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皇后你别跑-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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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看的，是坤泰宫，以及沿着坤泰宫的方向一路向后的，福寿宫。

　　　　啊，终于要对北苍第一大世家出手了么。

　　　　叶初雨甚至没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自觉地挺直起来，眼散发着别样的光彩，里面是她都不曾意识到的野心与渴望。

　　　　她想起了因为无端卷入世家纷争而惨死的胡师傅一家，想起了折在晋三羊手的那么多条人命，想起燕灵对她提起鹤羽楼时脸复杂的神情

　　　　琼州梅氏于她而言似乎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符号，可对于其他许多人来说，这是一只巨大的怪兽，会将所有阻挡它前进的人和事都吞噬得分毫不剩，会抹去他们在世间留下的所有痕迹。

　　　　不光如此，它还要榨干家族子弟的每一丝价值，甚至交换每个妙龄女子的婚姻，用来稳固自己那脆弱而可笑的世家地位，根本不考虑她们嫁的是不是良人，以后是否会过得幸福

　　　　这样的世家，早不该存在了牺牲所有年轻人的未来，只为供养这个越来越老迈的吸血怪物，又有什么意义

　　　　生在世家，难道不应该是凭借着自身对家族的热爱，利用家族提供的资源和力量去做那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才算是反哺家族的回报吗为什么要这样抹杀他们的个性

　　　　叶初雨想不明白，难道最重要的不应该是那些“人”吗

　　　　若梅少羽真能成一代神医之名，哪怕琼州梅氏不再是天子的母族，不再是钟鸣鼎食的豪门，可又有谁会忘记人们永远会记得，这个家族里曾出现过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神医，而他姓梅，琼州梅氏的梅。

　　　　世家这般本末倒置，杀鸡取卵的做法，遇皇帝和萧离这样不甘于摆布，立志要收束大权的统治者，实在是一场硬仗。

　　　　可不知为何，叶初雨是对他们有这样的信心。

　　　　这对父子，本质大概都是一样的人心如磐石，意志坚定。

　　　　她毫不怀疑，只要他们想做成一件事情，迟早是会成功的。

　　　　思及此处，叶初雨转过头来，对着萧离扬起一个充满鼓励的甜美笑容。

　　　　太子竟也被这一笑慑得有些眩晕。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论容貌完全不自己的妻子、甚至挽云皇妹的叶初雨，居然也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

　　　　她的笑不似寻常女子那般虚伪做作，甚至完全是惺惺作态地掀起一丝唇角，而像是在黑夜里突然出现的一抹明亮日光，又像是一个不停歇的巨大漩涡，吸引着拉扯着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能和这样一个把喜怒哀乐都真实地写在脸的女子共度一生，或许连漫长孤寂的岁月都会变得生动起来

　　　　太子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个看似冷静睿智的九弟，一遇到和叶初雨有关的事情会方寸大乱了。

　　　　她不光是被千机门认定的天命之女，更是无与伦无可代替的世间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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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因为是你

　　　　皇帝只拉着萧扬下了两盘棋，道“你白日里为了太子的事也奔波辛苦了一天，今晚既然进了宫，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吴公公，送秦王去他从前的寝殿。”

　　　　萧扬恭恭敬敬起身，“是，儿臣告退。”

　　　　他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还请父皇也保重身体，您春秋鼎盛，宫里还会再添新丁的。大哥他”故意顿了顿，“大哥也是一时想不开，父皇千万别动气了。”

　　　　然而皇帝脸并没有出现萧扬意料之内的怒火，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唔，朕知道了。”甚至连语气都听不出有任何起伏。

　　　　萧扬压下心头疑问，不再多言，随着吴公公走出了朝阳宫，才一拱手，“公公留步，本王自己过去是，您还是在这里照看父皇吧。”

　　　　吴公公连忙侧过身去，甚至连萧扬这一个虚礼也不肯生受了，“秦王殿下折煞奴才了，伺候陛下是奴才的本分，不敢不尽心。”

　　　　萧扬见时机差不多了，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公，父皇今天可否见了什么人您知不知道他打算怎样处置太子”

　　　　吴公公老眼微眯，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这个嘛别看陛下看着没什么情绪，可今天都已经摔了三个杯子了。”

　　　　萧扬眼瞳微缩果然，父皇现在的怒气都压在了平静之下，等真的查出了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的话，那人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过。

　　　　“那父皇又怎么会认为，大哥是被人诅咒了的”这才是萧扬真正想要知道的问题。

　　　　如今许千澜和墨羽都离开了京，一旦事涉巫蛊诅咒，曾为许千澜弟子的叶初雨是唯一的选择，而把她卷进来，意味着萧离也能参与其。

　　　　虽然萧扬不愿意承认，可眼下的情况是如此叶初雨已经和萧离私定终身了，他很难再插一脚。

　　　　皇帝虽然承认千机门的至高地位，可不代表他是个热衷于占卜扶乩等活动的人。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相信，太子是被人下了诅咒这种说法

　　　　“这奴才不清楚了。”吴公公虽然愿意卖点好处给萧扬，可不代表他会把所有的情报都告诉他，“陛下一早派奴才去彻查御花园里发生的全部事情，至于陛下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那可不是奴才该打听的。”

　　　　虽然杨贤妃进朝阳宫时他也在场，可吴公公归根到底是为萧离所用，又怎么能把自己这一方的“盟友”交代给“敌人”呢。

　　　　萧扬也是微微一怔，看见吴公公饱含深意地抬头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后背发凉吴公公是不是在隐晦地提示他，这个问题已经逾越了

　　　　儿臣儿臣，他是父皇的儿子，更是父皇的臣子，窥探帝王，被发现了是大逆之罪。

　　　　萧扬赶紧打了个哈哈，“说得也是。那本王先走一步，公公快回去伺候父皇吧。”

　　　　他转身大步离开，忍不住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个吴公公简直是一颗心都放在了父皇身。这么多年来，不管他和母后怎么努力，都没能收买到他，甚至连整个朝阳宫都像是水泼不进一般，没能让他们插进半点眼线。

　　　　算了，既然他没法子知道，想来萧离也不可能占得什么先机。他今夜暂且先去休息，等天亮了再一点点从外围打探，早晚能把父皇的心思摸清楚。

　　　　太子这次还能不能翻身呢萧扬直到入睡之前都在琢磨着这个问题，甚至反复推演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眼下虽然萧离跟着叶初雨一起去了东宫查探，可他当初还和自己联手摆了太子一道，如今这么好的机会送门，萧离一定不会放过的。

　　　　“我们要这样一直等到天亮吗”

　　　　叶初雨忍不住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睡眼朦胧地往萧离肩一靠，“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太子都回去睡了，为什么他们两个还要在正殿里坐着干等

　　　　萧离索性揽过她的肩膀，把她半身都拉进自己怀里，十分享受地环住她的腰，轻声在她耳边呵气“困了”

　　　　酥酥麻麻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像是有人拿了根羽毛拂过她的心脏一样。叶初雨一下子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不会动了，一开口却是更加浓重的鼻音，“有点儿”

　　　　她反手抓住萧离的手臂，整个人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挑了个更舒服的角度靠去，强打着精神和他说话，“你是不是早打算对梅家出手了”

　　　　萧离淡淡应了一声。

　　　　他的手指灵活地穿过她的长发，竟是替叶初雨按摩起了头的穴位，舒服得她整个人都恨不得要缩成一团了。

　　　　“父皇再怎么生气，这个时辰也早已寝了。”萧离望了一眼门外幽黑深邃的天色，“妖魔鬼怪都隐匿在黑暗里，等到天一亮，它们也无处遁形了。”

　　　　“哎”叶初雨的睡意顿时没了一半，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幕后人天一亮会自己跳出来了。”

　　　　萧离却只是深深望着她，语气含笑，说出的话却让叶初雨面一热。

　　　　他说，“初雨，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我会忍不住想亲你的。”

　　　　叶初雨赶紧一手捂脸，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捶了他胸口一下，“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萧离故意逗她，不厌其烦地将她挡在脸的手拿开，捉着她的手腕，不许她避开自己的视线，“我若是不正经，早直接亲下去了，何必还要通知你。”

　　　　叶初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喂，你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的是不是”

　　　　萧离握着她的手腕，慢慢将她的手移到自己心口，和自己的手掌一起按去。

　　　　“你听，它每天都在期待着，期待着你能住进来，填满它。”

　　　　他的神情如此深情而专注，目光热烈得像是能烧化琉璃的火，灼然不息。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她踟蹰着，犹豫着问出这个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她知道自己并不算什么绝代佳人，叶云娆，挽云公主，宸妃有太多太多她更美丽更温柔更有才华的女子，而她的性格也不算柔顺，甚至身还藏了许多秘密

　　　　为什么是她

　　　　如果说一开始萧离接近她只是为了那个所谓的预言，可两个人一同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考验之后，她还能再这样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

　　　　面对她写满迷茫的清丽面孔，萧离也只是平平静静地回望过去，语气笃定。

　　　　“因为是你，叶初雨，不论好的坏的，真实的虚假的，一切的一切，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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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噩梦重现

　　　　天幕被曙光来临前的最后一抹黑暗涂满，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

　　　　叶初雨从萧离怀里猛地抬起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警醒地朝着发出尖叫声的方向望去，眼神凝重，完全没有刚刚睡醒的惺忪感。

　　　　“怎么了”她回头看着依旧安坐不动的萧离，“这也是你安排的”

　　　　萧离没想到她会醒得这么快，而且居然会表现得这样戒备，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在一起这么久，叶初雨身始终还存在着太多让他猜不透的疑团。

　　　　他将她重新拉回自己身边坐好，“别担心，一切都还在我掌控之。”

　　　　此时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色，萧离的侧脸在淡淡的光线下勾出自信硬挺的轮廓，微抿的薄唇浅浅扬起，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光芒。

　　　　“你看，天快亮了。”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梅氏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那些你们曾经施加在母妃身的痛苦和伤痕，如今由我来，一一讨还

　　　　“啊”

　　　　皇后双手抱着头，高声尖叫着，不许任何人接近自己。

　　　　此时的她面色惨白，青黑的眼眶深深凹陷下去，长发被自己撕扯得凌乱不堪，哪还有昔日端庄雍容的样子

　　　　“娘娘”坤泰宫的领头女官想要前仔细查探，却险些被皇后尖尖的指甲划破了脸。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皇后眼神涣散，分明已经认不出眼前的人，却还是疯狂地舞动着手臂。

　　　　“钱云笙冤有头债有主，你别缠着我你活着，本宫不怕你，难道你死了，还能把本宫也拉下去吗”

　　　　围在床边的宫人们吓得脸色一变谁都没想到，皇后居然会大喊着孝静元皇后的名字，而且还用着如此仇恨憎恶的语气

　　　　“寒素姑姑，咱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平时在皇后面前也算得脸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问着前面的女官。

　　　　她在坤泰宫做事的时间并不长，却也知道皇后此刻说出的必定是不能让她们这些奴婢听见的宫闱秘事，忍不住吓得浑身发抖。

　　　　在宫里，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像她们这些最底层的小人物，十之是要被灭口的

　　　　寒素攥紧了手心里的冷汗，面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镇定地转过身来，用略带威严的眼神扫过殿内的众人，直到看得她们都怯怯地低下头去。

　　　　“皇后娘娘做了噩梦，说的都是胡话。”寒素轻轻咬住牙齿，第一句话给皇后的发狂定了性。

　　　　见众人都慌慌张张地点着头，她这才继续道“你们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能进坤泰宫服侍娘娘的，这是后宫里最光荣的去处，也是最艰难的去处。你们想要继续留在这里，最重要的是要明白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懂了吗”

　　　　“多谢姑姑教导，奴才奴婢知道了。”众人望着寒素鬓边微微冒出的银发，突然觉得她甚至里面那位永远仪态端庄的正宫娘娘还要有威慑力。

　　　　皇后的尖叫声似乎慢慢停了下来，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头顶的床帐，手指无意识地攥住华贵的锦衾，喉咙里偶尔发出一声不知何意的咕噜声。

　　　　“现在，该当值的都去当值，不许表现出任何不自然的地方。”寒素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伸手一指刚才问她话的那个小宫女，“流芳，你拿着坤泰宫的腰牌立刻出宫，去梅家请七公子过来。说娘娘犯了头疾，疼痛难忍，请他速速进宫来。”

　　　　流芳诚惶诚恐地躬了躬身子，转身往殿外跑，又被寒素叫住。

　　　　“如果路遇见盘查的侍卫或是其他的管事姑姑，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流芳被她问得一愣，不确定的答“不是说，娘娘犯了头疾，要请七公子进宫来”

　　　　寒素不满意地蹙起眉，流芳平日里看着机灵，遇事还是不够机变。

　　　　“你若是这样说了，只怕不出半日，六宫里都会传遍娘娘病重的流言了”寒素稍抬高音调叱道，“我的话只能留到梅家再说。若是有人拦路，尽管给她看你的腰牌我们坤泰宫的人，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问东问西的了”

　　　　流芳恍然大悟只有她表现得越正常，越有气势，别人才越是猜不出坤泰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去请七公子进宫来”她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给寒素行了一礼，转身刚跑出坤泰宫外，立刻放缓了步子，微昂着头，镇定自若地朝朱雀门的方向走去。

　　　　寒素又盯了一会儿流芳的背影，确认她没有露出太大的破绽后，立刻又回到了寝殿内。

　　　　“娘娘，娘娘”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已经安静下来的皇后，见她不再抗拒，一点点爬了床边，慢慢抓住了皇后的手，用一种近乎悲悯的，在外人看来甚至逾越了尊卑身份的语气轻轻唤着，“大小姐您还能认出奴婢吗奴婢是您的陪嫁寒素啊。”

　　　　“寒素”皇后黯淡的眼神瞬间有了光亮，她费力地转了转眼珠，似乎才认出眼前这个两鬓微霜的女子。

　　　　下一秒，这个北苍最高贵的女人，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头扑进寒素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寒素寒素我好怕，我梦见，梦见钱云笙了”她像是要把心头全部的恐惧和悲伤都发泄出来似的，紧抓着寒素衣袖的双手一直在剧烈地颤抖，“她问我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后位，为什么要嫁给陛下，为什么要趁陛下出宫的时候害死她”

　　　　“娘娘”寒素又改回了现今的称呼，将皇后埋在自己怀里的头抱出来，用力握着她的双肩，眼神坚定地和她对视着，试图让她稳定下来。

　　　　“这一切都和您没有关系”寒素斩钉截铁道，“您进宫，您当皇后，那是太后娘娘和陛下亲口答应，下旨诏告天下的，这都是您应得的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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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毒药解药

　　　　“七公子，坤泰宫的流芳姑娘来了，说娘娘请您即刻入宫”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梅少羽走出来后又立刻将门掩在身后，皱眉问来人“天才刚亮，姑姑为何要我进宫”

　　　　往日里总是风流恣意的梅少羽，今天却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眼眶微陷，眼圈发青，下巴甚至还有新钻出来的胡茬还来不及剃干净。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小的不知，不如公子先过去看看”

　　　　梅少羽有些担忧地朝身后望了一眼。

　　　　他这一整夜都在照顾宁音新生下来的孩子，简直是忙得焦头烂额。

　　　　这个掉包计也并非他们一早谋划好的，只是因为宸妃生产时才发现婴儿是脐带绕颈，想要顺利生下十分不易，后来还是稳婆在她肚子用力推了几下，才将孩子推了出来，可一出生呼吸微弱，随时有夭亡的可能。

　　　　虽说皇后主管后宫内其他嫔妃的一应用度，但宸妃生产时用到的这些人手，全都是梅少羽拜托他五姐梅子鹤偷偷安排的，为的是能第一时间掌握消息，以防有人要对宸妃不利。

　　　　梅子鹤眼见这孩子体弱得不行，这才灵机一动地想出用一个死婴将这孩子偷换出来的办法。

　　　　她根本不愿意放梅少羽这么一个满京都人尽皆知的神医离开梅家，如果能将这孩子控制在梅家长大，梅少羽一定不会舍得这么一走了之的。

　　　　梅少羽也是刚刚才意识到他五姐的打算，虽然心颇有微词，但梅子鹤也算是给了他亲自照顾儿子长大的机会，让他一时也不知是该怨她还是谢她。

　　　　在这个时候，皇后姑姑居然又要召他进宫，莫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他强装镇定，匆匆跟着梅府的下人来到前厅，见到一个面带焦色的年轻宫女。

　　　　看来应该不是为了孩子的事，不然来的至少也该是寒素那一级别的。

　　　　梅少羽微微松了口气，前问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是，是皇后娘娘今晨突然头疾发作，疼痛难忍”流芳按照寒素交待的话结结巴巴说着，“想请七公子赶紧进宫去瞧瞧”

　　　　梅少羽见她眼神闪烁，身体像是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心里那种不安越发明显，“娘娘的身体我还会不了解吗，她什么时候添了头疾的毛病了你快跟我说实话，她到底是怎么了”

　　　　梅少羽此刻虽然形容憔悴，但整个人依旧是温和的，淡然的，声音里像是带了鼓励，让流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娘娘，娘娘跟发狂了一样，不许奴婢们靠近，嘴里还喊着一些钱云笙，你别过来之类的话”流芳怯怯地描述着，又抬头期盼地看了梅少羽一眼，“七公子，娘娘的情况您有办法吗”

　　　　而梅少羽此刻表面一派平静，心里却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钱云笙姑姑居然提到了钱云笙难道

　　　　他不由苦笑，却在一瞬间都明白了过来。

　　　　自己和宁音的事，原来根本没能瞒过萧离他早布下了后招，等着自己送门去。

　　　　“稍等一下，我回去取给姑姑用的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对流芳吩咐着，然后仿佛看到他转身大步朝自己的药庐走去。

　　　　千日醉。如果他没有猜错，姑姑应该是被人下了千日醉。

　　　　这药虽名为千日，却一共只有十副。任何人只要连续服用过九副后，会像姑姑一样开始发作，神志不清，出现幻觉。

　　　　而第十副则是决定服药之人最终命运的关键一副如果服的是解药，那么之前累加的所有药性都会一并抹去，彻底恢复健康；而如果继续服的是毒药，则会让服药人余生都陷入这般混沌癫狂的状态，醉生梦死，所以才被叫做千日醉。

　　　　梅少羽手心里捏着一红一白两个药瓶，站在药庐央，面露迷茫。

　　　　这，是萧离留给他的选择吗

　　　　到底是为了宁音的安全而选择毒药，还是为了梅家和自己的儿子选择解药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浑身下的风流闲适之气，通通都被一种无声的颓然所掩盖。

　　　　谁能告诉他，到底该怎么选

　　　　坤泰宫内，皇后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却还是死死抓着寒素的手不肯放，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我能感觉到的，她已经来了。”皇后的脸甚至带了点神经质，眼睛不停地左右转动着，“她要来索我的命了寒素，钱云笙在这里，你快帮我赶走她”

　　　　寒素几乎算是和皇后一同长大的，眼看着她从梅家大小姐一步步走到现在母仪天下的位子，也最清楚她这些年来心里有多苦。

　　　　外人只看到她高踞凤座统领六宫，又有谁知道她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守着空空的坤泰宫等到天明

　　　　陛下当初既然同意让大小姐入宫为后，又为何还要独宠钱云笙，将自己的正宫皇后冷落在一旁

　　　　寒素是梅家世仆，从小被灌输的都是一切为了梅家为了主子的思想，而为了能让大小姐不再这般难过，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钱云笙的存在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噩梦，她们不可能一直这样容忍下去。

　　　　再说了，若没有后宫里地位最高的那个女人的默许，又有谁敢大张旗鼓地趁着陛下离宫之际，对他的宠妃痛下杀手

　　　　“娘娘，别怕，寒素会一直守在您身边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向皇后保证着，“您才是北苍的皇后，受龙气庇佑，任何魑魅魍魉都不敢近身的。”

　　　　“龙气”皇后突然凄楚一笑，“如果陛下身真的有这种东西，那他当年为什么没能护住钱云笙的命连他最爱的女人都救不活，我又算是什么”

　　　　寒素被她说得一怔，又听见皇后继续自顾自的道“孝静元皇后，孝静元皇后，元后我还没死呢，他已经追封了个元后出来，那我又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