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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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莫邪轻轻走上前，双掌覆上石板，顿时感受到从内传来的一股浓郁符文波动，只是片刻便顺着手掌贯穿全身。

　　　　吴莫邪脸色越发凝重，内心也变得挣扎起来。

　　　　毕竟，就算知道自己逃不掉，但若等他真正躺在石板之上后，自己将失去所有主动权。

　　　　一旦仪式到最后顺利进行，他必死无疑。

　　　　石板上所凝聚的古老气息，让吴莫邪突然意识到，如果这有着符文加持的石板被毁，是否能拖延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法印在吴莫邪手中悄然凝结，含着惊人威力的玄水珠骤然射出。

　　　　可预料中的爆炸并未出现，那符文加持的石板表面竟刻有触弹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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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各方豪强（二）

　　　　从白甲龙上跳下一个魁梧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左右，蓄着一头短发，身姿挺拔如苍松，胸脯横阔，颇有大将之风。

　　　　九大家族戟文族姜洪，窥神境四层。

　　　　至于另一人，一身雪蓝的直襟劲装，却偏偏被他穿出了一种文雅之气，让人感到尤为不协调。

　　　　此人还用细绳将酒袋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脸尚未褪去的醉意，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没人敢小觑了他。

　　　　因为他是姜东风，戟文族中最年轻的裁决山执掌，年仅二十七，便突破到了窥神境二层。

　　　　“本来我还在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不过刚来便看到吕家主你如此心虚，又信了几分。”姜洪直直盯住大阵内的吕梅辰，淡笑说道。

　　　　“仗势欺人，原来这就是九大家族的风范，吕某今日是涨了见识。”吕梅辰面无血色，袖中的拳头已然拽紧，冷笑着嘲讽道。

　　　　“吕梅辰，月族魂脉本就不是你们吕家有能力掌握的，若是糟蹋了这等天物，神灵是会动怒的。”应凉直言说道。

　　　　“去他吗的神灵！若有神，我堂堂吕家怎会沦落至此，怎会企望着靠月族魂脉来翻身？！”吕梅辰的神情蓦然狰狞，他隔着山门大阵，朝外方一众天骄声嘶力竭地吼道。

　　　　“即使暴殄天物又怎么样，若能让吕家不在我的手中衰败，任何事我都肯做！”

　　　　“说得好！”一声浑厚有力的苍老声音从后方传来。

　　　　吕梅辰身边多了一位窄袖蟒袍老者，发须皆雪，却眉目似电，眉心上的魂纹如同穹顶骄阳般耀眼。

　　　　“作为一家之主，便是要有不惜与天下为敌的气魄。”

　　　　老者站在吕梅辰旁边，让原本陷入癫狂之中的后者逐渐平静，甚至在心中有了一些底气。

　　　　“乔老爷子，连你也出来了，难道说你们已经决定一意孤行？”仲孙晟一眼认出了蟒袍老者，此人是吕家的第九代家主，也是在万刹盟最为名声显赫的吕家家主，吕乔。

　　　　算下来吕乔已经有了四百七十年的高寿，在当年万刹盟成立之初便存在的元老级别人物。

　　　　很多人说吕乔已经死了，可如今一看，却没想到乔老爷子英姿不减当年，除了那满是深壑的容颜，没人能在此人身上看出任何衰老的痕迹。

　　　　“老爷子是快要突破了吗？”

　　　　姜洪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他朝吕乔拱了拱手说道。

　　　　“若不是明生池枯竭，老夫的确是要突破了。”吕乔竟然直接道出了真相，倒是让身边的吕梅辰极为不解。

　　　　这不是把弱点暴露给人家吗？

　　　　“明生池枯竭……”

　　　　姜洪魂力透出，发现原本窥神境八层巅峰的吕乔，如今修为只有窥神境四层，不由露出恍然的神色。

　　　　“乔老，我敬重你是元老，但这月族魂脉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带走。”

　　　　“想带走，那便试试吧。”

　　　　吕乔老目中骤然爆发出慑人光芒，法印凝结，一道暗黑色的结界以他为中心骤然散开，隐有黑蛇狂舞，伸展而开的符纹仿佛由虚无执笔，一笔一划散发出森寒波动。

　　　　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直至与护山大阵所重合，仿佛融为一体。

　　　　“黑牢界……”

　　　　在场之人露出凝重之色，皆认出了吕乔赖以成名的黑牢界。

　　　　窥神境以上的祭灵师，与融灵境所不同的，便是灵魂对空间的掌握，通过魂力化实化作一道绝对领域。

　　　　这道领域，被人们称作“界”。

　　　　其实，也正是因为界的存在，才有了各类阵法的出现。

　　　　天莲尊者无春秋便是阵法的狂热者，但无论何种强大的阵法，都不如祭灵师本身所生成的界。

　　　　一个窥神境的祭灵师，便相当于一个移动阵法。

　　　　随着时间的沉淀，窥神境祭灵师的界也会随之成长，最后的完全体绝对是无比恐怖的。

　　　　而对于吕乔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他的黑牢界自然是普通窥神境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一旦不慎陷入这道黑色结界中，便会被吕乔片刻掌握自己的生死。

　　　　他让你生，你才有喘息的机会，他让你死，你不得有丝毫的挣扎余地。

　　　　没错，就如神一般。

　　　　在自己的界中，祭灵师便是这片天地方圆的主宰！

　　　　也难怪吕乔之前的有恃无恐，甚至直言道明生池已经枯竭，就算修为跌落也不曾把自己放在弱势的一方，因为这片黑牢界便是他的最强依仗。

　　　　黑牢界已然将众人的视线阻隔，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不断渗透而出，如巍峨陡山般屹立，牢不可破。

　　　　拇指般粗细的能量黑蛇携着风雷掠窜，似向着界外的众人示威嘶鸣。

　　　　戟文族的两位窥神境强者神色陡然一紧，警戒地望着被黑牢界完全包裹而住的观门大阵。

　　　　“东狗，破阵！”

　　　　两道法印几乎同时亮起，衣袍无风自起，两道结界也是铺展而开，修为尽皆爆发，没有丝毫的保留。

　　　　三道足以让众人仰望的气息相继冲霄而去，隔空对峙，惊走林间飞鸟无数。

　　　　随着白甲龙振翅震吼，两道结界不断扩散，且在其主人的控制之下，两界触及之时并未相互排斥。

　　　　“轰轰轰……”

　　　　巨大的能量风暴逐渐酝酿而起，绞碎流云，拏风怒号，轰鸣之声滚滚不绝。

　　　　带着惊人威压的灵妖虚影自结界中浮现，嘶吼之声振聋发聩。

　　　　但不难看出，两个九大家族的年轻翘楚，就算双双联合而起，也无法在吕乔一人所展开的界上取得上风。

　　　　今年就三十二的姜洪不算小，但在吕乔面前，就如同几岁孩童一般。

　　　　这时候，年龄小反倒成了弱点，就算两人的界重合，其中的种种手法也显得极为稚嫩。

　　　　相比之下，吕乔的黑牢界巍峨如重山，接连不断的灵妖嘶吼轰鸣，竟是好有千军万马奔袭，震慑众人。

　　　　这便是窥神境之间的对决，没有了普通祭灵师之间的灵妖较量，灵妖已成为了他们界中的一部分。

　　　　界与界之间的比拼，即是能引起天地间的震动。

　　　　修为稍弱者，完全插不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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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现身

　　　　屋内被铁杉清茶的香味所缭绕，沉默的寂静下，只剩炉上小壶发出汩汩之声。

　　　　吴莫邪定在原地，看着眼前与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画面，眼底升腾起一丝茫然。

　　　　他多次想过与这个母亲信中所写的二舅碰面的场景，却没有一次，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

　　　　你不该来。

　　　　感受到话语中的沉重，吴莫邪轻声问道：“为什么？”

　　　　把手中的湿布放在桌上，吕清静静地盯着吴莫邪说道：“王家六祖无功而返，族内祖婆便对东南域万刹盟的大家族放出话，灵王苏黎的遗脉，在冷竹冢的天莲谷试炼子弟身上。”

　　　　话落，吴莫邪脸色倏地变得苍白，他意识到那些吕家族人目光中的莫名意味是什么了。

　　　　他抓起章芋的手，转身欲离去的刹那。

　　　　只觉大脑一阵轰鸣，方圆千米之内，已有十数道气息如同惊鸿飞起，重重聚焦将他牢牢锁定，冷意寒遍身骨。

　　　　“你已经走不掉了，观口阵法已启，闭关族人也尽数出关。”

　　　　吕清颓然地坐到木椅上，水壶烧开漫出的烫水流到腿角也浑然不觉，他看向吴莫邪说道：“想要知道体内月族魂脉的缘来，如今已经成长为双属相祭灵师的你，难道猜不出大概来吗？”

　　　　“猜到一些，但我想知道一切。”吴莫邪身形微颤，不甘道。

　　　　“莫邪，你不明白，月族魂脉对这些大家族意味着什么。”吕清摊手向身旁，说道：“坐吧，既然你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感受到那些森寒气息的强大，吴莫邪肩膀不可察觉地一抖，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须臾之后，他终是平复下心中恃绪，带着章芋坐下。

　　　　“具体是十几年前我忘了，也就是你出生之前。灵王遗藏出世，引得大陆风靡云涌，各地强者尽出，不顾一切前往，所为的，就是你体内的月族魂脉。”

　　　　吴莫邪沉默，拳头骤然攥紧。

　　　　“你可知，如今大陆的格局太平，并什么人们期盼和平的狗屁论调，而是地尊境的强者相互牵制，真正决定各大家族相争胜负的，是窥神境。”

　　　　“由于吴釜和六妹联姻的关系，冷竹冢和吕家来往也算密切，也就此联合起来，派出二十个窥神境共同前往灵王遗藏，其中就有你爹，吴釜在里面。”

　　　　“当年我的只是一个融灵境二层的祭灵师，在遗藏之外作为接应。”吕清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似乎勾起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伤感。

　　　　“很多人都死了，应该说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们所在的扩口，除了包括你爹在内的三个冷竹冢族人，再无人走出。”

　　　　“我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就在他们出来的那一刻，整个天都变了，变得血红，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吴釜受伤很重，在出来的一刻，我就知道他离死不远了。但他对我说，月族遗脉在他的手上，而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把魂脉交给任何一个人，他需要我的帮忙。”

　　　　“他交给了我一种古老的仪式魂法，可以把腹内婴儿属相剔除的魂法，我不知道他是从何得到的魂法，也没时间去问魂法的来处，因为他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

　　　　“这便是我魂无属相的原因？”吴莫邪目露震惊。

　　　　“我记得在仪式结束后，吴釜哥便让我闭上眼睛，无论如何也不要睁开。”吕清突然浑身颤抖起来，那只已经失明的眼睛竟是流出灰色的眼泪，他神情空洞道：“我照做之后，便立马感受到被浓浓的灵界气息所包裹。”

　　　　“我没敢睁眼，可周围的空间也跟着暗了下来，私有耳语传来，我忍不住轻轻睁开一只眼后，看到……一个巨大的灵界漩涡，吴釜哥手腕被割开，血液不断流到六妹的腹上。而漩涡内，好似站着几个人，正目睹着眼前一切，然后，我这只眼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吕清说完后瘫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目。

　　　　听着这如神话般的往事，吴莫邪呆在原处，神情变幻，似乎明白了什么。

　　　　很多事，也就说得过去了。

　　　　为何族内对自己和母亲如此冷漠凉薄，是因为他们猜到月族魂脉很有可能在自己身上，但无奈没有证据。

　　　　这么说来，他体内的月族魂脉，是冷竹冢和吕家损失了十八个窥神境，还有两个还处于生命垂危的状态为代价得到的。

　　　　吴莫邪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承载的，到底有多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所以吕家是准备把一切连本带息地讨回来了么……”吴莫邪喃喃道，他看着眼前那道遮掩着阳光的那扇斑驳木门。

　　　　他能立马走出这个屋子，却离不开这里，一旦打开那扇门，也就宣告着结束。

　　　　……

　　　　“父亲，你说我们立了大功，什么意思？”

　　　　一个简单修缮的书房内，吕齐皱眉问道。

　　　　在他和吕天柔的面前，一个身躯凛凛的男子伫立，正给祖师的牌位插上香烛。

　　　　男子仄目转来，笑道：“今日，也算是我吕家再度崛起之日，齐儿，柔儿，你们带回来的这个人，绝对能让我们家族超越以往的高度，跻身至万刹盟一流家族之中！”

　　　　“吴兄说他只是来找吕清叔叙旧，怎么就成了吕家崛起的关键？”吕齐问道。

　　　　“这件事一言难尽，我以后再详细告诉你们。”男子拍了拍茫然的姐弟二人，笑道：“那个人身上有一样本该属于我族的东西，老天长眼啊，十个族人的牺牲终于得以回报！”

　　　　“父亲，吴兄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吕齐心里越发不安。

　　　　“哼，此人偷走了我吕家之物，你还担心他的安全？”男子冷哼一声，拂袖而过，穿过两人朝外走去。

　　　　“跟我走吧，等家主宣布，你们便知其因了。”

　　　　姐弟两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茫然和不安。

　　　　没过多久，整个灵岩山内的吕家族人都得到了消息，越来越多的人朝着一个地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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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见水白

　　　　黑牢界如同一张在虚空中卷曲的巨大黑布，眨眼铺盖而来，遮蔽了天日。

　　　　骇人的气息传播至灵岩山的每一处，稍有弱者闻之，连灵魂都会颤栗起来。

　　　　感受到吕乔所展露出来的怒意，位于战场下方的众人皆显惊愕。

　　　　他们各自被家族派出，是为调查葬神海疑似神陨一事，在得知吕家囚禁了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冷竹冢族人后，他们自是理所当然的前往。

　　　　月族魂脉对他们身后家族的重要性无需言语，否则当年灵王遗藏也不会引起如此多大家族的争夺。

　　　　其中一点是这些大家族子弟共识性的默认，便是他们不会容忍吕家这类二流家族拿到月族魂脉。

　　　　至于月族魂脉最后的归属，也是等把那个冷竹冢族人要出来再说。

　　　　但谁也没想到，吕家的态度竟是如此强硬，不肯交人不说，吕乔这次出手竟是想要戟文族两人的性命。

　　　　所谓纳界，即是窥神境祭灵师展开结界在交战之时，可以选择用自己的结界直接包裹住对方的结界。

　　　　但这必须是在拥有绝对压倒性力量的前提下，若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施展纳界只会自己找死。

　　　　就如大鱼吞小鱼，小鱼只能吞虾米，如果硬要吞下和自己体型一样的猎物，结局只有撑死。

　　　　黑牢界已经覆盖了近百米的范围，将姜洪二人的结界完全包裹而进，并隔绝了所有的气息。

　　　　周围的空间骤然变得漆黑无比，姜洪和姜东风表情极为凝重，掐着法印，各自维持着结界。

　　　　因为他们明白，他们的界一旦消失，他们就会成为待宰羔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界内，蓦然出现了几十道森然气息，徘徊在两色结界之外。

　　　　灵妖的嘶鸣之声滚滚，姜洪脸色蓦然苍白，双手险些握不住那藏青锤杵。

　　　　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界正在逐步被吕乔的灵妖吞噬，就好若进食一般。

　　　　有着相同感觉的姜东风咬牙四顾，身后虚影大盛，魂力疯涨，汇聚于手中，形成一道赤金符印，在这片压抑空间中绽放出一道耀眼光华。

　　　　在毫无希望的黑暗中，这道光华好似唯一的光明。

　　　　但这道光明不够强大，纵使它有着不愿低头屈服的倔强，充满着活力与朝气，但依旧无法比拟在这世间沉淀了百年的黑暗。

　　　　黑牢界一步步吞噬着两色结界，乔老爷子也似乎并未准备留手，而是真的准备抹去眼前两个青年的性命。

　　　　两色结界的光芒越发微弱起来，就像是黝黑的虚无之中，有一只大手，逐渐收拢着五指，想要压灭这团火焰。

　　　　这无疑让姜洪二人感到窒息，他们无论如何想要摆脱黑牢界的纠缠与侵蚀，却始终被压制得死死的。

　　　　黑牢界看来也正如其名，对于那些陷入其中的人来说，这便是一道黑不见天的牢狱，再无逃脱之日。

　　　　这也让姜洪二人意识到，或许在同龄人中他们是佼佼者，在修炼速度上也是无人能及，多少祭灵师耗费一生也无法企及他们的高度。

　　　　可在吕乔修炼几百年积累的底蕴面前，他们一切视以为傲的资本，都无法为他们取得胜势哪怕优势。

　　　　正于此时，一道苍老尖锐的嗓音出现这片空间，似有无穷威力般震开吞食两色结界的灵妖群。

　　　　“乔老怪，你好大的胆子！敢杀戟文族的两个天骄，你就不怕姜公羊让你全族赔命？！”

　　　　话落，黑牢界已是有了几分动荡，仿佛映射着吕乔在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后的起伏心境。

　　　　“杜千念，你这个妖婆还没死？！”一直没有做声的吕乔惊怒喝道，声音穿破了黑牢界，传到了外面。

　　　　黑牢界外，残云飘荡间，一个抱着黑猫的老太凌空而望。

　　　　底下的众人仰头望天，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千念婆婆。”

　　　　青衣少年仲孙语似乎想起某段难以回首的经历，看着天空那道身影打了个哆嗦。

　　　　“赤门族居然派出了长老会的人。”

　　　　“看来我们都没戏了，千念婆婆一来，我们只能看着她把月族魂脉带走。”应凉苦笑道。

　　　　老太一脸雍容，头戴高帽，宽厚华贵的绣锦衣袍在风中摇曳。

　　　　“寿元将近的你还没死，我怎么肯死。”杜千念尖声嗤笑道，声音经过魂力扩散，极为响亮。

　　　　“哼，既然你来了也好，做个主吧，想要这两个戟文族小辈活命，你就带着他们离开，此生不得再登灵岩山！”

　　　　杜千念宠溺地挠着怀中的黑猫，不屑摇头说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吕乔还是这么一味的想当然。”

　　　　“只需老夫一念，便能决定黑牢界内两个小辈的生死。若他们在你面前死去，姜公羊怕是会第一个拿你是问。”

　　　　杜千念宠溺的笑容收敛，微微抬起头，那双满是皱纹的猫眼骤然爆发出无尽寒芒，仿若令周围的天色都为之黯淡下来。

　　　　“修为跌至窥神境四层还这么嚣张，当老身和这群小娃一样的好欺负？”老太怀中的黑色猫灵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逊于吕乔的气势蓦然攀升。

　　　　“你的老年痴呆，是该治治了！”

　　　　宽厚的袖袍拂过，杜千念的双手指甲开始变得锐利起来，狰狞的符文光芒流转在指甲纹路之上。

　　　　虚空之上随之出现道道刺耳之声，如同猫爪划过光滑瓷面，让人头皮发麻。

　　　　杜千念五指弯曲，手腕翻转，只是横空一抓，即是黑风席卷肆虐开来，一排爪印携着劲风而去。

　　　　“簌簌簌簌！”

　　　　狂风击打在黑牢界上并不能让其掀起涟漪，可那排爪印却是径直如刀切般轻易撕开结界，豁口处顿时暴风灌注。

　　　　老太身后似有一直猫影仰头嗷鸣，虚空之上蓦然浮现出一道道猫灵之影，最先只有寥寥几只，可慢慢出现的猫灵越来越多，直至密密麻麻近乎遮蔽了天空。

　　　　仲孙晟眯着眼看着天空，就算是处事不惊的他在目睹了此情此景后也不免动容。

　　　　“我一直很好奇，千念婆婆为何可以拥有这么多只猫灵。”

　　　　“嘿嘿，听说过分裂吗？”冯子乐在一旁笑道。

　　　　仲孙晟转过头，露出疑惑之色。

　　　　“这是梵巽猫独有的天赋神通，它们算得上是最奇特的一个灵妖种族，虽为帝魂，一只却不强，只有在群体作战时才能发挥出最大战斗力。千念婆婆的第一只灵妖便是一只梵巽猫祖，她之后所召的任何一只灵妖，都是这只猫祖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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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离开

　　　　厚重的白气从鼻孔中喷吐，一种奇异的咕咕声从这头闭山鲛马的喉咙间发出。终日栖息在这片干枯的沙漠，让它的皮表不再油腻光滑，而是如同沙棘一般积攒着无数灰尘。

　　　　焦黄黯淡的天空之下，鲛马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带着沙雾飞扬。它两颊之上的鲛纹疯狂闭合，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咴！”

　　　　随着嘶鸣之声响起，鲛马浑浊硕大的双目爆发出赤芒，四蹄猛踏间，飞沙走砾，数道飓风咆哮升腾。

　　　　护住身后少女的吴莫邪内心不可遏制地一颤，他看不透眼前灵妖的修为，但明显感到其恐怖的气息。

　　　　“吴莫邪你个王八羔子！进来之前可没听你说过有这些鬼东西”人参娃娃不由惊骇，发悸之际不忘破口大骂。

　　　　吴莫邪咬着牙扫视四周，想要找到一条能够逃离的路，可在沙石蒙蔽了大半视线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做到。

　　　　本想着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根本没碰上一个灵妖，他错以为此地的灵妖并不多，就算碰上了一两个，屏住气息绕开便是。如果尸身周围守护的灵妖实在太多，大可直接放弃。

　　　　吴莫邪没料到的一点是，石鱼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神，签血契的灵妖数量再少，但基数摆在这里，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他根本不知道，上次来到此地，没碰上一个灵妖，是由于石鱼的有意为之。因为石鱼需要吴莫邪走到尸身附近，两者才能相见，前者才能寄身成功。

　　　　于是，这次“好运”没有再降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