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彼之岸之临水照-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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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雨！”沈远看着怀中女子，那容貌，那神色，似红雨却并非红雨。

　　　　红绫面带微笑，道：“娘的遗愿我已为您完成，护父亲周全，但恕女儿无能，只能做到此地步了。”说罢便闭上眼。

　　　　沈远将红绫带回了崂山，虽然他当时封住了红绫的七魄，但是三魂已散，红绫是已死之身了。沈远用玄冰咒将其冰封，等待有朝一日想到办法救她。沈远费了二十年的时间想出方法，用还魂草制出还魂水来，代替红绫的三魂。红绫被再次唤醒，却是被沈远炼成活僵尸，但红绫自己却不知道。

　　　　“你为什么非要让红绫活过来呢？是因为她长得像红雨还是为了找一个杀手？”玄净问。玄远却不作答。

　　　　红雨已逝，红绫仍在。

　　　　“原来我只是母亲的替身，不对，连替身也不是。我只是一个杀人工具，一把锋利的暗刀。”绯灵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如忘川河中的水。

　　　　玄远脸色灰白，绝情一笑：“对，就是这样，这就是你要知道的真相。”

　　　　“那，大爷爷呢？”红绫轻轻问。

　　　　“你想问，他是不是也知道？他当然知道了，我的好师兄。”玄远道。

　　　　绯灵脸色一白：“你们，你们是串通好了的？”

　　　　当时，长明发现了他将红绫炼成了活僵尸，于是出面阻止。作为不说出去的交换条件，长明将红绫带回了太清宫，唤作绯灵。这一来一方面为了保住师弟的名声，一方面为了保护红绫免受利用，又防止这活僵尸闯出什么事情来，害他人性命。

　　　　绯灵因为是活僵尸，虽然平时看起来像活人一般，但事实上不会生长，外表定格在成为僵尸的那一年。而且僵尸没有人一般的怜悯，残暴无情，就算血肉横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长明发现了这一点，为了不伤到他人，也为了保护绯灵，长明寻了萱草，萱草即忘忧草，由忘忧草制成的忘忧水可清除记忆。长明每两年给绯灵喝一次，用于清除记忆，防止她发现自己不会生长。

　　　　“难怪我记不住心法，原来一方面因为喝了忘忧草，一方面还因为我是个僵尸，根本不能修炼内功！”绯灵面容惨淡。

　　　　长明大半时间将绯灵关在救苦洞内，教她心法，传她琴法，希望慢慢修养其内心，改变其性情，却是没有教任何武功。玄远正趁这点，暗中联系绯灵。绯灵虽然身在太清宫，却依然和明霞宫藕断丝连。玄远教其功夫，而绯灵也对其听命。由此一看，绯灵真正的师父倒是玄远了。在绯灵看来，虽然感谢长明的养育之恩，但也对于他的囚禁有所记恨，而在接触中，她也爱上了不该爱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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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还君之魂

　　　　“是我害了大爷爷，”绯灵一脸追悔，“原来他囚禁我是为我好，只是没想到我还是私下和明霞宫有来往，最后还让太清宫变成现在这幅光景。他想的没错，我的确是一个祸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来这里吗？”玄远举起手上的皮说，“为了这剩下的二十六章真经。”

　　　　“你是怎么知道的？”绯灵一脸震惊。

　　　　“不要骗我，除了你，我还有长空。他告诉我茅山的真经全被你盗走了。所以，只有跟着你才能找到真经。果然不出我所料，现在我拿到了。”玄远绷着脸。

　　　　其他人皆沉默不语。

　　　　绯灵自嘲的一笑：“是啊，我怎么忘了，既然是工具，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工具在工作。但是，为你做的一切，我不后悔！”绯灵泪眼中带着决绝，“这么些年，你有没有一次是为我动心？不是我母亲，是对我！”

　　　　玄远别过脸去，侧脸坚毅的线条勾勒出那张冷俊面庞。

　　　　绯灵惨淡一笑：“我懂了。”绯灵迅速飞向高处，立于石上。

　　　　绯灵居高临下看着玄远说：“我的魂是你给的，而我也为你做了你想要的，现在我把魂还给你，我们从此两不相欠。”血雾爆出，绯灵自断手脚筋，废了武功，然后两只血手微合，手心现出一团蓝色的水球。这便是她体内的还魂水。

　　　　玄远一见大惊，就要上前阻止，那水球已经落下来，摔碎在地上，化作片片水花。绯灵从空中落下，玄远接住了她。时间仿佛回到了那夜，血腥之中，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也是这样在他的怀里三魂飞灭。

　　　　“红绫。”玄远仿佛意识到什么，一直压抑的心此时不受控制的疼痛。一直都在逃避，却在她死的这刻再次清晰。对不起红雨，在她死的时候才发现当初不应该这么轻易放手，让她嫁给沈近，于是他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一直想证明自己的忠诚；也对不起红绫，在她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爱着她，但是又不断伤害她，只为了证明自己不爱她。真是大错特错，每次都是等到失去了才发现。

　　　　玄玘见玄远只是抱着绯灵，也不说话，再看那满地的还魂水，已经消失了。忽然，他惊愕的看到玄远的头发从上到下变白了。玄远缓缓从地上起来，抱着绯灵的尸体转过来，他的脸依然年轻俊美，但是的确是一副已到风烛残年的感觉。他把皮给了玄玘，玄玘一脸茫然。玄远说：“这个对我已经没用了。”玄玘接过去了。玄远又拿出一个锦囊：“这个锦囊或许对你日后有大用，不到国破家亡，不可打开。作为交换，我要你发誓，我们的事我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

　　　　“好，我答应你。”玄玘的回答郑重其事。他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拿过了锦囊。

　　　　所有心中的支撑已倒，心死，驱壳又有多大用处？世间再没有还魂水，而唯一一个幸运儿也自己放弃了生的机会。

　　　　“红绫，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我错了。”玄远喃喃道。

　　　　世间皆有执念，沈远有执念，为此成魔；红绫有执念，为此而死。

　　　　月明睁开眼，看见熟悉的石洞，然后玄玘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傻丫头，你感觉怎么样？”月明在玄玘眼中看见了担忧的神色。她坐起身来，呆滞了一会儿，忽然说：“其他人呢？寻念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玄玘一脸惊喜，说：“你感觉怎么样？你变成正常人了，太好了！”

　　　　“寻念呢？他还好吗？”月明看着玄玘，眼中都是担忧。

　　　　玄玘一愣，失去了往日玩世不恭的神色。“玄净他已经……”他的目光转向那个被剥了皮的尸体。

　　　　月明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冲上去，跪在寻念旁边。“你为什么不等我呢？不，不，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是阴风呼号的中元夜。他从黑暗中来，却给她带来光明。是他牵着她的手走向广阔的外界，带她来崂山求道，为她寻找救治办法，对她细心照料，也曾因为关心，一改往日的温雅而对她大发脾气。虽然那时候的她还不懂，但是她的记忆还没有消失。所有的回想都静止在那晚，玄净被拎在空中，朝她喊：“月明！我喜欢你，喜欢到可以放弃我自己。所以你必须活着！”

　　　　“我也喜欢你，从你牵起我的手那刻开始，我就应该一直跟着你走。对不起，这些日子来都是你跟着我走。”月明的眼中是化不开的忧伤，太过沉重，玄玘在一边几乎不能呼吸。他想去拉起月明，却发现自己无力挽起她。或许他一直感到无力拉住她，所以才一直想紧紧抓住她吧。

　　　　月明忽然转过头来：“绯灵呢？她肯定有办法！绯灵！绯灵！”但是无人应答。玄玘眼中充满着复杂的神色。

　　　　“绯灵已经死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他说。

　　　　“不可能！”月明难以置信地喊道。

　　　　“事实上，她早就死了，在三十多年前，”玄玘说，“你见到的绯灵只是一具僵尸。我们先回去吧。”

　　　　“不！我不走！”月明坚决地说，“我不会留下寻念了。”

　　　　“玄净被施了锁魂咒，暂时封住了魂。我们现在只要想办法找到盛放的容器说不定就能让他醒来。”玄玘说。

　　　　“星稀，你知道方法！你能救他对不对！”月明猛地站起来看着他，一双灵动的黑目闪闪发亮，像是抓到了希望。

　　　　玄玘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

　　　　“不过这锁魂咒只能维持几天。另外，正阳祖师说他留下的而魄也很淡了，有些受损。如果能找到仙、妖这些灵体盛放，活下来的机会更高。”玄玘如是说。

　　　　“灵体……”月明冷静下来一想，道，“我记得这里有一只白猫，看起来应该是刚刚修炼成猫妖，那只猫在哪里？”

　　　　玄玘一愣，这个反应如此敏捷的人还是月明吗？

　　　　“你找那只猫干嘛？难不成你想……”

　　　　“没有时间了，这是最好的办法！”月明冷静地说。

　　　　玄玘吃惊过后还是和月明一起找那只猫，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猫妖。

　　　　“看它的样子也快死了。”玄玘说。

　　　　“现在要去找八仙帮忙也来不及了，如何是好？玄远掌门呢？他会移魂**，我们找他帮忙！”月明急忙说。

　　　　“找不到了，”玄玘声音低沉，“他已经和绯灵一起去了。”

　　　　月明怔住了，随即焦急地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实在牵扯太多了。”玄玘说。

　　　　“如果寻念救不回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月明慢慢蹲下去，眼中又开始绝望。

　　　　玄玘皱着眉头看着月明，半晌问：“你就这么喜欢他？”

　　　　“是，我现在知道了，以前我没有幽精魂，现在我有了，我也有感情了。如果寻念不能活着，我也不能独自活着。”

　　　　玄玘的嘴巴动了动，最终没说出口。他深吸一口气，又像往常一样一脸轻松的笑起来：“这种事这么难得到我这个天下无双绝顶聪明无所不能的人呢？”

　　　　月明惊讶的看向他。

　　　　玄玘嘻嘻笑着说：“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当初学了移魂**的精髓，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用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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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双重之身

　　　　“你可以救他？”

　　　　“那是当然！”玄玘一脸得意的样子。

　　　　月明也被他感染，兴奋起来。

　　　　“星稀，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施法，现在吗？”

　　　　现在？玄玘笑容一滞，然后又恢复如常，有点不自然地笑着说：“对啊对啊，现在现在，现在就施法……”

　　　　“太好了！”月明的脸上迸发出光彩，看得玄玘一愣，“那就现在开始吧！趁猫妖七魄未散，赶紧把魂先移到猫体内。日后找到合适的人体，再重新移魂。”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玄玘忽然说，脸上神情净重。

　　　　“什么条件？”月明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玄玘把猫妖和玄净的尸体放在面前，自己盘腿坐下来。他深深吸一口气，开始运功。他深知自己的道行还不够。原本他向玄远偷偷学了移魂**是想万一在紧急状况下可以为月明身体移魂进去，但是他没想到动用此法却是为了玄净。

　　　　就算是玄远那样道行的在施此法时也是做足了准备，还焚香辅助，他这里可什么都没有，自然更加凶险。运行自身无法控制的级别的道术是很有可能被其反噬的。重了可能丢了小命，所以玄玘现在也是十分紧张，两只手心里都不觉有汗。

　　　　运功进入状态好一段时间，玄玘才觉得可能差不多了，然后开始施移魂**。

　　　　此时在外面看洞口的月明正在仰天望月，用她全新的眼光思考着一切。

　　　　整整三天三夜之后，玄玘慢慢走到洞口来。月明见到他立刻站起身来。“好了？”月明一脸急切的跑进洞里。只见地上那只猫正在缓缓苏醒，眨着一双黑色的眼睛。月明兴奋地抱起它，说：“成功了！”

　　　　“他现在是半人半妖，拥有双重身份，但说到底不算人也不算妖。”玄玘说。

　　　　“只要他能活着，之后我再想办法。”月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玄玘站在她身后，看着一人一猫抱在一起，苍白疲惫的脸上露出微笑。没有不羁，没有嘲讽，只有淡淡的温暖的感觉。忽然他体内气血翻涌，不由得咳出声来。她赶紧背过身去，幸好月明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发现。

　　　　“喵！放开我！”忽然尖利的猫叫响起来。

　　　　月明一愣。猫妖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瞪着月明，凶恶的看她。月明从来没有在寻念脸上看见过的凶恶。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月明啊。”月明着急地说。

　　　　“放开我！”猫妖不断挣扎着。

　　　　“不，不，我不会放手的！”月明转过头来，“这是怎么回事？”

　　　　玄玘藏住眼底那一抹沉痛，说：“他的魂和猫妖残留的魂相撞，可能失去了作为人的前世的记忆。”

　　　　“所以，寻念现在不记得我了……”月明失神地站着。白猫趁此机会一跃，跳到了地上。

　　　　“寻念！”月明惊叫。

　　　　白猫优雅的站在地上，转头看她：“讨厌的女人，不要跟着我！”然后迅速得像一抹白光似得跑出洞去了。月明要追出去，被玄玘一把拉住了。

　　　　“你答应过我，要留在我身边。”玄玘眼中是复杂而固执的神色。

　　　　“是的，我没有忘记。但是我先要把寻念找回来才行！”月明着急地喊。

　　　　“冷静点！你现在追上去，他只会更讨厌你。你要明白，他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玄玘喊道。

　　　　“即使如此，我也要追，不然，我会后悔的。”月明咬着牙说，坚定地跑出洞去。

　　　　玄玘看着他，眼眸渐渐迷蒙起来，一口血忍不住喷出来。他赶紧捂住嘴，但是血还是从指缝间渗透出来。他浑身战栗着，安曼靠着岩石蹲下来了。这时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殿下！殿下！”声音杂乱而慌张。

　　　　玄玘眉头一皱，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月明去找了一圈，找不到白猫的身影。她只好回洞，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寻念的尸身已经安葬好了，地上留下了一行字，是玄玘让月明先自行回去。现在的月明已经不是以前的傻丫头了。她三魂齐全，有了国人的智力，体内有百年的修为功力，还会太清宫的传代琴曲，一般妖魔人鬼伤不了她。

　　　　白色的纱帐轻飞慢摇，隐约映出一个银衣女子曼妙的身姿。她妙手巧动，细密的汗在额上出现，沾住了乌黑的鬓发。床上的男人忍不住发出呻吟，血从嘴角源源不断流出来。

　　　　银衣女子不由怒道：“是谁把他弄成这副德行的！自己滚进来！”

　　　　侍女出去，看见等在外面的一队侍卫。侍卫们着急地问：“里面怎么了？”侍女小声说着：“不太好。云姑娘可生气了，你们赶紧进去见她吧。”

　　　　侍卫们脸色一白，只好小心翼翼进去。

　　　　“是谁！”女子冰冷中带着严厉的声音响起。

　　　　“不不，不是我们呀。”侍卫们苦着脸。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一进去就见，见……”

　　　　“见到他这副半死不会的样子了/”女子如冰霜般的声音响起。

　　　　“是是。”侍卫们赶紧点头，“我们问了，但是少皇怎么也不肯说。”

　　　　“哦？”纱帐内的银衣女子眉头一挑，一双干净的黑目看向床上半昏迷的男子，“不肯说？在我这里就没有你能藏得住的事情！”

　　　　侍卫们战战兢兢出去，大松了一口气。侍女理解的看了看他们。见云姑娘那可是比上战场还可怕。

　　　　房内，银衣女子的手上下合拢，动用家传秘法，聚于指尖一点，然后放在男子太阳穴处。她的手指费力的向两边拉开来，两边指尖分别带出一缕一明一暗地发着光的东西来。女子将两缕发光的东西注入自己的太阳穴，一幅幅场景如画卷般在她眼前展现开来。

　　　　月色带露，扁舟如叶片漂浮在水上。银衣女子坐在船头观望着月亮。此刻正是月明星稀，大好时机万不能错失。平静之中，忽然有歌声飘渺传来。银衣女子迅速站起来，眼眸似乎能穿透远方，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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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续命之珠

　　　　月明回到明霞宫，那里正陷入群龙无首的乱局之中。玄远掌门无人能找到他，他的唯一大弟子也不在山上。长老们暂时代行其责，然而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月明失踪良久，山上众弟子见到她都很惊讶，忙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还当她是原来的那个低智女孩。月明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回自己的住所。曾经她有阿飘、绯灵、寻念的陪伴，现在他们都陆续离她而去了。

　　　　月光之下，水波涟漪，反映着柔柔的月光。在海边礁石之上，有一个人的影子，正仰面观月，嘴里发出凄凉的幽咽。一个女子也出现在月下，月光照得她的银衣闪着冷艳的光。她站在船头，船正在不动声色地靠近礁石。

　　　　忽然，礁石上的人有所察觉，警惕的看向女子，身体直了直，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那人的下半身竟然是鱼尾。

　　　　“云姑娘，鲛人发现我们了。”侍女在银衣女子身边担心地低声说道。

　　　　“没办法，我们必须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那位云姑娘说，声音中透着坚定和自信。古书有载，一年之中，月圆之时，鲛人出海，对月流珠。这其中的“珠”就是鲛人的眼泪。只是这鲛人的眼泪不是水珠，而是鲛珠。

　　　　鲛珠凝结了鲛人的特殊能量，包含了鲛人的情感，汲取了圆月的光华，有护心续命的功效。

　　　　鲛人看向云姑娘，却一动不动。

　　　　“把船摇过去。”云姑娘说，“他在等我们。”

　　　　“是。”侍女应道。

　　　　月下，小船晃晃悠悠靠到礁石边，云姑娘登岸，让侍女留在船上。鲛人坐在礁石之上，鱼尾轻拍着水面。

　　　　“今夜月色真好，还来美人相伴。”鲛人说道，言语中带着戏谑。

　　　　“你知道我是谁吗？”云姑娘说。

　　　　“我知道你是来偷我鲛珠的人，”鲛人说，“可惜今日我心情好，并不想流泪。”

　　　　“是吗？”云姑娘嘴角也泛起一丝嘲笑，“那刚才的悲鸣我全当不闻了。”

　　　　鲛人侧头看她，问：“你敢笑我，难道不怕我吗？我知道人界关于我们的传说，说我们恶面獠牙，凶狠残暴。”云姑娘也看他，月色弥漫，海上忽然蒙起薄雾来，鲛人身上的鳞片发出流光溢彩的琉璃色，淡淡的水香萦绕周围，银色的长发间露出一张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却异常俊美的脸庞，一双凤目带着邪魅，勾人心魂。

　　　　“性命攸关，哪里还容我惧不惧。只求鲛珠保命，自当谢你。”云姑娘说。

　　　　“哦？”鲛人邪魅一笑，“怎么谢？我提什么条件你都能答应吗？”

　　　　“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你可以提。”云姑娘说。

　　　　“好久没和人这样和平对话了。我们互相防备，互相觊觎。如此甚好。你方才听我悲歌，可知我为何而悲？”鲛人长呼一口气，一对凤目转而望月。

　　　　“遗世而**，俯水而独歌。一曲万般殇，一情无人解。”月姑娘的声音一如往日平静，像凉凉的夜色一般。

　　　　鲛人神情一愣，目光中透出复杂之色：“此情无关风与月，风月醉几阙流年。哈哈哈！”鲛人忽然仰天大笑，道：“谁说无人解？甚好，我现在就有一个要求，若你应了，我便把鲛珠给你。”

　　　　礁石上两个人影一坐一立。身后空中圆月大如盘，如同沐了海水一般清冽。

　　　　小船慢慢摇回了大船边，云姑娘和侍女一同回到大船上。云姑娘一言不发直接进了房间，侍女守在门口。房内云姑娘看着面色苍白的男子，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袖中拿出一颗碧蓝色的珠子来，大约珍珠大小，放入男子口中。

　　　　男子的身体开始发出淡淡的碧蓝色光芒，久久不散。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从海上升起，顿时金光万丈，射破清晨一层薄雾，一束束照遍海面，海水波光跃动，红金闪闪。

　　　　明霞宫的结界之镜忽然出现波动，值守弟子一看，大呼着跑出去了。

　　　　“大师兄回来了。”

　　　　“张门弟子终于回来了……”

　　　　路上来往的人都在互相说着这个消息，自然也被月明听到了。掌门的大弟子，自己在山上的这段日子似乎只是耳闻而未见过，这回可以亲眼得见了。不过此次这大弟子回来，估计要接任门派中的事务了。

　　　　所有人都走向宫门口，月明过去时，已经看见门口围了一群人，中间的人被层层包围，看不见真容。这时四大长老从宫内走出来。人群自动分开，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来。月明这才看见其中的人，不由愣住了。

　　　　“这几日你去了哪里？可知派中事务繁多，你是大弟子，此时怎能不在？”大长老面容严肃。

　　　　一个女声忽然响起，平平淡淡的语调却带着明显的指责：“哼，你这牛鼻子老道在教训谁？他差点就回不来了！”女子的声影好像凉凉的云。月明方才便看到了她，一身银衣，站在男子身边，显然是一同前来的。柳眉微蹙，目光中带着点点不屑，气质似云一般洁净孤傲，虽没有倾国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