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皇后你别跑-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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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先谢谢二嫂了。”这边叶初雨还在和卢氏小声说着话，“都说参汤太补，孕妇喝了反倒气盛阴耗，可不只能便宜我了”

　　　　卢氏被她打趣得面一红，轻轻拍了下叶初雨的手背，“你那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宫里赏的，祖母赐的，外边钱家送的，流水一样抬进来。我还怕你看不嫂子这点家底呢，偏要说得这样夸张。”

　　　　“这才显得我和二嫂亲厚呀。”叶初雨朝她眨了下眼睛，“你是送我块石头，我都找个匣子好好放起来等梅少羽明天来时我叫你一声，让他再开个安胎的方子。”

　　　　曼姨娘低眉敛目地站在一旁，却悄悄支起耳朵听着对面姑嫂的悄悄话，神情微动，朝叶沣尧使了个眼色。

　　　　“三妹，”叶沣尧稍稍抬高声音，引得叶初雨转过头来，“那个，你明天能不能请梅小神医给曼儿也看看她月份也不小了，之前在路颠簸，也不知道落下什么毛病没有。”

　　　　叶初雨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这是大哥的第一个子嗣，确实要当心些。”

　　　　“梅小神医可真是芝兰才俊，医术高，家世也好，听说京有不少高门贵女都想嫁过去呢。”胡姨娘不知怎地突然夸起了梅少羽，铺垫了一通后趁机对叶相要求道“我这几天也觉得头晕乏力，明儿个干脆也去老祖宗那儿沾个光吧”

　　　　“姨娘，梅公子可是很忙的。”叶初雨一直看不惯胡姨娘这种见便宜的性子，刚刚还一片恬淡的面孔带了些许不满，“二嫂和曼姨娘都有孕，这才能让他腾出空来瞧瞧，你头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惯用的大夫治不好了么”

　　　　胡姨娘被她噎了个没趣，再看叶相也是面色不虞，讪讪地住了口，捏着帕子哼了声。

　　　　哪怕她的女儿现在是炙手可热的玫妃，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了。叶初雨现在可是相府下最金贵的小姐，什么事不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听叶相还说过，她在草原能跟一群男人赛马箭，泼辣得很

　　　　“行了，初雨好不容易喘口气儿，不如回自己院子里歇歇，我前几天送去几匹料子，让竹心再给你裁几身衣裳。”白氏最近也慢慢接受了叶云娆逃家的现实，把所有的关心都留给了家里仅剩下的女儿。

　　　　叶初雨揉着脑袋往自己院里走，每天应付这一大家子人还真是累得脑仁疼，她宁可每天陪着昏昏沉沉的叶老夫人。

　　　　也不知道外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她之所以亲自守着叶老夫人，是害怕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那是她的亲祖母，哪怕这一次是真的熬不过去了，风光大葬，也好过死后不得安宁，闹出难以挽回的后果来。

　　　　次听说皇城里位置偏远的宫室也有宫人得了时疫，萧离干脆把他们隔离出去，趁着夜里不声不响地解决了。梅少羽口风很严，现在也没告诉皇帝时疫和城外那些活死人可能有联系。

　　　　“小姐吃过没有要不要用点什么”竹心一直留守在院子里，等叶初雨一回来想办法给她补补身子，“让奴婢陪你去值夜吧，再这样下去要吃不消了。”

　　　　叶初雨迷迷糊糊走过窗前的梳妆台，扫了一眼铜镜里明显映出的黑眼圈，打着呵欠摆了摆手，“祖母那里有人伺候，你别跟着去了，万一过了疫病，哪儿说理去”

　　　　床新铺的云锦缎被又松又软，确实荣和堂的睡榻舒服多了。叶初雨脑袋沉得快要抬不起来了，几乎是一沾枕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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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翻墙殿下

　　　　竹心看着自家小姐为了老夫人的身体操劳挂心，明明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嫡出小姐，如今却要一肩挑着阖府下的“孝心”，饶是她一贯温软好性儿，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忿。　每每总悄悄在卧房里点些安神香，好拖着叶初雨多睡一会儿。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升起袅袅烟云，散发着安神凝气的舒缓味道。地龙烧得正旺，室内有若暖春。

　　　　竹心悄无声息地守在外间，隔着屏风的格子都能望见叶初雨略带憔悴的睡颜，心底忍不住地叹气。自家小姐打从次落水后性情大变，几次和胡姨娘那边交手都不落下风，甚至还撕破了大小姐的伪善脸面。连带着她们这些伺候三小姐的丫鬟仆妇腰杆都硬了不少。

　　　　她一向老实本分，知道自己不如旁人那样灵慧机敏，全凭着细心谨慎照顾起居，才慢慢得了叶初雨的信任。哪怕后来叶初雨领进了燕灵，又时常叫她一起出门，竹心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和燕灵分别长于何处，依小姐现在东奔西跑的性子，她只要安安稳稳守住相府这一间小院够了。

　　　　随驾去草原这一路的事儿，叶初雨基本没瞒她。凡是不涉及皇家秘辛的，都当做乐子讲给了竹心听，倒把她听得一波三折心惊肉跳被皇帝赶鸭子架弄去试不说，怎么还跟着表少爷他们去打仗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后悔都没地方说理去。

　　　　那时她倒真的埋怨起自己没本事，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小姐身边，还得要她风餐露宿地千里奔波。

　　　　如今府老夫人病倒，听说整个京里都是人心惶惶的。竹心此时倒庆幸她一直是给小姐守门户的大丫鬟，哪管外面闹得天翻地覆，至少这一亩三分地还有清静。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一角。竹心被外面的吹进来的冷气激得一回神，抬眼看见某位金尊玉贵的殿下。

　　　　萧离身披着件大氅，越发显得身姿挺拔玉立。对着已然下跪行礼的竹心轻声问道“你家小姐在里面”

　　　　竹心仍低着头细声细气答话“小姐在里面歇了一个时辰了。”说完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把屋子让给这给这位隔三差五翻相府墙头的殿下。

　　　　叶初雨这段日子睡得都不太好，零零散散地挤时间补觉。尽管外间的动静已经放轻了，她还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从床爬起，已然被一个宽厚的怀抱拥住。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她歪着头在萧离胸前蹭了蹭，贡锦的料子还带着点点凉意，被她这睡得正热的身子慢慢暖了回来，精神也清醒了不少。

　　　　萧离只捏了捏她越发尖削的下颌，“侍疾，怎么也不知道吃点好的”

　　　　“家里连一应丧仪物事都备好了，长辈们都在茹素祈福，我哪儿好意思大吃大喝”叶初雨越发觉得被褥里暖和得起不来身，整个人吊在他身打呵欠，“倒是你，又偷偷翻墙了吧”

　　　　萧离的神情却很坦然，“今天走的是相府正门，我是代父皇来看看老夫人的身子的。”

　　　　“那还真是难得”叶初雨干笑了几声，看了眼床边的更漏，最终还是无痛苦地下了床，去隔间换了身衣服回来，“走吧，反正荣和堂你也能进得。”

　　　　萧离今日确实没有诓她，叶相对于他的到来十分欣喜。再看他“不计前嫌”地与自家小女来往，更是恨不得想把叶初雨打包送进华然殿，好让她想办法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一旦服了孝，丁忧还是夺情，都要提前铺好路。

　　　　叶云娆的事不可能瞒一辈子，叶雪玫眼下得宠，可叶相心里清楚这个庶女的本事，最后还是得靠叶初雨这个最不省心的才能用

　　　　白氏吩咐厨房给荣和堂送去一桌菜，叶初雨先伺候着叶老夫人吃了些易克化的，萧离这才进了里间，深深一礼，“给叶老夫人问安了，您最近身子如何”

　　　　叶老夫人赶紧请他落座，“殿下太客气了，怎好生受您这一礼。承蒙陛下惦记，老婆子暂时还死不了”说着说着却又咳起来。

　　　　叶初雨守在床边，毫不犹豫递帕子，又备好漱口的清水。

　　　　萧离难得在人前露出这般温和模样，收了全身棱角，规矩得像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原本不该打扰您休息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在叶初雨身打转。

　　　　叶老夫人怎么会接收不到这样明显的信息，她脸绽起一片欣慰又遗憾的笑意，看了一眼面颊微红的孙女，呵呵笑道“三丫头，有人这来不及心疼你了。”又语气微沉，“要是真挺不过这个冬天，只怕还要再耽误你一年”

　　　　“祖母这是什么话”叶初雨仗着自己靠得近，歪在叶老夫人身撒娇，“等过些日子您彻底好了，让敏之来给曾祖母念诗听呢。对了，大哥大嫂也回来了，还带了个有孕的新姨娘，再算二嫂肚子里那个，您这四世同堂的福是享定了。”

　　　　叶初雨絮絮陪她说着话，叶老夫人看着坐在下方的萧离，一时也是无限感慨，“也真是姻缘天定，当初你们头回见面弄了个浑身湿透，兜兜转转竟是真的成了”

　　　　“您又老糊涂了，我可什么都没应呢。”叶初雨没想到叶老夫人会直截了当地提起来，故意往她怀里钻来钻去。

　　　　叶老夫人虚虚点着她额头，对萧离道“三丫头一到我面前这样没皮没脸的，以后少不了要你好好管教。”

　　　　萧离轩眉微扬，英挺面孔满是纵容，“老夫人不用担心，哪怕初雨闹翻了天去，我也不会嫌她烦的。”

　　　　叶老夫人一开始并不是很看好这一桩姻缘。因着出生那一夜的红雨和种种异象，她这个孙女自小受了宫里的注意。可作为纵横京贵妇交际圈几十年的老人精，她还不清楚后宫里惯有的那些龌龊事儿么叶雪玫从小爱掐尖露头，她非要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叶老夫人也懒得管。初雨这么可意又机灵的丫头，她是不乐意让她去淌这趟混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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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钱氏明珠

　　　　“明人不说暗话。　”叶老夫人脸的笑意渐渐淡了，黯淡浑浊的眸子此刻却精神熠熠，一错也不错地看着眼前这个无可挑剔的俊逸青年，“有些事，你大概想问我很久了吧。”

　　　　叶初雨身子顿了顿，似乎是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有些紧张地直起身子，来回看了几眼。

　　　　萧离神情八风不动，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也沉肃了几分。

　　　　“老夫人洞明烛照，自是早清楚的。”注意到叶初雨的不安，萧离还朝她递了个眼神，这才强自压抑着内心翻涌不停的思绪，“您和太后娘娘交好多年，是否清楚我母妃去世的内情”

　　　　叶老夫人心下了然，他果然是要问这个的也是，在这偌大的京，既不与后宫过多牵连，又知晓昔年隐秘旧事的老人儿本寥寥，萧离能问的，也只有她了。

　　　　“当年钱家嫡女嫁入东宫，嫁妆有一千五百余抬，第一抬进了皇城时，最后一抬还停在南城门外。我活了大半辈子，自诩也是名门出身，可也只见过一次这样的盛世红妆。”叶老夫人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只是微扬着头，像是回忆着那年名动京的盛景。“北苍顶尖的豪门贵族里，钱家的富贵真是火烧火燎，糊味儿都能熏了天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如今也不怕你们小辈笑话了，那时我还怀着一个，她祖父正为了个不台面的妾室跟我闹腾，我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娇养大的嫡生女儿，在娘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他跟我闹，我一心顾着肚子里那个，索性把正院一锁，甭管谁也别想进来烦我。”

　　　　叶初雨呆呆地听着，竟没想到她祖母年轻时是这么个好欺负的主母，这不是硬生生把祖父往外推么

　　　　“那一千多抬的嫁妆，没有哪个女人不羡慕的。可你母妃是嫁进天家，太子妃的正头位置，日后本该入主宫的，这么打眼的嫁妆可是祸不是福了。”

　　　　萧离微敛眼眸，“外祖心知皇室偏爱世家女，钱家世代经商为业，底蕴多少落了下乘。为了让母妃在宫有底气说话，这才宁可拼尽家财置办嫁妆，只求母妃早登凤位，为钱家立身扬名。”

　　　　“说得轻巧，恐怕你外祖也是心知肚明。”叶老夫人看了一眼小孙女，拍拍她的手背继续道，“太子当年储位悬悬，满朝下哪个不需要银钱打点梅六娘想娶自家侄女亲加亲，可又眼热钱家泼天的富贵，不然她怎么肯点头让你母妃进门”

　　　　叶老夫人口的梅六娘想必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了，叶初雨从侧旁打量着她的神情，却发现祖母这次提起手帕交的口气十分微妙。

　　　　“那时六娘怕我被气坏了身子，隔三差五叫我去宫里说话散心，偶尔也会碰你母妃来请安或送东西。”叶老夫人的声音里又带了点笑意，“我当时想，这一胎要是个女儿，最好能像了钱家的云笙。一样都是娇养出来的姑娘，可她怎么这样讨人喜欢不骄不躁的性子，温温柔柔的笑着，一提起什么好吃的眼睛发亮。我不过是提了句家里厨子新做的鳜鱼，她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偷偷跟我咬耳朵说叶夫人，你下次来看婆母，记得把方子把带来呀。”

　　　　在叶老夫人不急不缓的语调里，萧离记忆深处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面目渐渐清晰起来。

　　　　钱家嫡女，模样才情俱是等，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先帝，每每斥责了太子，都会在她的温言细语里消了气。这个千挑万挑出来的太子妃，在后宫真是美好如皎皎明月的存在。

　　　　“可惜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腌地儿，太干净的人在里面活不长的。”叶初雨心有戚戚然的点着头，“你父皇当初独宠她三年，将其他侧妃美人都抛在了脑后，可云笙始终没能生下个嫡长子，六娘能不着急么”

　　　　所以后来才有了其他妃嫔纷纷位，太后力保侄女入主宫。钱云笙明明是正正经经的太子妃，因为“无后”二字，被梅氏截了胡。

　　　　更讽刺的是，这位梅皇后同样没能生下嫡长子，倒教荣英的妹子抢了先，嫡庶长幼之争，深远影响绵延至今。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钱云笙这辈子只会做个无后的宠妃的罢了。谁能想到她还是有了你”叶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着叶初雨的手喝了几口水，“想来她们是觉得，你的出生会为储位增加更多的变数，所以才抢先下了手吧。”

　　　　“她们”萧离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却一点儿也没放过叶老夫人话里的重要线索。

　　　　“对，是她们。”叶老夫人讥讽地扬起嘴角，一瞬间仿佛又成了那个清高洒脱的世家小姐，只是很快又黯淡下来，“当时我只觉得看不起原本也都是好心性的姑娘，怎么被皇室的框框架架打磨得这样不堪直到我终于吃了个暗亏，第三个哥儿被那个贱婢害了去，我才明白，你要是不想被人欺负，那先下手为强”

　　　　叶老夫人的光辉战绩简直是相府的一段传史，可叶初雨直到今日才明白，原来她的祖母不是无端端的讨厌姨娘和庶出子女的，铁血手段背后也免不了心酸过往。

　　　　“钱家的丫头不该入宫的。”叶老夫人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她握起叶初雨的手，看着若有所思的萧离，“殿下，我今日也托个大。三丫头的婚事是我最后一桩放不下的事，若我把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你能否护着她，护着叶家一世平安”

　　　　“祖母，你这是”叶初雨有些惶急地看着她，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叶家当年也有份么

　　　　她早知道萧离一直对他母妃的死因有深深的执念，为此甚至不惜与赵洛合作，只为他手一星半点的线索。如果叶家真的也是凶手之一，难不成祖母以为凭他对自己的情意，能抵消这一切么

　　　　“傻丫头，你想左了。”叶老夫人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祖母虽然做过许多阴私之事，可还没本事把手伸进宫里去。云笙那样好的姑娘，我怎么舍得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叶初雨只觉得心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安地看了萧离一眼，生怕他无法接受接下来可能要听到的真相。

　　　　她甚至开始打起腹稿，盘算着等一会儿要如何安慰他。叶老夫人却突然敛了神色对她道“你先出去接下来的话，我只给他一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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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救命灵药

　　　　叶初雨退出正屋，一时又不想走得太远，干脆抱了个暖手炉倚在廊下望天出神。匕匕

　　　　雪霁后晴空高旷，凉凉的空气拂面，倒教人也跟着清爽起来。院里几株嶙峋的早梅，枝头只剩了几点红，也被落雪盖了颜色。

　　　　福妈妈踟蹰着想要劝她进屋休息，叶初雨也只是朝她笑笑，捏着身的暖裘不愿动弹。

　　　　这还是她第一次完整地听说和萧离母妃有关的旧事，叶老夫人虽然早知她与萧离往来，却始终不曾谈起这个话题，想来也是和某些宫秘辛有关，事涉天家吧。

　　　　叶初雨亦听懂了那些言外之意钱氏女的盛宠恐怕被许多妃嫔所忌，害她的人也不止一个。

　　　　萧离是很早知道自己母妃的死有蹊跷了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追查的呢

　　　　她想得入神，没有意识到萧离已经出了屋子，走到她身边，“怎么不去偏厢里等”

　　　　“难得天气这么好，在外面透透气也不错。”她朝他眯了眯眼睛，错身要回屋，“屋里没人，我去看看祖母睡了没。”

　　　　萧离拉住她手臂，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老夫人已经睡下了，你陪我出去。”

　　　　叶初雨点点头，二人刚出了荣和堂的大门，迎面遇小腹微隆的曼姨娘。

　　　　她似乎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外男，一时惊得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倒搀着她的小丫鬟。又抬着水汪汪的眼睛轻声道“三小姐。”

　　　　眼神却在萧离身打了个转儿，叶初雨很明显地看出她的眸子又亮了一瞬。

　　　　“曼姨娘，这是九皇子，代陛下来探望祖母的。”叶初雨介绍完萧离的身份，又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大哥大嫂今天也回来了，这是他房里的姨娘。”

　　　　曼姨娘一听要下跪行礼，萧离只神色淡淡地一抬手，“不必了。”

　　　　“姨娘，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叶初雨边问边打量着她脸的表情，“你在江南肯定不习惯京的天气，大嫂怎么能让你随意出门呢，万一感了风寒怎么办再说了，这里离老夫人的正屋这样近，你还是别靠过来较好。”

　　　　曼姨娘羞羞怯怯垂下颈子，仿若泪盈于睫，“多谢三小姐记挂。妾身只想来探望老祖宗，顺便告诉她大公子有后的好消息是妾身莽撞了。”

　　　　叶初雨忍住腹诽大着肚子一定能生儿子么祖母未必会乐意见到你这副样子吧再说一个姨娘这样在府里乱跑也不好吧大嫂已经管不住你了么

　　　　“父亲吩咐过，其他想要探望老夫人的都有心了，只是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好时候，你还是赶紧回去养胎吧，别受了凉。”现在叶初雨基本可以代替叶老夫人负责起荣和堂的大小事务了，她实事求是地对曼姨娘道，“大哥必定看重第一胎，你万事当心。”

　　　　曼姨娘柔柔应了声，转身扶着小丫鬟往回走，婷婷袅袅的身姿如三月春柳，从背影根本看不出这是个即将临盆的柔美女子。

　　　　与萧离不紧不慢踱到门口，叶初雨这一路似乎都能感受到萧离周身的低迷气压，可她并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甚至连多余的任何一个脸色都不肯给人。

　　　　到了门檐下，二人停步，萧离侧过身看她，突然伸手摸了摸她耳垂的碧玺耳钉，像是看着很新鲜的样子。

　　　　“你干嘛”叶初雨下意识地向后退，门口还守着好几个府里的小厮呢。

　　　　萧离甚至又把头凑过去，借着耳鬓厮磨的视线错觉，在她耳旁轻声道“许千澜已经回来了，今夜可能会来见你。”

　　　　叶初雨微怔，一时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凭着本能点了点头。

　　　　说完这句话后，萧离又像没事儿人一样直起身子，墨黑的眼眸深深望了她一眼，这才转身下了石阶，坐内宫御用的紫金华盖马车，辘辘驶出巷子。

　　　　叶初雨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思却渐渐飘远，只让门房的小厮错以为她在目送萧离的马车，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是夜，她悄悄来到荣和堂院，四面厢房的灯火都熄了，只有一弯清冷冷的月牙挂在天，在她身后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许千澜在下一刻推开了院门，只穿了一身宽大的云锦单衣，慢慢走了进来。

　　　　“你还真修成不觉寒暑冷暖的大道了”叶初雨照例拿他的衣裳打趣，递过手炉，又被他推了回来，“你有话要问我”

　　　　还是那样妖孽逼人的五官，眉眼间却带了一点倦意，不复昔日的飘逸出尘。叶初雨眉尖微蹙，下下打量着他的气色，抢先问道“你最近不舒服”

　　　　“有事要忙。”许千澜抬手捏了捏眉心，像是要驱走那份倦意，凤眼微垂，不无敷衍地给她一个答案。

　　　　叶初雨一阵气闷，破天荒地扣住许千澜手腕，嶙峋的骨节硌得手心生疼，拖着他站到背风的廊下。“你居然骗我，还能不能好好做师徒了”

　　　　哪怕次他独自一人挑翻了一座圣坛，弄得伤痕累累的时候，眼神里也从未有过这样复杂疲倦的情绪，这次离开这么久，绝对不一般。

　　　　许千澜无可奈何地微微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该为你惊人的观察力而感到欣慰了”

　　　　“那倒不用。”叶初雨向后一靠，决定掌握主动权，“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时疫和城外发狂的流民都要如何处置”

　　　　许千澜坐了下来，宽大的袍摆逶迤于地，像是一泓流泻的月光。他从袖拿出一个红色药瓶，托在白皙宽大的掌心，递到她面前。

　　　　“给你祖母连服三日，每日两丸，再让梅少羽重开一个温脾补气的方子吃几天，疫情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