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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第3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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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完整战壕,袁自章根本就没指望,天冷得厉害,似乎已经有要结冰的征兆,桥边最适合构筑工事的地带下还有许多碎石,给工事修筑带来极大麻烦,在常胜半个时辰就能完成的工作量,在这至少要一个时辰。
等到工事修筑完毕,六个百户部的士兵钻进半身壕开始加固木墙,外围的斥候仍未发现敌军逼近十里的迹象,袁自章又开始在桥头战壕保护下的中军用土方对起两座炮台,还被女真马弓手运送在路上的六门镇朔将军与大量弹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坚定了先锋军驻守在这硬扛一次法军攻势的信心。
“打得这么轻松?”
康古鲁带着陈九经为他组建的板甲铁浮屠对先锋军这段日子的攻势大为惊奇,看向袁自章手上那份北洋旗军绘制的精细舆图目光极为渴望,脱掉铁手甲伸展了指头在舆图上画出一条线,道:“这条河岸交给我了,你把桥头修的固若金汤,东岸敌军未必会吃你这硬钉子。”
他选择的是南方河流改道的南岸,相对桥头,那是袁自章部的侧后方,他说:“那边水急但更浅些,我麾下娃儿试过,只要不怕冷,骑着马能涉水渡河,如果敌军敢从那渡河,我踏平他们。”
听到康古鲁想当然地说出‘要是他们不怕冷’,袁自章满眼的笑意,回头指了指修好的土方炮台,道:“那你得分我三百骑,以防敌军从左翼包抄,他们未必会从河上走,除非向东多绕几里路。”
法军很可能不愿绕路,但镇朔将军会教他们绕路。
更关键的是袁自章很清楚他的敌人怕冷,而且怕得要死……比起他们这些人人有棉衣棉甲的部队,法军那些士兵穿得可太单薄了,别说涉水泅渡,就算把他们困在营地里几天都会有人冻伤。
“百五十骑,我再给你六百步弓,防守侧翼要那么多铁浮屠做什么。”
除了河畔,这里到处都是废弃的农田,地势平坦,重骑兵在这片土地上可以作为决胜力量,袁自章部下没几个骑兵,对这些女真重骑更为重视,他说:“你给我三百重骑,我没打算在左翼防守,只要不让他们从左翼进攻就够了,如此看来据守在左翼与骑兵机动至敌后是一样的。”
袁自章话刚说完,看见几名戴着辽东钵胄的女真骑手从北方打马而来,对着战壕工事满面踌躇,最后被战壕里的旗军引着绕过陷阱回来,连忙道:“你的骑手回来了,快看看有没有好消息。”
康古鲁闻言大喜,干脆快步迎着走了过去。
这种时候,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坏消息,最坏的消息可能就算是法军无缘无故地撤退了。
不过骑兵才拜倒说了两句,袁自章就看见白山营将笑了起来,边笑边走道:“袁将军,你猜不出敌军为何行军拖沓,兴许是早前有敌军斥候发现你部于此驻军,西岸敌军在北边河畔十二里忙着捡草籽、挖野菜,看样子想吃顿饱饭再过来;东岸的敌军大部亦于河岸隐现。”
“那边倒是看上去粮草还没吃完,五个千人队忙着运圆木,为日落前扎营做准备呢。”
康古鲁对袁自章这正统武将教育与大明最神秘的讲武堂培养出来的朝廷军官极为佩服,不论截获军粮还是顺势追击把敌军辎重围困在一座小山下,都不费吹灰之力把敌军憋得晕头转向,对法军而言这兴许是稀里糊涂地近半兵力失去战斗力,但在康古鲁看来,这一切都是袁自章的算计与安排。
他们摆明了就是在欺负人,就是欺负你缺少御寒衣物与火药,你越缺,他越要把剩下的一点也毁了,让你自生自灭。
整场战役都围绕衣、粮、火药而战,现在康古鲁不但佩服袁自章,也很佩服法军主将……如果是他,早就被气得孤注一掷把大军压上来。
这种反应就像一场局部战斗中火力弱势的一方通常会硬顶着鸟铳齐射提前发动冲锋。
看样子西岸敌军已经快坐不住了,打算吃点野菜填饱肚子就莽过来,东岸敌军倒还沉得住气,打算远远地驻营呢。
“三百就三百,给你留三百重骑,剩下的人我带走,去给他们捣捣乱,日落前不让他们驻营,天黑了料他也不敢再扎营,先把东岸敌军逼退,你可千万别急,等我回来一起收拾西岸的人。”
………………………………
第九章 蒙田
东岸法军由陈九经的老熟人,比隆元帅率领五个千人队,贵族将领茹瓦耶兹公爵以下二百余,几乎集半个王国精兵悍将压至河畔。
在这些法兰西骑将当中,有个人非常特殊,他叫米歇尔的蒙田,就是波尔多本地人。
家族为经营鱼、酒贸易的殷实商贾,其父在意大利战争时期在意大利当过兵,成为新贵族;蒙田从小被寄养在农民家里,在吉耶讷学院学过语文、英文和造句……不好意思,是法文、希腊文和修辞术。
后来他在波尔多当法官,一直到父亲去世,继承领地和爵位,随后回到位于乡下的蒙田堡,闷头写书,算是归隐。
归隐的原因是这个人很有意思,或者说这个时代很有意思,贵族以从戎从王事奉公为傲,喜好写散文的蒙田又出身急需旧贵族认可的新贵族,让他甚至不好意思自称学者,只说是随意书写,甚至连润色都不做。
与其说是归隐,倒不如说是逃避社会,向往安静祥和的田园生活,没事出门周游列国,去年还喜获一张资格证书,被罗马市民代表及元老院接纳为罗马城邦公民并享有公民权。
这次旅行结束蒙田原本打算应邀回波尔多做市长,他懂得地中海国家的法律条文,在地方也极受人尊敬——对一个乡下出身的新贵族后代而言,人生臻至圆满。
而且他还筹谋规劝纳瓦拉的亨利,蒙田的弟弟妹妹改信新教,而他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这让他能从中斡旋,毕竟……不论任何原因的宗教战争,都是分裂法国的战争。
尤其在旁边还有西班牙这样不是那么友善的邻居。
这可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在罗马时,他就听说波尔多被纳瓦拉叛军占据,所以一直待到双方议和,他才踏上归途;结果人走在路上,却听说极为违背常理的事:波尔多仍然处在敌军占领之中,而敌人是,是来自东方的大明帝国。
东方对欧洲人来说是个奇怪的观念,这一观念意味着德意志地区再往东,都是东方。
大明在哪?不知道,但他们都听说那片神奇的土地。
营地里,负责都督步兵搬运木头摸黑修缮营寨的蒙田爵士正穿着整齐铠甲,立在火把旁傻笑,按长剑巡逻的步行骑士打了个哈欠驱走睡意,离近了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副奇怪的地图,看上去引他发笑的奥秘就在那副图里。
出于关心,骑士走近了行礼,用年轻的声音提醒道:“爵士,您不该站在火把下,茹瓦耶兹公爵认为袭击营地的大明骑士仍在附近游荡,袭击已经发生三次,谁都不能保证没有第四次。”
说着,骑士指着头盔面甲,哪怕带着猪嘴盔,蒙田仍然能从他的话音中听出遗憾:“袭击中三名杰出的骑士面甲被箭射穿,我们也捅翻他们几个人,希望这能改变他们骑马冲到别人脸前放箭的疯狂念头……您在看什么?”
似乎为自己的话增强信念,骑士攥长剑柄的手明显用了一下力,久经比武考验的法令骑士并不畏惧互相冲锋,但女真人这种与夜幕同时降临的突袭手法、迭阵交替的踹营手段、前阵驰突后阵趁乱手铳重弓贴脸劲射的特有战法,给骑士们带来沉重的心理压力。
太不‘骑士’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康古鲁心里也很无奈,这种战法其实比挟枪对冲更加冒险,但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女真诸部仅有叶赫部重视骑兵,其余诸部都是山地渔猎步兵,这便决定了康古鲁部下女真勇士绝大多数是不精马术的,且即便是叶赫部骑手,习惯的也是纵马驰射或干脆是骑马重步兵与骑马步弓手。
他们不像大明九边骑兵,一直以来九边废弛归废弛,但写在练兵书里的训练科目骑兵就专练挟十五尺长矛冲锋;女真诸部没这土壤,偏偏在这用轻弓驰射玩不转。
法军骑士一个个像铁王八壳,让板甲铁浮屠现在练挟矛冲锋,绝对拼不过人家从小到大持之以恒训练的骑士;纵马轻弓驰射过去,对人家来说又像挠痒痒,你一箭出去人家没事、人家反手掏出转轮火枪把你打落马下哭都找不着地。
留给板甲铁浮屠的路只有两条,一批人持骨朵金瓜、长刀大斧缠斗,另一批迭阵入营趁机持重弓、火枪就近射击……不是他们像就近射击,为破重甲,重弓重箭射不得远,还要专门贴近去搏那穿透面甲的机会。
都很难。
“没什么,前年德意志新教学者海因里希·宾廷先生做的世界地图,世界是个三叶草。”
蒙田不但站在火把下,他还没有戴头盔,那顶与铠甲一同购置自意大利的护面高顶盔被放在一旁,露出几乎要秃到后脑勺的脑袋,在火把下反射着光亮,但目光温和地不像个武士,他带着笑容把地图递给骑士:“你看,耶路撒冷在世界中心,右边这叶是阿西亚、下面这叶是阿非利加,左边这叶是欧罗巴,欧罗巴外面还有个偏远海岛是英格兰岛。”
“左下角突出的小岛是新大陆,阿西亚最东端是印度,宾廷先生画的世界就这么大。”蒙田终于说出引他发笑的原因:“一个世界上不存在的国家对我们宣战了。”
从来不承认自己身份的学者点着头,骑士正点头应和,突然拔出腰间长剑横在手中,他们的目光都向营地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望去,因为那边又响起了轰隆的马蹄声,搬运木栅的士兵都端起兵器紧急集结,骑士立即让蒙田戴好头盔,高呼着命令一队步兵聚在他身旁,对蒙田抱怨道:“世界总是如此,让人睡不安宁。”
蒙田滑稽地戴上头盔,费了半天劲才扣好身上解开的皮带,生疏地跨上战马,就这些事就已经让他大口喘气了,更别说还提着沉重骑枪……即便如此,生性乐观的他还是不忘念叨两句:“可别抱怨世界,要是我们离开,他也不留你。”
'悠悠读书 '四下里,营地乱成一团,大多数才刚躺下没多久和衣而睡的士兵乱糟糟冲出蓝白色相间的军帐,大明骑士带着起伏呼哨纵马掠过木栅的声音已近在咫尺。
这是他们今夜第四次袭营。
………………………………
第十章 学习
雷声大雨点小,轰踏的马蹄声与可怕的呼哨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消失在夜幕中。
反倒是相对安静的营地另一侧被人隔着木栅投掷了许多引火陶罐与一种明军善用能炸开的铁球,几乎没人受伤,只是在救火中有两名士兵被烧伤而已。
但并非毫无效果,由于哨兵注意力全放在营地被毁的一侧,马蹄声也从那边响起,火烧起来时缺少人手灭火,二十顶大帐篷被焚毁烧坏,这种天气也无法让士兵露宿,给比隆造成很大麻烦。
军帐关系到部队编制,大敌当前没人有精力顾及士兵睡觉是否拥挤、是否得到足够休息有良好精神状态,但军官必须知道自己的士兵在哪睡觉,军帐被烧毁的结果就是一个独立步兵中队四百人的编制被取消,混编到另一个大队里,原本就很拥挤的军帐立刻紧张到塞不进去人。
这样的安排其实让直属队长们更加麻烦,因为士兵不是海军。
表面上军队士兵是不是海军与这事关系不大,但实际上关系很大,这年头海军都是技术兵种,敢出海的冒险家更是技术兵种里的佼佼者,他们有的有技能、有的有学识、有的则是城镇混混出身有街头智慧。
陆军就差远了,尽管兵员构成有微乎其微的小生产者、手工业者的市民阶层响应国王征召,更多的依然是没有任何智慧的农夫。
刚从黑暗中世纪走出来的农夫,就是真的没有任何智慧可言,他们很可能头天还跟着神父在村子里烧女巫呢,今天就被领主征召加入步兵军团去打仗了。
这些士兵构成的步兵军团,需要贵族军官提着指挥棒测量每个人的间距、计算方阵纵横人数;长矛、长戟、长剑、短剑、短斧、火枪、钢弩手都在哪儿,各兵种老兵、新兵又该站哪儿,全部都要在开赴战场全部计算、安排完毕,才能开上战场。
在由普及印刷最早的人类组成的大明,找到最马虎的懒蛋将军,他可能告诉下级军官与士兵,站个差不多就行,卫所农兵就会真站个差不多,可能不是那么严谨,但甭管三人小阵、小旗阵、百户阵、千户阵还是行军阵都玩得转,让他们走两步没准还会几支部队相互联系构成迭阵跳荡前行。
但在这儿?不可能,你让他们站个差不多,乱糟糟站起来过回再回来,可能三分之一站着、三分之一躺着、三分之一不见了,因为他们已经自己和自己打一仗了。
欧洲士兵从军打仗的主观能动性可比大中华地区低多了,饿得藏在寺庙大钟里头盘算等贡品吃光就上吊自杀的刘显得佛祖保佑绳子断了,走投无路提两把铡刀上阵一仗砍翻五十余,战事结束官拜武略将军、副千户。
一个欧洲农民得神迹保佑,一路宣扬,靠旁人筹措捐款凑齐了盔甲、马匹、剑、旗帜与随从,解放奥尔良、帕提战役两军射石炮互射无人敢上前,凭大勇持枪冲锋打破僵局,最后什么下场?受尽凌辱后被绑在火刑柱上烧,一遍烧成灰、再烧一遍以防有人收集骨灰,最后剩下的灰被倒进塞纳河。
她叫贞德,人家还是圣女呢。
至于农夫,洗洗睡吧,指望打仗得到晋升?这比大明兵部武选清吏司计算首级功比实际斩获多的可能性还小。
还不如去荒野上寻找女巫,找女巫多好啊,没准还能得修士赏识,在修道院当个管家什么的。
随便找个农妇,说她是女巫她就是女巫。
验证手法简单粗暴,身上背个秤,放本没人能看懂的圣经在上头,只要这农妇比圣经沉,她就一定是女巫;要连秤都没有,还有更简单的方法,直接绑了丢河里,能浮起来就一定是女巫。
就这民智,方阵军团里一个小队长比明军大军阵里一个百户重要几十倍。
为啥数学在这个时代得到长足进步?跟油纸包里刨出来的古罗马工程师毫无关联,都是世道逼的,被需求推着进步。
每个小队人数变动都让他们必须重新计算军阵但比隆没有办法,比隆可能不是唯一一个对明军实力有清楚认识的法军将领,但他绝对是最清楚的人,他知道此战要面对各方面均优于过去敌军的对手,一切布置都不能马虎,再小心都不为过。
他甚至怀疑明军在他营地里有间谍,第二次夜袭后他明明把部队主要防御重点改变,结果明军还是从薄弱处杀了过来;第三次袭击后让部队表面上休息,但依然留下近半士兵以小队就地坐在木栅遮挡的营地里烤火,结果明军就不再来袭击了,反而从背后纵火。
这样下去一整夜他的部队都要提心吊胆防备袭击,比隆猜测,这可能就是明军的目的——让他的部队疲惫。
他已经派人泅水渡河告知马提翁这一消息,让克兰河西岸的士兵再稍加撤退挨一天饿。
这种感觉难受极了,就好像全知全能的神站在异教徒那边一样。
战斗体验在白山营将康古鲁这边完全不同。
康古鲁手下留在野外的板甲铁浮屠其实最后只剩八十余骑,其他人都被打发回去睡觉了,小山岗上,骑在马背上的康古鲁端着望远镜来回移动,入目皆是一片漆黑,只有居高临下地俯视法军营地时才能看到数不清的篝火将整个营地照得亮堂堂。
他和比隆距离其实并不远,至多四里地,因为康古鲁选择的这处观测点离法军营地最东边的营栅只有三百步距离,他的兵谁要是发出一声惊叫,都能让对面的哨兵听见。
但没人能发现他们,没有街道、没有路灯、没有城池灯火,荒郊野岭除了月光无丝毫光亮,身处火把下的法军连出营门十步的距离有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反过来情况稍好一些,白山营将们双眼大多已习惯黑夜,但他们也就能比对方多看几步远,但火把下的敌营却在望远镜里清清楚楚。
他和麾下女真将领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没受过正规训练,但比隆是个好朋友,让他们有能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机会。
板甲铁浮屠的几名军官围着康古鲁,望远镜每人观测一会儿,对着营中各项布置指指点点,商讨着不同袭扰战术的优劣之分——要是白天,他们这点儿人在法军骑士的铁蹄下连塞牙缝都不够,可现在是夜晚。
他们铁定不能参与明天的战斗了,但在黎明到来前的夜,都将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间。
他们要在这一夜狠狠戏耍敌军。
………………………………
第十一章 岱善
羽箭劲射在穿着锁甲武装衣奔驰于旷野上的轻骑兵身旁,惊骇中骑兵抽出佩剑勒马左右四顾,周围却又没了丝毫动静,只剩一片死寂。
骑手持剑不断打马兜转,压低声音安抚受惊的坐骑,心中不安感愈来愈重,就在他打算放弃使命策马向北逃离这片疯长野草的荒废田地时,右侧突然传来响动,连忙勒住缰绳将马头向那个方向转去。
就在这时,与骑手转身的同时草丛中响起令人牙酸的拉弓声,伴随崩弦之音,锋刃带着长铤的重型破甲箭劲射而出,下一刻与骑兵背后的武装衣相撞,接着贯入其中。
马背上中箭的骑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冒出尾指粗细的箭杆,用尽力气狠踹马腹,吃痛的战马唏律律地人立而起,猛然迈开四蹄向前奔去。
但还没跑开两步,前方闪出三个不着片甲仅穿厚实羊皮袄子戴毡帽女真步弓手,接连掷出悬两块石头的绊马索。
体型庞大的法兰西战马前蹄受制,将背上负伤的主人狠狠颠至半空,却因高桥鞍与马镫的存在不能甩开,沉沉地一同砸在地上。
战马挣扎激起一片扬尘,骑手一条腿被压住还承受着沉重马躯不停碾压带来的二次伤害,长剑早在中箭之时便脱手飞出,即便如此,他还是竭力想要抽出伤腿,边拔出马鞍上的短剑试图负隅顽抗。
放箭的关外小酋长笑着上前,三名部众也拔出兵器簇拥而上,其中一人接过年轻酋长的重弓,就见前者瞟了一眼已被压断的箭,抽出塞在腰上的短柄骨朵,抡起来只一下就将负伤的骑兵放倒,这才抱怨道:“坏咱支箭,算便宜了你。”
说罢,三名部众便已簇拥而上,迅速将骑兵身上值钱物件扒个干净,很快王室兵器库精心锻造的长剑、村头铁匠粗劣打造的短剑、崩断几个环的锁甲头巾、被重箭射坏许多铁环的锁甲与穿透的板甲衣,一只板甲护肩都被整整齐齐地摆在小酋长面前。
这些物件旁边甚至还有破旧的皮手套、臭烘烘的棕色筒皮靴、瘪了的钱袋子,脏兮兮的开裆紧身裤与遮阴袋跟着被结果的尸首一同丢进野草堆里,部众再出来时,腰上悬着俩脑袋的亲随为小酋长毕恭毕敬地献上那支长铤箭头。
尽管穿透骑兵与锁甲子,这支箭头依然毫发无损,年轻的小酋长一眼就看上了法兰西骑兵遗物中的皮制钱袋子,把里头几枚银铜币抬手丢给部下,小心翼翼地从腰间取出七枚同样的箭头,放进钱袋揣进怀中,这个女真小头目才取回大弓拄着向远处望去。
人通常不会这么大方,对银币分文不取,如果他拿去收买人心,必然心中有所图谋。
他是海西女真哈达部纳拉氏的岱善,前大明右柱国、龙虎将军、哈达都督万汗的孙子、白山营将康古鲁的侄子,被叔叔的部众拿刀子逼着加入白山营,战场上与部众永远被分配到最危险的活儿,战斗结束后永远拿到的是最坏的战利,收获战功比绝大多数铁浮屠都多,可到现在三十部众死的只剩七个人,还没得到一匹像样的战马。
岱善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叔父康古鲁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率部众应朝廷之募——他要是死在战场上,有朝一日有明军将领这层身份的康古鲁回去不就能一统哈达部了么?
就这么简单的事,岱善一直想不明白,即便他现在想明白了,也依然认为没有什么关系。
一方面是他不想也不敢挑战康古鲁,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岱善把所有前途都押在明军远征上,认为随战争进程逐步扩大,他的待遇会逐渐好起来的。
比方说这次出战,他们尊奉的就不再是康古鲁的命令,而是东洋军府先锋军参将袁自章的令,择步弓锐士八百,各结小队,向北行斥候事。
身后六里,就是袁自章、王有鳞所率北洋旗军千四百,正跟着他们向北进军。
其实不少女真勇士和岱善的想法差不多,自从踏上新大陆的土地,他们很多人就不打算再回去,过去的恩恩怨怨,自然能想得开。
老家有什么好想念的,想念一年冻半年,还是想念一觉睡醒整个部落都被埋进雪里的刺激?
岱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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