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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第3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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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考成法,它考你治下收多少税、考你地方有多少老人多少孝子贤孙、考六部的摊派职责完成情况、考地方对公费支出的执行情况、考富户地主是否隐匿田产户口,但它不考百姓有没有耕地,因为在朝廷层面上这个问题无解。
世上总有百样人,就算朝廷把贫富均了,照样到第二年就有人没地了,但地方官不能不管。
说人民是乌合之众那是一种极其刻薄且不负责任的说法,但即使处于绝对平等的状态,追求财富这件事上的也确实有跑得快的、也有走得慢的,官府总不能一概把跑得快的腿全打折。
他们只是建议,也只能建议跑得快的帮帮后边的,自己作裁判的下场拽一把摊在地上的,鼓励鼓励走得慢的,最要紧的——给跑不动的鼓鼓劲让他继续跑,走不动要瘫倒的给杯水。
吃不饱饭的先等等,先让一口没吃的吊住命,再回过头给快断顿的一把米续上。
一旦大地主用了蒸汽机,就等于把吃不饱的人手上饭碗砸了。
所以相当一部分官员极为抵触大地主用蒸汽机。
这甚至与他们是不是儒生都没关系了,只因为他们是人,当一种新的力量出现,不是灶台下升起一堆火而是仅便利少数人时,他们是不是明朝的官员、它是蒸汽机还是人工智能都不重要,只与他们是人有关。
是人,就会对新生事物既有追捧者,也有抵触者。
各地知县、知州乃至知府,为此出台的地方法律层出不穷,有的是直接禁止地主使用蒸汽机;有的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就要求地主使用一台蒸汽机要上交多少亩田分给没田的佃户;还有些则要求地主为官府开垦多少亩荒地准用一台蒸汽机;亦或使用一台蒸汽机就必须雇佣多少佃户,且规定最低人工费用为几何。
再有便是知县为百姓谋福利弄个小铁牛放县衙,在各乡都交界装个大石磨碾子,每年到大收的季节由衙役装车上赶着县里转一圈,凭借高超效率一次性解决养不起驴的百姓磨面问题,做点实事的同时也为自己搏些政绩官声。
这一切在周思敬眼中都不是好兆头。
“朝廷要修的铁路越来越多,单周某眼下知道的,铁厂徐主事的铁轨一直用青龙军列运去关外,三个内卫旗军沿乌梁海铁路向西一里一里铺过去,那条估计要修到归化城,关内昌平到延庆卫一段,顺天府征发了徭役。”
周思敬放下笔,手掌重重按着桌案,希望能以此让其他几名衙门官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道:“昌平向南经真保镇直抵武安,京营加入修路;大同往北出关到集宁,往南到太原、长治,都在修,长治、武安都是产铁、锻铁要地,山西又是煤炭重地。”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几条路不是皇帝的目的,这几条路只是陛下在大军未动前使粮草先行,还有成都的蜀王爷也凑热闹,要走了铁轨规格尺寸,还请皇帝拨下有经验的匠人,要在四川自费把铁路修了,通到西安府去。”
“像驿道一样,铁路终归有一日要遍及天下。”
周思敬说这话时语气带着极深的悲哀与不安,但下属同僚中总有不开眼的,诧异地鼓掌道:“好事啊,主事您这是不满什么?”
对周思敬来说最可气的是还有人附和:“是啊主事,这样订单就滚滚而来了!蒸汽衙门也会在朝廷更加重要。”
“当然是好事,可这有两个问题。一是太快了,陛下要把如今的青龙推为定制,一切的往返轨道、间停陆煤所、货车全以如今的青龙为定制,可你们觉得现在的青龙它是定制?”
“他跑起来你连百步内让他稳稳停住都不行,两年里光周某人知道的跑出轨道二十余次,在轨道里他是青龙,出了轨道他是恶龙,车翻货砸的情况不是没发生过,甚至还有往返两条平行路上的青龙同时出轨撞到一处去的,是四厂吧?”
“我记得去年四厂那个厂头给我的建议是把驾驭室改到后头,这样能防止御手在脱轨后受伤甚至撞死——我要保的就仅仅是御手么?”
当前情况的青龙跑出轨道是个比较常见的事,因为那些陆煤所就是停车站点,军列要在接近陆煤所前减速,最后以一个非常慢的滑行速度撞在一截青龙军列铲头倒模制作的木桩上,木桩是用东洋百年老杉木的木方做的,下面有轨道凹痕,车只要开始减速了就会推着它向前走几步停在轨道上。
陆煤所的驻军再用大杠杆把木桩吊起来拖到一边,同时另一边的绞盘悬吊杠杆则勾着一筐又一筐提前装好的煤炭放在车头后面没顶盖的煤箱里。
等做完这些,轨道两侧两个四马拖车拉着军列向前奔驰,给军列一个速度节省时间,跑出去十几里地车热起来由车工把钩在车头上的勾索解开,四马拖车的御手向轨道两侧分开回还。
这已经是改良后的了,每节车厢包括货厢都有专人负责刹车,刹车工具是车厢前方左右斜指向后的两根巨大铁杆,在车厢底有轴,轴另一头是与地面平行长至车尾的长杆,连接每个车轮外的铸铁瓦。
一旦车头传来刹车命令,车厢内红色玻璃罩灯亮起来,各车厢两名刹车工就要使上全身力气把刹车杆向竖直推拉。
万历特别制定了一项法律,沿途军民偷铁轨木轨的,正常的赔偿损失、出人命的抵命并抄没家产,尤其是使用肉身拆卸搬运这种天赋秉异的作案手法者,一律罚做刹车户,有工资、不世袭,一干就是一辈子。
正儿八经的铁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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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睡过了
一不小心睡过了今天章节晚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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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造访
陈沐之于万历,正如一只旅行青蛙。
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有书信漂洋过海,给万历送来几封信,附些个纪念品。
万历十一年的纪念品来的比从前晚了一些,东洋军府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确定亚洲没有瘟疫,这才派遣舰队返航。
这一次陈沐在书信里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提醒朝廷该选拔接替他主政东洋的大臣了;二来则是向皇帝问起国内的教育改革进行的怎么样。
教育改革,绝对是万历最为之骄傲的事。
大明帝国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很多,不论世界海洋上纵横无敌的风帆战舰还是虎步欧罗巴的北洋陆师,塞北升起的空艇飞鱼、塞内行驶的青龙军列,都是举世无双,可这些并非万历自己的功绩。
属于他的功绩,就是官民学一体,在两京一十三省登记、修缮、改编、兴建小学五千余所。
这些小学如今还没出现任何一个毕业生,但它每年能让天下十几万适龄儿童、少年入学,这在万历看来是绝对的功绩,哪怕为此将内库接近抽空也在所不辞。
陈沐问到教育改革,这真是隔着大东洋挠到了他的痒处,当天就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自卖自夸地跟陈沐讲述自己的改革经验——其实没啥经验,唯独花钱而已,朝廷花钱,东厂监督官员、锦衣卫监督东厂、西厂监督锦衣卫、监察御史监督西厂,绕了一圈形成闭环。
用大量人力,来保证财力不被额外消耗。
兴奋的万历在清华园把信写的写写停停,时不时就要站起身来迈着四方步对自己歌功颂德一番。
他确实值得骄傲,这种按捺在心中巨大的喜悦无从分享,他甚至忍不住要在陈沐归国之前便告诉他,大明帝国将要把木铁复合轨道修到每一寸能修的土地上,甚至还大手一挥在信上告诉陈沐,东北的铁路留给他回来修,将来要一直修到望峡州。
尽管这一切如今在大明还只是一副美好蓝图,事实上一两年内真正能投入使用的除了乌梁海铁路与延庆卫到大同的两段铁路,主要还集中于地势相对平坦的华北平原。
河南过了开封府再往西都不好修,修路容易,甚至利用现有铁路沿着往下修的难度比起以前修驿路官道还更容易些,只是地形稍微复杂点,路修出来也没用,青龙上不去。
目前的青龙并不是不具备爬坡能力,它具备,只要是人用肉眼不能分辨的坡它都能上。
但人能感觉到的缓坡,普遍都爬不上去。
唯一一种能爬缓坡的青龙车头是一种早期追求速度与运力的型号,车头自重小、载重小、速度快,能带着包括御者在内三名车工、八名乘客日行九百九十里,这速度称得上是狂飙了吧?但这是它最大承载人数,因为其设计的本意就没想加挂车厢,客厢与驾驶室及车头是一体的,设计初衷就是一两把马换成蒸汽机的马车。
挂载五节车厢后,它的速度甚至比最新型的青龙军列挂十五节车厢还慢。
但万历不管这些,他眼里是没有难题的,所有难题存在的意义都是被克服。
跟陈沐写信写到一半,万历爷就脑洞大开要去找张居正,跟半归隐在家的张阁老好好聊聊教育改革,他计划在第一批小学生完成学制前,把科举改了。
有时候这人啊,活着就是个心气。
以前张居正一直不愿放权,一来外部条件不允许,二来自己心里也有这心气,总觉着自己就该这样,真到有一天干不动了再放权给皇帝也无妨。
至于后果、下场,张居正没想过。
不是不知道想,也不知道知道却刻意不想,而是没必要去想。
说的没说的、做的没做的、有的没有的,到他这份儿上,还有什么好想的?
常言道是生当鼎食死封侯,死封侯不封侯——张居正还真不想封。
那就像给陈沐封个海外王一样,向来都是他给别人封的,封自己,掉价了。
不过这次让陈实功给治病调养,猛地闲下来倒是让张居正心里那股气也跟着顿了顿,就好像他终于看见改革的成果一样:他闲下来,好像也能行。
虽然选定的接班人还不够成熟,但看上去心思很正。
别误会,张居正已经超脱首辅、大学生这个地位,他选定的接班人既不是山西帮的张四维、也不是性格不够刚强的申时行,如果接班人是他们,那么张居正会着手准备更改一些规则,让官场的规则更适应接班人掌权。
但他没有,他所代表的从来不是文官集团的利益,也并不准备在自己之后从文官集团创造一个权臣,他选择的接班人是万历皇帝。
尽管这两年他看着万历胡闹,但在大兴铁路、大造铁厂的动作中,让张居正看到一些新东西。
当然,这一次万历不经通知地进到张居正家,也让万历看见一些新东西。
这个下午张居正在书房编书,就见游七神色慌张地来报:“老爷,武宦官把门前的街封住,出警了。”
张居正将笔搁下,怔怔道:“陛下要来?”
话音刚落,已有宦官用高亢嘹亮的嗓音在府前报门。
惊得张居正连忙让游七去喊上全家老小,向前院拜见皇帝去。
张阁老家的院子里,武宦官、御林军已在各处亭台楼阁三人一组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地站好,持着金瓜的披挂金灿灿先代步人甲的重装大汉将军立在水池边,身着绯色蟒袍罩短袖锁子甲、披挂锁子甲裙、头戴铜纹高顶钵胄的轻装御林武士肩头扛着入鞘御林大刀侍立左右,还有肩扛鸟铳身披复合胸甲的中装锦衣鸟铳手登上台阁,俾睨左右。
正当前,明黄色日月袍的大袖被臂缚扎起形如武服,外罩龙纹复合胸甲的万历抬手解开钵胄顿项,提着钵胄上垂下红缨的盔枪将头盔摘下递给身后捧着拂尘的宦官,背着手闲庭信步地打量着张居正家的院子。
他抬手抚过假山流水前罩着琉璃的方灯,轻轻敲了两下,看着院子里的奇石与来来去去跪拜整整左三列右三列的仆人,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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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无用
万历没怎么去过大臣家。
作为一个正统宅男,他连出家门的机会都很少,一来是自己懒得去,二来也没什么机会去。
通常就是出宫祭拜一下天地,再了就是因为前两年从姥爷那抢了套房,让自个儿在北京有了第二套房,这才偶尔出紫禁城上清华园玩,除了这俩地方,偌大的北京城竟无他容身之处。
其实要说把,万历倒是让他的工具人们去别人家里好几次,第一次就是去南洋卫指挥使陈沐的府邸,后来据工具人所称,那府邸真不赖,跟华贵是肯定不沾边,但新奇物事很多,后来就干脆再派工具人把东西搬到自己家里了。
等皇帝稍长大几岁,自己也觉得这种行为挺不好的,也就陈沐不跟他一般见识,要不然换个人万一气急败坏地跳反了怎么办?
后来他就只派工具人去别人府里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几样儿回来,不要全搬空。
戚将军的刀、马将军的甲,都是这么来的。
但实际上亲自去的大臣家,也就一次,还是靖海伯府邸开的先河,就在去年,他把小时候的玩具火德星君赏给了小海龙,他们拿这玩意实在东华门靖海府门前堆了个雪狮子,让他去看。
当时这邀请让万历在乾清宫里纠结了好久:朕可是皇帝啊,你个小海龙堆个雪狮子让朕去看朕就去,那朕岂不是很没面子?
后来他还是去了,毕竟……朕真的好想看啊。
噫,鸡掰,皇帝老爷的矜持在哪儿呢!
开始他就在府门外的大街上看了看,毕竟靖海伯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女眷,就海龙海虎这俩带把儿的,他进去也不好,所有人都在街上说话,后来万历就想进去看看府里有没有什么新奇物事,反正府里所有人都在街上,他就自个儿进去逛了一圈。
说实话挺让人失望的,府邸里没啥好东西,陈沐不在家,屋子里连个铳啊、炮啊都不摆,家里也依照陈老爷的祖训,不让埋窖银,让有钱就花了,唯独府里有个马厩和粮仓挺大,马厩里养了十八匹来自世界各地的战马,东洋的西洋的都有;粮仓则修得尤其大,存粮万石。
万历掐着指头算了算陈沐一家的俸禄,又点了点府邸上下二十七人、十八匹马、六条狗、三只猫的吃穿用度,寻思这陈府是得修个大粮仓。
靖海伯食禄、北洋重臣、东洋大臣、左都督的俸禄,再加上两个诰命夫人的俸禄,这里头每一份工资都能一年养活七八十口人。
让万历失望的是这个靖海伯府邸看上去没有陈沐一贯的新派感,好是挺好的,都很符合规矩,就是没有新时代的感觉。
能让万历眼前一亮的也就那可怜巴巴的放了套破布面铁甲和腰刀,铁叶子都快烂了,说是陈老爷祖传宝甲宝刀。
出门的时候万历爷将宝刀搁在宝甲上一卷,夹在肋巴条中间顺走了。
大夫人二夫人在府门外见状都不敢吭声,就陈海龙童言无忌,拉着万历不让走。
他说你看,你爹这宝甲铁叶子都要烂了,刀也磨得不像个样子,得弄回去修补修补,要不不像样。
反正吧,这都快过去半年了,靖海伯府也没见皇帝有把修补后的宝甲宝刀还回来的意思。绝世唐门 fo
张居正的府邸就有新意多了,电灯用上了、蒸汽机家里头也有,锅炉一烧满屋子热腾腾,院子里假山奇石、屋子里金玉器物、书画古董应有尽有,人气儿也旺盛的多。
“老师这匹西夷马是靖海伯送的?朕家里也有几匹。”万历说着在心里暗笑,他的马品相看上去比张居正家里这个好:“那这个是谁送的,朕认不出来。”
“回陛下,这是辽东李将军送的,他在边地作战,如果送来的东西臣不收,则他的心中会有疑虑。”
万历摇摇头,不是因为张居正收贿赂,而是他意识到李成梁从来没给他送过东西……过分!
“陛下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张居正可不觉得万历无声无息的造访,就是为看看他家里这些东西,万历也像才反应过来般说道:“学生这次过来,是想问问老师,对改革有什么建议,比方说科举改革。”
改革。
科举改革。
出乎万历的预料,张居正听上去对此并不看好,只是边带着皇帝向书房走边反问道:“陛下提出此事想必心中已有预案,为何想要改革科举,改革哪里?”
“学生统合乡学社学为官学,教授学子新教材,等他们毕业就会成为帝国新血,朕要用科举来把他们吸纳其中,但如今的科举……考八股文那种无半点新意的东西,多一些策论?”
眼看着走进书房,张居正吩咐游七去弄些甜食,皇帝喜吃甜食他知道。
进了书房,张居正先请万历到自己平时坐的主座坐下,这才坐到侧边的椅子上,道:“陛下天资聪慧,已摸到关窍,科举是为选拔天下人才吸纳其中,但八股文不能改,除非陛下能找到比它更合适的东西。”
“臣看过小学教材,但还不知道完成学业的学子会是什么样,在此之前,不能多加策论。”
“这是为何?”
在万历眼中,八股文它确实就是一个没用的东西,死板教条看不到一点新意。
“陛下批阅文官手本与武官手本时感觉有何不同?文采胜过文士的戚帅与考过武举的陈帅不算,他们都会八股,臣说的是其他武官,陛下可感觉到有何不同?”
万历不知怎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他心里还是很怕张居正的,小心翼翼道:“文官奏章条理清楚,有破题一行,整篇文章什么意思看这一句就行,不感兴趣就丢到一旁?”
张居正拢着胡须笑了:“陛下说得对,臣也有这种感觉,武官的手本就不同了,他们头一段说的是这个事,下一段说的是那个事,批阅他们的手本要全篇一字不落的看完,极耗费时间,这就是八股的用处。”
“可除此之外,八股文毫无用处啊老师。”
张居正眼神笃定:“陛下,朝廷要的就是,它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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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取舍
朝廷要的就是没用?”
张居正的书房中,万历在心里将这话反复咀嚼,还是没弄懂他的老师为何会推崇八股文。
考一样的东西,完全可以重策论而轻八股,八股只是一种公文写作的文体,它的弊端谁都能看得见——对内容与各式限制得太严了。
这一点上,万历看来八股文远远比不上策论能旁征博引、气势磅礴。
“陛下可知道,这科举有童试、有院试、有乡试、有会试、有殿试,俱考八股文,层层选拔最终送到京师的人才,得到殿试策问的机会,陛下所推崇之策论,其实亦不过是比纸上谈兵稍稍好些。”
“所有考试,它的目的是选拔人才,但并未专为人才设立,包括殿试在内都只是一个门槛,大明有太多子民,谁不觉得自己乃人中翘楚,理应有一番富贵功名?陛下一直所做之改革,不也更关注下层百姓,让他们吃饱穿暖、有机会读书识字、不论出海还是在国内,都有机会改变命运么?”
张居正笑了,拱起手道:“臣所言八股文之无用,正无用在此,它与治国政策、时事无关,考的是学子对四书五经的理解,不准个人发挥……臣跟陛下讲个近来见闻吧,陛下也知道,臣自入京为官,就有个习惯。”
“每年有外官或京外学子进京,臣便请以酒食招待,问询各地发生的时事,以此来增进自身阅历,今年臣认识一福建的进士,他叫叶向高,请他吃饭时臣听说了这样一件事。”
张居正娓娓道来,对皇帝说道:“陛下改革小学初见成效,在叶向高进京路上的淮安府,当地教授引领学子观看南洋蒸汽兵船,甚至向都督呼良朋请求登船一观,碍于军法,都督不可让其登船,又怜其苦心教学之意,便亲自上岸接连两日为整个淮安府二百余孩童学子教授蒸机、兵船之事。”
“这是好事,帝国有都督如此、教授如此、学子如此,天大之幸事。”
万历听着也尤为振奋,接连颔首道:“这些学子长成之后,必有一番作为。”
“是,他们必有一番作为,但陛下可曾想过,这是淮安府,运河枢纽,生长在这的孩童,他们的先生只要有心,总有机会请求过往兵船登船一观,假使呼都督不同意;将来也有王都督、李都督、张都督同意,这些孩童总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他们的阅历增长,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如陛下以子民对蒸机之理解取士,他们对朝廷是有用之人,他们必可深得圣眷——边鄙之地的学子呢?他们一生、他们的老师一生都没机会看见蒸汽兵船,他们不知道那是何物,乡野之地一生一世连船都没见过,他们怎么办?”
“朝廷为何要以八股取士?盖因八股仅考四书五经及朱子校注,帝国能让任何一个乡野社学有能力弄到一套四书五经、有能力得到所有朱子校注,读了四书五经的人就都能治世?臣以为并非如此,学了朱子校注的士子便都能以圣人之道要求自己,忠孝仁义?臣同样以为并非如此。”
“但它不管学子出身、阅历、见识,它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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