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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荒天冢-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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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三个人
引子三个人
(1)
夜色已深,高悬的月亮被薄云挡住,朦胧出一片晕散的光圈。
寂静的树林里,繁茂的树枝彼此交叠,浓密的树叶拦住了月光,让下面的泥土浸润在幽深的黑暗中。
一蓬篝火忽然绽放,枯枝被火灼烧后发出阵阵“噼啪”的响音,一只蛰伏于附近的蝎子慌忙掉头,缩进一处树根的镂空处。
火焰愈燃愈旺,驱散了黑暗。
篝火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他缓缓的向火堆中递着枯树枝,那双折射明火的眼睛里,一抹深邃的恐惧正不断跳动。
“啪嗒。”
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道树枝踩断的声音,他赶忙回头,整张脸都扭曲在一块!
“原来是只兔子。”中年汉子吐了口气,精神一放松,肚子立马传来一阵“咕噜”声。
“干粮已经吃完了,或许可以拿这只野兔充充饥。”
四周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小小的篝火无力的燃着,似乎随时就会被黑夜吞噬。他看了看野兔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火堆,还是选择了放弃。
“算了,还是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中年汉子虚弱的靠在树干上,连日来的奔波耗尽了他的体力,饥饿的感觉又在胃部抽动,他无比困乏只想倒头就睡,可心中的那根弦依旧紧绷着,每当双眼快要完全闭合,一种莫名的惶恐就会袭来。无论是木柴的爆裂声,还是昆虫的嘶鸣声,都会令他如坠冰窖,那股子寒意,绝非夜晚的冰凉可以比拟。
“冯叔给我的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另外两个弟兄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跳跃的火光映在汉子脸上,明暗的光线下扯出片片斑驳的阴影,他咽了口唾沫,无比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灰布包裹,他在犹豫是否要打开。
“不管那么多了,能睡就睡吧,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碰见啥东西。”
困意犹如泛滥的潮水,他终于抵挡不住,沉沉的闭上了眼,只是那包裹仍被他死死抱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汉子倦怠的睁开了眼。天色灰蒙蒙的一片,虽然还很暗,但至少不影响赶路了。
篝火已经熄灭,一缕细细的白烟笔直的升腾,余烬下的红光忽闪忽闪。这本是很正常的一幕,可他的脸色竟一瞬间白了下来,眼中的倦意一扫而光,只剩下浓浓的恐惧!
因为,那本该近在眼前的火堆,此刻离他足有五米远!他依然靠着树干,却不是先前的那一棵,地上的拖痕看起来竟是如此触目惊心!
“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被拖出去那么远,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灰布包裹还在他怀里,里面的东西似乎也没有被动过,中年汉子只想马上离开这里,脑中的疑问,他不想去解开,也不愿去解开。
树林再度恢复了宁静,它本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的确不适合活人停留。
汉子走了已有一段时间,篝火的余烬仍在燃着,那红色的火光忽闪忽灭。突然,几根被烧的乌黑的木炭凭空断裂,咕噜噜的滚到一旁,将火堆围在了当中。
那是一张脸,有着无数只血红色的眼睛,那些目光汇聚之处,正是汉子消失的地方,木炭又开始滚了,……
(2)
湖北,金安县。
他几乎已绕着县城跑了一圈,可身后的追兵依旧死死吊着,怎么甩也甩不开。
“该死,冯叔果然没猜错,这东西早被人盯上了!”
不远处是一个巷口,如果想要甩开追兵,光走大路显然不行。他闪身走进,刚跑出几步,才发现眼前居然是一条死路,而后面的追兵已经来了。
“小赤佬,没地儿跑了吧。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大爷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
身后的围墙足有三米高,若是往常,他还能借助旁边的房子翻上去,但此时的他已累的没有几分余力,别说是翻墙,就连奔跑也是拼着最后一丝毅力,看样子今天左右都是一条死路。
“想清楚没有?大爷们可没时间跟你在这边干耗着。”
他拿出了一个灰布包裹,放在了地上,冯叔在临行前的一番交代是这样说的,“你们三人每人一份,要切记,在当中只有一份是真的!我们已被人盯上了,你们分三路前往上海,万万不可结伴而行。若是遇上生死危机,就将包裹打开,把里面的瓦罐摔碎。瓦罐里的东西你们都看到过,所以……摔碎之后,赶紧跑!”
他已经把瓦罐举在手中,眼中的恐惧几乎溢了出来!这种情况下,即便摔碎了瓦罐,他又有多少机会能跑出去呢?不过,横竖是死,拖几个垫背的也算不错。
这时,那举着瓦罐的手顿在了空中,他惊愕的发现一片染血的刃口从他的胸膛贯穿而出,殷红的血顺着刃柄汩汩的往下流。
“你们几个就知道废话,夫人交代的事情若是办砸了,后果怎样,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我们知错了。”
“那还不快去搜!”
他跌坐在地上,望着刃口一点一点的回缩,双眼也越来越模糊,在失去知觉的前一瞬,好像有很多双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
瓦罐咕噜噜的滚到一旁,挡在了其中一人身前。
“什么东西?”那人拿起一看,就随手往后一丢。
“啪!”瓦罐破碎。
几个人已将尸体从上到下整个翻过,依然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大人,东西似乎不在他身上。”
“哼!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冯连生那老家伙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去,传份电报回去,让他们注意上海周边的一些地方,那几个小老鼠估计快到那边了。”
“大……大人……”
“嗯?”
“您……您的脚下!”
“什么?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惨嚎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巷口内又恢复了安静,里面……空无一人。
(3)
上海,郊区。
废弃的工厂内,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油味,锈迹斑斑的老式织布机被一圈闪烁着莹莹绿光的废水包围着,水渍一路蔓延,直直的流进灰色地砖的沟槽里,顺着地势,淌进一处幽暗的下水道。附着着青色苔藓的原木被凌乱的堆叠在厂房内,映在地上的不规则的阴影里,还能隐约捕捉到老鼠的痕迹。
这间在上海郊外的织布机厂,经不住美国与西欧商品的打击,早早的结束了它的寿命。类似的工厂,在民国时期还有很多,它们要么被大资产者收购,要么就废弃使用,无人照管。
厂房位于一片荒废的空地上,及膝的杂草肆意生长,淹没了小径。这地方本就荒无人烟,再加上是闷热的夏季,连蚊虫都躲避了起来,显得毫无生气。
远处缓缓走来一个身形落魄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破旧衬衫,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遍布着条条疤痕,那张满是污垢的脸几乎看不出男人的年龄,只能从鬓角上些许白丝中略作估计,他应该是一个中年人。
男人佝偻着背,还算分明的眼睛里透出惊慌的神采。他时不时的向后张望一眼,连踩断枯枝的断裂声都能让他吓一跳。每当这时,男人都会增加力气,把抱在怀里的灰布包裹抓的更紧些。
忽然,男人听到一阵隐晦的说话声,那声音在他耳朵里似乎具有莫大的震慑力,他黑漆漆的脸上,泌出的汗渍越来越多,顺着眉角的轮廓慢慢滑下。男人随意的抹了把脸,那双眼睛愈加惊慌,佝偻的背也更低了些。他不在注意踩断枯枝,引起声响的危险,一阵摩挲下,终于来到了这间废旧的织布机场。
男人找了一处隐蔽角落,合着原木的阴影躲了起来,连呼吸都开始屏住,只是从那双死死攥着包裹,筋脉凸显的手上看出,男人心下并没有一丝安稳的感觉,反而更显焦虑,紧张。
直到过去一段时间,方才听到的说话声并没有再度出现,他才松了口气。然而就在他缓口气的当下,猛的察觉到这片地方变暗了许多,人在精神绷紧的状态里,感知远远超出以往,再加上男人身份特殊,经年累月活动在黑暗中,光线的明暗变化绝逃不出他的眼睛。
男人豁然回头,饱含血丝的眼睛,瞳孔骤缩,早已干涸的嘴里,发出一阵涩涩的吞咽声,那道站在原木上的漆黑身影,直接击溃了他的心脏!
“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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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品古轩
第一章品古轩
黄昏,天空阴暗,铅云低垂。
偌大的霞飞街,空无一人,商号店铺也被紧闭的木门取代,偶尔出现在街边窗户里的面孔,惊恐的表情在暗淡的光线下,一闪而逝。
空气里有一股凝重的味道正在酝酿。
茶坊内也全无以往的人气,只有寥寥数人,就着几道菜,品着被泡过数次的茶水。
窗口的位置前,一位老人轻嘬一口泛着淡黄色的香茗,嘴角处沾上了一缕细长的茶叶。
老人面前,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她稚气的问道,“爷爷,听说盗墓分南北两派,每一派都有独门秘术呢!”
“咳咳,南北两派?”老人咳嗽着笑道,“那都是老黄历咯,现在的盗墓门派,哪还有什么南北之分?”
“没有南北派别了吗?”小女孩端着脑袋,稚气的脸颊歪在一边,“那么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呢?”
窗口卷起了一阵风,刮来几张黄纸,又被吹向了更远的地方。
“丫头,想听故事吗?如果想听的话,得把窗户关起来。”老人的目光追向那几张愈飘愈远的黄纸,轻声说道,“盗墓家族的故事,就从这儿开始……”
申时已过,黄昏将至。
家家关门闭户,店铺闭门歇业,上海霞飞街上一片浓云惨淡。
“阴官开路,生人避退,人死灯灭,视为轮回。”
街道尽头,几个道士手执拂尘,诵念诡异调子的咒语,拂尘挥洒,身后便会飘起一阵黄纸雨。
“叮铃叮铃。”
道士们拿出铃铛,看看天色,忽又原地围起了一个圈。他们脚踏步罡,拂尘向天,铃铛朝内,构成了一副阴阳鱼图案。
“时辰已到,还不速速前来!”道士们齐声大喝。
喝声一落,霞飞街上顿时梵音阵阵,一队浩荡的白袍丧服之人随之进来。
足有上百人的浩荡队伍,排成三列,以手持灵幡者为首,灵幡左右起落,黄纸漫天飘舞。在他们中间,竟是一具需要三十人同扛的巨大灵棺!
“起阵!”
道士们收起拂尘,铃铛扔向天空的刹那,左手掐诀,顿时尚在空中震荡的铃铛同时爆裂,成了一个小小的火球。
“闻音!”
语落,唢呐之音响起,如同一阵渐渐拔高的浪潮,席卷整条霞飞街!
“礼毕!”
这一队上百人的出殡队伍,在唢呐的吹奏,灵幡的翻腾中,缓缓的前进着。
上海滩上的霞飞路可谓是一条极尽繁华的街道,从街头走向街尾,只要你兜里揣着足够的钱,就绝不会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占据一方商号的,在上海滩里往往有着赫赫名声。银丰商号,柴记米行,棉都丝绸,望乡楼……无一不是商业龙头,它们各据一角,瓜分了整条霞飞路。
而有那么一处商铺,它的规模不大,在那些动不动就连成一片的商行酒庄当中,几乎可用娇小来形容,可它却占据了整条霞飞街最核心的位置,不知有多少龙头巨鳄对这块地皮垂涎欲滴。
在动荡不安的年代里,一块风水宝地足够成为几方势力冲撞的源头,遑论那些视金钱为一切的资本家。若是利益巨大,他们简直可以拿自己的命来拼。不过就算心底再不甘心,可身体却很诚实,那些泛着铜臭味的手到底还是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乱碰的。
关于品古轩,坊间一直流传着许多不同版本的故事,其中最为人乐道的是对其背后势力的揣测。
为何一间百来平米的古董店里,包含了那么多奇珍异宝。甚至只要买家上门订货,就少有品古轩拿不出货的时候。这需要多大的财力才能保证此类古董交易不断?
有传闻道,品古轩的幕后老板应该是一位权势滔天的大军阀,极有可能是江苏都督冯国璋,作为北洋三杰之一,凭他的人力物力,搜集来一些古董倒卖并非难事。
还有一则预测也广为流传,霞飞路属于法租界内,而品古轩又在这条街道的核心位置。所以那幕后老板定是法国某个极具魄力的财团,他们以售卖古董为名,暗地里可能是在搜集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
各类传言如满天飞雪,简直是无所不包,最离奇的是有人说那幕后老板应该是神仙后代,拥有莫测威能,无论是什么宝贝,只需他掐指一算就可算得方位,而后只需按图索骥即可。
对于这些传闻,权贵人物自然是一笑置之,不过品古轩在他们眼里依然是神秘的。且不论那位在上海滩留下传奇一笔,消失十年之久的男人,就算是品古轩的老管家李元风也非寻常人物,。
而在那庄灭门惨案发生之后,品古轩的神秘又有了新的含义,这三个字也真正被那些大人物们所忌惮。
今天的品古轩一派冷寂萧条,孤零零的店门向外敞开,面向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装饰古雅的商铺内,只有几个伙计,小心的擦拭着瓷器。坐在柜台前的掌柜,拨动算盘的声响,取代了前几日客人们品鉴古董时,高昂的议论声。
“大掌柜的,时辰快到了,要不要通知老李叔一声?”一个正在擦拭明朝釉里红的伙计,回头问了一声。
“干好你手里的活,若是不小心打碎了宝贝,看看你的狗腿还保不保得住!”大掌柜瞪了那伙计一眼,呵斥道。
伙计自知犯了错,缩了缩脖子,嘿嘿傻笑起来。
大掌柜名叫范林祥,是一个年过四旬,戴着圆框眼睛的中年人,体态清瘦,套着一件刺有青松浮云图案的黑色马褂,嘴角上留着两撇小胡子,头上常带着一顶西瓜帽。
对于他的脾气,伙计们摸的很清楚,平常就嘴巴狠了些,人还是很好的,因此也落下一个“范长舌”的绰号。
“虎头,又被骂了吧,刚就让你别多嘴。看样子,今儿晚上你碗里的肉又得少一块咯!”见那叫做虎头的伙计吃瘪,身旁一个正摆放字画的伙计吃吃的笑起来。
“筷子,你小子别乐呵,当心哥在你头上敲一把,让你再矮上个几寸!”
筷子生来腿短,最不喜欢有人拿这来说事,后听一个走街窜巷的半仙说,只要以后三年里,头顶不被外人触碰,腿就能长长,他又问能长多长,那半仙想了想,说还能长一筷子的长度,这筷子的名头也慢慢传了开来。
筷子一听有人要敲自个儿头顶,立马被吓一跳,也不管墙上还没摆正的字画,赶忙双手抱住头顶。这副模样被虎头看去,引得他弯腰大笑起来,手上的抹布被这力道一扯,带着那件还在擦拭的釉里红,猛的滑了开去。
“虎头!”筷子这回是真被吓到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口。
可那件明朝的宝贝已经脱了木沿,在虎头惊恐的目光里,坠了下去。
“啪”
一个人影迅速闪近虎头身旁,他眼前一暗的当下,那件碗口大小的瓷器已落尽一张宽大的手掌中。
“做事小心些。”
直到耳中传进一道低沉的嗓音时,虎头涣散的目光才逐渐有了焦距。看着眼前这位面带笑容,西装革履的青年,虎头不知所措的憨笑起来,摸了摸脑袋,道,“言少爷,您回来啦!”
“嗯,今儿个上海滩都紧张兮兮的,电影院也关了门,实在没啥好玩的。”李言三重新放好那件釉里红,又抽出虎头手里的抹布,认真擦拭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因为想起了一些事,渐渐起了一层朦胧,“如果大少爷还在这,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好好折腾一番吧。这年头,不知所谓的人实在多了些。”
“臭小子,刚让你小心点,差点就闯了祸!我说你的耳朵是不是猪耳朵,晚上的下酒菜就用你这对猪耳朵了!”范林祥趔趔趄趄的跑过来,他着实被吓得不轻,还没走近,就逮着虎头一顿臭骂。
今天的霞飞街的确是太安静了,敞开大门的品古轩,在那一扇扇紧闭的门户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品古轩外忽然飘来几张黄纸,接着,越来越多的黄纸在灰暗的天色里,上下飞舞。空气中一阵隐隐约约的唢呐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祥叔,客人快到了,随我一同前去迎客吧。”李言三细心的擦去瓶口上沾染的最后一丝灰迹,拍了拍虎头肩膀,将抹布递给他,整了整衣领袖口,走出了品古轩。
“你小子的事情,待会儿再说。”范林祥骂的犹未过瘾,端起了桌案上的一杯茶一口灌下,清了清嗓子,走向李言三,“言少爷,这事儿您打算怎么个办法?”
街道上,那一队百人抬棺的场景,格外突兀。只是早已闻风躲避起来的人们只敢在门缝里,或是窗户下悄悄窥伺。无论是品古轩,还是抬棺人,都非寻常人物敢招惹的。
抬棺队伍越来越近,李言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回答道,“品古轩立足上海滩数十年,可不是单靠着仁慈。若是天门帮想来硬的,免不得三年前的事,又得再来一次。”
“啪嗒。”
巨大的灵棺重重的顿在地上,连地面的石子都被震的弹了起来。唢呐之声停歇,灵幡垂落,白袍丧服之人齐齐揭开冒兜,数百双阴狠的眼睛,瞬间凝聚在李言三身上。
李言三镇定自若,丝毫不去理会那仿佛想生吞其血肉的目光,只冲着那位面庞方正的中年人抱了抱拳,“不知二当家前来何事?若是要置办一些下葬用的明器,我品古轩刚巧还留了一些体面货,给天门帮三当家用,恰恰合适。”
那位国字脸的中年汉子,面部线条刚硬,粗黑的眉毛稍稍皱着,他上下打量一眼李言三后,凝声道,“小赤佬,去喊你家大人来。待会儿的事,你处理不了。”
“这位是李老爷子的义子,品古轩的事情,他可以全权负责。”范林祥一旁提醒道。
“哦?”国字脸眯起了眼睛,狞笑道,“那到省事儿了,老三的命,我看就用你的顶上吧!”
话音一落,百来个丧服之人,同时伸手进白袍内,霎时间,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言三!
同一时刻,上海火车站,月台前。
“你说什么?不去霞飞街?难道这年头拉车的都发了不成,有钱都不赚?”一位扎着辫子,身穿玄袍,手拿灰色行李箱的青年,满脸惊愕的看着车夫。
车夫一脸难色,“少爷,不是我不想接,而是那地方,今天不能去。”
“怎么就不能去了啊?闹鬼了啊?还是杀人了啊?”玄袍青年恨恨的说着,又从衣襟内取出一枚袁大头,在车夫面前晃了晃,“一句话,走不走!”
这枚亮闪闪的银元,占据了车夫整片视线,这可抵得上辛辛苦苦一个月挣来的钱啊!
终于,车夫咽了咽口水,金钱的诱惑力打败了畏惧,他再无犹豫,坚定的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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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李清一
第二章李清一
上百支匣子炮同时对着李言三,那一个个漆黑枪口点缀在白袍之前,似构成了一张威慑力极强的蛛网,他的瞳孔内再也容纳不了其他东西。
最近几年,李言三虽跟着族中生意,到处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胆量也练了出来,可被那么多枪口对着,也还是头一遭。
毕竟他只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出任务时又被下人重重保护,刀口舔血,生死一瞬的危局,并未经历过。
李言三心头砰砰直跳,这种场合下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也算难能可贵了,若换了平常人,或许连站都站不住。
国字脸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已垂下目光的少年人,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在硬撑,无论是谁都顶不住上百个枪口同时相对的压力,他很喜欢一点点将对手的精神压垮,哪怕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娃娃。这种享受,比吸大烟更让人流连。
范林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给唬住了,不过品古轩的大掌柜可非寻常人物,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看见李言三满是冷汗的额头后,担忧的暗叹道,“李老爷子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言少爷,确实有些乱来了。事到如今,也唯有希望他能撑下来。”
“小赤佬,只要你跪着喊一声赵爷爷,就可以不杀你。我赵日天,一言九鼎!”国字脸大笑道。
身后的丧服之人也跟着笑起来,寂静的霞飞街,立刻被这种饱含嘲讽的笑所占据!
恶意的笑声,一轮轮的朝向李言三已被摇动的心灵冲击着,酸涩的汗水淌入眼眶,视线开始模糊。
“大少爷,若是你在这,会怎么做?”一个熟悉的背影显现在李言三的脑海,那位令他无比崇敬,曾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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