彻底改变了这个天下格局。说来我们也不过是棋子罢了，我很恨他，也恨这老天。”黑衣男子脸色阴晴不定，李肖想安慰插话，但被他示意不必担忧。

　　　　既然他要说，刘衍和李肖也只能迁就着他的抱怨，不过这两个年轻人能不能理解李正南这十四年的心病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李正南此刻也终于从苦痛中醒悟了过来，惨然一笑接着说道：“那日高正傲的大寿上，我也就去说说罢了，他的武艺虽然不如你义父，但也不是能容我去随意触眉头的。”

　　　　刘衍点了点头，表示后来听谢显堂说过外面来了个嚣张的骑鹤怪人，当时便有所猜测，只是被许多偏曲的信息蒙蔽了产生顾虑罢了。

　　　　“日后我自然不敢再去高府，就连李肖都不能再去了。他在高正傲寿宴前日去做过偷窃的举动，不过被人给发现，看来是吓破了胆了。”说着李正南斜着眼睛看了看李肖，李肖脸涨得通红却不敢接话。

　　　　这两人当然猜测高正傲既然有大动作，府内自然会暗藏进了许多高人，合计了一下便让李肖回到了船上，毕竟偷窃的举动已经暴露，这种事是可能有第二次进行的。只是当李正南说出李肖便是那日去高正傲书房偷东西的人，刘衍眼里却产生了异色。

　　　　因为后来出手的哪是什么暗藏的高手，那样犀利的剑意除了她还有谁能使得出来。柳仓也给她提过高正傲将那本重要的物事放在府里很独特的地方，刘衍心里这才明了，难怪那面墙壁看似平凡，当日那小偷却总是在白墙根上杵着。但也不说破，静静等待后文。

　　　　“仔细说来，这段秘辛也只有当年他们三兄弟和高凉以及早已死去的前朝明帝知道罢了。柳仓浪子性子自然不愿受约束，所以再早这大事也没交付给他，而是交付给了为人稳重的高凉。襄阳、太湖、吴越钱唐这三个地方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水路。三地水路往来畅通无阻，就算直下建康都不在话下。所以起的作用便是屏障保护之势，只是刘彧没算到的是，柳仓在天人终阶之时，会因它事走火，遁入了一段时间的魔道，将他直面着刺杀掉了。所以这宋王朝便被萧道成轻而易举地收进了囊中。”李正南扯出当年的秘闻，叹了口气，刘衍却越听越莫名其妙。

　　　　女子终于忍耐不了，打断问道：“李叔，这些事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正南回忆起往事，也不再如刚才那般阴郁，开始向刘衍打趣道：“刚才叫你公主是因势如此，不过我还是习惯叫你小刘衍。公主可介意？”

　　　　刘衍一愣，瞬即也笑了起来，心知自己确实也过于焦躁了。义父早就教过自己，习武之人顺气才是第一位。

　　　　“哎哟，李叔，你随便叫呐。这公主之名我现在也担不得了。毕竟当今帝王是萧的。”刘衍笑着回道。

　　　　三人竟是同时笑了起来。

　　　　“少爷，大爷，小姐。这酒热了，各位先饮了暖暖身子再说不迟。”说话的是李肖带来的一位美婢，名唤作“秋纹”，因为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